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节

  在他的思想里,美人就应该被温柔对待,其他的人,他连客套话都懒得说。
  气氛一时间又有些诡异的安静,空气中只有火苗的滋滋声。
  “小羽毛。”贺兰尧的声音传入耳膜,声线低柔,轻的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依你之见,该不该将干粮分给那二人?”
  苏惊羽听闻此话,轻描淡写道:“依我之见,还是得分,人若是挨饿太久,容易体力不支,这要是接下来还有危险,他们没力气抵御,累的还是我们,不划算。”
  贺兰尧闻言,轻挑眉头,不语。
  算是对苏惊羽的话默认了。
  “王爷,我不得不说,你要食物还真是找错人了。”苏惊羽咬着烧鸡腿,转过头朝着古月东杨道,“这位君兄一向不太好说话,你怎么偏就找他要,不找我们呢。”
  古月东杨闻言,微微一怔。
  他是没有想到苏惊羽还会理会他的。先前他将苏惊羽拐走,苏惊羽对他很是愤怒,以致于这会儿要食物,他压根就没想找苏惊羽,只以为苏惊羽会冷眼旁观。贺兰尧更是不用说了,没与他大打出手已经很是难得。
  于是乎,他只能试图找君清夜求助,只因他与此人无冤无仇,这让他开口也就不会太有压力。但他自然是没想到,会碰一鼻子灰,且对方的理由也让他颇为无言。
  什么叫做——你太丑了,我拒绝你的要求?那厮只是拒绝也就罢了,偏偏搬出这么一个让人恼火的理由。
  他堂堂赤南国逍遥王,竟被说成丑,若不是此刻身处迷雾山,他想留着力气应付接下来的危险,就冲着君清夜那句话,他早就上去动手了。
  “若是要吃肉,那我可没辙,肉是君兄的,面饼我们还是有的。”正对面,传来苏惊羽不咸不淡的声音。
  下一刻,古月东杨便见一个纸袋横飞而来,他扬手接住,打开了纸袋,里头是两个面饼。
  他抬目望向了苏惊羽,“多谢。”
  “不客气。”苏惊羽悠悠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困难,你若真想谢我们,那么就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多出力就好,千万别太早趴下。”
  古月东杨:“……”
  “接下来,咱们议论一下睡觉与守夜的问题。”苏惊羽扬声朝着众人道,“黑甲虫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出现一次,以火攻,两人合力只需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咱们六人三组,一组守夜,其余二组便休息,后半夜再换人,如此,大家没有意见吧?”
  “小羽,我精神好着呢,可以一整夜不睡。”君清夜笑道,“轮到你的时候,我可以代替你,或者代替小十也成,我都没有意见。”
  “不需要你代替,公平起见,所有人都要轮流休息。”苏惊羽轻扯唇角,“你能服从安排么?一整夜不合眼,到了第二日会精神萎靡力不从心,哪怕睡上一两个时辰也好,总之,我们要确保有足够的精神继续前行。”
  望着苏惊羽一本正经的模样,君清夜不再多言,只笑道:“那好,小羽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些人睡眠太浅,易被吵醒,我建议你们在耳朵里塞点东西,省的让黑甲虫吵醒。”苏惊羽道,“前半夜,我与阿尧守夜,其余人,睡吧。”
  苏惊羽的提议,没有遭到任何人的否定,于是乎众人便粗略地搭了三个帐篷。
  “小羽,我不想跟简钰一起睡。”搭好帐篷之后,君清夜凑到苏惊羽身侧道,“我能否单独睡一个?”
  苏惊羽闻言,眼角微抽,“你单独睡一个,那么你想将公子钰赶到哪儿去睡?你觉得他会跟古月东杨或者古月南柯睡么?要不你去跟古月东杨或者古月南柯睡?”
