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宠幸我?
正殿热闹依旧,偏殿便显得格外冷清安静,傅锦凰和靳兰轩先后进了屋内,各自的宫人连忙伺候着换装更衣。爱睍莼璩
“听说皇贵妃已经多年未再动身手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年那般绝技了?”靳兰轩对着镜中的自己,抚了抚唇上的胭脂,冷笑道。
“本宫是多年没再动了,可也不似你之前伤得那么重,莫一会儿闹什么旧疾复发,扫了本宫今日的好心情。”傅锦凰笑了笑,冷艳而嘲弄,换好了衣装便先行离去了。
当年就见不得她仗着是靳家女儿在宫中那副模样,若是大皇子还在世,她真做了皇后倒也罢了,可如今她不过一个个小小的妃嫔,还这么不知死活的跟她叫板,果真是在南唐受刑受得脑子都坏掉了。
旧情轹?
一个坐拥六宫的皇帝,他的旧情能值几斤几两?
靳兰轩望着傲然离去的背影,重重一拳捶在梳妆台上,惊得给她换妆的宫人一个寒颤。
南唐,又是南唐箴。
那里夺走了她的未婚夫婿,也夺走了原本该有的幸福和荣华。
如今,这宫里个个都拿南唐的旧事取笑于她,她恨死了那个地方,恨死了那里的一切。
如果他还在,她一定不会是这般的境地……
恰在此时,偏殿的门倏地被人推开了,来人一进门看到里面有人又连忙退了出去,“抱歉,走错地方了。”
靳兰轩不耐烦地侧头望了望,看到推门的人准备离去的背影,瞬间怔愣了在那里。
那人掩上房门便离开了,靳兰轩愣愣地望着自外面投在窗上的影子,慌乱了地站起身追了出去,“景哥哥……”
她追了出去,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景哥哥……”她四下地奔走寻找,一转身看到远处有人影一闪而过,便飞快地奔了过去,看到那人推门进了屋子,便跟着也推门进去,看到立在窗边的背影,似是害怕他会消失一般一把抱了过去,“景哥哥……”
正殿,傅锦凰已经等了半晌,兰妃却久久不见出来。
太后微一抬手示意靳容华近前,低声说道,“你去看看,兰轩怎么还不出来?”
“是。”靳容华悄然去了偏殿,殿内已经空无一人。/
她没有急着去找人,反而走到梳妆桌前先拿起了那盒胭脂,冷然轻笑,“姐姐,看来这份礼物,你可是喜欢得紧。”
说罢,她将胭脂收起来,又将另一盒一模一样的放到了桌上。
而后,匆匆赶到了前殿,向太后禀报道,“姐姐不见了,有宫人说她神色不对地自己跑了出去,莫不是旧疾犯了,或是出什么事了?”
太后一听不由皱了皱眉,连忙道,“还不让人去找?”
“嫔妾已经差宫人去找了,可是梅园之么大,人手也不够。”靳容华面带忧色地说道。
夏候彻瞧出有异,便问道,“母后,出什么事了?”
“兰轩不见了,宫人说是她神色不对一个人跑出去了,这会儿找不见人了。”靳太后如实说道。
夏候皱了皱眉,微一沉吟便道,“这里交给皇后,朕和母后带人出去找一找?”
“这样的事怎么能耽误,梅园这么大,一时间也找不过来的,臣妾也带人去找一找吧。”皇后连忙道。
“也好。”夏候彻说罢,自己先起身带着孙平出去了。
太后带上靳容华也连忙起驾跟着了去寻人,这人眼看着是好了,可别再出了什么变故。
“宫人说姐姐是朝那边走了,嫔妾已经派了随从们沿路去找了。”靳容华焦急地说道。
夏候彻一人走在最前健步如飞,足可见内心之急切,胡昭仪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冷哼道,“什么不见了,谁知道她又是使什么手段引皇上出来呢。”
“还是先帮忙找人再说吧!”郑贵嫔道,可是那神色之间哪有靳太后等人的那般焦急。
苏妙风也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望了望边上面色平静的凤婧衣,问道,“你是不是看出些什么了?”
