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程爷爷着急,让孙子先回去解决住房问题,算一算安琪姐姐今年也要八十五了,大家闺秀委委屈屈住在那里六十多年,让孙子回去解决遗留问题,当年那些留下来的小洋楼,只要全出凭据,都能从政府手里拿回来。
要不是程先生跑了几个地方找梁安琪,还真不知道有这样一桩事,程家就有这么一栋楼,七几年落实了政策,房管局却找不到程家人,就一直挪用着,要把里面的人家迁出来,恢复旧居。
既然程家是这样,苗家梁家也是这样,小姑娘过得太辛苦,能让她过得好一点,就让她过好一点,他突然之间变成话唠,噜噜苏苏一箩筐,最后跟她讲:“你不要慌,我会安排好。”
程先生联络到了顾东阳,顾东阳没想到他连苗苗妈妈回来都知道,大概是真的跟苗苗有点什么,也没有隐瞒他,把不能跟苗苗说的话,全部告诉了程永安。
程先生把律师的电话告诉他:“你可以联系他,如果他们再来骚扰,律师会解决的,不要打扰苗苗。”
顾东阳觉得有点新奇,竟然从另一个男人嘴里听见苗苗的名字,他趴在阳台上抽香烟,满不在乎的吐出一个烟圈。
谁也没问到底秀子生了什么病,不论是什么病,管她生也好死也好,反正不能找到苗苗头上,既然找过来,就是要她割肉,他没关心这个,先问程永安:“你是不是喜欢我们苗苗?”
就像顾东阳对程永安觉得新奇一样,程永安对顾东阳的这一声“我们苗苗”也觉得新奇,新奇里还带着些微妙的不适感,这句子太亲昵,不想从别人嘴巴里听到。
顾东阳这个人,跟苗苗不相配,一个太静一个太闹,苗苗这样的小姑娘,要很细心的体贴她爱护她,顾东阳不是这种性格,苗苗要是跟他在一起,是要受委屈的。
程先生这么想,想完之后一时哑然,他当然没有资格替苗苗挑选对象,他们只是朋友,评头论足不是一个朋友应当有的想法。
可这个朋友在他的浴室里洗澡,身上披着他的浴巾,程先生打电话让人接走褒丽收拾东西处理后续,妈妈很快打电话过来,让他不要这么认真,哪有为了这种事情就报警,就算分了手,也要给人一点脸面。
程先生难得脾气不好,挂掉母亲电话,特意打电话回去,让收拾的人把那块浴巾放到他房间里,不要丢掉。
想跟她再说点什么,偏偏又张不开口,心口好像煮了一锅汤,加了水加了料,加了盐又加葱姜,只差擦着火,那最后一点火苗,被苗苗乖乖巧巧的小兔子睡衣点着。
苗苗越听越面红,从耳朵根一直烧到心里,程先生说话的声音太温柔,温柔的让人吃不消。
第33章 哥本哈根减肥法
苗苗蒸过桑拿出了一身汗,急一急冻一冻,夜里就喉咙口似火烧,先发现她生病的是喵小姐,半夜里跳到她枕边,拿舌头舔她的脸。
苗苗烧得迷迷糊糊,被舔醒了才半撑起来,床头柜边的一杯水,一口气喝了精光,冷水下肚依旧觉得不够凉,知道自己生病,可爬不起来吃药,牢牢裹上被子,张着嘴巴吐气,好像金鱼在吐泡泡。
苗苗的身体一直很好,小孩子发热专挑夜半,苗奶奶一个人,怎么送她去医院,所以养她养的格外精心费力,热了擦汗,冷了添衣,从小到大少生病。
到了大伯娘家里她自己事事注意,不想生病麻烦大伯娘,屋子这样窄,苗苗就住在阳台搭的小房间里,薄薄一层玻璃,冬天晚上睡觉要戴绒线帽子才能不钻风,要是感冒发热还要让大伯娘带她去医院。
她的身体一向好,没想到这次一冻就生病,大概是减肥之后体质差,冷风吹过扛不住,半夜里发起寒热来。