  “那我自己再搭一个?”君清夜笑道。
  “我们没那么多帐篷。”苏惊羽白了他一眼,“来的时候,古月东杨那两兄妹各自带了一个,我与阿尧两人只带了一个。你们四人睡觉,我们还得在帐篷外待着呢。”
  “那就他们三去睡好了。”君清夜嘿嘿笑道,“我陪你们两人在这外头看夜景?”
  苏惊羽:“……”
  “是你自己滚去帐篷里,还是我将你拎去帐篷里?”空气中忽然想起一道幽凉轻缓的声线。
  “小十……”君清夜迎视着贺兰尧清冷的眸光,撇了撇嘴道,“我不想睡,要不我陪你们聊天?我给你们讲笑话?或者我给你们哼个小曲儿也成。”
  然而贺兰尧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冷眼看他。
  君清夜在他的注视之下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最终只好妥协,“好好好,和简钰睡就和简钰睡,我还不是怕他趁我睡着揩油么。”
  苏惊羽正喝着水,听着君清夜这话当即喷了——
  “噗!”
  揩油……
  公子钰揩君清夜的油?
  苏惊羽笑得肩膀直颤。
  这姓君的,他以为别人都与他一个德行么?
  终于将君清夜赶回了帐篷里,苏惊羽头一歪倒在了贺兰尧的肩上,嘀咕一声,“总算没有人打搅咱们了。”
  说着,她抬眸望向贺兰尧的脸庞。
  若羊脂玉凝般的肌肤好似被月色笼上一层轻纱,衬着他精致的眉目,万分惑人。
  似是察觉到了苏惊羽的视线,贺兰尧也转过了脸,垂眸望她。
  那双凤眸如黑珍珠一般的深邃,自藏着一分魅,吸引着苏惊羽仰头朝他凑近,凑近……
  原本是她主动的,但贺兰尧似乎比她更主动,抬手,莹白如玉的指一勾苏惊羽的下颌,一个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苏惊羽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厮磨着他的唇瓣。
  难得其余四人在睡觉,不得趁这个机会好好亲热一番。
  良久,二人才分了开,苏惊羽靠回他的肩上,望着眼前稀薄的雾色,轻声道:“阿尧,你有没有觉得奇怪?离上一次的甲虫出动已经超过了半个时辰,这白雾竟然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要是换在白日里,这时候早已是黑甲虫成群了。
  “它们不来岂不是更好。”贺兰尧伸手撩起她的一缕发,在指尖缠绕把玩,“或许它们只在白日里出来祸害人,到了夜间就消停了呢。”
  “如果是黑甲虫是只有白日才出来,那倒说得通,可白雾为何到了夜间也没有变化?”苏惊羽挑眉。
  雾色的变化在白日里十分有规律,可是在入夜之后竟然不再变化……
  这其中的原因已经很明显了。
  “风雨霜雪雾,这些自然景象是不可能会有如此严谨的规律的。”苏惊羽道,“阿尧你觉得呢?”
  “你我心有灵犀。”贺兰尧的低笑声在耳畔响起,“都说这迷雾山上住着仙人,我看,是住着装神弄鬼之人。”
  半个时辰变化一次的雾色,随着雾色浓淡而出没的黑甲虫……
  如此严谨的规律,怎么可能会是正常的自然现象?
  只有一个可能性——人为。
  且这背后操控着白雾的人,只在白日里作怪,到了在夜里,也选择了休息,以致于夜里会如此宁静。
  “或许在山顶上。”苏惊羽道,“明日咱们登上山顶,探个究竟,且看看制造这些现象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嗯。”贺兰尧应了一声,伸手揽过她的肩,“这夜里想必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安心睡吧。”
  “睡地上不舒服。”苏惊羽在他肩窝上蹭了蹭,“咱们去树上睡,躺树干上。”
  贺兰尧闻言,唇角轻扬,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好。”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苏惊羽便被贺兰尧叫醒了。
  “小羽毛,趁着现在时辰尚早,咱们直接登上山顶去。”
  “唔,好。”苏惊羽抬手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倏然察觉腰间一紧,贺兰尧揽着她的腰便跃下了树。
  一整夜都没有被黑甲虫打扰,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惊醒。
  “阿尧,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去叫他们。”
  苏惊羽说着,便走向了那三顶帐篷,将还在睡梦中的四人叫醒。
  “小羽,什么时辰了?”君清夜被喊醒,迷迷糊糊似看见帐篷外一片灰蒙蒙的亮,好似是白天,神智瞬间清醒了不少,“天亮了?我竟然一觉睡到天亮?莫非小羽你们守夜守了一整个晚上?”
