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第47章 八:叹息不觉响(之赵王反)
  仙居殿中,太皇太后听了下人禀报,挥退了人,叹了口气,问道,“梅娘,你说,我是不是太忽视十丫头了?”
  仙居殿中的两位掌事姑姑,安姑姑服侍太皇太后多年,精明能干,性子活泼谑笑,很得太皇太后喜欢,所有人却都知道,严肃板刻的梅姑姑才是最得太皇太后信重的。梅姑姑从太皇太后还是安王府中的一个小小滕时就开始跟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陪着太皇太后一步步成为孺人、皇后、太后乃至于如今的太皇太后,威重天下,可谓是太皇太后的心腹之人。此时梅姑姑陪坐在太皇太后身边,因着对太皇太后的恭敬斜着身子只落了半座,淡淡笑道,“太皇太后膝下孙子、孙女众多,偶有顾不过来,也是有的。但对自己的孙子、孙女,又怎么会没有慈心?十公主若是明白了这一点,也就不会白伤心这一场了!”
  “你啊,”太皇太后笑着睨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从来都是只护着我。”她回忆起昔年往事,目光微带伤痛,“十丫头是三郎最小的女儿,生母低微,当初又因为那件事情,不得三郎喜欢。我便难免忽视了点。这些日子,因着阿顾经常带在身边,见的多了些,倒觉得是个聪明孩子,虽境遇不太好,难得的倒是心性磊落,梅娘,以后遇到她的事情,记得多提醒我一些!”
  暮色里的太初宫有一种苍茫的美感,阿顾坐在罗汉床上,合了手中盛着核桃白果羹的琉璃盏,望着窗外的檐廊。
  荔枝乃岭南佳果,滋味鲜美,离枝三日则色变。能下命令岭南官员快马专为唐贵妃进恭荔枝,可见得神宗皇帝对唐贵妃的盛宠。
  贵妃的盛名,纵然是从前在湖州乡下的三娘子也是听说过的。听闻,神宗皇帝性和多情,博有宠爱,直到唐贵妃进宫之后,惊为天人,竟冷落了六宫三千粉黛,从此只独宠贵妃一人。湖州乡间的百姓提起唐贵妃,都是赞叹:一个女子,能够令君临天下的皇帝为了她而不要其余女人,唐贵妃会是多么样的绝代风华!
  自己从前也十分羡慕唐贵妃,但不知怎么,进了太初宫之后,接触到江太妃的品性高洁,清灵自守之后,忽然开始怜惜起江太妃的寂寞起来。
  唐贵妃独得了神宗皇帝的眷宠,两个人在长安宫城中相亲相爱,犹如一对神仙眷侣,在他们爱情羽翼下的暗处,那些被神宗皇帝冷落在身后的后宫妃嫔,色泽是多么的黯淡!
  阿顾的鸣岐轩一片宁静,十公主居住的临波阁中最近却洋溢着一片欢声笑语。
  当日之事后,十公主得了太皇太后和皇帝连接的赏赐,面上欢喜,就是临波阁上下的小丫头走起路来,都带了比平日更快的风声。
  “平日里都是我往阿顾你那去,”姬红萼坐在临窗下的罗汉床上,感受着阁前池子上吹拂来的剪剪池风,盈盈笑的看着阿顾,“今儿个,好容易你到我这儿来了,就让我好好招待你一番吧!”
  “我们家公主说的是呢,”凝朱也抿唇笑道,凝朱今年十八岁,是姬红萼身边的大丫头,掌着姬红萼身边的一应大小事务,禀性温柔沉默,今日里也主动开口说话道,“今天就让碧桐妹妹和杏儿、桂儿几个小丫头也都歇一歇,由奴婢带着小丫头伺候着,保管教顾娘子不会缺了什么去。”
  碧桐便瞧着阿顾,阿顾笑着点了点头,“也好。”
  凝朱让临波阁的小丫头领着碧桐和杏儿、桂儿去了次间旁的耳间,自己又亲自奉了果子和饮品来,在一旁殷勤伺候。阿顾打量着四周,十公主的临波阁收拾的颇为清爽,帐幔用的是清爽的湖绿色,装饰风格简洁利落,更像是一个男孩的房间,而非一个女孩的柔软闺房。靠墙摆设的翘头栅足案上黄绫子裹了两本书,看的出来珍而重之的样子。
  姬红萼瞧见了阿顾好奇的目光,面上闪过一丝羞涩欢喜之意,“这是前些天皇兄命人送过来的。”
  “哦?”阿顾怔了怔,心中明白过来,也替姬红萼欢喜,嘴角微微的翘起来,瞧着姬红萼,见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大大的圆眸子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显见的十分喜悦。
  “竟是这样?恭喜阿鹄你了!”
