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最后,他还是遗憾地咂咂嘴,自己的这个表妹,其实还是很好玩的啊。可现在是在顺安侯府,若是惊动了那些护卫,就不好玩了,如此,只好收敛一些了,他很有些不爽。
  一阵风吹过,不久,一道黑影在华清园各处飘了飘之后,又飘出了顺安侯府,进了一辆停靠在不远处的马车上。
  “爷,您没事吧?”等候在车外的承安,关心地低声问道。
  车中人没有言语,此刻,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他,正把自己包裹在了厚厚的貂皮大氅之中,而后,抱着一个手炉。脸色苍白,瑟瑟发抖,似乎真的是被冻到了一般,便是连承安问话,他都没有出声,隔了许久,他才终于出声,说道:“我没事,回去吧。”
  承安应下。
  *
  顾文谦从百合堂出来之后,铁青着脸色,一直走到了荣安堂,才面色微微和缓了一些。
  “侯爷。”荣安堂是崔氏的住所,自然规矩大,丫鬟全都肃容而立,见到顾文谦,急忙行礼,顾文谦摆摆手,自己进了屋中。
  崔氏这边,顾明荷刚刚摆好了饭,还没来得及吃,听到顾文谦来了,崔氏一脸的欢喜,笑看着顾文谦,说道:“今日怎么这么晚?还未用饭吧?”
  “兵部有事,出来之后和牟侍郎小酌几杯,稍微吃了点,不过母亲这边的饭菜,儿子也还是馋得很。”顾文谦很是孝顺,口中的话,也就崔氏欢喜,顾明荷见两人说话停下,才上前行礼。
  十一岁的少女,虽然尚未完全长开,总是显得有些稚嫩,但是顾明荷身材高挑、面容美丽,一举一动柔婉优雅,顾文谦的微微笑着点头,说道:“荷儿好像又长高了些。”
  顾明荷抿唇微笑,说道:“祖母这边的饭菜实在好吃,又养人,女儿都发愁了,要是长太高了,看人都得弯腰,多累啊。”
  顾文谦心中叹息,都是自己的孩子,萱儿荷儿都进退有度,榕儿虽然还小,也挺懂事,只有芝儿……她才小小年纪,哪里会懂的那些恶毒的话,全都是被何氏给教坏了。
  用完了饭,顾明荷说要去看望顾明芝,顾文谦也没拦着,他点点头,对顾明荷说道:“去吧,好好劝劝你母亲和芝儿。”
  顾明荷应下,出门之后,面色猛然一沉,然后,才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可是心底,却是气怒不已,百合堂又出事情了,但是因为身在荣安堂,还是在祖母崔氏的面前,她也没时间细细打听,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安心伺候祖母用饭,心底,却早就悬了起来。
  不过才一会儿的工夫,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
  屋中,崔氏看着顾文谦,问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你巴巴跑来,脸色还那么难看?”
  顾文谦叹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何氏实在是……儿子也不放心把府中的事情再交给她了,所以只好劳烦母亲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就让二弟妹和慧娘帮着母亲一起管事吧。”
  慧娘,是崔姨娘的名字。
  崔氏皱眉,她以为今天何氏闹得就够厉害了,没想到,就没多久的时间,又闹了这么一出……隔一会,崔氏才说到:“我累些倒是没什么,可堂堂顺安侯夫人不管家,也不出门应酬,短时间还能称病,时间长了,又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再也不交际应酬了。”
  顾文谦叹口气,无奈道:“先这样吧,等儿子想想办法。”
  崔氏点点头,然后说道:“芝儿毕竟还小,好好教,还是能扳回来的,你把芝儿和何氏分开,做得很好,你放心办差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顾文谦惭愧说道:“都是儿子不好,连累母亲劳心劳力,连个清福都享不了。”
  崔氏摆摆手,笑道:“做母亲的,哪有不希望孩子好的,累些算什么,你且别担心了,时候也不早了,先去休息吧。”
  等顾文谦离开,崔氏闭着眼睛忍了又忍,才把心头的火气给压了下去,当日顾文谦要把何氏扶正的时候,她就是不愿意的,何氏的出身太低了一些,完全撑不起顺安侯府的场面,奈何当时华清郡主刚刚离去,儿子心底难受。发誓要守三年,之后他身上的差事越来越多,后来只说不愿意再去糟蹋人家姑娘家,而且何氏总归有了一个榕儿,便是为了给榕儿一个好出身,也要给何氏脸面。
  她百般的劝诫,却也没用,这才答应下来,后来劝慰自己,就当是为了荷儿吧,有了嫡女的身份,荷儿想要攀上更高一层,便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没想到,到今天,何氏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顺安侯府的千金小姐,是她该动的么?看看芝儿被她教成什么样子了。堂堂侯府千金,一点儿教养都没有,若是传出去了,哪家高门大户敢求娶?
