第209节

  “你这脾气,”雍亲王竖起眉头,又一顿,“真不听?”
  “这回秋狩只怕耽误了好些节日,各色山珍,出门在外每一顿都吃不得清淡的。不如,我给你备一份今日的素斋,可好?”禾青一点都不气,反而声色温柔,如水婉转。一汪剪瞳灵动,秋波潋滟,带着漫不经心的一眼看了过来。
  雍亲王喜不自胜的应了,很是享受的瞧着禾青这幅模样,巴巴的又倾了倾。连自己都没有惊觉的露出笑意,“最好最好,是有素豆腐包,罗汉”
  “羊羔酒。”禾青启唇,盈笑打断雍亲王的话。
  雍亲王丝毫不恼,一副欢喜的模样,“羊羔酒更好。”
  “四爷要吃酒,要吃素。自然可以,只是肉一类,汤一类,也绝不能少。”禾青逡着雍亲王凸显消瘦的脸,笃定的道。
  雍亲王勉强应下,又觉得进门后嘴巴没停,一时也坐不住了,起身拂了衣裳,道,“早和僧衲相约,就不留了。”
  禾青款款起身,“恭送四爷。”
  第192章 古来男有妻妾群
  年氏趁着时机将养身子,如此几个月后,终于有喜了。
  杨氏和禾青说的时候,三儿惊呆了,瞪目结舌,“王爷就去了两次!”
  三儿说的两次,是实打实的两次。一次是八阿哥身子受寒,年氏哭啼着引了一回。一次是年氏殷切的送汤送衣,又如此去了一回。半年的光景,俨然就是吃了冷落。那样单薄的身子,两次就有了,谁信呢?
  难不成真有什么良药配方?
  禾青心里也泛酸,年轻到底不一样。面上再是冷冷的,但私下还是笼络有了作用。这段时日的消停,反而给了她大好的时机。年氏如今不一样,毕竟现今这个孩子,比原来可靠太多。若无旁事,想来地位是愈发稳妥。
  不必太多的恩宠,也能比她当初,轻巧的站稳脚跟。
  刘氏见禾青面色发沉,瞪了三儿一眼,“想来这也是王爷的安抚罢了,若不然年侧福晋折腾的能耐,怎么能消停。”
  三儿嘴扁了扁,刘氏这话说得还不如不说,怎么听都不让人舒服。
  刘氏也回过味来,紧紧的抿着,再没有说话。
  禾青闻言只是一小笑,说这是安抚,她也信。男人和女人之间,又是简单又有把握。他和年氏是天经地义,她犯不着自己难受。禾青强压着心里的念头,冷声问道,“四福晋怎么说?”
  “自然是规矩办事,一如原来的样子,请了嬷嬷一等伺候。王爷那处,也知道了。”杨氏始终垂着头,低声回道。
  “那就没什么事儿了。”禾青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了杨氏一眼,反而气定神闲。
  她一个几十岁的人了,还和一个年轻姑娘攀比,多少也让人笑话。既然四爷那处没有动静,想来近日无状。而秋狩一事,年氏更要安安静静的呆在府中,静心养胎。事事都有两面,此话说的也没错。
  只不过,也瞬时打消了禾青心头的缱绻。不过是顺着她几日,若非此消息,指不定自己心里该如何情深,又引人笑话。徒惹日后情痛,倒不如早日恍悟。禾青端的冷笑,人也清醒了过来,睨着三儿道,“主子我饿了,快去拿点吃的来。”
  情绪不好,就要吃的。三儿心里嘟囔,眼瞅着禾青脸色不佳,唯有喏喏应下。
  这个消息有点糟,仅限于禾青这样的小心眼上。宋氏和耿氏过来的时候,当下一对眼就笑了。禾青没看个明白,就见宋氏得意的对着耿氏挑眉,道,“快拿银子来。”
  耿氏无奈,摇了摇头,“我这身上实在没带银子,等回去了,再给你吧。”
  禾青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很是气急,“你两人真是没形,尽看我笑话!”