  姬红萼抿嘴笑道,“皇兄说我今年已满了六岁,回长安后也该进学开蒙了。特赐下一部《诗经》,一部《论语》,盼着我日后能好好进学,不堕了姬氏名声。”
  阿顾点头,取过御赐诗集,翻开书封,见雪白扉页上题着一行小字:辛丑年六月戊亥赠第十妹,一手漂亮的飞白书,气势如虹似乎冲破纸面而出,其下落款之上,用紫都印泥嵌了一个章。
  “木石居士!”她念道。
  “嗯,”姬红萼快活的点了点头,一双圆眸笑着眯成了一双缝儿,“这是皇兄的闲章。因着只在亲近的人中使用,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这样可好,”阿顾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笑眯眯道,“前个儿你嚷的那么伤心,如今圣人送了着两本书来,可见得你皇兄是记得你这个妹妹的!”
  姬红萼难得的害起羞来,“哎呀,是我当日不懂事,错怪皇祖母和皇兄了!”
  仙居殿的小宫人前来禀报,“十公主,顾娘子,奴婢奉太皇太后的命,前来禀报两位。明日在亿岁殿设家宴,请十公主和顾娘子到时候前来参加。”
  阿顾和姬红萼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答道,“知道了!”
  神宗皇帝过世未满一年,如今皇帝和先帝的皇子公主尚在热孝之中,宫中很少设大宴,只是这回燕王姬洛离宫日久,刚刚从潼关离宫回来,为了欢迎他,又兼着一点点补偿十公主的意思,方在亿岁殿中设了一席小宴。
  仙居殿东侧的亿岁殿门户大开。殿中设了一张长桌。宫人们捧着一个个精致的牙盘,将珍馐食物如流水一般的送进了大殿。
  太皇太后坐在长桌上首,笑道,“虽说还在你们父皇的孝期,宫中的大宴是开不了了。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偶尔聚在一处吃一顿饭,也是应当的!”
  姬泽笑道,“皇祖母说的是。”
  “瞧着你这个模样,”燕王姬洛刚刚从潼关回来,还带着一点点风沙之意,此时挨着十公主身边坐下,问道,“好像比从前又瘦了不少,我不在宫中的时候,你可受委屈了?”
  “阿兄,”姬红萼眸中闪过喜悦色彩,微微一笑,“谁说我瘦了,我明明长高了不少。皇祖母和皇兄待我都很好。”
  “是么?”姬洛意殊不信,淡淡讽刺一笑,“我怎么听说,那日的荔枝没有分到你那儿呢?”
  姬红萼一噎,辩解道,“那是个意外。再说了,我后来在鸣岐轩和阿顾一道吃了很多荔枝。那果子滋味可甘甜了,我很想留一些等你回来给你尝尝,可惜荔枝不能保存,竟是不能如愿了。”
  姬洛嘻嘻一笑,“我一个皇子,这点果子,还尽惦记着不成?”
  上座上,太皇太后瞧了一眼明媚可爱的姬红萼,笑着望着面前的菜肴吩咐道,“这道牡丹燕菜不错,给十公主尝尝。”
  姬红萼的目光中闪过一道愕然惊喜之色,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着上座的太皇太后拜道,“阿鹄谢过皇祖母。”
  太皇太后一笑,“阿鹄,你是个乖巧的孩子!”
  阿顾瞧着太皇太后和皇帝、燕王公主祖孙,目光中闪过一丝欣羡。回过头来,瞧见丹公主温暖的目光,丹阳公主伸手,替她将一丝飞散的鬓发掠到脑后,抿着嘴安抚的笑了一笑。
  阿顾便也朝阿娘笑了一笑。
  这个世上每个人自有自己的福分,自己能够拥有阿娘全心的疼宠,已经很好了!
  亿岁殿中和乐融融,殿外忽的传来些微喧哗之声,过了片刻,内侍高无禄从殿外进来,急急禀道,“圣人,赵地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情,还请圣人赶快到前朝去。”
  姬泽霍然起身,转身对着太皇太后拜道,“皇祖母,孙儿有事在身,先行在此告退。”
  “等一等,”太皇太后严词唤道,扬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殿中一片寂静。高无禄转头偷偷瞧了姬泽一眼,不敢出言。
  “怎么,”上座之上,太皇太后的声音扬高,带着一丝寒意,“有什么事不能于我说么?”
