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随着王以旗下令骑兵突袭大唐陆军的左翼炮兵阵地后，战场上的局势瞬间就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双方只是相互的试探，打来打去虽然热闹，但实际上都没能损伤到双方的根本，但是现在，随着王以旗手中最大的王牌，其麾下三千骑兵被派遣出来之后。
李春景却是果断的发起了主动的全军总攻！
那可不是一个营、一个团的进攻，而是两师两混成团，光光是发起冲锋的步兵就超过三万人的庞大进攻！
对面的明军先是大骇，但是却也知道已经是躲无可躲，一个个明军的将领们也是催促着部队迎战！
而其中军主力，也就是江南新军组成的众多庞大方阵，更是最先和当面的第七步兵师直接撞上。
然而虽然己方的兵力更多，但是打起来却是让后方的王以旗脸色深沉不已。
他麾下的大军虽然兵力更多，但是经过了贼军的一轮齐射和开花弹投掷后，前排的将士却是死伤惨重，从而影响了整个部队的士气。
而接下来的肉搏战，更是让人有些无法置信。
贼军的披甲之士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之中不仅仅最前排的长矛兵身披散发着金属光芒的全身甲，而且后排的长矛兵大多也是披着半身甲或者是传统的铁甲。
而很多前排的火枪兵也是穿着棉铁甲，胸甲。
这些身披重甲的贼军士兵在之前还看不出什么威力来，但是在双方的肉搏阶段却是爆发出来了难以置信的威力。
往往是一个队的贼军长矛兵，就是能够杀的己方数百人大败！
己方一个上万人规模的庞大方阵，迎战贼军不过一个步兵团的进攻，但是这个右翼的庞大方阵只是坚持了不过区区一刻钟，最后就是彻底崩溃了！
而这，并不是独特的情况，而是几乎整条战线上都是如此！
一个接着一个方阵被贼军击溃，明军的散兵游勇几乎遍布了整条战线，他们恐慌而迷茫的到处乱跑着，试图离开这个庞大无比的战场，但是这个巨大的战场蔓延数里，哪能这么轻易的逃脱啊。
看着前线的大军不断的被击溃，王以旗还能保持镇定，顶多就是脸色深沉而已，但是一旁的其他几个明军将领却是脸色惊慌不已。
“这根本就不是作战，这是屠杀，这是屠杀！”一旁的一个副将明显是接受不了眼前的这一幕，此时竟然是神态失措，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而一旁的人虽然没有如此失态，但是一个个神情也是好不到那里去，一人走到王以旗面前低声道：“大人，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王以旗没有回头看他，然而道：“不行什么，莫非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那人听罢一愣，他此时此刻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双方大军已经是混战在一起，就算是想要进行战术调动，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前线双方的将士，完全是凭借着将士们的本能以及中低级军官的指挥在作战，别说他们后方的这些大将了，就算是前线的总兵、指挥使们也是无法掌控部队了。
现在他们能够做的，也就只能是等待而已，等待着前线传来捷报，又或者是全军溃败！
他们又是看了半晌后，突然有人道：“大人，我们的骑兵退了！”
王以旗顺着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派遣去突袭贼军左翼炮兵阵地的骑兵，已经是如同潮水一样向后溃败，而骑兵的数量和出发前相比，竟然已经是少了半数还多，其后方还有数百贼军的骑兵对他们进行追击。
“一群废物，废物！”此时，王以旗终于是脸色发生了变化！
“三千骑，破不掉贼军的炮兵阵地也就算了，竟然还被贼军的数百骑追着跑，这些废物，都该死！”
那可是三千骑兵啊，都是从北方边镇抽调来的精锐骑兵啊，不敢说个个弓马娴熟，但是绝大部分人都是能够马上射箭的精锐骑兵，然而在这一战里，先是被贼军的步兵、炮兵拦截，然后又是被贼军的八百骑兵反复冲杀了两次，被彻底打乱了阵型。
现在，这剩下的一千多骑兵根本就无心恋战，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勇气，竟然是被远远少于自身的贼军骑兵追着跑。
骑兵完了！
王以旗收回了目光，然后也不再去看场下的双方大军厮杀，因为不用看他也知道，此战的结果会是如何。
在双方混战刚开始，在己方的第一个万人方阵崩溃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此战，他已经败了！
而且败的是让他寻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辩解！
十万大军，对阵贼军四万，而且是双方堂堂正正的交战，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阴谋、取巧，但是贼军却是从头到尾都占据着优势。
