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节

  “这幕后人很怕咱们知道他的身份。”贺兰尧不咸不淡道,“你想一想,从咱们集体乔装开始,到此刻,统共认识过几个人?且,这个人可能对我们这伙人好奇,或者,对我们当中的某个人有兴趣。这才想暗中派人来打探我们。”
  乌啼闻言,几乎是立即想到了一个人,“连天?!”
  “这只是猜测。”贺兰尧道,“但我认为,至少有七成的可能性。”
  这两个潜入的黑衣人一进门便在嫌着他酒量差,之后还说要将他扛走交给‘公子’发落,如此一来,排除是刺客的可能性。
  刺客杀人,通常不需要半句废话,直接手起刀落便可。
  他怀疑连天,是因为,连天完全有派人来的动机。
  这个混账对苏惊羽有意思,却被苏惊羽拒绝,他并不想这么容易放弃,可他连苏惊羽的底细都不知道,苏惊羽一旦离开,他想找可不就困难了么,因此,了解他们这伙人的来历是很有必要的。
  一旦查探出来历,想要找人便不那么困难,至于这两个黑衣人为何想将醉酒的自己扛走,多半是想带回去给连天出气?
  连天中意苏惊羽,如此一来,自个儿作为苏惊羽的夫君,自然会被那厮看不顺眼。
  情敌之间,一旦找到机会,便可以肆意地拿来出气,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这小白脸真是愈来愈惹人厌了!”乌啼磨了磨牙,道,“他不就一卖笑的么?放着那么多富婆不去纠缠,作甚总想抓着惊羽姐姐不放。他之前就阴魂不散,如今直接派人来查咱们底细了,真是可恶。”
  “小白脸若是不可恶,那就不能称之为小白脸了。”贺兰尧说着,转过了身,步履缓慢地迈向了床榻,悠悠道,“死的那个处理一下,活着的那个绑了,别让他自尽了。”
  乌啼应了声是,瞥了一眼桌子上剩余的那坛酒,他走上前将酒坛子拎起,趁着贺兰尧转身,藏到了客房的角落里。
  幸好殿下没有将酒全喝光了,否则只怕要醉到不省人事,被人抓走都无法察觉。
  好在他半醉半清醒,这才有力气收拾了潜入屋内的宵小之徒。
  ……
  苏惊羽回来之时,推开了紧闭着的门,看见的便是乌啼趴在桌子上睡,而贺兰尧则是躺在榻上和衣而睡。
  苏惊羽怔了怔。
  这大下午的,他这是在睡午觉?
  不对。
  苏惊羽动了动鼻子,只觉得空气里似乎有淡淡的酒味。
  同一时刻,浅眠中的乌啼听见了推门声,很是警惕地醒了过来,抬眸望向房门外,眼见是苏惊羽回来,绷着的情绪顿时放松了。
  “惊羽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看你脸色如常,不像是喝酒了。”苏惊羽走近了乌啼,瞥了一眼桌子上空着的酒坛子,“他喝的?”
  乌啼闻言,眉眼间浮现些许无奈之色,“我劝过殿下,可他根本不理会我,他歇息了,我便在这屋子里守着,一不留神也睡下去了。”
  他虽睡着,却是浅眠,睡梦中也具备高度警觉性,若是有人推门入内,定能惊醒他。
  苏惊羽道:“他就喝了这一坛子?”
  乌啼点了点头。
  “一坛子就醉,酒量还真是不怎么样。”苏惊羽嘀咕一声,“不能喝还爱喝。”
  “惊羽姐姐,你是在责怪殿下?”乌啼拧了拧眉头,“你可知殿下因何而醉?你与殿下闹矛盾,为何迟迟不归?他等着你回来用饭等得菜都凉了,饭菜一口没吃,还叫我给他拎两坛酒上来,借酒消愁这种事,有一天竟也发生在殿下身上,而惊羽姐姐你此刻却还要嘲笑他酒量差。”
  “他中午一口饭菜没吃,就光喝酒了?”苏惊羽讶异。
  “不错。”乌啼道,“惊羽姐姐在外面想必吃得挺开心?”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苏惊羽一拍乌啼的脑门,“好了,这儿有我照顾着,你也回自己屋歇着去吧。”
  乌啼闻言,撇了撇嘴,一言不发地走出屋外,还顺手带上了门。
  苏惊羽见此,轻叹一声。
  她没有想到,贺兰尧会因为她迟迟不归而不进食。一个顶级吃货忽然放弃了吃,倒像是……失恋了一般。
  他不吃饭也就罢了,竟还灌自己酒,学人家借酒消愁?