  不说坏了芝儿前程,怕是连荷儿的前程,都要受到牵连了。
  崔氏心底,恨不能把何氏千刀万剐。
  隔一会儿,崔氏喊了齐嬷嬷进来,把事情吩咐下去。
  齐嬷嬷心中暗惊,这是做什么?大夫人和四小姐,全部都要禁足?
  暗自心惊,齐嬷嬷面上却不动声色,应下了差事,选了四个婆子到了百合堂,而崔氏,则看着崔嬷嬷,说道:“看来,要给芝儿找个严厉一点的嬷嬷了,不过,荷儿和菱儿也要用到的,明日,还是要找庄嬷嬷,让庄嬷嬷推荐一个。”
  齐嬷嬷不知道崔氏和崔嬷嬷的谈话,她到了百合堂之后,自然有人进去通报,齐嬷嬷很快被请了进去。
  何氏眼睛红肿,似乎是刚收了泪,还未来得及洗漱,看来,在她进来之前正在哭,四小姐顾明芝则现在还在哭,大小姐顾明荷一个人要哄两个,却没有半点的不耐烦,还是不急不躁,温声细语,齐嬷嬷进来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心中暗赞。
  果然还是三小姐可人,温婉大方,进退有度。
  “奴婢见过大夫人,见过三小姐、四小姐。”齐嬷嬷含着笑见过,而后笑着把崔氏的话说了一遍,当然,说的很委婉,只说既然夫人病了,那就好好休息,府中的事情,老夫人会照顾到的,请夫人安心;至于四小姐,总不好打扰了夫人养病,便暂且搬到菊香小筑,等夫人好了,再搬回来,云云。
  至于去跪祠堂的事情,齐嬷嬷也说得好听,什么四小姐心念母亲,甘愿到祠堂求列祖列宗庇佑母亲,真是孝心可嘉……
  顾明芝想反抗的,却被顾明荷一眼看过去,收住了声音,顾明荷笑着说道:“劳烦齐嬷嬷跑一趟了,芝儿这边,总要收拾下东西,烦请齐嬷嬷稍等,燕草,为齐嬷嬷看茶。”
  齐嬷嬷自然不会不识趣,见她们有话要讲,便自己避到了偏厅喝茶。
  “荷儿,芝儿还病着你。你怎么不给芝儿求求情,免了芝儿的惩罚……”何氏心底,对顾明荷有些不满,但是在顾明荷的注视下,何氏不知道为什么,心越来越虚,最后,她说道,“就算是,能少两天也好啊。”
  ☆、第063章 朽木难雕
  顾明荷心底把这一对愚蠢的母子骂了个遍,口中却温柔说道:“母亲,女儿不是不疼芝儿,只是现在祖母和父亲都在气头上,女儿越是求情,祖母和父亲越是恼怒,反而弄巧成拙,不若等过两天,祖母和父亲的气消了一点,女儿再求祖母,让女儿去看望芝儿,到时候女儿就说芝儿诚心悔过,再说芝儿身体受不住,说的凄惨一些,祖母肯定会松口的,祖母松口了,父亲也不会违逆了祖母的意思……”
  何氏听着,只觉得很有道理,顾明芝听着,也觉得是这样的,可是,她心底还是委屈的,不由得又开始哭泣,顾明荷忍了又忍,对这个扶不上墙又总是拖她后腿的烂泥柔声劝道:“芝儿,现在父亲正在气头上,姐姐不能帮你去求情,你不要生姐姐的气好么?你放心,姐姐肯定是疼你的,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顾明荷又说道:“芝儿,这次受了罚,你可得长点记心。知道么?以后别这么莽撞了,大姐姐就是大姐姐,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绝不能对大姐姐不敬,甚至辱骂大姐姐,知道么,大姐姐是父亲的嫡长女,是顺安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她丢脸就是顺安侯府和父亲丢脸,她被羞辱,就是顺安侯府和父亲被羞辱,你明白了么?”
