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陆欢颜笑笑,上一世她身边没有有缘和采薇,陪她到最后的就是明心和静心两人。静心因为容貌出色,后来被北堂昭身边的大太监福安宁看中,逼着静心跟他做对食。那时候陆家还没出事,陆欢颜虽不得北堂昭喜欢,但终究是皇后可以护着身边的人,便直接拒绝了福安宁。直到后来出了巫蛊之事,陆欢颜被打入冷宫,静心将忽然消失了,只有明心一个跟着她,那时候陆欢颜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不出三天,静心的尸体就被发现挂在冷宫的墙上。她衣不蔽体,死不瞑目的样子,陆欢颜此刻都能回忆起来。也好,既然老天又让她想起了前世,那便由她护着身边的人,护着他们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吧。
  陆欢颜深吸一口气,淡声道:“去把她们俩叫来,我见见。”
  采薇答应着正要去,外面便有小丫鬟雪儿挑帘子进来回道:“老爷夫人二少爷并老太太房里的马嬷嬷,还有二房的晴禾姑娘都一起过来了。这会该到了院子外面。”
  雪儿也是从杭州带来的人,一向聪明伶俐口齿清楚,陆欢颜便嘱咐她每到一处就多多打听当地的人和事。这会她才入府就把人各位主子和身边得力的人都认清了,说的丝毫不乱,想来是用了心了。
  陆欢颜满意点头,眼光扫过有缘。有缘会意,从怀里掏出荷包递给雪儿道:“你做的很好,这是赏你的。以后在府里更要用心伺候,懂吗?”雪儿自是欢天喜地地谢过陆欢颜,便退下了。
  这边有缘也出屋,带人去院门口候着。采薇瞅着空隙向陆欢颜道:“小姐,刚才方档头使人来问安。”
  “他有心了,待会你去跟他说我没事,让他别担心。另外,叫他安排一下,两天之后我去趟莲花楼。”陆欢颜笑笑道,“对了,咱们从开封离开也有些日子了,让他盯好了那边,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采薇点点头,又听陆欢颜嘱咐道:“你们以后也不要再叫什么方档头了,毕竟是在京里,虽然不至于刻意跟家里隐瞒,但也不好让爹娘他们都觉得我身边的人不简单。”
  采薇深以为然,点头道:“小姐说得对,奴婢待会就去跟咱们的人都说一下,叫大家伙都精着心。”说着便取了茶壶去重新泡茶。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陆欢颜一个,她披散着头发,倚靠在大红迎枕上,手中是从杭州带来的十二花神杯中的五月石榴花杯,眼睛望向窗外。
  院中的一株石榴开的正艳,前世里她虽喜欢桃花,但这株石榴却极得她的心意。只是后来,她的好“姐妹”提了一句喜欢,她就想也没想的将这株石榴树挖了送给她。随后她便忙着跟家里作对般的折腾,非要嫁给北堂昭,再后来她就嫁去了晋王府,之后就是皇宫。后来这棵树如何了,她竟是再没有顾得问上一句。只是后来听宫人闲话提起云贵妃最是不喜石榴,她心里难受的紧,只是那时候她已然深陷冷宫,自顾不暇了。真是应了那句,“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陆欢颜盯着红艳艳的石榴花,毫不掩饰地冷笑起来,自言自语地道:“北堂昭、初云,我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她眼中冷芒迸射,手上用力,一只完好的五彩花神杯应声化为齑粉。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加更一章,激励自己一下~~写文的初衷是因为自己喜欢,不是为了数据,更不是为了钱。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句话说来简单,人人都说,但是看到数据不好,还是会迷茫,还是会想到底问题出在哪?可是,和自己的喜欢比起来,那些真的并不重要。坚持下去,对得起自己的喜欢,也就够了。做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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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都好好的
  外面有缘请安的声音响起,陆欢颜回过神来,垂眸看了一眼手上已经碎成粉末的花神杯,叹息一声,自己最喜欢的一套杯子就这么毁了。不过此时顾不上惋惜,连忙收拾干净,又拍了拍手,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重新半躺回床上去。
  有缘挑起帘子,陆平川和谢氏带着陆彦博并马嬷嬷晴禾都进了门,陆欢颜笑着起身,谢氏连忙过来按住,仔细瞧了瞧她脸色,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还动什么,刚醒过来,好好给我躺着。”
  陆欢颜无语,见陆平川等都是一脸的深以为然,也只能无奈笑道:“刚到家就躺着,都没给爹娘请安,老太太还没见过呢。这可怎么是好,说出去,女儿该无地自容了。”
  谢氏不赞同地道:“哪里就那么多讲究,你身子要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跟你爹是你的亲爹娘,老太太更不是那样不近人情不通事理的,你赶紧养好身子才是正理。”
  陆平川也点头道:“头还疼不疼了?刚陈院正来,你都没醒,如今可觉着好些了?要不为父再去把陈院正找来?”