  小吵个架,至于愁到那个份上么?不是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他就想不通这一点么。
  果然是因为之前与他太和谐了,这吵个小架,他就要惆怅。
  苏惊羽走到床榻边,望着榻上脸庞微醺的贺兰尧,
  原本白皙如雪的脸,因为醉意染上一层红润,这么看上去气色真是比平日还好,且颇为可爱,人畜无害。
  苏惊羽将被子掀了开,想要替他解下外袍,穿着几层衣裳睡觉不难受么?
  然而,她的手才触碰到贺兰尧的衣领,便被他一把扯住了手腕。
  苏惊羽以为他是要醒了,哪知他只是扯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甩开,而后翻个身,继续睡。
  苏惊羽:“……”
  她的手探向了他的腰带,一把扯了下来!
  “走开!”榻上的贺兰尧忽然开口,语气慵懒中带着一丝气恼,“有本事就在外面别回来!”
  苏惊羽抽了抽唇角。
  他说这话,是梦话,还是清醒的话?
  就在苏惊羽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贺兰尧又呓语道:“为何你不能理解我的心思……为何要跟我吵架,还是为了一个小白脸,我要弄死他,弄死他……”
  苏惊羽:“……”
  好吧,是梦话。
  什么叫为了一个小白脸跟他吵架,这话说的像是她在外面养男人一样。
  然而事实是她根本就没有,贺兰尧这话听得她心里不爽极了。
  “什么破脾气。”苏惊羽将腰带朝着贺兰尧一甩,“再跟我闹腾,我去外面包养十个八个回来气死你,气得你七窍生烟!”
  “小羽毛……”榻上的贺兰尧忽然又放软了语气,“别走……我们和解好不好……别离开……”
  苏惊羽听着这话,伸手揉了揉眉心。
  她只是出去散散心,又不是离家出走,为何他表现得像是个被始乱终弃的人?
  md,深夜宿舍断电,靠着笔记本剩余的电量苟延残喘,总算是码足了三千才能发,半夜闹肚子又睡不着,想码字又没电,简直要气得少活五分钟!/(ㄒoㄒ)/~!傻逼学校。
  ☆、第283章 温柔个卵啊
  苏惊羽只觉得很无奈,很无奈。
  贺兰尧对外是颇为强势的人,自小在逆境中成长,早已养就了他的生存本能,简单来说,就是他拥有一颗钢铁心。
  遇事不慌不忙,遭遇挫折毫不畏惧,甚至身中美人煞之毒危及性命他也始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拽样。
  他明明很是强悍,可今日却被她三言两语弄的惆怅,用上了借酒浇愁这么老土的法子。
  一个钢铁心到她这儿,成了玻璃心。
  苏惊羽不禁开始反思自己。
  有句话说得好,最易给你伤害的人,恰恰是你最亲近的人。外人怎么说怎么做,他可以丝毫不放在欣赏,而从她口中说出的话,他却那么在意。
  苏惊羽叹息一声,迈步到床沿边坐下,继续替贺兰尧宽衣。
  之前与他争执,一时情急说出的那些话,现在想想,的确是有点儿重了。
  “小羽毛……”贺兰尧又呓语了一声,声音虽小,却颇为清晰,“你回来了?”