凤婧衣神秘地笑了笑,微一侧头附耳道,“大约是有热闹看了。”
其实,靳兰轩还真是个不足为虑的角色,难缠的站在她背后的夏候彻和靳太后而已。
苏妙风怔了怔,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随着圣驾一起在园子里帮忙寻人。
凤婧衣远远望着最前方焦急寻人的夏候彻,有时候她真的想不通这个人对靳兰轩是什么样的情感,若说是喜欢或爱,他宠幸了众多妃嫔,却没有碰靳兰轩。若说不是,每一次靳兰轩遇到危险,他的担心和焦急又是真真实实的。
一行人寻了好一段,看到有宫人战战兢兢地在一处僻静的殿外站着,夏候彻面色沉沉地问道,“兰妃人呢?”
领头的太监跪在雪地里,指了指一旁的房间道,“好像……好像是在里面。”
夏候彻拧着眉冷冷扫了一眼,带着人推门而入,转入屏风后的内室却看到床榻之上一男一女衣衫凌乱地相拥在一起,而那女子正是他们满园子寻找的兰妃,靳兰轩。
“这……这是……”太后大惊失色。
靳容华望了望太后,四下望了望端起桌上的凉水泼到了床榻上,缠绵相拥的男女这才惊醒过来。
“四哥,姑母……”靳兰轩怔怔地瞧着不知何时站了一屋子的人,再望了望自己身侧的男人,避如蛇蝎地跳下床跪下来,“四哥,姑母,事情不是这样的,我……”
她想解释,却根本无从解释。
“姐姐你真是糊涂啊!”靳容华解下斗蓬裹到她身上,心疼又忿然地道。
夏候彻没有说话,面色沉沉地望着神色狼狈不堪的靳兰轩,一个宫中妃嫔莫说是与陌生男子如此肌肤相亲,便是独处一室,也是秽乱宫闱的死罪。
皇后望了望皇帝的面色,凤目沉冷地望向那男子,“你是何人竟敢擅入宫中?”
“草民……草民是请进宫里的清风班变戏法的,方才……方才是她突然追上来抱住草民,草民只当是宫中的乐府女眷便……”这又是皇上,又是太后,又是皇后,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更不曾想到他当乐府舞姬的女子,竟会是皇上的妃嫔。
“你胡说,本宫……本宫……”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怎么会突然间着了魔一般将这个人当作已经故去的夏候景做出了如此失仪之事。
“兰轩,到底怎么回事?”太后又气又怒,上前质问道。
靳兰轩知道自己再怎么辩驳也是无用,侧头望向一旁的男子道,“把你的衣服穿好,站在那里。”
那男子惶恐不安地将衣服穿好,依言站在了那里,浑身却不住地打颤。
“四哥不觉得,他的背影很熟悉吗?”靳兰轩哽咽着声音问道。
夏候彻薄唇紧抿,缓缓将目光转向了那人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怔然。
确实……很像。
“臣妾一时想到了景哥哥,看到这样的背影恍然以为是景哥哥便追了过来,可是……可是臣妾没有做出越矩之事……”靳兰轩泣声解释道。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兰妃你……”皇后失望又痛心地叹道。
“我说没有就没有。”靳兰轩沉声打断她的话,咬了咬唇,屈辱地挽起袖子露出那象征女子清白的守宫砂,“这样……够了吗?”
在场人均是一惊,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皇后望了望面色沉冷的皇帝,道,“既然兰妃还是清白之身,皇上便不要再过追分了,毕竟……她只是太过思念太皇子,才会失仪。”
这明明是求情的话,却也伤人至极。
靳兰轩的清白之身证明了她此刻的清白,也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一个宫中妃嫔数年还是清白之身,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夏候彻冷冷望着酷似那人的背影,决然道,“拉下去,杖毙。”
孙平连忙招呼了人将人拖了出去,那人拼命地叫喊求饶,却被侍卫捂住了嘴架出去,不一会儿功夫外面便传来惨叫连连的声音,一声一声传进屋来,听得每个人都胆颤心惊。
夏候彻伸手扶了靳兰轩起来,“走吧。”
凤婧衣淡淡笑了笑,他对她……果真不是一般的宽容啊。
一行人出了殿外,孙平过来禀报道,“皇上,人已断了气了。”
说话间,侍卫拖着浑身是血已经被杖毙的人从大家眼前过去,鲜红的血在雪地里留了一路,刺目得令人恐惧。
夏候彻开口,字字铿锵冷厉,“今日你们看到的一切,谁若再多说一个字便有如此人,谁也不会例外。”
“是。”皇后带着一众嫔妃应声。
夏候彻送靳兰轩先行离开了,皇后带着众人回了正殿继续年夜宴,夏候彻却再也没有过来露面,主角都先走了,这年夜宴便也没什么意思了。
凤婧衣悠哉悠哉地剥着果子吃,继续欣赏着乐坊舞姬们献上的歌舞,既没有为方才那场变故而幸灾乐祸,亦没有担心皇帝这一去会让自己失宠。
“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苏妙风低声问道。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目光始终欣赏着歌舞,低声说道,“兰妃是被下了药迷了心神,你说能动手脚的人是谁?”
