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

  纪以田被周淑兰这顿蹦哒也老实儿了,窝在椅子上直闷头抽烟,其实酒醒过后他自己也觉着这事儿闹的有点儿过火,可是嘴硬不服软儿,愣是僵到现在。
  一家四口谁都没再吱声,就听周淑兰不时的抽咽两声,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中。
  直过了好一会儿,纪岩打破这阵静默,沉声道:“妈的见意我同意,不行你们俩个就离了吧,硬是这样绑在一起也意思,反正我们几个也都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不用你们再操心,想怎么做就去怎么做,我没意见。”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全都愣住了,怎么都没寻思到她会这么说。自己亲爹妈干仗,当姑娘的不劝劝也就算了,现在反倒是鼓励两人离婚,有这么当女儿的吗?
  “纪岩,你吃错药了?”纪红干脆伸手去抹她脑袋:“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呢?”转头冲着周淑兰和纪以田道:“你们俩也是,都过了大半辈子,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现在说这些话有用吗?”
  周淑兰指着纪以田道:“都是他惹的事儿,要说就说他去,别把我一起带上。”
  纪以田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朝着娘仨挨个瞅了一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可能他也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老婆要跟自己离婚,闺女还举手赞成。
  两人都是这种态度,谁也没再往离婚这上头提,纪岩挨个看了看,道:“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什么都该能想明白了,真就用不着我们这些当小辈儿的来劝说,要想着离那你们就离,要不是想着离,那以后就好好的过,别动不动就打起来,你们都照照镜子,瞅瞅现在这样儿,丢不丢人?”
  纪红跟着帮腔道:“小岩说的对,爸妈,你们俩真是不该打这架,叫外观看了也笑话啊。”
  纪岩轻哼了声:“他们要怕人笑话就打不起来了。都说这家里不和外人欺,人家就是看准了你们俩之间的矛盾,这才煽风点火鼓动你们打架。看热闹的不怕乱子大,人巴不得你们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最好打死了那才叫好呢。到最后谁会心疼,还不是我们几个?亲者痛仇者快,这么点儿事你们还想不明白吗?”
  “这事儿主要是怨我爸,喝点酒就犯病,真就那么稀罕儿子啊?我们几个就那么不好吗,至于你这么些年一直在心里头惦记着,动不动就拿出来说?我妈你也是,知道他这毛病还跟他一样的干嘛,要真是生气等他酒醒了再说呗,非得打个鼻青脸肿,这才叫好?”纪红道。
  两个姑娘不同程度的出声教训,周淑兰和纪以田都不吭声了,纪岩一看这样,就跟纪红道:“行了,别说了,让他们自己想一想吧,想明白更好,要是想不明白该怎么办怎么办。”脸色一直都沉着没缓和。
  这两年家里头这些事纪岩几乎做了一大半儿的主,自己孩子自己清楚都是个什么性格,周淑兰和纪以田听她刚才这番话,心里面都清楚这次打架是把这老姑娘给惹闹了,想想这事儿确实是不应该,真像她们说的都这么大岁数,土埋半截的人了还闹个屁闹,好好过日子得了。
  纪岩也看出来两人有反悔的意思,倒是什么都没说,叫着纪红去了西屋。
  周淑兰和纪以田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表情上看到了软化的意思,最后不是周淑兰先出声,埋怨的嘀咕了句:“还不都是你,没事儿找事儿干,这下好了,把老姑娘都给惹急眼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纪以田道:“我喝酒了你还喝了吗?就不会谦让谦让,非得去较那个真儿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埋怨,却是在变相的承认各自的错误,缓解着僵局。
  那屋里的纪红听见两人不再呕气,直抿嘴笑:“还真别说,你吵吵这一顿还真是行,俩人说上话了。刚才我还直担心,你那么说他们俩再就势真把婚给离了,那可就麻烦了。”
  纪岩瞪了眼睛道:“离什么离,这都过了大半辈子了,要是想离还能等到现在?也就是气头上说说解气话,还能当真格儿的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捉奸看热闹
  纪红叹了口气道:“你要不这么将着来,多半还得继续闹下去。想想他们俩打了半辈子,也真是够闹心的了。没儿子是老纪头儿的心病,可这是病又没法治,干瞪眼儿也是没招儿。”
  “那就只有他自己去想明白了。”她可以帮着家里富起来,帮着亲人规避风险,却没办法帮这种忙。重男轻女的老思想,又岂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开解得了的,他们自己不想清楚,谁也帮不了。