  苏惊羽一听这话,便知这回不是梦话了,而是他有些清醒了。
  “是,我回来了。”苏惊羽轻声道,“喝了一坛酒,头还晕么?我去让乌啼煮一碗醒酒茶来。”
  说着,她便要起身。
  而她才站了起来,手腕便被贺兰尧抓住,阻止了她的前行。
  “舍得回来了?”贺兰尧的眸光中依旧带着初醒的朦胧之色,可见到苏惊羽的那一刻,他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大半,“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是,我回来了。”苏惊羽转过身,望着贺兰尧,面无表情,“贺兰尧,我觉得有必要与你约法三章,听着。第一,夫妇争吵是十分正常的事,争执,有时候是生活的调味剂,争吵不代表分离,因为这世上很难有人做到不与伴侣争吵,是人,总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不要因为我跟你吵架,你就自以为在我心中不重要,大错特错。”
  贺兰尧闻言,并不接话,似是在等着苏惊羽继续说。
  “第二,不要因为我与你争执,你就亏待自己的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以后我若是再与你起争执,你也要给我老实吃下一日三餐,你可以生气,但不能绝食。”
  “第三,请你尽量别干借酒浇愁这样的事儿。你以为酒是个好东西吗?这玩意偶尔喝喝不要紧,为了解愁而拼命灌,只会伤身。你若是生气,我允许你砸东西,我们有的是钱,你可以买一堆东西来摔,摔东西是一种很好的发泄发式,而喝醉并没有什么卵用。”
  苏惊羽说完之后,伸手拍了拍贺兰尧的肩,“懂了么?”
  贺兰尧:“……”
  气氛静默了片刻,贺兰尧终于开口,“我饿了。”
  “现在知道饿了?”苏惊羽冷哼一声,“先喝下醒酒茶再吃些东西,我从外面给你打包了花饼回来,想必你会喜欢这个口味。”
  她不急着让贺兰尧答应她的三个要求。
  因为她知道,贺兰尧即便嘴上不答应,也会将她的话记在心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惊羽让乌啼煮了醒酒茶来给贺兰尧喝下,而后将买来的花饼拿给贺兰尧吃。
  “就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客房潜入了两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贺兰尧边啃着花饼,边道,“我怀疑这事与连天脱不了干系。撇开我对他的厌恶,用理性的分析来说,他很有动机。”
  苏惊羽闻言,怔了怔,“那两个黑衣人呢?可有拿下?”
  “有一个被我擒住,当场服毒自尽,另一个,我赶在他自尽之前将他打晕,现在正绑在乌啼的房间里。”贺兰尧说到这儿,顿了顿,道,“相信我的判断吗?”
  “相信。”苏惊羽道,“撇开你对他的成见,用你理性的分析能力,那么你猜测的结果往往很准。我对你的智商从来不怀疑,而且,关于连天这个人,我与他并不熟稔,不清楚他的为人,我当然不会盲目信任,他可能是善,可能是恶,可能是朴实,可能是阴险,总之,皆有可能。”
  “这话我爱听。”贺兰尧朝着苏惊羽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质问我,而会选择无条件相信我。”
  苏惊羽冷哼一声,“废话,若是连自己夫君都信不过,那还有谁值得我信任?”
  这一刻,二人之间的氛围又如同平日一半轻松和谐。
  和解,有时候只需要那么三两句话。
  贺兰尧听着苏惊羽的回答,只觉得半日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轻挑眉头,“潜入的那两名黑衣人,并非刺客,倒像是来监视我们的,他们潜入屋子的那会儿我正喝得晕乎趴在桌子上,他们以为我醉倒,想要将我扛走,给他们的‘公子’发落。小羽毛你想,乔装过后的我们,隐蔽了真实身份,只对外说是异国商人,那么,这幕后人只有可能是鸾凤国人,且,这人看我不顺眼。”
  “连天的确可疑。”苏惊羽想了想,道,“连天对我有意,而我是外地人,他没法子从我口中得知我住在何地,什么背景,便派人暗中查探我们底细。”
  “不错,他的动机很简单,只是为了查探我们底细。可惜了,他的属下自作聪明以为我醉酒,想要带我走,反倒落在我手里。”贺兰尧冷笑一声,“连天的嫌疑太大,若是我们的猜测属实,那么,我们必须要重新衡量一下他的身份了。那两名黑衣男子是死士,能用得起死士的,怎么会是一个区区小白脸?拥有死士,哪能被困在玉树阁这样的地方等人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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