  陆欢颜摇头笑道:“女儿没事了,头也不疼了。爹娘不用担心,二哥也也不用担心。”说着又看向马嬷嬷,“这位便是老太太院子里的马嬷嬷吧?也辛苦您跑这一趟了,烦请回去跟祖母说,明儿个一早我就去给她老人家请安,请她不要挂心。”
  马嬷嬷是老太太身边倚重的老人,这回听说二小姐找回来了,老太太一面高兴,一面又担心,高兴的是十年过去终于把这个宝贝疙瘩找回来了,担心的却是这十年的时间,不知道二小姐长成了什么样子。如今瞧着陆欢颜说话做事自有一番道理,周到体贴且从容不迫,虽然是卧病在床,但世家嫡女的风范是挡也挡不住的。
  马嬷嬷欣慰的很,想着陆欢颜小时候还曾经拉着她的衣角要抱抱,如今却已经是这么出色的大姑娘了,眼角便有些湿润,当下笑道:“小姐说哪里话,老太太最近知道小姐回来,高兴地几天夜里都没睡好。今日乍一听小姐晕倒,又是着急上火的心痛病都犯了。若不是实在累了,早就亲来瞧瞧小姐了,哪里轮得到老奴在这献殷勤。小姐还是听夫人的话,赶紧的把身子养好了再说。老奴临出来时,老太太也嘱咐了,叫小姐好生养这,不要惦记着请安什么的,身子要紧。”
  马嬷嬷话音刚落,谢氏便有些急道:“母亲心痛病犯了,怎么没人来告诉我呢?”说着看向陆平川,“我们去瞧瞧。”
  陆平川刚要说话,马嬷嬷却道:“夫人莫急,是老太太吩咐,说小姐刚回来就病了,您必定是要先紧着小姐照顾,她这是老毛病就不用跟您和老爷说了。如今老太太已经没什么事了,老奴出来时已经睡下了。”
  谢氏这才舒了口气,陆平川道:“晚上我们去母亲院中用膳吧,老二也一起过去。”说着看向陆欢颜,陆欢颜赶紧道:“女儿也去。”
  陆平川犹豫片刻,便也点了头:“也好,你祖母这些年想念你的紧,当年也是因着你丢了,她才落下这么个心疼的毛病,如今你回来了,该是去看看她。”
  陆欢颜听了,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没有忍住,连忙垂了头道:“女儿明白。”
  谢氏心疼女儿,瞪了陆平川一眼,连忙揽住阿颜劝道:“阿颜乖,你祖母看见你就什么病都好了。”
  陆平川被妻子瞪了一眼,尴尬地咳嗽一声,连忙道:“你娘说得对。”
  陆欢颜原本有些郁郁的情绪,瞬间被逗笑了,但是考虑到还有二房的丫鬟在,便也使劲忍住。不过她惊奇地发现,不论是陆彦博还是马嬷嬷,似乎都对自己爹爹的“妻管严”形象习以为常,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只有晴禾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陆平川三口,又连忙垂下头去。
  陆欢颜收拾好情绪,抬头望晴禾,道:“欣荣大长公主太周到了,论理怎么都该我先去拜见公主才对,反倒劳烦她惦记我了。”
  晴禾有些慌乱地抬头,窥了陆欢颜一眼,见她并没有别的特别的意思,这才连忙道:“小姐说哪里话,公主说既然嫁进陆家便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论理不论理,公主听说您病了也是担心的紧,只不过小少爷闹腾的厉害,一时走不开才遣了奴婢来的。”
  陆欢颜笑道:“真是多谢二婶了,叫她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了。”想了想,又对谢氏道:“我从杭州带回些礼物,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都是江南的特产,图个新鲜好玩吧。带回让有缘去给老太太和二婶送去,好歹是我一片心意。”
  谢氏含笑点头,抚了抚她的发顶,道:“没想到阿颜这么懂事能干了。”
  陆欢颜听了,抱着谢氏的胳膊撒起娇来:“娘在笑话我吗?”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说话间,马嬷嬷和晴禾便都告退离开了。
  陆彦博一直坐在旁边,这会才开口道:“大哥捎了信来,说是这几日也就到京了。到时候见了阿颜,恐怕会开心死。”
  谢氏嗔道:“什么死啊活的,你大哥在外面打仗,你给我说话忌讳点!”
