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你管得真宽!”,舟遥遥不高兴。本来说好的事,非要见面再谈,能谈出花来吗?浪费时间罢了!
  扬帆远不计较她的态度,“接下来的话很严肃,希望你听后慎重考虑!”
  舟遥遥双手交叉,“你不说我也知道,又要求婚是吧?我明白你对我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扬帆远打断她,“首先,不要瞎用成语,其次,你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舟遥遥眨眨眼睛,“难道不是吗?”
  “结婚是保障孩子合法利益以及你我名誉的最佳方式”,扬帆远看着舟遥遥,微微皱眉,“我不想自己的孩子背上私生子的污名,我明明有能力给孩子合法身份,为什么放任不管?”
  “什么婚生非婚生的,只要能落户就行”,舟遥遥坚持己见。好不容易快劝服老妈,转眼又说要结婚,家里人非气糊涂不可。
  父母要是得知扬帆远有谈婚论嫁的女友,会让她横插一脚吗?舟家都是老实人,断断做不出横刀夺爱的缺德事。
  金玲子和婆婆埋伏在隔壁的卡座,凤姑耳语,“他们说到哪儿了?”
  金玲子低声说:“那姑娘说要自己养”
  “帆远肯定说了不招人家待见的话”,凤姑不顾儿媳阻拦,拄着拐杖站起来,照着扬帆远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舟遥遥目瞪口呆,这老太太好威武呀!
  扬帆远回头,惊讶,“奶奶!?”
  凤姑冲着舟遥遥说:“丫头,我老婆子做主了,你俩结婚吧!”
  ☆、第十九幕·坦白从宽
  老太太身后又站起一个人,心疼地揉扬帆远的脑袋,有点生气地说:“妈,你老人家下手太狠了,都打出包了!”
  “瞧你大呼小叫的,我都没使劲!”,凤姑斜了金玲子一眼,扭脸笑眯眯地看舟遥遥,眼角的余光不时扫过她的腹部。
  舟遥遥迅速了解事态,原来扬帆远瞒着家人,就这样还谈什么结婚,笑死人。
  扬帆远拨开母亲的手,懊恼地说:“你们二位这干吗呢?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的是你,闷声整出大事!”,凤姑走出卡座,金玲子紧随其后,站在一边紧张地咽唾沫,生怕婆婆大庭广众之下再给儿子一巴掌。
  长辈站着,扬帆远和舟遥遥也不好坐着,同时起身。
  舟遥遥看形势不妙,想溜之大吉。
  “给你个建议,坦白从宽,这是你的战场,我先撤了”,舟遥遥小声说完,冲扬帆远的两位亲人笑着点点头,拎上包望风而逃。
  凤姑也不拦,审问孙子是正事。
  至于这姑娘嘛,孩子都有了,早晚是他们扬家人,不急。
  晚上,扬家大宅的气氛十分古怪。
  扬振民神情严肃,金玲子头晕目眩,大脑发懵,唯独凤姑老怀大慰,脸上的褶子都笑平展了。
  扬帆远一五一十平静地讲完,等待家人最终的裁决。
  本想抽支雪茄,浮生偷得半日闲,眼下泡汤了。
  扬振民眉头紧锁,瞄了儿子一眼,“我一直认为你持身自正,为人审慎有操守,不会在男女问题上犯错误。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人能控制自己的*,而动物不能。你对那女孩做的事与畜牲无异!都够上判刑了!人家不告你,就感恩戴德吧!”
  父亲措辞严厉,扬帆远不敢反驳,低头称是。
  金玲子听得刺耳,不禁埋怨丈夫,“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全怪帆远呢,那女孩一点错都没有?”
  扬振民眉间的川字纹更深了,叱责妻子,“你少说两句吧,身为一个男人,该认的错要认,该负的责任要负,这才是爷们!”
  金玲子还想开口,被丈夫凌厉的眼神制止。
  他一语定乾坤,“尽快和女方那边联系,定时间双方父母见面,商量你们的婚事!”
  扬帆远连表示抗议的份儿都没有,“好,我会对她讲”
  凤姑拍拍大腿,嗓门嘹亮,“一个个的怎么都哭丧着脸,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老扬家缺啥?不就缺孩子嘛。振民,从你爷爷算起,咱们家三代单传,连姐妹都没有,到了帆远这儿,终于不一样了,一下就是俩宝贝,总算祖宗显灵!”
  扬振民脸上有了笑模样,“事就这么定了,什么月嫂、保姆,从现在开始就应该找了!”
  凤姑笑,“这事轮不到你操心,我和帆远妈会看着办!”
  金玲子背上冒汗,一脸的生无可恋,她似乎听到婴儿没完没了的哭声,以后还会有读诗的闲暇吗?
  电梯门开了,宋碧灵站在玄关处,迎接丈夫。
  于成看着妻子笑了,眼角出现细密的皱纹,“孟尧呢?”
