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好大的鱼（上）
段佳泽坐在休息室, 拿着一碗白粥配油条, 黄芪经过的时候见了震惊地说：“园长这么艰苦？不吃神农五谷粥？”
段佳泽：“……艰苦朴素, 好东西哪能天天吃呢。”
现在大清早都有人上灵囿来吃早餐, 段佳泽有时候起晚一点根本就没他的份了, 还不是喝白粥。
黄芪坐下来道：“佩服。你记得今天有俩来面试的, 我已经电话试过一回了。”灵囿也没hr, 招聘初试的事情现在都是黄芪在做，可谓能者多劳。
段佳泽点了点头，随手刷了一下手机。
凌霄希望工程的app推送了新的消息, 显示有新的派遣动物在途了。
这回又是两只，段佳泽琢磨着肯定又是关系户，或者其中有一个关系户。毕竟根据之前的经验, 除了小青那种硬跟着他姐过来的, 都是一个一个出现。
而且这一次的时间，相较之前也缩短了。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成长, 段佳泽觉得什么都吓不到他了, 完全可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所以淡定地关掉了消息。
他就一个愿望, 关系户没关系, 拜托来点儿真水族吧。
段佳泽继续打开朋友圈，翻过周心棠、寄善等人大清早发的鸡汤——别说他们起得还真早, 都是五点多发的——看到有个之前加的市电视台的记者分享了一个新闻，标题就是“东海连环猥亵案犯罪分子落网, 疑为内讧……”
段佳泽记得这个前几天片区民警打电话来提醒过呢, 他还给员工们都通知了的，没想到已经破案了，边喝粥边点开看。
视频里，首先回顾了一下最近据说搞得东海市人心惶惶的连环猥亵案，然后便是海滨路的海滩和公共厕所的镜头。
记者说道：“13日凌晨，两名市民吃完夜宵后来到公共厕所，谁知竟见女厕所内躺着两名浑身血痕的男性，立即拨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赶到，将两名男子送往医院，在进行救治时，对于自己的伤势，两人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这里还有厕所地上血迹的照片，大概是被清洗前有人拍摄的，以及躺在医院的男子照片，俩人都被包成木乃伊了。
医生接受采访道：“他们一个和我说，是被萨摩耶抓的，另外一个，又说是一个小女孩。对出现在女厕的解释也有不同，一个说走错了，另一个说男厕有蛇，语言十分混乱。这时候又送来一名男子，是在海滩上被人巨石砸了，在急诊双方擦肩而过，我看有个人好像认识那个被砸到重伤昏迷的，但是问他又支支吾吾。觉得实在很奇怪，就联系了警方。”
记者表示：“经过警方审问，两名男子供认不讳，他们就是犯下多起猥亵案的元凶，那名被巨石砸伤的男子也是他们的同伴，并申请尽快入狱。然而警方调查监控后发现，当晚海滨路并无萨摩耶出没，三名犯罪分子疑为作案时内讧致伤，可能罪加一等，目前暂无当晚目击者出现，具体案情有待调查……”
之后还说了一下三人身份，前科记录等等。
一个案子因为犯人如此凶残地内讧而破掉，也是有点戏剧性的。
……
段佳泽：“哇，太狠了，这是俩人一起把另外一个砸得快死了，又互相抓烂对方？真是狗咬狗……咦，海滨路，我好像那天晚上也在吃夜宵。”
段佳泽回忆了一下，确定了时间，不禁汗毛倒竖，没想到他们吃东西时，就在一旁竟然发生了这样的血案！谁能想到呢？
黄芪也点评道：“活该，坏事做多了自然有报应。”
“对啊，哎话说这个声称萨摩耶作案的，到底什么心态，”段佳泽无语道，“幸好人家都查了，周围没有萨摩耶，编谎话都不会。”