  高无禄惊的浑身一颤,将头深深的伏了下去,“奴婢不敢。”
  “赵地传来消息,赵王杀了王傅池衡和潞州刺史崔与义,发表檄文,言陛下得位不正,当肃寰宇,正天下,已经是兴军叛变了。”
  “什么?”太皇太后骤然而起,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赵王姬沉乃神宗皇帝第六子,生母吴贤妃,也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如今他起兵造反,子孙同室操戈,太皇太后一个老妇人自然承受不住。“皇祖母,”姬泽扶住了她,冷静劝道,“六皇兄虽大逆不道,但大周将士定然不会让他得逞,你就放心吧!”
  太皇太后回过头来,瞧着面前的这个孙子,唇边慢慢的逸出了一抹笑意,“是么?”
  “母后,”公主也扑了过来,望着自己年老的阿娘, “你怎么样?可不要气病了!”她扶着太皇太后的另一边身子,面上带着单纯焦灼而担心的神情。
  太皇太后忍了又忍,方忍下了心头的火气,道,“我没事。天也不早了,让孩子们都散了吧。”
  燕王和十公主噤若寒蝉,由着宫人将自己领了出去,阿顾随着一块出殿的时候,担忧的回头望了一眼。殿中宫门深深,太皇太后、公主和皇帝姬泽的身形都掩映在重重的流帘暗光之中。
  “怎么会这样呢?”姬红萼立在殿外游廊上,略有一些失魂落魄,喃喃问道,“六皇兄怎么会反叛?”
  阿顾无言以答,她对这位赵王从未见过,自然也无法有什么反应。
  “怎么不会?”她的身后,姬洛的唇角凝起了一抹和他的年纪不相符合的讥讽笑意,“太极宫中的那张宝座那么吸引人,自然便有人愿意付出一切去抢。”
  姬红萼沉默了一会儿,上前抓着阿顾的手,“阿顾,刚刚还没有上多少菜肴,赵王兄反叛的消息就到了,我们还没有吃多少东西,不如我们到你那儿去,让金莺、碧桐再上点东西用吧。”
  “好,”阿顾点了点头,回头望着姬洛,“燕王要不要到我房里坐一坐?”在宫中与这位燕王表弟也曾再次遇见几次,面上虽然言语客气,但交情不深。阿顾发出邀请,姬洛微微意外,抬头看了阿顾一眼,侧头想了想,应道,“也好。”
  碧桐从鸣岐轩中迎了出来,见了阿顾,诧异问道“娘子,你怎么……?”金莺已经是从阿顾身后走出来,使了一个眼色,吩咐道,“别问了,上一些糕点上来。”
  碧桐瞧了瞧阿顾和来轩中做客的燕王,十公主,施了一礼退下,不一会儿,领着杏儿、菊儿奉上糕点茶羹。
  经过了之前亿岁殿上的事情,无论是阿顾,还是姬洛、姬飞萼此时都没有什么胃口,就着糕点勉强吃了几口。
  亿岁殿中,公主急急的看着太皇太后,“母后,你不要太着急。”
  太皇太后看着年轻的皇帝。
  他站在殿上,年轻的腰身挺的笔直,好像一头初生的豹子,优容而带着蔑视天下的骁勇。
  “圣人,”她扬声质问,声音尖锐犹有质,“我问你,当日武阳殿议事之时,你命裴俨为潞州行军大总管,镇守朔方,又调走了地在潞州北境的河东承天军,是否便是料着有这么一天,故意纵容了局势的发展?”
  姬泽唇角微微的翘了一翘,开口道,“皇祖母——”
  “圣人,”太皇太后忽的扬高了声音,“我不想听假话!”
  姬泽怔了一怔,面上本就有些浅淡的笑意退去,面色沉肃,答道,“是。”偌大的宫殿妆饰华丽而空旷,宫人噤若寒蝉,越发显得皇帝的这一声掷地有声。
  太皇太后气的浑身发抖,伸手指着面前年轻的皇帝,“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赵王姬沉,他可是你的亲兄长啊。”
  “兄长?”姬泽嗤了一声,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冷笑道,“朕可没有这样发檄文声讨君上的逆贼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牡丹燕菜:
  洛阳水席的头道菜是“牡丹燕菜”,原称为“假燕菜”,据说是当年女皇武则天钦点的。据说主菜是萝卜,配以各种美味配菜。
  我们来回放一下之前的剧情:西域达奚部叛变,皇帝和太皇太后就是否出兵平叛发生争议,皇帝从湖州接回阿顾,挟此恩情要求公主帮忙向太皇太后求情。太皇太后同意安西都护府出兵。
  (以下正文:)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疲惫道,“此次出兵碎叶城,安西兵力空虚,就近从朔方军里调一些兵西上补上吧。”
  “是。”皇帝躬身恭敬应了,想了想,开口道,“皇祖母,朔方军本有守土之责,若将之抽调一空,似乎有不妥。不若从河东军里抽调一部分?”
