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哎呀!怎么这么不巧,这荒郊野岭的,你有没有带骑马布啊(骑马布,就是女性月经带,各地叫法不同。一块布做的口袋,里面塞上草灰,来月经的时候用袋子系在腰上,通俗点的意思就是古代卫生巾。但这个卫生巾是循环使用的,每次用过后,把草灰倒出去,洗洗晾干后下次再用。以前的人认为女性月经属于晦物,拆洗这个东西都要背阴背人,这样很容易细菌滋生,既不方便又不卫生)!”这姐也是够八卦的了,人家*的事情,就差扯脖子喊了。现在社会风气说开放,大家都喊着追求自由,说不开放吧,对女人的要求依旧是那么苛刻。很多已婚多年的女性,来例假还要躲着丈夫,用过的脏东西还要深埋。
  “谁上山还会带那东西!不过听说现在有一种纸,可软和可吸水了,叫,叫什么卫生纸来着。外面大城市的女人,都用这个了,可方便了。”另一个妹纸一脸羡慕的说道。
  这件事情,是伴随女人这一辈子的头等大事,所以不少人都好奇的问道:“比草纸好用么?”
  现在的草纸类似以后给死人烧的那种黄纸,就是软一点吸水一点,但因为是一次性用品,很多人觉得用它花钱不值当的。但又有谁能愿意拆洗这种东西,所以用草纸的就成了用骑马布羡慕的对象。
  “那当然了!听说就跟垫了一叠布一样!”众人惊奇的议论开来。
  唯独韩敏,一声不吭的缩在一旁,精神很是萎靡,看着确实像是正承受着痛经的困扰。因为习惯问题,田恬总是在兜里装着点纸,若是别的事,俩人也不熟,她不会想着去帮忙。哪怕她是坏肚子,林子里这么多树叶呢,随便找个棍儿刮刮也行。但同为女性,真心明白这种尴尬,可她实在不想和那些大喇叭在男同志附近扯这个话题,就想静悄悄的过去把纸塞给韩敏就完了。
  走了几步快到韩敏身边的时候,高原突然站了起来,说道:“同志们,先前的同志去了半天也没回来,怕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谁愿意跟我过去看看!其余的同志,如果太阳偏西还等不到我们,就先自行下山回村。”
  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热心肠儿,剩下的同志基本都举手了,高原男女各点了几个,说:“其余人都回去吧!山路不好走,人多反而更不方便,剩下的同志千万要记得行动一致,不许再擅自脱队了。”
  高原叫的这几个人里,其中就包括田恬,但是田恬并没有举手。。。
  列队往树林里走的时候,高原拽了田恬一把,暗示她走在队伍后面,应该是有话要和她说。
  “你刚才是要过去找韩敏?”高原问她。
  “嗯,她们都说韩敏那个。。。我正好带着纸呢,就想给她送点。”那帮女人捅捅咕咕的声音又不小,估计男同志那边多少得听到点什么吧!田恬虽然能面不改色的在广大男同胞的注视下,在超市买这种用品,可要和一个男人面对面直白的说出这种事,还是尴尬的难以启齿。
  “以后这种闲事不要管,队里很多女同志,并不像表面那样。”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肃,高原又轻松随意的笑着说道:“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并不好相处,特别是你们下乡青年这一块儿,总是爱勾心斗角。你平时还是多和村里的姑娘一起玩儿吧,农村别的优点可能不多,但胜在实在。”
  田恬一头的雾水,不明白高原为什么会和她说这一番话,但她相信高原说这些肯定是为了她好,所以也不管明不明白了,就点头答应了。
  看她这么乖巧听话,高原就忍不住多嘱咐了两句,又说:“还有一点你得记着,如果有男同志找你谈话,不管是不认识的还是认识的,不管是同志还是领导,千万不能去背人的地方。”
  本来挺严肃的一番叮嘱,田恬却‘噗嗤’一声乐了,说道:“高大哥你好像我爸爸啊!我五岁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高原囧。。o(╯□╰)o,难道还没结婚的他,已经提前体会到一个父亲的心情了么。。养个傻姑娘果然操碎了心啊。
  “那就证明了,我们说的都是有道理的,你千万要记住,听见没有!”高原非常郑重的再次嘱咐她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十八了,又不是小孩子!”安全常识田恬还是有的,但现在这个年代淳朴的民风,也让她有些麻痹大意。等到她窥窃到黑暗的时候,回想到今天,才发觉高原的话是字字珠玑。
  第41章
  在田恬的认知里,那么多人出去,怎么也不可能出事的。可进了老金沟的地界儿后,高原也不再和她闲话了,还把她扯到自己的身后,说:“一会儿记得千万跟在我身后走,这里陷沟特别多。”
  这会儿田恬依旧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看别人也和她一样,反而被老金沟茂密的植被所吸引。但这会儿的人组织纪律性很强的,山产明明就摆在眼前,就因为领导强调大家不要乱走,就没一个人违反纪律去摘这些唾手可得的食物。
  田恬觉得这些人死脑筋,不去远地方没说儿,树枝子伸到眼前了都不摘。就像前阵子英雄表彰大会上,追封了那些牺牲在抢险第一线上的烈士一样。
  因为突然降雨,坝上突然决堤,下游又都是农田村庄。当时带部队抢险的领导,在没有任何东西可用于堵住泄洪缺口的情况下,竟然下命令让士兵跳下去,说就算用人填,也要保住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
  明明就是死路一条的命令,领导也忍心下达,而那些士兵,也为了他们所要保护的人民义无反顾的跳下水,用生命和身体去堵洪水。他们坚持等到了运送来的填堵物,可一个团的兵力就剩下一半,团名被改为英雄团,牺牲的战士也都成了烈士,村庄和人民也保住了,但却是一命换一命。。。
  在死命令面前,难道就不该转圜么?!
