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她轻轻地往外走,退到客厅坐下,然后笑眯眯的不说话。
楚爸爸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皱着眉头问:“你刚刚不是说要去厨房拿东西吗?东西呢?”
“没什么,突然不想拿了。”楚妈妈看了慕姚一眼,看见后者会心一笑,自己也跟着笑起来了。
旁边的两个男人静默不语,傅振宇嘴角微勾,楚爸爸脸色阴郁,过了片刻又恢复淡然。
等到笑笑和傅瑾年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祥和模样。几位大家长热闹地攀谈着,时不时传来几次笑声。
笑笑放下手中的托盘,将托盘中的菜一盘盘地端下来,然后摆放好餐具,才对着大家说:“爸妈,过来吃饭。”
四处扫了一下,没有看见常常,又走到他的房间去喊他出来。
楚爸爸坐在首位,慕姚和傅振宇坐在靠右边的位置,常常坐在慕姚的旁边。左边,依次坐着楚妈妈,笑笑,傅瑾年。
本来是想让傅瑾年挨着慕姚坐的,可是他明显不愿意的脸,让笑笑很是难堪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楚妈妈调和说:“常常你过去那边坐!顺便等会儿帮忙夹菜。”
常常揶揄了一下,促狭地冲着笑笑笑了一会儿,然后坐到了慕姚的身边。轻轻覆到慕姚的耳边挑拨着:“阿姨,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我就把他扔了!哼,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慕瑶轻笑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常常说:“你是在说让我不要喜欢你姐?毕竟是她夺走了我儿子对我的爱。”
常常垮下一张脸,默默抬起筷子,往嘴里送了一口。
心中暗叹:果然,姐夫家就没有一个是善良的。都怪他太傻太天真,还以为能使个离间计,谁知道,反被将了一军。唉,他现在无比担心,以他那个智商有余情商不够的姐姐,该怎么在以后的夫家生活?
常常又往嘴里送了一筷子虎皮青椒,抬头看了一眼傅瑾年,又扫了一眼旁边的笑笑,轻声问着:“姐夫,你怎么打算的?”
他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赶紧补充:“那个,你今天是跟叔叔阿姨一起回家?还是,留在我们家过年?”
傅瑾年端起手边的酒杯,先是对着楚爸爸冲妈妈敬了一杯酒。然后才对自己的爸妈说:“爸妈,我先在这边住两天,等吃团圆饭那天晚上再回去。”
傅振宇轻叹了一声,慕姚微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她们来说,这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毕竟她们已经打算傅瑾年在这边过年,而现在虽然回去晚了一些,但至少还是一家团聚。
她们不知道,与她们而言这个令人欢喜的消息。却是傅瑾年辗转反侧,一个晚上得出来的艰难决定。
傅瑾年事先也没有跟笑笑说过这个事儿,骤然一听,还是微微惊讶了几分,虽然明白他不想离开自己,自己也不想要离开他,但是,看着自家公公婆婆黯然神伤,她又觉得心里不忍。
她伸手夹了四喜丸子到傅瑾年的碗里,看见他看过来,微微一笑,嘱咐着:“多吃一点。”不然明天就没得吃了!
笑笑咬了咬嘴唇,吃一会儿饭,看一会儿傅瑾年。心中哀叹着:唔,好苦恼,他要回去好舍不得呀!
两个人自从11月份一直生活到现在,几乎没有分开过一天,笑笑一直都是那种,跟别人生活久了就会十分不舍的人。这会儿,心中已经决定要让傅瑾年回去,所以心里十分难受,就是吃着傅瑾年做的菜,也觉得食不知味。
吃过饭后,笑笑急忙去收拾桌子,傅瑾年自然也起身帮忙,等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笑笑嗫喏地对傅瑾年说:“要不你今天跟爸妈一起回去吧!”