苏妙风闻言望了望正忙着安抚靳太后的靳容华,除了靳兰轩身边亲近的人,谁又能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你怎么知道?”
她一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子,怎会知道民间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凤婧衣抿了抿唇,这样让人找不出蛛丝马迹的东西是很金贵的,可是隐月楼多的是,她却不可能跟苏妙风说实话的。
“南唐宫中一些妃嫔就用过这种东西迷惑皇帝从而获宠,兰妃的状况有些相信,想来也是一样的手段。”
苏妙风无奈地叹了叹气,低语道,“亲姐妹都这般算计,你也得好生提防着靳容华,只怕她比兰妃还要难缠。”
靳兰轩不过仗着皇帝和太后的势力,而靳容华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可以算计,其心机该是多么的可怕。
“嗯。”凤婧衣笑了笑,低声应道。
他们的皇帝陛下想来是送他的爱妃回宫去了,只是不知此刻的漪兰殿是何光景,莫不是他一刺激便真的宠幸了兰妃?
漪兰殿,暖阁。
压抑的沉默无声蔓延,伺候的宫人服侍靳兰轩更衣之后,便纷纷退了出去,不敢再进去招惹面色明显不善的皇帝。
靳兰轩默默地坐在那里,眼眶还有着泪水的痕迹,见夏候彻一直不说话,便先打破了沉默,“四哥……你说句话好不好?”
“朕要说什么?”夏候彻侧头望向她,一双凤眸深沉幽冷如这冬日的黑夜,寒意慑人。
她那些小手段,小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管而已。
靳兰轩起身走近,跪坐在地上,头轻轻枕上他的腿,“四哥,你为什么……不宠幸我?”
夏候彻垂眸望向她,伸手抬手她的下巴,说道,“为何要让朕宠幸你,是为皇后之位,还是你靳家的荣华富贵?”
“四哥,你变了……”她望着他,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如果,如今的我不是大夏的天子,你自问,你还会说出如此的话吗?”夏候彻问道。
靳兰轩在他那样恍若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中沉默了下来,无言以对。
“朕没有变,朕还是当年那个朕,变的人是你。”夏候彻说完站起身,自己到屏风处披上斗蓬,望向还跪坐在原地的女子说道,“兰轩,不要再让朕对你失望,失望到后悔救了你回来。”
说罢,他打开门举出离去了。
深冷的寒风卷进屋内,屋内的温暖随之寸寸冰冷。
他是在怨恨她当年选择了夏候景吗?
可是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面对那样一个珍爱呵护自己的尊贵皇子,面对那样荣光无限的皇后之位,都会选择当年的夏候景,而非冷宫之中无依无靠,受人厌弃的无名皇子。
那也是做为靳家的女儿,应该做出的选择。
可是,天意弄人,谁也不曾想到最后登上帝位的恰恰是那个寂寂无名的他。
梅园的年夜宴,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方才散去,外面的雪也停了。
“你说,皇上今夜会不会真的留宿在漪兰殿宠幸了兰妃?”苏妙风一边走,一边担忧地问道。
凤婧衣想了想,笑着道,“兰妃娘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皇上爱心泛滥地安慰一番,安慰安慰便开始忆往昔,再然后情生意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还有心思说笑,真让她得了宠了,有你哭的时候。”苏妙风哼道。
凤婧衣淡然一笑,说道,“这本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何必去想那么多。”
她还有很多事要忙的,哪有闲功夫去为了他跟人争风吃醋,况且也没有那个心情。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凌波殿附近。
“我先回去了,苏姐姐路上小心些。”凤婧衣停下叮嘱道。
“知道了,快回去吧。”苏妙风笑了笑,自己带着宫人回雅风堂去。
进了门,沁芳给她解下斗蓬,问道,“方才见主子也没吃多少东西,要不我再给你做点?”