东海市的宠物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至少城区是基本见不到不牵绳乱跑的狗。而且在那么多人的地方，随便问一问就知道当晚有没有狗出没了。就算有狗，狗也是咬人比较多吧。
另外一个说小女孩的就更无稽了，小女孩能把大男人挠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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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佳泽上午面试了两个刚刚组建的商品部门员工，都是有工作经验的，一个在外地的动物园商品部干过，东海人，现在想回家乡工作，叫彭程。另一个以前是做acg方面周边策划的，叫周玉晏。两个都是男的，也有跑工厂的经验。
黄芪还是很靠谱的，这俩都很合适，而且他们也不是随便找份工作，而是很看好灵囿，或者有好感（有一个还特别喜欢吃佳佳餐厅）所以来投简历，对灵囿有一定了解。
看了一下他们以前的作品之后，段佳泽就不客气地两个都收下了。
“那入职时间我看下个月初吧，那个时候可以直接搬进员工宿舍，我们宿舍楼已经在装修了。”段佳泽对彭程和周玉晏道。
新的宿舍楼和办公楼、食堂都建在动物园里侧，原来的超丑小白楼打算推了，换成仓库。
黄芪感动地道：“终于可以从医务室搬出去了。”
段佳泽嘿嘿一笑，他倒是不用搬到展馆去睡，和陆压住一起也没觉得哪里不习惯，毕竟住过那么长时间宿舍。
某种程度上来说，陆压其实还是个不错的室友。
段佳泽和陆压同住了好一段时间的事情，实际上除了派遣动物，基本没人知道。和尚们住村里，黄芪住游客服务中心的医务室，小土楼就他们这些人，黄芪没事也不会上二楼段佳泽房间。
到了第二个月初，新屋落成，下班时间要住单位的员工们收拾行李，顺便把办公室也搬了，而段佳泽他们也在搬行礼，这个时候其他人才发现，段佳泽拖着箱子是从陆压房间出来的。
这种老式建筑，站在一楼往上望就能看到二楼各个房间门了。
更别提陆压还在斤斤计较：“这个是你的东西，自己拿好。”
员工们：=。=
段佳泽毫无察觉，回头看到楼下一群人围观，还喊了一声：“柳斌你来帮我一起搬一下。”
柳斌呆呆应了一声，正想上去，就被黄芪拉住了，示意他继续看着。
段佳泽对陆压说：“哥，我相信你真不是那种人，这么厉害，就不能稍微给我搭把手吗？”
陆压别扭了一下，就帮段佳泽把另一件行李轻松提起，拿下来了。
段佳泽：“柳斌你不用上来了哈。”
“……”柳斌看了黄芪一眼，无言以对，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浅薄。
……
和尚们不属于正式员工，还是住在村里，住宿、生活等费用都是走各自寺庙的款项。所以，员工宿舍楼目前就住了灵囿，包括佳佳餐厅的员工们。
今天是搬迁喜事，又有两位新成员正式加入，晚上一起在新食堂聚了个餐，以示庆祝。
饭桌上，黄芪给彭程、周玉晏与老员工们互相介绍，主要是讲清楚，灵囿分为几种人：
一种是像他们这样的正式员工，各司其职；一种是几十为来自大江南北的义工，到期更换，可以从发型辨认出来；最后一种，就是园长的亲友团了，一直住在灵囿，大部分时候都是夜晚出现，偶尔也会给动物园帮忙，例如朱烽和陆压那样。
这其中，请记住尤以陆压的地位最高，有时候连园长也怼不过，还得帮他做饭，园里人气动物陆压鸟，也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彭程和周玉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们作为新部门的成员，负责的是和大家不同的事务，其他人多少知道这俩人是来做旅游商品的，都打探起来能做什么。
小苏道：“我官博天天有人问，能不能出大仙的木雕，要请回去拜拜……”
