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点火
焦炭冶铁最早出现在宋代，在南方等冶铁发达的地区一直在使用，但直到明末方以智著的《物理小识》上才有了一小段记录。
“臭者烧熔而闭之成石，再凿而入炉曰礁，可五日不绝火，煎矿煮石，殊为省力。”
制作焦炭的过程也不复杂，就是将烟煤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加热到一千摄氏度左右，经过热解、熔融、固化等一系列反应，最后得到固体碳质燃料。
而此时的铁匠大多也知道此法，就是露天挖一个大坑，将烟煤露天堆放在坑里，然后上面铺上稻草引燃，一周就可以成焦了。
这种方法在大炼钢铁的时代还用过，但由于污染大、成焦率底等缺点，很快就被淘汰了。
但在此时，李飞等人就顾不上环保和效率了，反正不是大规模生产，目前就讲究用着吧。
李飞跟谷德一说，谷德就表示自己之前在官办铁器厂服劳役时，就见人用过此法，制作方法并不复杂。
为此，在钢铁车间建设的同时，刘希森又去了一趟京城，联系好了烟煤、生铁和坩埚的来源，首批就购置了百吨烟煤、两吨生铁和五十口坩埚。
此时上好的烟煤每百斤一钱五分银子，上好的生铁每斤2钱银子，坩埚一口十两银子，百吨烟煤、两吨生铁和五十口坩埚总共花了刘希森一千六百两银子。
目前支撑整个庄园运作的唯一产业就是肥皂工厂，虽然肥皂作坊每日产能可以达到两千块，但为了保持香皂奢侈品的属性，每日就只能生产四百块。
按照明朝社会阶层的结构，以一亿人口计算，肯每年花一两银子购买香皂的上层阶级，撑死也就十万人，所以每日四百块、每年十二万块香皂的消费能力算是极限了。
再除去人工、设备折旧和原材料等成本，每月可以净赚一万两银子。
目前庄园内一百六十多人每月的吃喝拉撒，全指着这一万两银子过活。
一百六十多人光是吃饭，每月就要花费一百六十多两银子，另外，还有一百六十多人的月钱，平均下来每月也得三百两。
尽管肥皂工厂日进斗金，但刘希森购买煤炭铁料时，对于一下子花出去近两千两银子，还是有些肉疼的，军队建设在任何时期都是吞金兽啊。
经过两周多的筹备，各种前期工作都已做好，钢铁厂房、火铳车间也建设完毕，就等点火试车了。
此时焦炭也已经炼好，坑式焦炼法虽然简便，但是损耗也是巨大的，百吨烟煤，最后只炼成了四十多吨焦炭。
而且为了便于使用水力驱动，钢铁机械加工厂房全部建在了庄园里唯一的一条小河傍边。
尽管《与明同行》上详细记载了水力钻床、水力锻锤的图纸及制作方法，但李飞受限于原材料，至今仍没有试验成功。
李飞等人决定边生产边研究，反正炼钢还得等制成熟铁，所以炼铁炉就要尽快上马。
炼铁炉试车这天，为了振奋庄园佃农精神，做好爱庄主义教育，刘希森搞了一个点火仪式，让庄子里的所有人全部到场观礼。
这时代的佃农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一听炼铁炉点火了，就跟看后世歌星的演唱会一样，一时间万人空巷，全部都聚到了钢铁厂房。
刘希森还给朱信和锦瑟发了请柬，郑重邀请其到场观礼。
本来朱信是不想去的，炼铁乃是匠人手艺，深受封建士大夫思想荼毒的朱信同学自然看不上眼。
但他架不住刘希森的盛情邀请，目前自己仍寄人篱下，不去似乎不妥，于是就勉为其难的到了钢铁厂。
到了现场，只见两个三人高，下大上小的泥坯窑矗立在眼前。
几个匠人正在把黑漆漆的焦炭倒进底层的燃料室，一旁的几个佃户正在摆弄一个水力的鼓风囊，另一些佃户则把一些生铁块放到熔炼炉里。
朱信看到眼前脏乎乎的炼铁炉和忙碌的匠人，一脸的不屑，转头却看到周曼如正兴趣盎然的注视着这一切，忙收起不屑的神情，装作有兴趣的样子。
一切准备完毕，刘希森走上炼铁炉前的高台上，宣布点火仪式开始。
首先请岳各庄大庄主周老爷致辞。
在众目睽睽之中，周曼如走上高台，发表了一番自认为热情洋溢，但在明朝人眼中却是不伦不类、狗屁不通的讲话。
“朋友们、乡亲们，你们可能察觉不到，但今天是大明工业史上重要的一天，因为当若干年后别人问你，大明的工业从何开始，你们将充满骄傲的告诉他，我知道，因为那一天我就在现场。”
在周曼如一通感慨之后，现场围观群众一片懵逼。
咋跟想象的不一样啊，难道不应该是念一段听不懂的之乎者也的骈文吗？
这大白话是啥意思，问题是这大白话我也听不懂啊，啥工业史，啥是工业，乡亲们又是啥意思。
关键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为嘛是周老爷讲话，她不是个女子吗？
啥时候女子也能在众人面前吆五喝六了，而刘老爷和李老爷却躲在后面，看来这庄子以后是周老爷当家了。
朱信和锦瑟的表情也并不比现场的佃农好到哪里去，看到周曼如上台讲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话，俩人也是懵了半响。
不过二人的表情却是不同，朱信自然是震惊、鄙视加不屑，但锦瑟却是一脸向往，女人不比男人差。
就在众人懵逼之时，刘希森和李飞带头鼓起了掌，随后张仓王宗一等也起劲的拍起了手，台下的佃农虽然不知道几位老爷的意思，但是赞许别人鼓掌还是早就学会了的。
一时间，掌声雷动。
下面就到了剪彩的环节。
李飞、刘希森、周曼如、朱信和锦瑟五人一人拿了一把剪刀，来到李晓梅等一众女士托着的红绸前，咔嚓、咔嚓，五把剪刀齐动，将红绸剪成了几段。
这次不用李飞等人示范了，台下的佃户们顿时掌声雷动。
最后就是点火环节。
还是李飞五人，每人将手中的火把投进了燃料口内，炼铁炉内顿时“轰”的一声燃起了熊熊烈火，霹雳啪啦声不绝于耳。
这时，谷德爬上高高的炼铁炉，观察了一下，示意刘希森点火成功。
刘希森走上高台，大声宣布：“点火成功，晚上加餐吃肉。”引得台下佃农欢呼一片。
大明历史上第一炉熔炼铁水，自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