“不用了,这大半夜的,你也早点去睡。”凤婧衣道。
沁芳抿了抿唇,道,“你先泡个脚,奴婢准备暖炉把被子暖热了你再睡。”
凤婧衣点了点头,一进暖阁便瞧见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屋里的男人,不由愣了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不在漪兰殿安抚他的兰妃娘娘,怎么跑这里来了?
夏候彻原本在闭着眼睛休息,听声音掀开眼帘望了望,“回来了。”
凤婧衣倒了水端到榻上递给他,问道,“兰妃娘娘怎么样了?”
夏候彻喝了水,却没有开口回答她的问题,疲惫地起身准备上床休息。
凤婧衣挑眉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开始思量,难道靳兰轩在他心目中已经高贵到神圣不可侵犯了吗?
所以,他至今也不肯宠幸他。
可是,他根本就不是那么纯情的类型好吧。
“主子……”沁芳带着几个暖炉进来,一看到已经坐在床上的人不由止了声音。
凤婧衣自己取了一个暖手炉,道“你也下去早点休息,不用过来伺候了。”
“是。”沁芳带着人退了下去。
凤婧衣抱着暖手炉到床边放下,自己脱了外袍便钻进被子里,道,“好累,我先睡了。”
夏候彻侧头瞅了她一眼,自己起身脱了正装换了睡袍,一上/床才发现她又是缩成一团抱着暖炉,一伸将她怀里的东西拿了放到地上去,“抱这么紧,你也不怕烫着。”
“这么冷的天,不抱着它睡会冻死人的。”凤婧衣埋怨不已,起身便要自己去拿回来。
夏候彻一把将她按进被子里,低笑道,“抱着朕睡也是一样的。”
凤婧衣想了想,比起那小暖炉,这一个的确供热面积要大些,于是便钻进他怀里窝着,说道,“你不来真可惜,后面跳舞的舞姬那身段真是好极了。”
夏候彻没好气地低头瞪了她一眼,“你确定你要跟我探讨这个东西?”
“不然咧?”她掀开眼帘瞅了他一眼,问道。
“说点别的……”他咕哝着,手便在往她衣内摸索。
凤婧衣躬着身子缩了缩,疲累地道,“别……我累了,想睡觉。”
夏候彻低头吻了吻她的脸,收回收抚了抚她的脊背,“好了,睡吧。”
昨天就没睡好,今天又闹腾了一天,她也确实累了。
凤婧衣满意地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便进入梦乡,夏候彻却是难以入眠了。
太后在打什么主意,他当然知道,所以他不能宠幸她,因为她是靳家的女儿。可若是他继续这样一心向着太后,他又该拿她怎么办?
他在宫外生活多年,见多了战乱的残酷,百姓的疾苦。
泱泱大夏,社稷江山,又岂能为儿女私情而拱手相送乱臣贼子?
次日,正月初一。
天刚刚亮,凤婧衣睡迷迷糊糊便被身上兴风作浪的手闹腾得直皱眉头,火热坚硬的肿胀抵在她早已湿滑不堪幽穴来回磨蹭,让人又气又心痒难耐,索性双腿缠上他的腰际,趁着他动作的时候,一会将那作乱之物纳入体内,火热的充实感让她满足的嘤咛出声。
夏候彻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声音有些喑哑,“醒了?”
她半睡半醒之间,哪里知道此刻慵懒又妩媚的神色,此刻落在男人眼中是何等的妖美动人。
“素素,我们再要个孩子吧,朕会好好保护着他,到他出生,到他长大……”他吻着她的脸,温声呢喃道。
凤婧衣刷地睁开眼睛望着他,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他狂狷的顶撞出阵阵呻吟,“嗯……嗯啊……”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却又想不出难过的原因。
一番酣畅淋漓的欢爱之后,她披衣下床吩咐沁芳送了茶水进来。
沁芳端着茶水进来,一个杯子里已经倒好了茶,“娘娘请用。”
这是公子宸让人送进宫的药,但凡皇帝宿在了凌波殿,她都会备好了在合适的时辰送进来。
凤婧衣喝完了,回头望了望还躺在床上的人,“要喝茶吗?”
“嗯。”
她重新拿了杯子倒好茶,端到床边,“给。”
夏候彻坐起身,接过杯子喝了干净,道,“没睡好再睡会儿去。”
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那你刚才吵我醒来干嘛?”