搞得她都要不知道他们和临水观哪个才是宗教场所了。
“当然可以了！不过我们会更倾向于实用一点的，比如手机壳、卡套、帽子等等。”彭程说道。
“或者是更趣味性一点的，”周玉晏兴高采烈地道，“比如做一个陆压鸟的暖手枕，可以分别从它的鸟嘴和鸟屁股把手塞进去。”
众人：“……”
陆压：“…………”
段佳泽死死按住陆压，说道：“那个，周玉晏你收一下脑洞，这种可能有点太邪恶了，我们要做全年龄向的。”
周玉晏从善如流：“哦哦，那空调被也很靠谱，带帽子的那种，可以当披风穿，做成红色的鸟头，穿上之后就变身鸟了。”
段佳泽心想，哇，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肯放过陆压呢？陆压听了真的要打人了。
有苏笑眯眯地说：“但是陆压鸟是红色，做成这种形式，看上去像公鸡比较多吧。”
陆压：“……”
陆压：“总比北极狐好，北极狐还像萨摩耶呢！”
众人全都笑起来，心说陆哥还真是维护和自己同名的那只鸟啊，看来关于谁是灵囿的top，陆哥的选择已经很清楚了。
唯有黄芪发现段佳泽的脸色好像不大对，听了陆压那句话后就有点走神的样子，还盯着有苏小妹妹看，不禁问道：“园长，怎么了？”
“没，没什么。”段佳泽精神恍惚地道，“就是觉得自己太无知了……”
……
……
之前app上发的任务包含了40种1000尾（只）以上淡水观赏鱼类和50种2000尾（只）以上海水鱼类、兽类。在白海波的倾情帮助下，淡水鱼类悉数达成甚至超过，有一千余尾（只），已经生活在海洋馆里了。而海水类他也顺带拉了三百多尾来，不算很多。
白海波和海洋水族那边不算太熟，虽然很多很多年以前白鱀豚也在海洋里生存过，但是现在大家互不相犯，甚至有些警惕，能拉到三百多尾已经很不错了。
因此，白海波一边套交情，另一边餐厅稳了之后段佳泽就和黄芪一起钻研海水类的引进了。
首先要明确，这五十种里面，大部分是鱼类，也有甲壳类，如虾蟹，爬行动物，如海龟。
一个海底隧道是有规划的，每一块区域大体是哪些生物，段佳泽还划分了一块给水母。水母是一种浮游生物，它们的外形就像半透明的伞一样，不同种类还带有各色花纹，甚至有长得像蛋黄的。
当它们大量聚集在一起的时候非常漂亮，很适合观赏。
先确定了大体内容，再逐块去引进就简单多了，何况已经有现成的布景了。段佳泽和黄芪一天到晚都拿着手机和中间商聊，做梦脑子里都是各种鱼。
段佳泽：“鲨鱼您知道在哪引进吗？我想弄两条鲨鱼，最好便宜点。”
中间商：“要便宜，那您买柠檬鲨啊，南海多……”
段佳泽：“……我想想吧。”
柠檬鲨是便宜了，几千块一条，但是也不稀罕啊，都不算保护动物，搁那产出地附近人家办公室里都养呢。
可是一般有名气、珍稀一些的鲨鱼呢，又比较贵，真是伤脑筋。
这时候有苏经过，顺口问了一句：“园长叹什么气。”
段佳泽对她拜了一拜，虽然知道自己拜也没用，“我就想要条鲨鱼，大一点儿的。”
有苏：“祝你好运。”
有苏刚离开，段佳泽就接到白海波的电话了，“园长，今天有条鲨鱼精联系我，可以把他家里的还没化形的小孩送过来，是珍稀的深海品种来着，但是正因为是深海品种，所以很难养的……”
段佳泽惊喜地看着有苏的背影，难道说系统保护失效了，他拜有苏都能出效果？
段佳泽：“管他的，珍稀鲨鱼，先给我看看再说。”一般海洋馆的深海鱼都要用低温水，加压池，否则深海鱼脱离高压环境会死，也不知道这只鲨鱼活动范围有多深，品种有多珍稀。
白海波说道：“等等，我让他发自拍，转给你。”
段佳泽先挂了电话，不一会儿，白海波就从微信里发了照片过来。
第一张大概就是自拍，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非常丑，深海鱼一般长得都奇形怪状。但是段佳泽往后一滑就不能忍了，后面有它与人类手掌的对比，整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厘米长，跟条咸鱼似的。