  “宋姐姐总说姐姐小气惯了,好不容易消停又闹一桩出来,指定心里不痛快。原来我也是帮着姐姐的,只是不想姐姐当真气上了,白白给人送银子去。”耿氏柔声笑道,娓娓道来。
  宋氏不理耿氏的挑拨,迎上禾青怒目,以手遮唇,掩不住的春风得意,“你是白送给我了。相识一场,她这脾气怎么容得下?便是面子上过去了,心里定然把那厮骂的狗血淋头才是。”至于到底有什么打算,也是未可知的。
  敢情两人唱双簧的,过来看她眼色了。耿氏本来对雍亲王敬重大过情意,从未有过什么恩宠,自来都是那副示恩宠如云烟。宋氏早就随着两个女儿早夭离去,再容不下那些儿女私情,就是不恨,也是极好的了。禾青处境大有不同,两人携手过来看笑话,也是情理之中。
  论起来,这几年因为五阿哥,果真是让两人张着一颗心似的。
  禾青没得心里紧了紧,抬眼看着耿氏,道,“你不能不晓得,怕就是有些人不肯拧,硬是让人送银子才是。”
  就是不看自己,宋氏也晓得嘲讽的自己。宋氏欣然接受,不以为然,“老天爷送了一场戏,敲锣打鼓的唱了,岂有不捧场的道理?”
  这话说的气闷,她自己把自己兜转过去,说来本是活该。不过是这一盏茶的功夫,几回憋着火气,滚在胸口火烧一般疼。
  屋内只剩下三人,宋氏声量不大不小,清凌凌的,带着一股冷意,“咱们一向修身养性,难免不让人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说她这几年轻狂,就是为了后面看戏的,从长计划咱们也该有些动作了。”
  禾青没有接话,耿氏扭着眉,“做什么?”
  入府到如今,耿氏虽然也有心计,但从未这样摆在明面上讨论,如何害人。这与她平日做派不符,念此,不由得看向了禾青。在耿氏印象中,虽然禾青总能处于不败之地。但实际而言,从未见过什么阴损沾了禾青的手。偶尔有些流言,都是不痛不痒的。
  宋氏见耿氏小心翼翼,只是瞧着默默不语的禾青,道,“你总不能对争宠的人,惺惺相惜了?”
  “嗤。”禾青闻言白了一眼,听年氏腻歪的话都觉得自己咬短两年。什么惺惺相惜,没厌恶至极就算不错了。
  到底想着平息此事,毕竟耳目众多,年氏有了身子也没有错。一个巴掌拍不响,四爷没爬上床,又哪里来的孩子?禾青咬着唇,径直摇了头,“不用了,多事之秋不必惹是生非。”
  宋氏不渝的皱了眉头,又听禾青道,“年氏原来孩子都保不准,这才多久又急上了。咱们府里的人还是干净点好,免得出了事倒给人得了好处。”
  “姐姐的意思是?”耿氏略有些明白,又有些懵懂,听禾青说的从容,不由一顿,“外头有人?”
  禾青垂下眼睑,懒得去看两人,“我说话,也不是无的放矢。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便是不害人也不该憋着让她得意。可如今什么时候,稍有差错,便引得府中不得安宁。”雍亲王在外立起了闲人雅情的做派,今年又被派去替君祭天,随着康熙出宫两回。恩宠一日比过一日。如今局面,最是引人忌惮。多少双眼盯着雍亲王府,盼着里面弄点动静,出点马脚。
  只要拉下一个人,朝局又是一番模样。
  小的时候跟着去衙门,禾青记得很多案例。有些更是官员府中妻妾嫡庶之争,不得宠妾灭妻,不得嫡庶不分。不论在外办事多厉害的人,只要府中不妥,便说你治家不成何以为官?闹出去的不知凡几,为此罢官降罪不得重用的,更是数不胜数。
  朝局复杂,禾青记不住,也不愿深究。可对于内院的一些,禾青却极有灵敏,早在两人来的时候便径直的挥退了奴才。这不是堤防多心,只是纯粹的谨慎和反应。
  宋氏心里也一瞬想了许多,那些笑话藏在心头,深知不宜如此,也就收了玩笑的意思。
  “就这么便宜她?”宋氏思量半响,不情愿的道。
  禾青弯着嘴角,看着宋氏,“我都不生气,你恼什么?”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其实年侧福晋喜讯一传,反而轻快。左右王爷没有松口,就让她拘在院子里,只怕更有好处。”禁足的理由,也可以充足许多。毕竟没有明面上的禁足,什么话怎么说,不都是随着雍亲王的嘴巴怎么开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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