  陆彦博吐了吐舌头,连忙讨饶:“娘亲说得对!”
  陆平川听了,面上一窘,瞪了二儿子一眼,哼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谢氏诧异地瞧了陆平川一眼,奇道:“怎么了?”
  陆平川轻咳一声,道:“阿颜没事我就放心了。我想起来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先去书房了。”
  陆平川一走,陆欢颜终于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滚到谢氏怀里好一通乐,谢氏也有些脸红,作势敲了敲阿颜的脑袋,见她笑的开怀,便也乐起来:“你们这个爹哪里都好,就是脾气没个正行。”
  陆彦博撇嘴:“也就在娘的眼里哪里都好吧。”
  谢氏佯怒,陆彦博赶紧投降,转了话题道:“昨大表哥还派人来问阿颜回来的事,儿子原想着今天亲自去趟外祖家,可阿颜晕倒了又实在担心,又想着叫外祖父他们知道阿颜病了,肯定又会担心,也就给耽搁了。要不儿子现在去一趟?”
  谢氏想了想道:“也罢,你就跑一趟吧,叫下人去我也不放心。好好跟你外祖母说说,她一直惦着阿颜。”
  陆彦博答应着去了,这边陆欢颜仍旧笑着依偎到谢氏身上:“娘,女儿刚才睡了一觉,想起了很多事。娘,这些年,女儿叫你们担心了。往后,我会好好的,咱们一家都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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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祖父归来
  谢氏听了这话,自然惊喜有加,免不了又是掉了一回眼泪,搂着陆欢颜细细的问了她这些年的情况,又仔细瞧了阿颜带来的东西和下人,知道她在杭州也确实过得不差,这才稍稍宽心。想到自己女儿终究还是个好命的,遇到了林老板那样的善心人,将她做女儿般养着,回头定要跟陆平川说了,好好酬谢人家才是。
  陆欢颜也是颇为激动,之前虽有见了亲人的感慨,但终究是隔了一层。而现在她想起了前世,再和母亲说话便是心绪激荡难平,每每说着都能红了眼眶。谢氏见了,心中更是怜惜。
  因说着这些年在杭州的事,谢氏忽而想起:“阿颜,你说你在林家一切都好,娘瞧着也是不差的。只是这些年你可学了什么功课?”
  陆欢颜一顿,大眼睛望着谢氏:“娘亲说的可是琴棋书画那些?女儿学了一些的,只不过兴趣不大,也只是学了些皮毛。”
  “那么女红刺绣呢?”谢氏又问。
  陆欢颜流汗,她可是从来不爱拿针线的,拿刀剑还差不多,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学倒是学了一些,就是不太,不太精通。”
  谢氏笑笑,轻轻捏着阿颜的手道:“没关系,阿颜就做喜欢的事就好。”
  陆欢颜抬眼看向谢氏:“娘亲,我……”
  “傻孩子。”谢氏宠溺地笑笑,“你是爹娘的女儿,是咱们陆家的女儿,将来嫁人必是要找一个合心意待你好的,并不用凭借这些的。那些什么才艺女德,都是些糊弄人的玩意,阿颜就开开心心地,比什么都重要。你开心了,爹娘才开心。懂吗?”
