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舟遥遥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嘴巴,含糊地说:“应该不会吧,我对他的人品还是挺信任的”,想到某种可能性,她嫣然一笑,“如果他和别的女人有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我也没辙儿啊,人心莫测,我哪儿管得住啊”。
  冯婧左右看了看宋碧灵和陆琛,企图寻找点共鸣,“你们瞧瞧遥遥的想法多消极呀,家庭需要经营,感情也不能放羊吃草,撒手不管呀!你得发挥主观能动性,让男人把一颗心放你身上,当机立断地击退那些潜在的小三小四,守护你的家庭,男人在你这儿获得满足感和幸福感,他就不会被外面的女人勾搭走”。
  舟遥遥心想这是鼓励我去战斗喽?问题是也得有个假想敌让她燃起斗志呀。
  重点在于,即使假想敌出现了,作为假老婆,她拿什么身份和立场去干涉扬帆远,阻止他和真爱在一起?
  她和扬帆远确实在试着谈恋爱,但爱情能“试”出来吗?
  这事任谁听了都会笑掉大牙,可惜她当初没意识到,只觉得扬帆远对她很好,甚至可以说百依百顺。
  她沉溺在他纵容的柔情中,忘记质疑这种一味付出不求回报的感情是不是叫作*爱情。
  或许这只是他表达歉疚之情的加强版本,并且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自我催眠和她在一起,强迫自己,也强迫她认同这一事实。
  但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难不成谁也不碰谁,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
  还有他的前女友,他真的能忘记吗?毕竟从高中就开始在一起,论感情深厚,把她这个后来者比得渣都不剩。
  她自问除了孩子,和扬帆远之间真的什么情分都没有。
  物理距离拉远,给了舟遥遥冷静思考的空间。
  她扫尽迷思,做好充分准备,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她都会毫无怨言地接受。
  同时也给自己一个重新出发的机会。
  冯婧看舟遥遥光笑不说话,着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换个人未必会对你讲。”
  舟遥遥拍了拍好姐们的手,“我都知道,谢谢你,可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吧,我一个人忙活,他不配合,那也没用。再说了,我们之间挺好的,目前谁也不想改变现状,一切以孩子为重,多抽点时间陪宝宝才是正经,其他的说太早也没意思,走着看吧”。
  傻妹妹,就是因为你的婚姻没有感情基础,才劝你多用点心呐。
  冯婧打住话头,憋闷地吃菜喝汤。
  陆琛旁听完,发表意见,“我觉得遥遥的态度很正确,责任感缺失的男人出轨随他去吧,不要吵也不要闹,分了钱痛痛快快走人,务必不要给自己添堵,搞什么浪子回头,风雨同舟那一套。否则长期忍着百分之百会得癌!切记,不管你是贤妻良母,还是祸国妖姬,没品的男人都能找出理由在外面鬼混。遇到这种倒霉催的破事,不用着急上火,你就等吧,贱人自有天收,他们笑不到最后的!”
  舟遥遥举杯,“精辟!远离人渣,珍爱生命,来干杯!”
  大家端起果汁碰杯,意思了下,笑作一团。
  陆琛友情提示,“人渣不分男女,我说你们把眼睛放亮一点,千万别中招”。
  冯婧洋洋得意,“赵建平我不担心,他们研究所百分之九十都是男同事,除非他转性,哈哈。碧灵你老公对你不错,可他是做生意的人,平时应酬的场合多,你也盯紧点,别让外面没脸没皮的女人碰瓷!”
  潜台词是牛皮吹上天的好男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塌,于成也保不齐。
  宋碧灵笑了笑说多谢她的好意,脸上一片风淡云轻,反应与舟遥遥雷同,全似不把老公放在心上,让人看不透。
  吃到快差不多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接听后,那头传来小女孩的啜泣声,“老师留了家庭作业,爸爸妈妈不管我,小姑姑,你能过来帮我一起做作业吗?”