水池中还在放着水,水顺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下来,笑笑的一只手浸在水里,另一只手去拿旁边的洗洁精。
她不敢抬头,她怕看见傅瑾年忧伤的眼神,她怕傅瑾年将她圈在怀里,撒娇地喊:“媳妇儿,我不想回去。”于是,她就这么一直低着头,不去看他。也许这样才能缓解她此时同样烦闷异常的心情。
“这么想我回去?”傅瑾年面无表情地说着,声音平平的听不出来意思的情绪。
笑笑一时间也拿不准他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依旧背对着他,只是顺手关掉了水龙头,拿过抹布开始洗碗,闷闷地说:“我也不想你回去啊!可是爸妈刚才的样子明显十分伤心。而且,你说团圆饭的时候你还是要回去。那还不如现在回去,反正也就差了一两天。再说了,到时候你一个人回去,我又要担心你的安全。现在有人一起,我也可以放松一些。”
她感觉到一双手圈上了自己的腰身,笑笑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碗和抹布,顺势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几下,然后回抱住傅瑾年。
“要是我们的孩。”她抬头看了一眼傅瑾年,发现他没有异样,继续补充:“要是我们的孩子以后只要媳妇不要父母,那我也会伤心的呀!”她微微地松开傅瑾年一些,轻声劝着:“所以我们现在要做榜样!”
话说到这里,傅瑾年已经说不出拒绝的话语,他知道笑笑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压抑住心中的痛苦,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说:“只要你想做的,我都愿意陪你去做。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愿意,按照你的意思来。”
他伸手将笑笑拉回到自己的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地说:“我这一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笑笑更紧地搂住了他,轻笑一声,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看见他低下脑袋来,赶紧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说:“我的一辈子又何尝不是栽在了你的手里?!”
“这样就想贿赂我?”傅瑾年挑眉看了一下笑笑,俯身上去,低笑一声:“恐怕不够。”
过了许久,傅瑾年才松开笑笑,十分满足地回味了一番,这才勾唇笑了笑,又将笑笑圈进怀里抱了一会,不说话。
等到两人出来的时候,笑笑的眼中含泪,面色绯红。咬着嘴唇,绞着衣角,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而旁边的傅瑾年神情安然,嘴角微勾地将笑笑搂在怀里。
慕姚楚妈妈掩唇低笑,极力忍耐,傅振宇含笑地看着自家老婆,楚爸爸脸色铁青,一脸阴郁,好像要喷出火来。
☆、114我们要不养个宠物,要不生个孩子
笑笑看着众人的反应,暗中掐了傅瑾年一把的腰身。
傅瑾年顺势拉过笑笑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快点回来,要回来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听到她的保证之后,才转头对慕姚傅振宇说:“爸妈,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慕姚虽吃了一惊,转头看了看笑笑,心中更加满意了几分,她自然知道自家儿子是因为笑笑才改变的注意,虽然有一些落寞,但同时感激儿媳的乖巧懂事。
傅瑾年不知道慕姚心中的弯弯绕绕,跟楚爸爸楚妈妈打了招呼,率先出门出门上车,慕姚傅振宇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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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傅瑾年回去已经有一两天了,笑笑是第一次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她本来以为,不就是分开几天吗?到时候家里有吃的,有喝的,有玩儿的,她肯定不会如此的想念傅瑾年。可事实是,她感觉自己明显的食欲下降,每到饭点儿,总忍不住想起傅瑾年,想起他做的菜,想起他拿汤勺锅铲的样子,更忍不住想起他那个人。
思念就像蚀骨的蚂蚁,穿凿过心肺,肆虐着,啃噬着,酥酥麻麻,不痛不痒,却挠不得,碰不着,折磨人心。