  “也好。”太皇太后没有在意,随口应了。“时候不早了,我老婆子先回去了。”
  殿中臣子在她身后跪拜道,“臣等恭送太皇太后!”
  ……
  皇帝抽调的河东军中的承天军就是安置在赵王封地旁的守军。周朝使用和唐朝相似的府兵制,府兵分散在全国各地州府之中,承天军坐落在潞州,承担着监视赵王姬沉,震慑藩王的责任。它们被抽调了大部分兵力,对于赵王姬沉的压力就骤减了!
  赵王姬沉乃先帝神宗皇帝第六子,生母吴贤妃。自神宗朝三庶人事件后,唐贵妃爱子十一皇子姬淄暴死,思太子姬泊、及光王姬汐、粤王姬瀚废为庶人。赵王姬沉自认为自己除了一个身体多病的兄长宁王外,在皇帝诸子中居长,生母位份高贵,是最有资格做太子接任帝位的。没想到,神宗皇帝却选了默默无闻的九皇子姬泽。姬沉认为自己年纪比九皇子姬泽居长,生母位份比姬泽高(在追封姚皇后前,)却输给了姬泽,十分不服气。
  赵王姬沉性子桀骜,就藩之时态度不驯,到了封地之后一直有反意。皇帝有意调走承天军,给了他宽松的谋反的条件。想要看看这位兄长是否会谋反。结果姬沉不负皇帝众望便抓住机会谋反了!
  虽然赵王只是个性子暴躁,随意蹦跶一下的炮灰,但是boss大人举手投足之间就给他设了个陷阱,诱使犯罪。确实是神人。对于皇帝来言,姬沉是未来可能的敌人,于其一直忍受,不如在还没有成气候的时候挑破,抓紧扑灭。
  但对于太皇太后来说,赵王也是她的亲孙子,自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并且指责皇帝的行为。也不要怪太皇太后没有察觉,谁闲心没事干去怀疑自己孙子要造反啊。这是和皇帝的预设立场不同。
  第48章 八:叹音不绝响(之再遇)
  绿尾鹦鹉在金丝笼中扑啦啦的展翅扑腾,姬洛站在窗下,望着八角金丝笼中的巧巧,神色怔忡。
  “赵王兄是先帝第六子,”姬洛忽的开口,慢慢道,“他的母亲吴贤妃娘子性子极好,宫里的人都很喜欢她。……自天册二年那件事之后,父皇成年的儿子只剩下了四个,六皇兄出身高贵,年纪又偏长,曾经最得父皇宠爱,自以为是继承国祚的不二人选,没想到后来父皇却立了皇兄为皇太子,六皇兄去国离京,向天赌咒,此后不返京城,没有想到——竟有今日之事。”
  阿顾静默不语,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在这座宫廷中归来的太迟,参与的时日也太短,对于神宗朝那段风云往事丝毫不曾知晓,这些大周王爷公主之间的亲情她也并不真正了解,只得看着面前的燕王和十公主,干巴巴劝道,“你们也不必太担心。”
  姬洛烦躁的一锤案台,道,“我怎么能够不担心?”皇帝、赵王和他都是神宗皇帝皇子,如今赵王谋反,他身为皇帝和赵王共同的弟弟,竟是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令他胸中郁斥,转过头来望着阿顾,带着些恶狠狠声气问道,“出了这种事,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需要怎么想?”阿顾反问,“说起来,这位赵王虽然也是我的表兄,我却从没有见过他,我又能怎么想?”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潞州举起叛棋的赵王姬沉,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符号意义上的表兄,因着从来没有见过面,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感情。因此,在事情发生之后,她只关注着消息本身和太皇太后、皇帝的反应。
  姬洛一愕,望着阿顾的神情闪过一丝笑意,“没想到,你这人竟是这样。倒是有些意思!”
  绿尾鹦鹉巧巧待在金丝八角笼的竹杠上,杏儿早上在笼中食碟中摆满了炒豆子,它刚刚吃的饱饱的,此时歪着一双绿豆眼睛打量着屋子里的人,忽然扑啦啦一声扇开翅膀,开口念道,“娘子万福,万福呀!”
  姬洛顿时恼羞成怒,伸出手指,隔着鸟笼捏住鸟腿,轻巧的将她倒提起来,冷笑道,“你个蠢鸟,叫谁万福呢。”
  巧巧惊惶的扑棱着翅膀,大叫道,“杀鸟了,杀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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