  没等她再多想,就隐约听到前面有哭喊声和野兽的咆哮声,同行的几个人拔腿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地狱是什么样子的田恬不知道,但跑过去找到其他人时看到的那个场面,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就是觉得漫山遍野满眼都是血红一片,树上撒的地上溅的,一片片血迹还有残肢断臂。
  还有一只满身是血的吊睛东北虎,虽然还在凶狠的咆哮着,但看它身上那些致命的伤口,也知道它不过是强弩之末。
  “坏了!带上还活着的赶紧走!”高原急切的说道。
  “你说什么呢!还有同志在和那个畜生战斗呢,你不帮忙反倒要走!”
  胡军反驳他后,就从树上掰下个枝杈,打算当做武器去打那只老虎。
  高原一把抓住他,怒喊着对他说道:“我说快撤!你不服从命令么!这么大的血腥味儿,还会引来更多的野兽的,如果不快走,你想让其他同志也牺牲在这里?!就因为你要逞英雄么!”
  胡军看了看那几个还在和老虎纠缠的同志,一咬牙说道:“女同志带着伤员先撤,男同志跟我冲上去,打死这只敢咬革命战士的反动大老虎!”
  好像现在不管干什么,只要加上反动俩字,人民群众的热情就特别的高涨。刚才还很畏惧的那些人,听胡军这么一说,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赤手空拳就敢往上冲。
  此刻田恬已经被吓懵逼了,一点主意都没有的看着高原!他见没拦住这帮人,还都一个个啥都没准备就冲上去找死,恨的他直咬后槽牙。但他是领导,队员都冲上去了,他要是熊了,那这个官儿也就算是当到头了。田恬看他也要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害怕的摇着头说道:“你别去!太危险了!”
  “不去不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死还能捞个荣誉,这么活着回去责任都得是我的。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你记得离那些重伤的人远点,赶紧往村子里跑,别人谁都别管。”高原拍拍她的手,毅然也加入了战斗。
  有些时候,英雄,并不是天生的!环境所迫,不拼也是死,不如搏一搏。
  田恬看其他人都去帮助那些受了重伤的人,心里谨记高原刚才的话,抓着一个站在坑边连哭带笑,只脸上有点血的姑娘撒腿就跑。跑走之前她顺便往坑里看了一下,就这一眼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坑里明显是个陷阱,分散着不少生锈的铁矛。但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坑里密密麻麻的爬了一层的蛇,它们蠕动之间,还能看到坑底有人,还不止一个。
  事后听活下来的人说,当他们走到那里时,一个同志不小心掉到了坑里,被坑底的暗桩刺透了大腿。其他同志就下去救他,可那个坑好像是通着蛇窝,大家下去后,四面八方就爬出了大量的毒蛇,坑底下的那些人一个都没上来。
  上面人的喊声又引来了老虎,跟着就是村长领人找到他们,和老虎缠斗起来,最后就是高原他们来时看到的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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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支书也带人过去了,估计他做的决定和高原一样,因为他很快就把活着的人都带出来了。田恬回村后,也一直在卫生部前面的大操场上等着,见高原不是让人抬回来的,虽然身上也有点血,但她这心算是放下了。能自己走回来,就证明没大事。
  高原也发现人群中的田恬了,冲她点点头,意思自己并无大碍。
  这次伤亡人员不少,伤员进村后就组织车辆往县里走,至于追究责任人,还没倒出那个空呢。
  因为村子里就只有高原会开拖拉机,他就算受伤了,也要顶上去。再说这会儿比他严重的人太多了,疼痛的申吟声连成一片,大家都手忙脚乱的,也没人顾得到他到底行不行了。
  听说他们这就要去城里医院,田恬看看依旧一脸血的高原,迅速的从自己衬衫下摆撕了一条布下来,跑到高原身边说:“你蹲下来,我给你绑下伤口。”
  高原一楞,下意识摸了下头,却被田恬一巴掌把手打下来了,瞪着眼训他道:“手太脏了,别摸,容易感染。”
  高原扯了下嘴角,其实他是想笑,有人关心他心疼他,幸福的想笑。但现在这形式,他要笑了,绝对会被人当成打入人民内部的特、务给处理了。
  他没像别人那样逞英雄嘴硬的说没事,反而乖乖的低下头,方便田恬给他包扎伤口。
  田恬平常做事都比较细心,但相对的也比较磨蹭,今天难得痛快一回儿,两下就把他头给包上了。就是有点不太美观,如果布条换个颜色的话,就跟蓝波似得。
  “到医院也让医生给你看看,伤口不小。”
  田恬担忧的嘱咐,让高原心里暖暖的,他情难自禁的攥了下田恬的手,压抑着情绪,哑声低语道:“别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一会儿回去也锁好房门,晚上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今天带着伤员淌了一路的血,晚上怕是会有野兽进村。”
  听他这么说,田恬瞪大了眼睛,既然知道会这样,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大家做好准备呢?