这下就是想去上班也去不成了,苗苗睡足了起来吃药,房间里空调开足,烧上一壶热水,里面泡好切片柠檬,一个白天喝光了两壶水。
摇摇肚皮都能听见水晃来晃去,舌头上却没味道,一身一身的出虚汗,萎在床上起不来,从早上一直躺到傍晚。
副主编一早特意打了个电话来,一听苗苗果然是生病,叮嘱她好好休息,又慰问她身体好一点没有,跟着责怪她说:“身体不适意,你就打电话给我嘛,怎么好告诉程先生,你有什么事,我还会不关照你啊。”
苗苗没办法解释,副主编半真半假埋怨她一句,再三让她好好休息:“稿子的事情你不要急,我已经交待给别人了,你安心休息。”
挂上电话吁口气,小姑娘不得了,闷声不响钩到大鱼,副主编有年纪,反而不像小年轻们看人先看脸,说不定程先生要找个温柔性情的,满眼数一数,苗苗最合适。
苗苗这件事,震惊了整个美食部,不光是美食部,程先生的秘书也是一头雾水,说是说大老板,既不管决策也不管经营,来上海好像只是为了休息,办公室里没有文件,只有建筑图纸和相关资料,挂个名头而已。
反正整间杂志社都姓程,管他是不是挂名,要是秘书干的好,说不定就有跟着去英国总部发展发展,秘书卯足了劲头,准备了十八般武艺,可怎么也没等到程先生的吩咐。
没想到吩咐他的第一桩事,竟然是给个小员工请假,他查一查,这个员工都还没转正,问了一圈只知道在替老板照顾猫,人材不出品,相貌也普通,秘书满脑子八卦无处可说,难道真的讨好了猫祖宗?
苗苗挂了电话就休息下来,也不知道程先生的事处理的怎么样,她张着嘴巴呼气,给喵小姐开的罐头它也不吃,团起来趴在苗苗身边,隔一会喵一声,爪子伸出来搭在苗苗手心里,好像是在安慰她。
苗苗从早睡到晚,醒的时候已经黄昏,太阳的余晖正好落在她的被子上,一整块四四方方,苗苗伸手去摸手机,按键一看,一排都是程先生的消息,她拉过被子遮住嘴巴,握着手机的手心发烫,苗苗感觉自己有点不大对劲。
程先生说定了每天一个电话,除了电话还有消息,苗苗拍拍黑狸花给他看,他就拍自己身边的东西发给她看。
昨天看到一朵玻璃房里开的玫瑰,前天看到一枝金色羽毛笔,大前天是花园里装饰的七个小矮人雕塑,今天一大早的是阳台上的一个彩色粗陶瓷花瓶。
苗苗时不时就要翻一翻手机,看看有没有收到新消息,趴在床上知道自己在脸热,回想他叫她的名字的声音,絮絮叨叨温柔叮嘱的声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话了。
苗苗不能克制的脸红着,忍不住把程先生发的图片跟消息一条条的翻出来看了又看,大概烧得发晕,脸发烫心口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轻声对自己说了两个字:“热昏。”
偏偏是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来,程先生打过来,苗苗一天没洗脸没刷牙,点开视频通话,把电话对准了黑狸花,程先生看见猫咪的脸笑起来:“这是怎么啦?”
苗苗有气无力,哥本哈根减肥法,看着吃的多,掉重却很快,两天掉了三斤,今天一点东西都没落肚,脑袋木木呆呆,哧哧喘一口粗气,程先生听见声音就知道她生病,问她:“不舒服啦?去过医院没有?有没有朋友可以联系?”