夏候彻朗声失笑,长臂一伸将她捞上床,道,“现在睡吧,我不动你了。”
凤婧衣将手里的杯子塞给他,自己窝进被子里继续闭目睡觉,夏候彻坐在边上闲来无事便翻起了她放在床边的书打发时间,到下午她醒来,看到有趣的段子便直接念给她听。
凤婧衣懒懒地躺在床上,听得倒也十分惬意,两人就这样在屋里赖了一整天。
夜幕降临,沁芳备好了晚膳,在门外道,“皇上,娘娘,晚膳好了。”
夏候彻穿戴好了,说道,“一会儿我就回皇极殿了,明天要开始起印早朝,那边怕是已经压了一堆折子了,恐怕这几天也没多少时间过来了。”
“嗯。”
几乎整个正月,夏候彻都在忙着政事,再没到凌波殿留宿,也未再召幸任何妃嫔。
正月十五,按宫中惯例,这一天皇后会带宫中一些妃嫔前往菩提寺为国祈福,傅锦凰说身体不适推拒了,靳兰轩自然是不愿与她们为伍的,靳容华被太后留在了身边伺候,也不能前去。
于是皇后便只带了她,静芳仪,方婉仪,郑贵嫔,胡昭仪几人前去。
一出了皇宫,她便接到了隐月楼的暗号,定国候府靳老夫人也动身前往菩提寺了。
皇后与嫔妃前来上香,寺中除了盛京的一些前来上香的高门大户人家,平民百姓也都被侍卫挡在了侍卫,不得入内。
一行人到正殿上了香,各自求了签寻师傅去解签,由于公子宸早有安排,她一进佛堂便碰上了她要等的人。
靳老夫人见了她明显一震,怔怔望了半晌方才出声,“是钰嫔娘娘。”
凤婧衣微微笑了笑,声音依旧冷淡,“靳老夫人,别来无恙。”
靳老夫人侧头与望了望佛堂里的两位解签师傅,道,“老身有些话想与钰嫔娘娘一叙,不知两位师傅可否行个方便?”
靳老夫人与寺中来往有二十年的交情了,他们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请求,两人起身道,“阿弥陀佛,靳施主严重了。”
说罢,两人离开了佛堂。
“靳老夫人想与我说什么?”凤婧衣拿着手中的竹签,自己翻到了签约,扭头望向白发苍苍的妇人问道。
靳老夫人有些激动和不安,拄着龙头拐杖走几她问道,“老身只想问,你在南唐之时,可有见过南唐毓妃,靳毓容?”
“见过,不过毓太妃前些年已经过世了,就在小皇帝登基的前一年,被人活活烧死了。”凤婧衣尽量让自己以平静的语气,道出当年的那段残酷记忆。
靳老夫人嘴唇翕动了半天却发不出一丝声音,颤抖地一把抓住她,泪眼婆娑的哽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活活烧死的?谁把她烧死的?”
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吼出来的。
“不就是你们靳家的兰妃娘娘?”凤婧衣冷然一笑,又道,“否则当年长公府如何会将她关押在南唐,受尽酷刑。”
靳老夫人面色煞白如纸,只能借着手中的拐杖勉强稳住身形,边上的老仆人一把扶住她,“老夫人!”
半晌,凤婧衣拿开抓着她的手,皱着眉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等等!”靳老夫突地回过神来,追问道,“凤景呢,还有长公主凤婧衣呢,她们……”
“长公主金陵城破之时,已然殉国而死,尸首都被大夏人丢去了喂狼,至于凤景……几个月前已经在北汉被夏皇毒杀了。”她面色冷漠地说道,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早就死了。
说完,一刻也不想多留,便开门离开了。
靳老夫人狠狠攥着拳头抵在心口,颤抖地喘息着,泪如雨下,“红叶儿……我的女儿……”
“老夫人节哀,保重身体要紧。”跟随她多年的老仆人,安慰道。
靳老夫人闻言仰头深深地呼吸,抬手狠狠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许久之后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个名字,“靳!毓!容!”
“现在该怎么办?”