  高原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简单给她解释了下,说:“今天事儿太多了,大家本来就惊魂未定的,我不能再用不确定的事来扰乱军心了。”
  更主要的原因是,支书正在稳定大家情绪,他哪能和领导对着干。出这么一把事儿,就够支书喝一壶的了,他哪敢再跟着添堵,万一这一肚子火都冲着他撒怎么办。
  高原不止不能乱了现在的阵脚,还得帮着那老东西想办法推卸责任,不然这么多年在他身上下的功夫,不是白费了么。
  第42章
  幸运的是,当晚并没有什么事发生,就是老金沟那个方向,狼叫了一宿。刘巧凤说,八成是狼群在吃尸体,听的田恬头皮一下就炸了。这种事情,对于刚解放不就的新国家来说,并不算是稀奇。但田恬不行,以前看见出殡的灵车后背都直竖寒毛,邻居谁家要是死人,几天都不敢回家。这也是她总无法面对这个时代的原因,人和人之间互相伤害,人命如草芥。。。
  昨天粗略统计了一下,和吕文娟一起脱队的那六七个人,就回来两个。村长带过去的那些人,不算伤员就损失了六七个,可昨天他们一个尸体也没来得及带回来。如果真像刘巧凤说的那样,那岂不是尸骨无存。。。
  “那。。如果真是被狼。。该怎么办啊。”真的,不是她白莲花,任谁听到这种事情心里都会受不了。有的人前一天还在一起劳动,一起说话呢,转眼天人两隔不说,还没个全尸。
  “能怎么办,死个把人而已,也就你这种丫头片子大惊小怪吧。当年外军侵略和解放后老金沟让胡子(土匪)占着的时候,可比这邪乎多了。四大队的那个喇嘛沟里,当年都让尸体填平了,不然为啥咱们这边老山很少有狼虎啥的。就因为这个,它们都在喇嘛山那头待服了,要不是今年灾荒,这些年咱们这头从来没来过这些野畜生。
  现在就别稀奇畜生吃人了,这没存粮的冬天啊,离人吃人也不远了。”别看现在她嘴上说的轻快,现在哪个人会不犯愁,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下去就算再艰难也没人愿意去死。
  刘巧凤将盆里的一盆野菜倒进锅里,才抓了一把苞米面儿放里搅合,刚是收获季,按说不至于苦成这样。但是农村人对自家的粮袋子都有数,就分那点有数的东西,现在不勒紧裤腰带,怕是年关都过不去。
  刘巧凤往碗里盛的时候,明显给爱国的那碗干货多些,她说:“大妹子,你别挑姐的理,现在这情况,我得多顾着自己的崽子。你是有人心疼的人,别跟姐计较这一口两口的,姐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借了田恬那么大的光,再傻她也明白怎么回事了,所以就算占不到田恬什么便宜,她也要好好哄着这尊大佛。
  “姐你说这个干嘛。”田恬端起饭碗淡淡的说道。
  田恬现在虽然对高原有些朦胧的好感,但也没到能冲破那些束缚,接受他的那一步。她也不是绷着自己是白富美看不起农村人,而且现在看来都是她在高攀,她就是觉得两个人没有处到那一步。她是精神世界比较丰富的人,喜欢柏拉图式的浪漫的意境的爱情,不喜欢生活在现实里,属于有(无)情(病)饮(乱)水(呻)饱(吟)那伙儿的,不然上辈子也不至于剩下。
  而现在的人就更注重实际了,多说几句话就够男女俩人升华到革命情谊的了。她虽感动于高原对她的关照,却还是少了那么些共鸣点,无法将感动转化为感情。说她能装也好能作也好,她只是想找个真心喜欢的人而已。
  有几个人能再来一次的,她有幸能重活一回,就想活的真实,遵从内心又有什么错。
  见田恬不想提,还摆起了脸色,刘巧凤也讪巴搭的,但心里也在腹诽着她真能装大尾巴狼。一个黑五类份子,就她这样的成份,给村里的王瘸子都不要。高干事那样的小伙子能看中她,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还有什么可拿把的。小心再装大发劲了鸡飞蛋打,回头看她哭不哭!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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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伤员安排好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当初跟着吕文娟一起脱队剩下那两个人的好日就到头了。