苗苗刚刚觉察自己动了心,捂着脸难为情,不必说都知道她跟程先生不班配,隔了这么多年,突然尝到暗恋滋味,又酸又苦,突然之间有点倦意,嗡声嗡气:“我想睡觉了。”
程先生立即答应:“好,好,你睡。”说着就把电话挂掉,没看见她的脸,也不知道脸上伤好了没有,烧成什么样子,有没有吃东西。
想了一圈,只有一个顾东阳可以联系,可只要一想到那间小小的屋子小小的床,和床上躺着的苗苗,程永安就觉得焦虑。
他眉头皱的死紧,点开电话本,久久没有按下这个号码,应该给她炖一点粥,摸摸被子热不热,再贴一个冰贴,她的房间不通风,开一点窗户缝,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这些事都要别人去做。
“我们苗苗”四个字的不适感还没来得及消散就又加重了,可他不能让苗苗一个人躺在屋子里,他打了电话给顾东阳,然后马上收拾行李,把七天又提前到三天。
苗苗没想到顾东阳会来,敲了三下门,苗苗还没爬起来,他自己把门打开了,苗苗给过顾奶奶钥匙,她这里也有顾奶奶家的备用钥匙,两个人相互照顾,有钥匙更方便。
顾奶奶一听说苗苗生病了,赶紧就要去小菜场,现在天都已经黑了,哪家菜场还开门,顾东阳哄好了奶奶,到弄堂口开的沙县小吃买了两盒鸽子党参汤。
顾奶奶在门口等着,看见孙子买回来的东西就骂他:“一点不会照顾人,生病怎么好吃油腻。”自己往门口粥店去,去买小赤豆血糯米粥。
顾奶奶一直不喜欢陆梦婷,可她很喜欢苗苗,反正孙子已经分手,不如就跟苗苗一起,多少乖的小囡,生得就是帮夫相,再生一个重孙子,十全十美,她自己去买粥,推孙子去照顾苗苗:“你赶紧陪陪她去。”
顾东阳看见苗苗就敲敲她的额头:“病了也不知道喊一声。”就隔一道窗户,苗苗叫一声,对面就能听见,躺了一天,还要个陌生人隔着海岸打电话过来。
顾奶奶年纪大了,很早就已经爬不动楼梯,她家里住二楼,上去下来已经吃不消,苗苗住在三楼阁楼里,本来这一层的楼梯就更陡,顾奶奶才刚出院,何必麻烦她,还不如自己忍过去。
黑狸花不知何时跳到柜子上,趴着盯住顾东阳,眼睛眯起来,很是警惕,苗苗烧得昏头昏脑,呼呼喘气,顾东阳给她倒水拿药绞毛巾,买来的冰贴贴在额头上,苗苗瞬间觉得脑袋一轻。
顾东阳很想问一问苗苗跟那个程先生,现在是什么关系,可他今天没什么心情,他接到了一张大红喜帖,特意快递,本人签收,上面还配着婚纱照片。
陆梦婷真的穿上了那件她向往十年的蓬蓬袖婚纱,样式早就已经过时了,也不衬她的脸,可她执意要穿,画了大浓妆,戴着蓝宝石戒指,是她想像中的王室婚礼。
现在的婚纱照都是韩式小清新,她这样隆重,倒有些滑稽,顾东阳看着她冷淡的表情,回忆起他们最后在一起的那两个月,几乎不说话不拥抱,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彼此就像是空气。
浓烈的爱一旦燃尽,余下的烟灰能糊住人的眼睛,让你不得不流泪冲洗干净,他坐在地板上,眼睛盯着窗户外面的的新月,忍住烟瘾:“要不要陪我吃喜酒去?”