  “并没有,我们也在树上睡了一整夜。”苏惊羽悠悠道,“感谢上苍,昨夜一整夜都平静得很,一只黑甲虫的影子也没见着,现在才卯时,趁着天色还没大亮,咱们赶紧上山顶去。”
  “一整夜没有黑甲虫?莫非它们晚上都不出没?”
  “没时间解释了,该收的赶紧收,边走边说。”
  ……
  “我与阿尧昨夜分析过了,不论是白雾还是黑甲虫,都是人为的现象,且幕后的人只在白日里操控这些东西,到了夜里便选择了休息,因此我们才会早早把大家喊醒,这时候天色还未大亮,操控着雾色与黑甲虫的人兴许还未醒,趁着现在,咱们得赶紧登上山顶,没准可以解开迷雾山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惊羽边走着,边朝着众人解释,“到了山顶后,大家更应该提高警惕,试想一下,能养那么多黑甲虫,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没准,可能是一个团伙,单单一人,我觉得不大可能。”
  “都说出云国人迷信,我看着赤南国的人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傻的,把这儿当什么仙人宝地不敢出入。”君清夜跟在苏惊羽身后,冷哼一声,“还神仙居住的山呢,没准就是一群装神弄鬼的山贼土匪,养些有毒的东西,放点儿迷雾,把来登山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抱怨就抱怨好了,为何还要牵扯上我赤南国的人?”古月南柯听着君清夜的讥讽,眉头紧锁,“即便是有人装神弄鬼,你不是也被骗了么?又有什么资格笑我们傻,真相并非是你看破的,要嘲笑我们,也只有宁王殿下才有这资格笑罢?”
  君清夜闻言,只嗤笑一声,“我不跟你这娘们一般见识。”
  古月南柯咬了咬牙,不再言语。
  这姓君的当真讨厌极了,以为谁乐意跟他说话似的。
  苏惊羽将二人的争执听在耳中,笑而不语。
  以君清夜的思维看来,古月东杨两兄妹都算是他的情敌了?如此一来他自然对那两兄妹都不会有好脸色。
  一行人攀爬了约莫半个时辰,空气中的白雾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这操控白雾的人起得也不早。”苏惊羽笑着道了一句,蓦地,耳旁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
  她唇角的笑意一敛。
  不仅是苏惊羽,其余的人也都听见了异响,纷纷止住了脚步,全身警戒。
  这一次听见的不再是嗡嗡的黑甲虫扑腾翅膀的声音,而是——
  “嘶”
  类似于蛇类吐信子的声音。且数量不少。
  “皇兄,是蛇群的声音么?”古月南柯的声音有点儿发颤。
  若是蛇群来袭,那可比黑甲虫来的可怕。黑甲虫数量虽多,但攻击性并不强,一刀就能斩杀,而蛇的攻击性不知胜过黑甲虫几十倍。
  “好像真是。”古月东杨应了一声。
  “大家准备。”苏惊羽低声道了一句,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接下来可能有一场恶战。”
  一行六人望着前方浓密的树林,脚下步子渐渐放慢。
  然而,下一刻,空气中响起一声粗犷的男子声音——
  “都别动!”
  这声低吼很铿锵有力,然而发音却似乎不大标准,以致于听起来少了些震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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