他们用火炮不断的轰击己方的方阵，导致己方的步兵方阵尚未接战，实际上就已经是损失惨重，己方的骑兵尝试去突袭敌军的炮兵阵地，以改变苏面临的劣势，但是也失败了。
到现在，他已经是很清楚，此战，败了！
王以旗收回投向前线的目光，然后向身边的亲兵吩咐了两句，随即这多个亲兵就是分别拿上他的书信向后疾驰，然后离开战场。
送走的书信有三封，一封给俞总兵，王以旗命令他接到命令后立即率军突围，至于怎么突围，去那里，王以旗没有说，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让俞大猷往那里突围。
一封送会金陵，告知金陵留守的官军以及官员们，此战已败，让他们固守城防，务必要保住金陵城这个桥头堡，这样，以后他们才能够有反攻江南的前出桥头堡。
一封送往京师，那是他给正德皇帝送去的最后一封折子，折子里详细分析了伪唐贼军以及天下局势，最后斗胆提出建议，和贼军和谈，如何谈能成则先划江而治，卧薪尝胆十年，十年后反攻之。倘若不成，则是退守江北，节节抵抗。
看着亲兵们远去后，他才回头去看战场，战场上，己方的右翼已经是彻底崩溃了，贼军的一万多兵力所组成的多个庞大方阵，正在缓缓向己方的中军推进。
己方中军的数万江南新军，正在进行最后的顽抗，他们要同时对抗着正前方的贼军一万多人以及右翼过来的一万多人。
而边军和卫所兵组成的左翼，此时也是面临着最后的崩溃了，众多的小方阵被击溃，然后士兵溃逃，贼军甚至是把众多的火炮搬到阵前，然后抵近进行轰击。
冲锋的时候，开花弹更是不要钱一样往己方的方阵里扔。
王以旗自然是不知道，这一次出征，李春景带的手榴弹可是相当的多，总额高达五万余枚，而这五万枚手榴弹，在战前是全数分发了下去，除了掷弹兵外，普通的火枪兵们基本是带上了手榴弹，他们投掷手榴弹的距离虽然不如掷弹兵，但是点火扔出去还是能够做到的。
一刻钟后，左翼也是完蛋了！
王以旗此时叹了口气，然后道：“鸣金收兵吧，能回去多少算多少！”
眼看着全军彻底溃败在即，王以旗终于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这让身边的一一群人都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可就是怕王以旗和程洪安那个疯子一样，自己不跑不说，还不让麾下的将领们逃命。
程洪安兵败之际，毒杀麾下将领的事情，这个事情在后来被传了出来后，可是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有人赞叹程洪安的这种行为，有人则是大骂。
不过很多明军将领们知道了此事后，未免都会多一份防备的心思，这附近的亲兵可不仅仅只有王以旗的亲兵呢，其他将领们的亲兵也都在。
这个时候王以旗如果让他们喝一杯酒的话，估计他们都要先下手为强，直接反杀了！
你自己想死也别杀我们啊！
战死沙场的话他们虽然不想死，但是勉强也能接受，但是被自己人干掉，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旁人听罢王以旗收兵的命令后，一个个开始默默的翻身上马，准备带着亲兵们撤出战场了，不过王以旗却是没有动。
旁人看了王以旗一眼，大多也能够猜得出来王以旗想要做什么，有些人是叹了口气直接走了，而有几个人则是走到王以旗身边：“大人，我们也该走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王以旗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们去吧，本官不走！”
虽然王以旗没有明说，但是旁人却是都看了出来他想要做什么，那劝说的人叹了口气后，也是走了！
王以旗看着其他人都走了，再看看还留在此地的十多个亲兵，露出笑容道：“你们也走吧！”
那十多名亲兵却是齐齐摇头！
王以旗听罢也不再说话，而是微微点头：“也罢，随你们了！”
此时，鸣金撤退的命令已经是传遍全军，已经崩溃的明军左右两翼不用说了，一个个都是开始争先恐后的逃跑，即便是之前还在顽抗的中军数万江南新军，此时也是开始撤退了。
当然了，这种情况下的撤退，如其说是撤退，不如说是溃逃来的更切当一些。
但是这些，王以旗已经是不在乎了！
他开始整理自己的衣冠，整理完毕后，伸出了手：“刀！”
一旁的亲兵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抽出了腰刀递到了王以旗的手中，口中还带着哭声：“大人！”
王以旗也不看此人，接过刀后，先转身看了眼北方，遥望紫禁城的方向：“陛下，臣已经尽力了！”
然后再回首看向前方的溃军，口中继续喃喃着：“可是贼军之强远超预料，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王以旗的声音越来越大：“将士虽然奋力杀敌，奈何贼军枪炮犀利，甲厚箭利，以至于十万大军一日尽丧！
“那可是十万大军啊！”
“整整十万大军啊！”
言罢，他就是奋力举刀往脖子上一抹，当即血箭喷空，软倒在地的他看向天空的最后一眼，依旧带着深深地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