苗苗贴了冰贴,脑子清醒,知道是说陆梦婷的婚礼,顾东阳大约是一个人不敢去,轰轰烈烈爱了十年,他却是婚礼上的贺客。
喜酒定的很着急,不是陆梦婷少女时候憧憬的花开六月,她十五六岁的时候说过要在初夏的时候披上婚纱,说那是花嫁,花嫁的新娘子是最幸福的新娘子。
没想到真的结婚,婚期却定在两月里,冰天雪地,上海二月的冷风能冻到人骨头里,偏偏还有个草坪婚礼仪式,陆梦婷要穿的那一件,倒真能挡一挡寒风。
苗苗答应了陪顾东阳去,看到他松一口气,摸着裤子口袋找香烟的时候,苗苗叹一口气:“你少抽一点吧。”
顾东阳笑一笑,不抽烟还能干什么,心里空荡荡,什么也填不满,他看着苗苗睡下去,关上门出去,喵小姐这才从柜子上跳下来,跳到苗苗脚跟头,盘成一团,压在她被子上。
连着三天,顾东阳天天过来送药,苗苗却一直没有好,烧的反反复复,还是苏南沈星两个人,把她架进医院里,开了两天吊针,一瓶水挂好,热度才退下去。
苗苗身体好一点,就不再麻烦苏南沈星,两个都是大忙人,沈星第二天就要赶飞机,这一次是去芬兰拍极光,还是只有那一个背包,这回又多一件羽绒衣。
苗苗病一场,血色都不好看,哥本哈根也没进行下去,但烧了三天,掉了两斤,比她节食减肥的时候掉的还要快,伸手都能摸到下巴一点点尖。
她的假还没休完,田中一家也没再找来,难得有个好天气,给自己买点香芋炖牛奶吃,最近有点掉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减肥减的过了头。
苗苗决定给自己补一补,拎着一盒牛奶两个香芋,晃着小菜篮子回到幸福里,还没进院子,就在铁门边看到拖着行李的程先生,他满面倦意,看见她眼睛亮一亮,走过来说:“我回来了。”
第34章 哥本哈根减肥法
苗苗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电话里说了要两个礼拜,数一数一去一回只用了八天,苗苗以为是红大衣的事没处理好,深觉给他添了大麻烦,虽然跟她没关系,看着程先生的眼神很歉意:“你吃饭了吗?”
她那天赶紧回家,后来才听顾奶奶说,二十九号的住客报警,摄像头真是好东西,远在千里也能看见家里进贼。
苗苗这才知道这事没善了,她担心了两天,没想到这事没声没息就完了,红大衣没再来过幸福里,苗苗休息在家,两个人没碰面,大概她也不知道苗苗就在杂志社美食部上班。
程先生听见她问摇摇头:“没有吃,你吃过吗?”其实他吃过了,飞机上吃的飞机餐,商务舱的伙食还不错,却不合程先生的口味,他从小跟着程爷爷,家里专门请的上海阿姨,红烧肉草头圈子,没有原料就想办法跟餐厅买,一家人都是上海吃法,英国菜简直咽不下去。
苗苗睡了一天,总觉得休息不够,身上很累,傍晚才起来去小菜场,新鲜小菜早没有了,只买到南瓜芋头,又买了一盒牛奶,当天的特浓奶也没了,只好买了鲜牛奶,打算给自己炖一个锅,冬天吃又暖和又饱肚。
苗苗摇摇头:“我准备烧个汤。”有汤有芋头,就算是晚饭了,程先生从善如流,本来就想先去看看她的,走过来伸手接过菜篮子,先一步往苗苗家里去。
苗苗犯了难,她没打算邀请程先生吃饭,实在是什么也没有,想一想冰箱里还有一排冻排骨,因为减肥一直没吃到,不做香芋牛奶锅,就做个香芋排骨煲。
程先生左手拎着一只小箱子,右手拎着小菜,跟苗苗一前一后上楼去,上楼的时候看了一眼楼底下搬空的那间屋子,回头跟苗苗说:“你当心脚底下。”灯太昏暗了,应该换一盏亮一点的灯泡。
楼下卖蛋饼的人家闹过那一回,突然就被城管盯上,天天出来冲摊头,生意大打折扣,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本来不是龙,嘴巴上硬两句,还是钞票要紧,这个地方住不得,一家人急匆匆搬走。
那个大学生儿子,也跟着一起搬走,走的那一天,苗苗还看见他手上就抱一个电脑,妹妹跟在后面推那辆蛋饼车,回回都只来冲他们的摊头,一看就知道是得罪人了。
想来想去只能搬走求安宁,别的地方哪里这么容易扎根,卖早饭也有规矩,卖包脚布的卖糍饭糕的,还有卖豆浆油条的,隔上几个摊头,不能排在一起。