靳老夫人已经让自己渐渐平息了下来,一边拄着龙头拐往外走,一边道,“让人进宫去禀报永寿宫,就说老身病了,请太后娘娘回一趟定国候府。”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定国候府便差了人进宫到永寿宫。
皇后带到她们上香刚刚回宫进到承天门,太后的仪仗便浩浩荡荡过来了。
众嫔妃刚刚下了马车,齐齐上前道,“臣妾(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平身吧。”靳太后扫了一眼,便匆匆上了马车,神色很是急切。
“早上不是还说身体不适,要留靳容华在身边伺候,怎么这会儿又火急火燎地要出宫了。”胡昭仪冷然笑道。
“想来是定国候府老夫人病了,每次老夫人一病了,太后一准会出宫回府探望。”郑贵嫔笑着说道。
“说来太后虽然对咱们这些人不好,但对靳老夫人还算是孝顺的,每每府上一有人进宫传话,她都必然会回府一趟。”方婉仪道。
凤婧衣抿唇淡笑不语,回头一看太后的车马仪仗已经出了承天门了。
想来是靳老夫人叫她回去,是要质问母妃遇害一事的,只可惜自己不能亲自前去观瞻。
公子宸说定国候府极难接近,她的人也都混不进去,也不知道今天靳老夫人与靳太后到底会说些什么情况,想来是会说到母妃与靳太后之间的恩怨,也就是她真正遇害的原因,只是她却无法前去亲耳听到。
“好了,一大早就叫上你们出宫,想必也累坏了,都回去休息吧。”皇后望了望几人,说道。
“恭送皇后娘娘。”凤婧衣随几人一起向皇后跪安。
皇后一走,胡昭仪等人也接连离开了,苏妙风望了望还有些走神的凤婧衣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的。”
“只是在想方才郑贵嫔和方婉仪的话,太后对靳老夫还真是孝顺,想来母女关系很不错。”凤婧衣随口说道。
苏妙风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太后对老夫人是看起来很孝顺,可是母女关系并没有多亲厚,听说靳老夫人对太后一向苛刻,在她还是皇后之时,老夫人在宫宴之上当着众人的面让太后难堪得下不来台。”
“有这样的事?”凤婧衣皱了皱眉,喃喃道。
看来,她们母女之间的矛盾,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如此,对她也是有利的。
回了凌波殿,她原是想休息的,可是却总不禁想起方才在菩提见到靳老夫人的情景,也许靳家有恶人,但这个靳老夫人,她的外祖母对母妃还是有几分情意的,不然当时也不会有那样的反应。
此时此刻,靳太后的车马已经到达定国候府,府内上下虽然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但还是都出来迎驾了。
“母亲如何了?”靳太后一下马车,便焦急问道。
“早上去菩提寺上完香回来就不舒服了,请了几个大夫看了都不怎么管用,这才入宫请了太后您回来。”三公子靳齐回道。
靳太后带着人疾步穿过重重宅门,到了靳老夫人居住的飞花苑,深深吸了口气方才推门而入,看到一脸病容躺在床上的白发妇人,走近问道,“母亲可好些了?”
靳老夫人疲惫地点了点头,扯出一丝笑意道,“你都回来了,我自然好多了。”
然而,却甚少有人听出这句话背后暗藏的凛然寒意。
靳太后坐到床边,拍了拍靳老夫人皱纹遍布的手背,道,“年岁大了,就不要乱跑了,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靳老夫人眼底掠过一丝冷笑,只怕你就盼着我真有个三长两短吧!
“老夫人,药煎好了。”三公子带着人将药送了过来。
靳太后伸手接过药碗,细心地吹着,似是生怕会烫到了老夫人一般。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哀家在这里陪母亲说说话。”靳太后侧头扫了一眼站在了一府子的靳家人,说道。
“说来也怪,每次老夫人病了,只要太后您一回来,老夫人很快就好了。”靳齐的夫人笑语说道。
“那我们先下去了。”靳齐带着一屋子的人退了出去,小心掩上房门,然后各自散去。
随着众人的离去,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靳太后耐心地吹着药,直到温度合适了,方才喂到老夫人唇边,“好了,可以喝了。”
靳老夫人冷冷地伸手一拂,哼道,“不用假惺惺了,这里没别人看了。”
靳太后面色也倏地沉凝了下去,狠狠将药碗摔在了地上,喝道,“你到底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哪有你的花样多?”靳老夫人冷冷笑了笑,掀开被子坐起身,接过老仆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顷刻之间哪还方才的病人样子。
“回回都说病得要死了,让哀家回府来,你还真是百玩不厌?”靳太后冷哼道。
靳老夫人穿戴好了下床,一笑阴冷骇人,“你们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