  “我不甘心,她明明是个……”顾明芝还是不服气,这会儿顾文谦不在了,她胆子又大了起来,不过,在顾明荷的目光注视下,顾明芝终于没有把“小贱种”三个字说出口,只是委屈地扁扁嘴。
  我也不甘心,凭什么她一回来,我就从最矜贵的顺安侯府二小姐,变成了继室女,身份直降?可是其实想要解决很简单不是么?没有了容貌,一切就都是白搭了,找到问题的症结,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掉,不久好了么?只要她再不能压过我,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何必这么介怀?
  顾明芝的不受教,让顾明荷忍不住有些焦躁,这个蠢货,骂人还骂得那么高调那么嚣张。被抓住了还有脸哭,现在还死不悔改,真是……面上柔婉的笑意一直没有消退,顾明荷握住了顾明芝的手,问道:“芝儿,你想不想快点从祠堂出来?”
  “明明就是那个小贱……就是她的错,父亲偏心,为什么我要去跪祠堂?”顾明芝由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错了,这一刻,还在犟嘴,顾明荷面上的完美温婉笑容忍不住断裂了一下,蠢货,现在不是父亲偏心不偏心的问题好么,就算是父亲偏心了,你能让他不偏心么?
  既然不能,为什么要去硬碰硬,自己找不自在?不喜欢顾明萱?没关系,她也不喜欢顾明萱,但是这种不喜欢,藏着就好了,在父亲面前装装样子有那么难么?最起码,要给顾明萱难堪,也不能口出恶言啊,这不是直接授人以柄么。
  这蠢货,脑袋里面全是浆糊么?
  顾明荷懒得再劝了,等她在祠堂跪两天,想来到时候会好劝一点,因此,她说道:“冬青,去给四小姐收拾几件厚衣服,免得着凉。还有首饰只能带素银的,芝儿,你好好随着齐嬷嬷去,不要闹,知道么,你越是闹,父亲越是生气,所以,不管是在谁面前,你都要说你知道错了,你很后悔,知道么?”
  顾明芝张嘴要说什么,但是在顾明荷看似温和但是充满了坚持的目光下,只能扁扁嘴,不吭声。
  祠堂自然是顺安侯府中最重要的地方之一,但是除非是年节或者是婚丧嫁娶之类的大事,等闲是不会开祠堂的,除了专职打扫祠堂的仆人之外,平日几乎没人会来,而且祠堂这种庄重的地方,也不允许别人随意进出。
  因为没有人气,所以祠堂便是再重要、打扫的再干净,也总有一种阴沉潮湿的感觉。
  顾明芝是来反省的,但是她是一个女孩,没有资格进祠堂里面跪着,所以,她只能跪在祠堂外面——青石板上放一个旧蒲团,然后跪上去,这就是祠堂反省的标准架势,无论是谁都是一样的,便是崔氏将来犯错了,要进祠堂反省,也就是这个待遇。
  顾明芝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受过什么苦,甚至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除了偶然遇到宗室女之外,几乎都是被人捧着的,何曾受过委屈。
  此刻,孤零零跪在祠堂里,身边只有崔氏身边的两个嬷嬷盯着,免得她对祖宗不敬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
  高大的树木,冷冷的风,廊上挂着的昏黄的灯笼,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两个嬷嬷,以及,风吹动了灯笼时候,那随风摇曳的树影,在这寂静的夜里,是那么的的阴森可怕。
  顾明芝跪着跪着,就又哭了出来,一边是腿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一边是,心里委屈,当然,还有害怕,她从未这么的受过搓磨。
  而在百合堂里,顾明荷的耐性,已经快要被何氏的哭泣埋怨给磨得消失殆尽了。
  听听,什么叫做她冷淡,不给芝儿求情?什么叫做祖母最疼她了,去求求祖母让芝儿继续在百合堂西跨院住吧?什么叫做芝儿一个人住,要是晚上害怕,可怎么办才好?什么父亲怎么那么的狠心,竟然要芝儿跪祠堂还禁足两年?