挪个地方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生意,苗苗猜事件没有这么简单,却没说话,面孔发烫手心冒汗,知道这样不大好,可是心里忍不住想跟程先生面对面坐一坐。
苗苗的脚步声一响,黑狸花就到门口来等她,打开站看见程先生,隔一个礼拜已经不记得,两只绿眼睛瞪住他,到他身边闻一闻,这才跳到沙发上。
房间里挺暖和,书桌上摆着苗苗的画,程先生把箱子放在门口,脱掉大衣笑一笑:“麻烦你。”
“不麻烦的。”苗苗耳朵根都红,真的面对面,又不像平时聊天那样你来我往,脱掉羽绒衣,拎着小菜往厨房去,化排骨洗芋头,还烧水给程先生泡一杯柠檬草茶。
苗苗的小兔子睡衣脱下来扔在沙发上,黑狸花就盘在上面,双人沙发空出来一个位置给了程先生,他紧挨着黑狸花坐下,粉红色的小兔子毛巾睡衣就在他腿边,抬头看见苗苗在厨房里忙碌,熬了两天夜,突然不觉得累。
苗苗这个房子就是一个大开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进门靠墙有个一人高的镜子,镜子边上两排挂勾,左手边就是厨房,用小鞋子柜隔一隔,一个水槽两个煤气炉,上面下面都是柜子,还能放上一张小方桌,铺彩色拼花桌布。
程先生是第二次进到这里,这间屋子却已经在他脑子里,靠墙是厨房,贴了一面绿白相间的马赛克,从墙上到地板上,用马赛克划分出厨房的区域,墙上挂着锅子,一件件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印着草莓图案的搪瓷锅,还有番茄样子的炖锅。
程先生记得这里每一个角落,苗苗常拍黑狸花,而黑狸花又在房间各处出没,他甚至还记得苗苗脚上那一双兔子头的毛拖鞋,小黄鱼趴在那上面睡过觉。
程先生没进屋子的时候,脑海里已经有了整间屋子的形象,进了屋子之后,觉得整个人懒洋洋,好像火车飞机的疲倦一下子一扫而空。
这是她的家,她精心布置了每一个角落,程先生没有住过这么小的屋子,好像童话里的小屋,蘑菇房子蜗牛壳,可是每一个地方都被她装点的有情致,墙上掉下来的那一块墙粉,被她画上一颗树,树上贴着苹果形状的便签纸,写得密密麻麻。
应该在她门上挂一个木头牌,写上“苗苗小屋”,程先生坐在沙发上,忍不住笑起来,苗苗端着锅子走过来,好奇看着他笑:“笑什么呀?”
她脱掉羽绒衣,这么看着比原来瘦了三圈,因为运动跳操,已经有了一点腰线,黑色毛衣,洋红裙子盖到脚,半长头发扎成丸子头。
程先生没有收起笑容:“你里很舒服。”
苗苗脸红了,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要脸红,怎么有人不论说什么,都像是在说情话,苗苗没听过情话,但情话应当就是让人脸红的话。
她知道英国人谈论三步曲,谈天气夸花园夸房子,苗苗没有花园让他夸奖,于是只好夸一夸房子,她努力让自己不脸红,在茶几上摆上汤锅。
蒸了一点米饭,配着香芋排骨一起吃,东西有点少,茶几有点小,两个人头碰头,香芋炖的软糯糯,跟汤一起淋在饭上,程先生胃口大开,吃完一碗又添一碗。
苗苗不吃米饭,只吃了两块香芋,程先生替她舀排骨:“吃点肉。”原来的脸圆咚咚,现在瘦的下巴都尖起来,好看是好看了,身体不健康。
苗苗啃了一块肉,接着又跟了另一块,锅里炖的排骨全让她吃干净,程先生还拨了半碗饭给她,刚才炖肉的时候就香得受不了,开了禁嘴巴吃不停,等她回过神来,面前已经全是骨头。
她好不容易掉到126,这么一顿又要涨上去,程先生还替她舀汤:“不要紧,我买了新的跑步机,还会瘦的。”
手机关联了摄像头,他天天等着苗苗走进院子,可苗苗一直没有去,大概是褒丽吓坏她,她就不敢再去了。
这个说法也可以接受,苗苗感觉胃里暖融融,好像很久都没吃得这么饱,她掉重这么快,每天都怕自己吃一口就会胖起来,克制着不敢吃,要不是病了几天,连牛奶都不会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