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禾青垂着眼,径直的进了自己的院子,正院经过了兵荒马乱的一个月之后,终究是安静下来了。只是苦了她,多少事情让四福晋撇开来,让她一个人去忙活着。禾青为此还让宋氏帮着,办一些面上不太重要的小事,才算松了口气。
  三月康熙生辰不久,原来诊断渐好的弘晖,却是一下子落败了身子,半夜的时候没熬过便去了。至此,四福晋整个人算是垮了,府中大小让四贝勒指令,由禾青代管。
  第142章 格格请安各人端
  院外白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堂门而立。径直去了二院,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相衔,山石点缀。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假山峰回路转,逶迤曲折。
  直到三院,廓然开朗。
  荷池曲径,流水叮咚。一棵巍峨挺拔的梧桐,直插云霄。微风轻拂,只带来一阵清香。风铃叮叮作响,只见稠密绿叶映衬着五色的花瓣。娇艳而不艳俗,清雅却不失色。遥遥望去,好似天外缤纷仙气的彩虹,只有那仙人才能渡过。
  带头的奴才是正院四福晋的亲信,白里。
  身形娇小,生的秀气的奴才正拿着个小箩筐,放在腿上,低着头拨着捡东西。白里上前说了两句话,两人似乎还有些熟络,只听得那奴才轻灵灵的声音,好听的紧。
  “那就是新进来的两位庶福晋?”镜儿习惯了格格之称是朝曦等,故而总是说的尊敬一些。
  白里瞧着镜儿白净的脸,点了点头,“有个不是,是年底的时候挑进来的。只是前阵子事多,还没正经行礼呢。”
  镜儿淡淡的点头,只是哦了一声,算是听过了。白里见此,又道,“你也知道,福晋近来疲乏,无力去管这些。前几日抬进来后,两人齐整着就去正院请安。想着这回侧福晋不忙,也见一见。”
  新进来的庶福晋,给福晋侧福晋等请安见礼。若是满意,四贝勒才能正经的见一面。
  镜儿把手里的沙砾放在一侧,抱着箩筐起身,“那我这就去和主子说一声,你就这里等等吧。”
  白里笑着应了。
  巳时两刻,禾青早已见完了管事的人,正在东面坐着喂鱼。这是四福晋放了一半权利给禾青之后才有的习惯,也是禾青熟能生巧,渐渐地才腾出来一点上午的清闲。四福晋算准了时候把人送来,禾青也不能不见。
  春夏回屋拿了妆奁盒子出来,禾青纹丝不动,仍由镜儿把人领进来。
  与前院的不同,禾青的院子显得自在舒适许多。跟着镜儿进来的两位庶福晋神经紧绷,四福晋为嫡,很受四贝勒敬重,贤名在外。可惜唯一的嫡长子年初逝去,本是谨慎,两人都是安分规矩,十分恭敬。
  可是这个侧福晋,却是宠名在外。不说四贝勒的宠爱,上有皇上太后,下有子女孝敬,都是让人羡慕之人。自打进宫选秀,又等到圣旨下来之后,家中早就准备了贝勒府基本的情况,一一告诉。
  这样得宠的人,少不得有几分跋扈。虽惊讶院落并非富丽堂皇之景,但还是心头紧着,生怕哪里就得罪了。毕竟,不论是否得宠,她二人进府就是分宠之人。何况这一年,武侧福晋还得了实权。
  两人战战兢兢,格外小心。垂首肃立,行为举止处处透着拘谨。按着规矩行大礼,嘴里喊道,“奴才钮钴禄氏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金安。”
  “奴才耿氏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金安。”
  两把不同的声色,带着姑娘家独有的娇气,听得人很是舒畅。禾青侧头一瞧,眸里划过一丝讶色。规规矩矩的,低着头。虽然看不到脸,但通身妆容打扮都是素净为主,若不仔细还真瞧不出是新进的庶福晋呢。
  禾青莞尔,笑着叫两人起身,抬起头来。
  好恣意的女子。