  顾明荷真的很想撬开何氏的脑袋,看看她的脑子里面,除了愚蠢还有些什么东西?
  她耐着性子,说道:“娘,女儿说过了,不是女儿不心疼芝儿,只是现在去求情,只会得到反效果,是害了芝儿,难道母亲还想让父亲多罚芝儿两天?”
  何氏不吭声了,她也知道大女儿说的对,但是,她就是心疼芝儿啊。
  “那……你到时候求求你父亲,让芝儿搬回来住啊,菊香小筑那么点地方,芝儿怎么住得惯。”何氏又提要求,“芝儿是你的妹妹啊,你要疼她才是。”
  顾明荷脸上温婉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菊香小筑哪里小了,明明那一处虽然不算大,但是无论是建筑还是景色,都是处处精致,处处玲珑,很能拿得出手的啊,毕竟菊香小筑,原先就是给顺安侯府的千金小姐住的地方,显然父亲虽然生气,但是还是疼芝儿的,所以才选定了菊香小筑,而不是其他地方。
  自己呢?自己从小住在荣安堂的暖阁里,就算是咳嗽一声。就算是掉个眼泪,都会让祖母瞬间知道,所以她不敢哭,不敢有自己的情绪,甚至睡觉,都不敢翻身,只怕祖母不喜欢她了。
  在她的记忆里,全都是周围人教导她,祖母喜欢吃什么,祖母喜欢喝什么,祖母喜欢被人用什么力道捶肩捏腿,祖母的衣服喜欢什么花色,祖母喜欢二小姐怎么样……
  所以她从会走路,就要给祖母崔氏端茶倒水,只为了那一句“哟,我们荷儿真乖”“二小姐真懂事”。会拿筷子起,就要给崔氏夹菜,换来一句“祖母的心肝啊……”“二小姐真孝顺”。
  她从来没有自己的空间,十一年,只有祖母喜欢,没有自己喜欢。
  都是女儿,何氏这般表现她对顾明芝的疼爱的时候,何氏逼着她为了顾明芝求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心,也会疼的——她也希望有人这般全心全意的爱她、为她着想啊。
  顾明荷真想站起来,大声质问何氏,顾明芝是她的女儿,那她顾明荷和?是不是她女儿,是不是!
  忍了又忍,顾明荷终于还是没忍住,她说道:“芝儿九岁了,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了,母亲,你要是为了芝儿好,就让她住在菊香小筑,好好地接受嬷嬷的教导吧。”
  何氏怔了一下,之后,猛然扬头,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是为了芝儿好?你……你自己不愿意为了妹妹出力,你还埋怨我,荷儿,你……”
  又来了,又来了,什么叫做我不愿意为妹妹出力?难道我天生就要为了别人而活么?顾明荷抿着唇,心中一片的暴躁,面上的笑容。却更温婉、更柔美了三分,她柔声说道:“母亲,再过两年,芝儿就要开始相看了,到时候,她还是这般的口无遮拦,若是被婆家的人嫌弃了,被丈夫厌弃了,难道我们还能打上门去,让人家家里的人,站直了给芝儿骂不成?”