  宋碧灵轻松的表情一下变得凝重,“琪琪你别哭,小姑姑这就过去找你,还有,躲着你爸爸点,别让他打你!”
  她急急忙忙地起身,拿起包,对大家说:“我先走了”。
  目送宋碧灵走出包间,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冯婧啪地拍下筷子,“宋碧灵她哥真不是人,喝酒了就拿孩子撒气,他怎么不打自己亲生儿子呀,琪琪可怜死了,还不如当初送福利院或者给缺孩子的人家养呢,好过跟她哥哥嫂子受罪!”
  陆琛露出沉思的表情,“你们不觉得宋碧灵有点怪吗?特别是对琪琪的态度太超过了,总之不大寻常”。
  舟遥遥想了想,说:“琪琪是她捡到的,感情总归特殊些”。
  “就是,怎么说她也算琪琪半个妈,多少担着责任呢”,冯婧叹息。
  饭局吃到最后不欢而散,舟遥遥迫切地想赶回家里看望皮皮和球球,她希望儿子女儿无忧无虑地长大。
  为了实现心愿,她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路上忍不住拨电话回家,保姆说皮皮和球球正在和祖父、曾祖母玩得不亦乐乎。
  听筒中传来两个小宝贝儿清脆的笑声,瞬间她感到安心多了。
  舟遥遥开车驶向扬家大宅,今晚她想和儿子女儿一起睡。
  地中海热烈的阳光照耀着西西里岛,简素怡披上睡袍,赤脚走到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碧蓝的海湾。
  忽然腰部一紧,她回头从身后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耳根,低声说:“ipessa!”
  他说,早安,我的公主。
  简素怡的心动了动,旋身回吻他,“谢谢,你又送了我一份大礼”。
  “你们国内的电视台和我的团队合作,所以,我就小小提了下要求,他们欣然同意,而且表示看好你”,男人的大手顺着她宽大的领口滑入衣内,停在隆起处,充满暗示地摩挲。
  哑着嗓子说:“亲爱的,你怎么谢我呢?”
  简素怡妩媚地贴向他的胸口,两人激吻着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女人白皙的*与男人古铜色的躯体交缠着被原始的*所主宰。
  那个始终理智的她漠然地俯视激情相拥的男女。
  她想,只要得到想要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付出的。
  行李托运,扬帆远与时言登机,马上就要回国,两人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
  赶在飞机起飞前,扬帆远拿出手机,翻看皮皮和球球的照片。
  时言凑过去和他一起看,心生羡慕,“孩子们真的是天使,看着他们,心情都变好了”。
  “羡慕你也生一个”,扬帆远笑得很得瑟。
  时言唇边的笑容消失,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不再说话。
  头等舱的人并不多,扬帆远略略扫了一眼。
  与一个人的视线不经意地相遇。
  简素怡摘下墨镜,朝扬帆远点点头,挑起嘴角笑了。
  ☆、第六十三幕
  简素怡的目光放肆而挑衅。
  扬帆远并没有躲避,平静地看着她,一如看陌生人。
  你就装吧,我会重新得到你。简素怡戴上墨镜,唇角勾了勾。
  扬帆远垂下眼睛,心态平和,再无半点波澜。
  简素怡已经不能对他施加任何影响。
  能激起他情绪反应的唯有今生挚爱。
  同时他嘲笑自己,为何在不懂爱的年纪,随便地付出感情,还一错再错?