  耿氏惊愕,她见院中花树清淡,只当是气质清雅的女子。却不想禾青的眉宇竟是柔和,只是眸子澄清,说不出的舒服。模样一如宠名一般,是个顶好的,若不说也不察觉是个妇人家。
  不是满族贵女的娇贵,不是江湖儿女的洒脱,只是生活安逸的恣意。
  让人看了,都觉得此女子好让人艳羡。若不是家中得宠,就是她生性阔达,否则是做不到这样的神态出来,让人欢喜。可不论是哪个,都让耿氏心头一松。这样的人,多半是光明磊落,看不得阴私之人。
  “你两个倒是别具一格,一个娇憨,一个秀丽。”禾青眸子微亮,细细的打量了两人的身形,倒是意料之中。
  钮钴禄氏低着头,秀气的笑着,“侧福晋身姿窕窕,十个奴才也比不得半分。”
  弘晖殇,这对整个贝勒府而言,都是有着非同凡响的影响。四福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么多年,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为了这个,德妃假惺惺的可怜两句,又表了抱怨。三年一次的选秀,原来就少人的贝勒府,自然是少不得的。
  康熙见四贝勒神情颓然,太后也不放心的说几句。本来德妃如以往,随意挑两个过去便是。可见康熙等上了心,德妃这才挑了满族八旗的秀女做了格格。
  这中间的勾勒颇多,还是太后得意的要禾青给她多抄两本经书的时候,特意讨说的。禾青为此特意的倒打一耙,直说太后瞧不得她,还选了顶好的姑娘让她失宠。虽然都是说笑的,但是两人却是说足了半个时辰,禾青也早就知道这两人是谁。
  钮钴禄氏讨好的说着,禾青却是笑问,“哪个是耿氏?”
  “奴才是。”耿氏一惊,墩身应道。
  禾青招了手,叫她前来,“我听说你入府也有几个月了?”
  “六个月。”耿氏面上羞赧,她即便沉稳些,不求什么大宠。但是她恰逢不是时候,整整半年,她也就进来的时候和四福晋请了安。后来弘晖不好,又顾忌康熙生辰,去了之后只能以年纪太小,草草办了后事。
  耿氏怕惹事,就那么两回出面的时候,都是低着头请安,又回头给弘晖祈福。若不是选秀后钮钴禄氏进府,她还当真有些尴尬了。
  禾青笑着把手里的鱼食递给耿氏,“四爷不喜欢闹,可你这性子也不能太静了。”
  “是。”
  耿氏木偶似的,禾青牵着线让她动一根手指,她绝不动第二根。戳气泡似的,说话都没什么意思。三儿无奈的上前,站在耿氏身后,教她喂鱼。
  “站这么远做什么,你也过来。”禾青笑盈盈,招着钮钴禄氏近身,丝毫没有嫉妒和防备般,“娘娘说你是个好的,长得也水灵,日后定然讨四爷喜欢。”
  禾青说的太过自然,钮钴禄氏反而觉得有些露骨,她毕竟是姑娘家。禾青这样两句话,倒把她忘了原来心头的不平,欢喜的看着禾青,“奴才不求这些,只要有侧福晋一星半点的好,就够了。”
  耿氏在一侧静静的把鱼给喂了,整个人神不守舍的,三儿瞧着叫了一声。耿氏看着鱼池上鼓着肚子还在抢食的鱼儿,不由一怔。禾青侧头瞧着,不由好笑,“这下可好了,明儿我也不用喂鱼了。”
  鱼是不知道饱的东西,你给了它吃的,它便一直吃。耿氏脸上一白,手上发烫的紧着鱼食,却被三儿拿去。
  春夏端着妆奁,禾青各自给两人赏了首饰,也算见过了。
  耿氏嘴里嚅嗫,却让春夏带了下去。钮钴禄氏心头激昂,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又见禾青说的客气,自然期盼着能见四贝勒一面,神情也满是憧憬。春夏冷冷的逡了一眼,回头瞧着不安的耿氏,只觉得小气,又有些好笑,“主子是逗你呢。”
  “嗯?”耿氏懵懂。
  春夏摇摇头,“两位庶福晋先行回去,等贝勒爷回来了,福晋自然有安排。”
  “那就谢过姑姑了。”钮钴禄氏红着脸,又从袖口里拿了银钱,给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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