  “母亲,芝儿娇憨活泼,直率单纯,特别让人喜欢,女儿知道您是心疼芝儿年纪小,女儿也心疼芝儿的,可是,谁让芝儿是女孩呢,女孩总要嫁人的,到了婆家,可没有人会真心心疼媳妇的,只有现在好好的教芝儿,到时候才能让芝儿过得好啊。”
  “您这样,只.宠.着她,是会害了她的,母亲,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到别人家做媳妇,可不比在家做姑娘舒心,为了芝儿的将来,母亲,您要狠狠心了。”
  何氏捏着帕子,无言以对,最后,何氏赌气说道:“反正你说的都是对的,随便你吧,我困了,休息了。”
  顾明荷眉宇间掠过一丝冷意,依然笑着说道:“那母亲,您好好休息,女儿就睡在隔间,陪您歇息。”
  何氏赌气,绷着脸不去看顾明荷,等到顾明荷快要出去屋子了,又出声道:“等等。”
  “母亲。”顾明荷转身,温柔看着何氏,等着何氏吩咐。
  “你父亲,他……他和我翻旧账,说是,我要是管不好这个家,就让你祖母来,让我现在百合堂好好休息,等什么时候我能管好了,再说。”
  何氏没脸直接说顾文谦剥夺了他的管家权,太丢人了,但是要是想让顾明荷出主意,却又不得不说,在顾明荷的目光下,她简略的把顾文谦所谓的翻旧帐,又描述了一下。
  顾明荷垂在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攥紧,又松开。好一会儿,才终于把心中的邪火压下去,她也很是吃惊于顾文谦的决定,但是既然事情发生了,后悔生气都没有用的,还是该想想解决问题的办法才对。
  因此,想了一会儿之后,顾明荷柔声说道:“母亲不必担心,你毕竟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将来有许多的场面,是需要您出门应酬的,只要您别再惹父亲生气,很快就能出门的。”
  她很快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顺安侯府是京城一等一的勋贵门第,父亲是皇上面前的红人,颇得皇上的器重。如此,别人家无论是婚丧嫁娶,还是弄璋弄瓦,只要够得上的,都会给顺安侯府发请帖的,这时候,就需要顺安侯府的主人和主母出面应酬了。
  这顺安侯府的主母,只有何氏一个,别看崔氏的权威更大,可是,有些场合,崔氏身份太高,反而不适合去,只有何氏,才是最合适的唯一人选,别人。都代替不了何氏。
  何氏听了顾明荷的话,仔细想想,发现确实是如此,陡然间就觉得有了底气,是呢,顺安侯府是离不开自己的,若是没有了自己,可怎么应酬这里里外外的权贵啊,总不能,某个公爷嫡子娶正妻,你家竟然是一个妾室上门祝贺吧?
  这可是往死了得罪人了。
  何氏瞬间就觉得不怕了,只觉得这顺安侯府,实在是离不了自己,绷着的心,也松开了,甚至,她竟然有了一众“要是突然间有个事情需要顺安侯府的主母出面,她就装病,到时候,看顾文谦他怎么办”的拿乔心理。
  顾明荷猜不到何氏的心理,但是见何氏的面色松了下来,便知道这一次,何氏听进去了,所以顾明荷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再次嘱咐道:“母亲,您要记得,大姐姐毕竟是父亲的嫡长女,您便是不喜欢她,也不要表现出来,好么?勉强笑一笑,问候一句,其实也不是多难的事情。能讨了父亲的欢心,让父亲看重您,岂不是更好?”
  “只要父亲看重您,这府中的管家权力,还不是顺理成章就又回到您手中了,到时候,您想去看芝儿,偷偷让芝儿过得好一点,还敢有人说个不字么?”
  “反过来,您要是总是对大姐姐不善,父亲心底不痛快,也不让您管家,您连百合堂都出不去,就算是芝儿缺衣少食了,您也看不到,岂不是更加不好?”
  “所以,母亲,您听女儿的,好么?”顾明荷不知道何氏竟然有了拿乔的心理,这一会儿,还在苦口婆心的劝慰何氏,希望何氏能够不要那么愚蠢到老是和顾文谦做对。
  何氏心中想得正美,这会儿,被顾明荷劝着,咂摸着顾明荷的话,想着以前女儿教她怎么办事,总是能得到她希望的结果,因此,勉强点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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