  剩下这俩人也都是造反队里的骨干,嘴皮子挺溜,这些天也缓过神儿来了,不住的替自己开脱。还把责任都推到已经死无对证的吕文娟身上了,大有造反有理,恩断义绝的架势。
  之前就说过,王英兰是眼里不容沙子的人,作为吕文娟最好的朋友,几个人为何会脱队,她是知道点内情的。现在别人都死了,就他们俩人还活着,还说出这些抹黑死去同志的话。她不禁就想,这俩人没准是打入我们人民内部的特务,专门来迫害我们同志的。
  领导也正愁没人顶这个锅呢,俩人就算嘴皮子再溜,也无法为自己开脱这欲加之罪。
  至于俩人清白又无任何错处可循的档案,也不过就是一笔带过!刚开始是革命,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就成了叛徒了。至于他们目的何在,这都不重要,关键是别人死了他们还活着,光这一条就够定罪了。历史上说这个年代多如牛毛的冤假错案,其实大都是这么来的,合乎常理,就不用讲究什么证据了。
  俩人一下从之前的造反派被打成了反革反清的阶级报复,这个出身还是王英兰给定的,还亲手给俩人写了大字报。她就觉得斗倒了这两个人,就算给自己的好朋友吕文娟报仇了,而她这种偏激的想法和疯狂的样子,也不过只是这个年代人的小小缩影而已。
  俩人明明是最清白的农民出身,愣是被说成了资本家的余孽,别说出身了,连爹都给换了。因为这样,才好说他们这是属于阶级报复,残害同志。
  死的那些人里,还有几户是村里人,大字都不识一个,听人说孩子是被这俩人残害,也不管青红皂白,拎着镐把和木棒子就都上去了。
  就算领导们喊着‘要文斗不要武斗’,可激愤的群众哪能听的进去,要不是最后得扭送这俩人去接受政治审判,估计小命儿就直接交代在这了。
  打完后还继续审问,实在问不出什么就去抄俩人的东西,他俩都是住在老乡家,就为了找个根本不存在的叛变证据,把这两户人家反反复复抄了三四遍。最后还是在俩人其中一个的屋里角落,找到了一把生锈的小刀。这帮人就说他是预谋杀人,连武器都准备好了,可怜把那小刀冤枉死了,还没手指头长,杀瓜都费劲更别说杀人了。
  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俩人被打服了,也就丢掉幻想被迫承认了。现在特务的罪名,可是只有死路一条的,但很多人都是宁求一死,也不想遭这个活罪了。
  现在他们只要详细交代出是怎么把同志带到外面,并害死了他们就行!大家伙儿明明都知道那些人的死因,却偏要这俩人把这些因由联系到自己的身上,不通顺的地方,还要他们自己去想出更好的理由来。就等于是俩人亲手把自己一步步送上死路,窦娥,也不过就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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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后,清算结束以后,高原被调到地方落实政策。那时哪怕就是一个县城,也是冤案堆积如山,高原作为亲身经历过这场浩劫的人,对很多案件一看便知。他也成了平反最多,最为人民做实事的好干部,成了他政治生涯中非常重要的一笔政绩。
  第43章
  现在的人要谨记两点,不能做罪人,也不能做红人。做了罪人,那就当不成人了,做了红人,也就不是人了,
  这话是高原对她说的,田恬不明白,为什么才二十出头的他,会有这么深的生活感悟,这是一生平顺的她,一辈子也难以理解的吧。
  诚然,有阅历的沉稳男人比较吸引人,但田恬也非常有自知之明,这种男人不是自己能驾驭的了的。但是高原对她那种滴水穿石般无微不至的关怀,已经渗透到了她的生活,甚至内心。
  人最可怕的就是习惯,田恬虽然一直不接受,却已经不排斥他的接近了。
  高原这些天一直在城里跑伤员的事,要不是秋粮上缴,他可能还要一阵子才能回村子。
  今年全国遭灾减产,家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都眼巴巴的盼着秋收的粮食下锅呢。这个时候想把粮食运走,辛辛苦苦忙半年,到头来自己还要饿肚子,上面特别怕村民们会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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