  赵老大算是姜家堡子原住村民,祖辈开始就在这里扎根落了户。姜家堡子虽然姜姓是大户,赵姓人却也不算少,彼此之间都沾亲带故,在堡子里也有一定的说话权。
  再加上现任的村长也姓赵,所以赵家人在堡子里的地位直追姜姓人,不说并肩而齐,那也是几乎差不多少。
  虽说现在不比从前,宗族之间拉帮结伙,为了某种利益械斗,可是村里头住着,很多事情上总免不了彼此之间牵扯刮连。同为一个姓,面子这关就占了很大成份。
  姜家和赵家做为堡子里的排在前二的两姓人,在发生了矛盾和摩擦时,不仅仅代表着个人,往往最后都会是各姓的长辈出面调解,这几乎已经成了种习惯。
  姜家堡子并不算大,不足百户人家,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事非,邻里之间口舌事非,骂个声吵个架的这也时常都会有,动起手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赵老大跟姜家老小儿打起来的消息刚出来时,刚开始堡子里的人并没有多大反应,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儿,等到大家在听说了原由以后,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周六下午,堡子里的孩子都休大礼拜在家,几个凑付到一起可堡子里乱窜疯打闹,也不知道是谁提意说要玩捉迷藏,猜拳输的那个当鬼,闭了眼睛捉其他人。
  赢的这几个就东躲西藏,越是隐蔽的地方越是往里头躲。堡子东头有个空置了很久的旧磨坊,以前生产队时集体砬磨的地方,分产到户以后这里因为点儿纠纷就一直没分出去,就这么搁着了。
  这两年有人打起了主意,稍微给收拾了收拾,准备着看看能不能再把它利用上,到了年根儿底下磨磨豆子,推推米面儿之类的。
  十月末的天气还不算冷,只是早晚两头有些凉意,磨坊的小炕上搁了床旧绵被,几个玩儿的正疯的熊孩子跑到这里打算猫起来让人来找。
  可当他们一跑进来,就看见不大的小土炕上绵被被摊开了,底下鼓鼓囊囊的有什么东西。
  带头的孩子胆子大,跑过去一把掀开了被子,露出里头抱缩成团儿的两个人。
  “姜家小老舅,赵家大娘,你们俩个这是干嘛呀?”
  几个孩子大多都是*岁,开口的这个最大也将才十一岁,瞅着被底下脱的光溜溜的俩人直嚷嚷。
  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赵老大刚好路过这里,听见了动静就走进来,眼前的一幕差点儿没让他背过气去。
  “好哇,你们这对狗男女,竟然敢给老子戴绿帽子,看我不打死你们——”赵老大随手拎起门边儿上的蜡木棍子,朝着土炕上的两个人就抡了过去。
  到底是睡过觉的情人,姜家老小儿直觉的把钱国英护在身后,抬胳膊挡了一下,跟着打炕上站起来回手反击。好在他身上还穿了条三角裤,不至于太狼狈。先前的惊慌稳定下来后,开始四下里找寻家伙什,跟赵老大就对打了起来。
  钱国英抖成了筛糠,哆哆嗦嗦手脚发颤的忙急火燎的往身上套衣服。
  几个小孩儿生怕乱子不大似的,跑到外面去直嚷嚷着喊:“赵老大跟姜家老小儿打起来了,快来看哪,赵老大媳妇光膀子露大*喽——”
  要说是普通打架未必有多少人过来凑趣儿,可说到捉奸在床这种事儿还是不少人感兴趣,不一会儿工夫磨坊里聚了几十号人。
  赵老大人高马大,手里又有武器,姜家老小子身形瘦小,又是事发突然,就是反抗也是很勉强。最关键的是两人一个捉奸,一个被捉奸,气势理上就完全不同,没打上几个回合形势就完全一面倒了。
  姜家老小被打倒起不来后,赵老大怒气冲冲的去拽钱国英,薅了头发一把就拽到了地上,拳打脚踢好顿的揍,这还不解气,生拉硬拽连削带骂的把她硬是拖出了磨坊,一直回到堡子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又最是招人眼,都没用上十几分钟,堡子里大多数人就都知道这件事了,一个个闻风而动,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纪家在堡子中心,赵老大拽着钱国英就停在大门口外不足二十米远,最先听见动静的是在外头喂马的纪以田,回到屋里就跟周淑兰说了,两人上午刚才和解,这会儿正都处于补偿阶段,说话的语气那都带着讨好意味。
  周淑兰一听说钱国英让赵老大给打了,那眼睛都跟着一亮:“哎呀,这可是好事儿,我得出去看看。”要不叫她从中搓火他们俩个也不能打起来。
  “快出去吧,晚一会儿再都打晚了,没热闹可看了。”纪以田嘴上虽然没骂钱国英,可是心里头却也有数,醒过酒了就回过味儿了,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货,成心跟要搅和他们家不安宁的。这下子挨打也是活该。
  周淑兰迫不急待的朝外头走,推开房门之前这才想起来去叫西屋里的两闺女:“三姑娘、老姑娘,你们俩没事儿就出来,有热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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