楚妈妈终究是心疼女儿的,看见她这个样子,又心疼又无奈。虽然也知道,笑笑和傅瑾年几乎天天开视频,但是作为一个过来人,她也明白那种看得到摸不着的痛苦。
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只好每日想着法子,给笑笑做吃的。例如,汤圆儿,银耳。但往日这些爱吃的,端到她面前,她也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楚妈妈无可奈何,只得拉着常常去开导笑笑。
常常进门的时候,就看见笑笑一脸明媚地在跟傅瑾年开视频,都是一些琐事,例如,这几天干嘛了,吃了什么,去了哪里。
他打了个哈欠,轻叹了一声,然后转向了视频界面,发现电脑屏幕上的傅瑾年也清瘦了一些,心中暗叹:爱情果然是穿肠的毒药,“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样的句子还是有根据的!心里暗暗庆幸此时还是个单身狗,尚且不能理解这种感受。
常常看见笑笑将电脑挪向了他,他赶紧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郑重其事地说:“姐夫!回家一切可好?”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扫了扫旁边的笑笑,看见她笑得一脸淡然,心中冷哼一声:哼,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还行!你什么时候回部队?”傅瑾年将架在腿上的笔记本放在茶几上,笑笑看到后方的照片,才知道这是在上城。
“你怎么还在上城,不是说今天吃团圆饭的吗?”笑笑将电脑挪向自己,顺势朝着常常挥了挥手,那样子就像在赶苍蝇。
常常冷哼了一声,然后拖着拖鞋往外走,顺便关上了门。
屏幕上的傅瑾年再次出现了,他端着一杯水慢慢走近,顺势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视线模糊了一瞬,然后再次清楚出现在笑笑的面前。
“等会再去,人多……”傅瑾年伸手端过杯子喝了一口,看着笑笑问:“老婆,你什么时候回来?”
听见称呼,笑笑赶紧往后面瞄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对着屏幕:“肯定得过完年啊!我们这边必须初三之后,才可以离家!”
随着她说的越多,笑笑感觉傅瑾年的脸垮的越厉害,她生怕自己忍不住抱着电脑亲一口,心中暗骂自己,他走之前还是狠狠折磨了她的,难道自己有受虐倾向?但,无疑,她很怀恋他的怀抱,他的吻。
她轻叹了一声,转移话题:“家里几天没有住人,是不是很脏?”
“还好!”傅瑾年将手中的杯子转动了一会,突然停下来看着笑笑,停顿片刻,问:“要不你回来之后,我们就养一只宠物吧!”
笑笑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在她的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傅瑾年喜欢小猫小狗之类的爱好,虽然她一直是很喜欢这些宠物的。
“怎么突然想到养宠物?”笑笑伸手拨弄了一下旁边的仙人掌,顺势将它拿在傅瑾年的面前晃了晃,洋洋得意地说:“昨天我跟我妈去买东西的时候,看见这个跟你办公室的仙人球长得很像,然后就买回来了!”
“睹物思人?”傅瑾年含笑地看着她,轻轻摩擦着杯壁。
他看见笑笑皱了皱眉头之后,又嘟着小嘴低声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美好,如果此时在他身边,将会更加美好。
“我们要不养个宠物,要不生个孩子?”他轻声问着。
笑笑听着这二选一,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抽了抽,难道在傅瑾年的眼里,孩子等同于宠物?或者宠物等同于孩子?
她不满地嘟囔着:“你又打的什么主意?之前不是说,妈妈愿意带孩子?”
“我改主意了!”傅瑾年将已经没有热气的水杯挨在唇边,喝了一口之后,又补充:“只要让你不离开我,多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笑笑哽了半天,这才理解傅瑾年说这话的含义,只是那宠物呢?
她轻笑一声,冲着傅瑾年促狭地挤了挤眼睛,说:“我们班同学之前跟我们说了一句话”她看见傅瑾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十分自然地继续开口:“嗯,靠点名留住学生的老师,就跟靠孩子留住男人的小三一样!”
笑笑看见傅瑾年的眼睛眯了眯,迅速往后面靠了靠,骤然想起两人不再一个地方,又接着说:“嗯,你就是小三!”
她趁着傅瑾年发火之前,将手中的仙人掌放在一旁,转移话题,状似不经意地问:“那宠物?”
“我不会照顾宠物,你要是不在,它会饿死!”傅瑾年轻飘飘地说出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又抬头看了一眼笑笑,轻叹一声说:“老婆,我很想你!”