  宋碧灵蹲下身帮丈夫取拖鞋,“玩了会儿,刚睡着”
  “我去看看他”
  于成换鞋走进男孩房,儿子躺在床上,小脸睡的红扑扑的。
  “今天去幼儿园没哭吧?”,他问。
  宋碧灵摇头,“他说认识了新朋友,有人陪着玩,再也不哭鼻子了,会被女孩子笑话”
  “小家伙!”,于成刮刮儿子的鼻子,眼神慈爱。
  “别磨蹭了,粥都凉了”,宋碧灵催促。
  于成应酬多,每次喝酒回来,宋碧灵都会替他熬养胃粥。
  “好”,于成揽住宋碧灵肩膀,低头在她耳边吻了吻。
  “讨厌!”,宋碧灵嘴上娇嗔,眼中平淡如水。
  俩人走向餐厅,大麦牛肉粥冒着热气。
  于成尝了口,夸赞,“好香,老婆,你厨艺越来越棒了!”
  “夸张!熬粥谁不会?”,宋碧灵递给他汤匙。
  “我妈如果再提无理要求,你不用答应她!”,于成突然说。
  宋碧灵愣了愣,旋即笑了,“妈会不高兴的,再说也没什么,也就偶尔陪她逛逛街,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肉麻”
  夫妻俩调笑了会儿,于成问琪琪的病好了没。
  “送孩子做个精密检查,看哪里出问题了,三天两头生病,怪让人担心的!”
  宋碧灵眼睛流露温情,“小孩换季一般都会出现的小毛病,没事!”
  “大哥大嫂照顾不过来的话,咱们把琪琪带回来吧!”
  宋碧灵的手一顿,看着于成说:“哪有姑父姑姑养的道理,大嫂事多,估计会说我仗着有钱故意显摆。再说我爸妈也离不开琪琪!”
  于成不再说话,低头喝粥。
  宋碧灵感激于成为她做的一切。
  “我去帮你放洗澡水,别总淋浴,泡澡能解乏”
  “谢啦,老婆”
  宋碧灵放好洗澡水,裹上披肩走到露台。
  望着阑珊的夜色,她轻轻吁了口气,从花盆底下翻出一包女士烟,抽出一根,划亮火柴点燃,吸了口,吐出烟圈。
  父母、丈夫、朋友都不知道她会抽烟,正如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秘密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每当快要窒息时,抽支烟,压力与焦虑感好像也随着烟雾消散。
  她按亮手机屏幕,编辑短信:遥遥,没有人为你未来的生活负责,除了你自己,请守住底线,不要屈从现实,盲目结婚,否则时时刻刻都将备受煎熬。
  手指最终没点发送,逐字删除,如同抹去深藏的秘密。
  早上7:30沈琳带领医生查房,每进入一间病房,她都不厌其烦地询问患者的主观感受,查体阳性体征,分析各项返回辅助检查结果,更改医嘱,同时回答实习医生的提问,嘱咐他们做好病程记录。
  实习医生廖青伸了个懒腰,“哎哟喂,累啊!”
  其他人哄笑,“沈主任还没喊累呢,你这体格不行,趁早转骨科,干净钱多又轻松,搞什么临床呀!”
  “沈主任,咱们团队今天几台手术?”,廖青问。
  安哲明替沈主任回答,“10台”
  廖青哀叹,“又是艰苦的一天!”,扭头问安哲明,“诶,安医生,‘摘心圣手’不是把你留心外了吗?怎么又跑我们大外科啦?”
  沈琳也笑着看安哲明,大家都在等他的答案。
  “科室轮转,轮到普外而已”,安哲明淡淡地说。
  “我听说陆琛留心外了,怎么,你想去别的科?”,沈琳问他。
  “我想参加神经外科的定科考试”
  沈琳沉吟,“哦,那你好好准备,神外有青年医师海外研修项目,我觉得你应该争取一下!”
  说完,心中不无遗憾,安哲明的业务水平在年轻医生中是最拔尖的,人品长相俱佳。
  她原本有意把安哲明介绍给遥遥,谁知横生枝节,就算她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不得了啊安医生,你将走向高富帅之路,我辈*丝被甩在后面吃土,同人不同命哇!”,廖青捶胸顿足,演技极其辣眼睛。
  沈琳挺喜欢这个活跃气氛的小伙子,“小廖,情况有你说的那么悲观吗?”
  廖青来精神了,“沈主任,你可问对人了,你们那一代人包分配工作,包分房子,组织还帮助介绍对象,过着‘均贫富’的生活,幸福感爆棚。我们这一代人那可惨多了,除非啃老,父母给买房子,不然工资的涨速跟不上房价的涨速,靠自己四十岁前都甭想买上房,买不上房就找不到对象,找不到对象就结不了婚,结不了婚就生不了孩子,谈恋爱花钱,办婚礼花钱,养孩子花钱,没钱怎么办,统统放弃,不恋爱、不结婚、不生孩子。在沉重的生存压力之下,我决定做个独身主义者!”
  众人唏嘘。
  沈琳默然,想起舟自横说,有条件帮女儿就帮一把。能不帮吗?看她被生活压弯腰又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安哲明挑眉,“看来廖医生打算为医疗事业无私奉献,大家听好了,换班值班都找廖医生,毕竟工作是他的全部!”
  “别偷换概念,两码事!”
  廖青吹胡子瞪眼虚张声势的熊样又一次娱乐到大家。
  医生们带着愉悦的心情开始一天的工作。
  舟自横接到扬振民的致歉电话,另外说两家见个面,商议下孩子们结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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