段佳泽：“……”
满腔希望都被这只巴掌大的鲨鱼给戳破了，看来园长还是不能拜有苏。
白海波在微信上问：“我也不太了解，好像说叫硬背侏儒鲨，真的很珍稀，园长，养吗？”
段佳泽回语音道：“我疯了我养它，还没我小臂长，亏不死我……”
就这种侏儒鲨，养了往水里一钻，离得稍微远点游客都看不清也就罢了，它对环境要求还高，那种程度的深海，现在的技术很难模拟出来的啊，单维护都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再珍稀也不能养啊。
看来白海波和海水鱼们关系是真的不好，尤其是深海那边，离得越远关系也越远，搞半天居然只有这种袖珍鲨鱼来毛遂自荐，段佳泽失望至极。
带着深深的失望，段佳泽休息去了。
……
第二天一早，段佳泽还没睡醒，就被许雯吵醒了，说是有俩人找他，还自称认识熊思谦。段佳泽睡意全无，赶紧爬起来，“带到会客室，我马上下去。”
段佳泽迅速洗漱，穿好衣服，饶是如此，当他下到会客室时，那两位已经端坐在其中了。
进门后，段佳泽先是迅速打量了一下他们，这两个人，一个是一头长发的男人，长得有点雌雄莫辨的意思，还穿着淡橘红色衬衫。
另外一个，则是个和有苏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看着如同瓷娃娃一般可爱，眼睛又大又黑，双手放在膝盖上端坐着，很是乖巧。但是多看几眼就会觉得，他的神情好像淡定过头，甚至有点阴郁了。
“二位好，我是这里的园长段佳泽。”段佳泽走过来，和两人握了握手，这两人也从善如流地和他握了握，只觉得手都冷冷的。
不知道为什么，段佳泽坐下来后总觉得自己还闻到了淡淡的莲花香，但是看看又不知道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再看看那小男孩，段佳泽忽然有点头皮发麻，“那，那个，敢问这位小仙童，是不是姓李……”
小男孩漠然看了段佳泽一眼，仿佛不知他为什么这样问，“嗯？”
段佳泽快哭了：“我好像闻到了莲花香，难道你不是李哪吒吗……”
这个外貌年纪，还带着莲花味的，不是以莲藕塑身的哪吒是谁啊？
这个希望工程也太坑爹了吧，先来个精卫填海洋馆就罢了，他盼着的水族不来，又来个哪吒闹海洋馆是吧。
旁边那个长发男人一笑，“呀，不好意思，莲花是我带的。”
段佳泽略微睁大了眼睛，什么情况？
他撩了撩自己那一头秀发，解释道：“我是熊思谦的同事灵感，你闻到的大概是我那法器的味道，原是采莲花祭炼而成的……”
段佳泽：“…………”
段佳泽凌乱道：“……普陀山的员工怎么都不想干了吗？那这位是谁，到底是派遣来的还是你掳的童男？”
一听就知道这位是灵感大王了，本体是金鱼精，在观音的莲池里听经得道，法器九瓣赤铜锤就是莲花炼出来的。曾经偷偷跑到通天河做妖怪，冒充神仙让人家献祭童男童女，后来给收回去了。
熊思谦来了，这灵感大王也来了，段佳泽莫名觉得观音大士应该心很累吧。
而且跑他这儿来，能顶啥用呢？一条金鱼，放淡水区他都觉得不好意思，顶多丢水禽湖里放养吧？
对了，他要是能种点莲花结莲藕倒是能给佳佳餐厅加个菜……
段佳泽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那小男孩幽幽说道：“你那海洋馆即将开业，故希望工程遣我做一助力。”
段佳泽精神一振，“所以你不是关系户，而且也是水族？来得好啊，不瞒你说，我们这儿正缺水族，尤其是大号的，敢问阁下的根脚是？”
小男孩反问：“大逾数千里，水击三千，抟空九万，算大号吗？”
……
段佳泽都呆了，“……鲲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