笑笑不记得最后是怎样的情况下关掉电脑的,她只记得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句话“老婆,我很想你”,那清冷的语调在她听来如同天籁之音,长吁短叹了一个上午,最终听得常常几欲发火。
他蹿到笑笑所坐的沙发,揽住笑笑的肩膀问:“姐,爸妈跟姐夫比,谁重要?”
笑笑狐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满地回答着:“为什么要比?”
“我看姐夫在你心里比较重要!”常常冷哼了一声,一只手搂着笑笑,一只手去拿果盘里的苹果,他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说:“我们三个大活人在你面前,都比不了一个姐夫!”
笑笑将他的爪子从自己的肩膀上拉下来,不满地反驳着:“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呢,我们三个人在这里,就是没有姐夫,然后你从视频之后,一直叹气到现在!不好意思,我无聊地数了一下,一共132次!”
常常挑了挑眉,将手中的苹果蒂扔到垃圾桶,然后十分郑重地看着笑笑,眼睛朝厨房示意了一下,接着说:“你这个样子,爸妈心里很难受!”
笑笑顺着常常的目光看过去,看见楚爸爸楚妈妈在低声商量着什么,想起自己这两天的表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做错了!
她只知道她很想念傅瑾年,心里难受,可是她忘了,一年没见女儿,楚爸爸楚妈妈也很想她。
笑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冲着常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起身拍了拍常常的肩膀,然后进了厨房!
常常听见厨房里传来的嬉笑声,顿时觉得心里一松,绕在心头的疙瘩总算是解开了,他起身走到厨房,调笑着:“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你负责吃就好了!”笑笑拿着打蛋器,嗤笑一声。
常常也不恼,他靠在厨房的门上,看着一家人忙进忙出,时不时搭一把手。
午饭就这样顺利地解决了,晚上团圆饭的食材也已经备好了,常常提议去附近的广场转一转,获得一致同意,于是出了门。
楚爸爸楚妈妈挽着手在前面走,笑笑挽着常常的手在后面走,她正眯眼享受着冬日的暖阳,就听见旁边的人嗤笑一声:“姐,虽然我知道你很希望站在你身边的是高大威猛,清冷矜贵的姐夫,然而,让你失望了!”
笑笑低咳了两声,装腔作势地说:“嗯,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倏地笑出声来,斜睨了常常一眼,又正视着前方的父母,惭愧地说:“是我考虑不周了,还好家里不只有我一个孩子!”
“哎呀,我们总是对最亲近的人比较随意,总觉得他们会宽容我们,可是,他们也会伤心,也会流泪,也会苦恼,也会生气!说来说去,大家终究只是普通人,那就相互体谅吧!严于律己,宽于待人!而且,爸妈肯定也不是责怪你,她们只是心疼你!”
“是是是,楚大哲学家说得十分在理,姐姐我受教了!”笑笑抬头看了一眼跟傅瑾年身高差不多的弟弟,这一刻觉得这样散步的场景无比熟悉而温暖。
她清楚地记得,十五年前,她和常常在前,父母在后,彼时,她们还小。而现在,父母在前,她们在后,此时,父母已老。
笑笑感觉自己的眼中有一股热气在翻涌,她急忙地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惊叹着:“呀,什么时候建起来的?”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逛了一下午,买了新衣服,新鞋子,新帽子,几乎全身上下都是新的,寓意新年新气象。
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常常和楚爸爸张罗着打扫卫生,贴春联,笑笑则和楚妈妈在厨房里准备饭菜。
而这边的傅瑾年坐在傅家老宅的沙发上,不发一言,就连老爷子跟他讲话,都要说上好几遍,最后觉得沟通辛苦,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上楼去了。
他握着手机发呆,出国几年,或许是受到外国文化的冲击,他对这种传统节日向来没有什么感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生活,过节,过年,无一例外,于他而言,不过是一顿饭!他第一次有了期待,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