  简素怡并没有因为扬帆远的冷淡遭受打击,她按铃叫来空服员,天花乱坠地编了一个甜美的爱情故事。
  感性的空服员向扬帆远的位置瞥了一眼,回头冲简素怡笑了笑,同意帮她换座位。
  “祝您与爱人重归于好,旅途愉快”
  “谢谢”
  简素怡如愿换到扬帆远隔壁,她双腿交叠,举起drink,朝扬帆远颔首致意,微微笑了笑,“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扬帆远抬起眼睛,坦然与她对视,“我以为在威尼斯那晚说得很清楚了,你选择留在国外,而我选择与你分手,就这么简单,不知道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简素怡收起笑容,神色变的哀怨,“做不成情人,我们还是朋友,不,至少我们是同学,过去的情谊难道一笔勾销,全不作数了吗?我了解你,你做不到”。
  扬帆远冷冷一笑,“如果能做朋友,为什么会分手?正好相反,我想我不了解你。哦,对了……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情谊根本是个笑话,你又何必假装在乎?”
  简素怡嘴角神经质地抽搐,眼神怨恨,“谎言?扬帆远你不要欺人太甚,变心的人是你,倒打一耙的人也是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待我?你凭什么对我冷言冷语?一年,我不过要求你等一年,莫非很过分吗?你转身娶了别的女人,还和她生孩子,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你结婚的前夜,我彻夜难眠,我们九年的感情轻易被你推翻,我——”
  说到这里,她哽咽难言,含泪的眼睛终于流露出真情实感。
  常年戴在脸上的假面具出现一道裂痕,扬帆远是她在最美的年华爱过的人,虽然初衷是为了跟王妍心较劲,但不否认她的决定非常正确,或许直到死亡,她都不后悔和扬帆远在一起过。
  与扬帆远分手太可惜,无论如何,她都要挽回,哪怕不择手段。
  扬帆远嘴硬心软,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一点,所以不要慌,终究会想出办法的。
  简素怡惺惺作态,扬帆远冷眼旁观,等她话音一落,他不屑地嗤笑一声,“看来你健忘,需要我提醒你吗,威尼斯里亚尔托桥下那条游艇的主人,千万别说你们之间清白无辜,我当时没说,是希望你坦白,很遗憾,你除了作秀,半点儿诚意都没有!”
  “帆远,你听我解释……”,简素怡惶然。
  “我给过你机会”,扬帆远唇角牵起嘲弄的弧度,“显然你不屑一顾”
  简素怡还想说什么,扬帆远挥手打断她,按铃叫空服员。
  刚才帮简素怡换座位的空服员愕然地看着他,“先生,您说您要跟经济舱的乘客换位置?”。
  扬帆远重复,“是的,小孩、老人、孕妇、或者体弱的人,你尽管选一个,我会和他互换位置”。
  看这位头等舱乘客坚持,空服员走向经济舱,不一会儿带来一位大腹便便的女人。
  扬帆远提上随身带的箱子,指指前座皱眉补眠的时言,对空服员说:“假如我的同伴问起,请你帮我向他说明情况”。
  空服员微笑着应下,扬帆远走出头等舱,一眼都没多看简素怡。
  简素怡胸口起伏,脸色煞白,她安抚自己,没关系,扬帆远那么重感情,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
  凤姑在她的自留地里收白菜,球球正在学走路,推开妈妈的手,蹒跚着一脚踏进田里。
  舟遥遥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去。
  可球球不让抱,撅着小屁股捡起一块烂菜叶,邀功似的递给老奶奶看。
  凤姑“哎哟”了一声,抱住球球亲了两口,“我的心肝宝贝儿真能干!”。
  球球咯咯地笑,扭头看妈妈,那小模样得瑟极了。
  舟遥遥一屁股坐在田埂,拔了根草逗球球,球球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每每碰到时,那根草就缩回去。
  “球球,来叫妈妈,叫声妈妈,小狗尾巴草就给你玩”
  球球试了几回,不再上当,干脆不理妈妈,转身有样学样地跟着老奶奶挖白菜。
  甚至力大无穷地抱着白菜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可把凤姑高兴坏了。
  她不住嘴地夸球球,假如早生个几十年,放在村里,那绝对会是下田干活的一把好手,“三岁看老,咱球球长大不得了,依我瞧,接她爷爷的班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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