  陆欢颜心头一热,扑在谢氏的身上,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次是真的开心,感动的哭起来,幸好她想起了前世,一切都还不太迟,她的家人,宠她爱她的家人,她会好好护着的。
  谢氏拉起阿颜,给她擦了擦脸,道:“再哭眼睛就肿了。晚上让老太太见了,该担心了。不过咱们府上有家学,等你身子好些了,还是去听听,不管学不学什么,和姐妹们一处总是好的。”陆欢颜自然无不答应,当即唤了人来打水洗脸,又挂在谢氏身上撒娇,母女俩体己话说个没完。
  当晚用膳时,老太太精神还好,见了陆欢颜又是一阵唏嘘,但是大家都担心她身体,只说着开心的事叫老人家振奋起来。
  陆平杭也带着欣荣大长公主来了老太太的院子,陆欢颜两世里第一次见到欣荣大长公主北堂琦,上一世她和亲柔然,早早地病逝。这一世却是活到了现在。
  北堂琦比陆平杭小了两岁,如今也不过是二十五六,但是因在柔然生活多年,皮肤有些粗糙,人看上去饱经风霜的样子,不过这些年在陆府过得滋润养回来不少。
  陆欢颜瞧着北堂琦,北堂琦也在打量这个从未谋面的侄女,见陆欢颜面上从容淡定,心里倒是微微诧异。又想起这两天惠贵妃着人给自己带的话,深吸一口气,面上堆了笑容,将要行礼拜见的陆欢颜拉过来,亲密道:“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阿颜平安回来,咱们就高兴了。”说着又将手上一对金镶玉镯摘下套在了陆欢颜手上,道:“这对镯子是母后给的,这些年我一直带着,虽不甚贵重,但也精巧别致。阿颜别嫌弃。”
  陆欢颜有些讶然地扫了一眼这位长公主,又看向谢氏,见谢氏微微点头,这才笑道:“多谢二婶,阿颜喜欢得很呢,怎么会嫌弃。”说着又欣喜地摸了摸那对镯子,笑呵呵地再次道谢。
  北堂琦眼中闪过轻蔑,果然是小地方长大的丫头,虽然出身在国公府,到底是给耽误了,这才一对镯子就看出来没见识了,看来以后的事会好办很多。
  那边陆平杭也给了陆欢颜礼物,是一套文房四宝,四平八稳并不出奇。陆欢颜瞧着陆平杭的神色如常,仿佛见了阿颜也十分欣喜的样子,但是谁知道心里怎么恨她呢。陆平杭是一个没什么主见又喜欢投机的人,否则上一世也不会听了冉氏的话投靠了北堂昭,还害了他亲大哥一家。不过这一世很多事都改变了,也许会有些不同吧,陆欢颜心里想着,只要二房安安分分地,她便不去理会就是了。
  全家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当年的事,甚至吃饭的时候陆听梅也没有出现,陆欢颜也没有问起,毕竟上一世的仇人,这一世的对头,别人不提她当然也不会犯贱地提起给自己找别扭。
  临到开席,老庆国公陆战竟然也从庄子上赶了回来,这两年陆战身体不好,几乎是常年在郊外的庄子上休养身体,没想到今天竟然赶了回来。陆家众人听说,都有些惊讶,陆平川看向自己母亲,老太太笑着解释:“你爹挂念阿颜,我便早就让人给他送了信,不过我可不知道他赶着就回来了。”
  陆欢颜想到上一世早逝的祖父,临终时还拉着她的手,浑浊的眼睛望着自己,满是遗憾和怜惜。现在想起来,祖父该是早就发现了北堂昭的狼子野心,却对自己的一意孤行无能为力,到死都没能释怀。
  陆欢颜随着爹娘迎出了二门外,陆战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抬下来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垂着头看不清脸,但是那枯瘦的样子还是让陆欢颜鼻子一酸,没想到这一世祖父的身体已经这么不好了。
  陆战瞧见眼睛红红的陆欢颜,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忽然焕发出神采,拉着阿颜的手一个劲呵呵地笑。阿颜疑惑地看向母亲,谢氏低叹道:“那年你丢了,你祖父便有些风症。两年前又中风,这才一直养着,如今虽然能坐起来了,但说话还是费力。”说是费力,其实是根本说不出个清楚地句子。
  陆欢颜心头大痛,只叫了声“祖父”便再也说不出话来,扑倒在陆战的腿上,低低地哭起来。陆战浑浊的眼睛里留下两行老泪,一边发出“哦哦”地声音,一边缓缓地拍着阿颜的背,状似安慰。
  陆欢颜不敢惹得老人家动情,毕竟陆战这个身体,经不得任何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了。赶紧擦了擦脸,起身笑道:“阿颜推祖父进去吧。”
  陆战眼睛看着阿颜,欢喜地点头。这边陆彦博却道:“阿颜力气小,还是我来吧。阿颜等会多陪陪祖父便好。”说着不由分说地抢过轮椅的把手。
  陆战一路拉着阿颜的手,眼睛都看着她,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只是在看她。阿颜心里感动万千,却又想着应该叫老谭来看看祖父的身体,老谭那一手金针过穴的本事当世无二,必定能治好祖父的。当下想通了这个,便也收拾好心情陪着祖父一路说笑着。
  说话间到了老太太的主院,老人家早等着,将陆战好好说了一通,怪他不该自作主张的自己跑回来,万一身体吃不消又是让孩子们担心。陆战说不了话,只静静听着,老太太这才作罢,又细细询问了管家老太爷的身体,听说一切都好这才安下心来。
  陆欢颜瞧着祖父母的互动,心道这宠妻惧内难道还是陆家的传家宝?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哥哥娶了媳妇会如何,上一世大哥倒是成了亲,只不过大嫂才过门她在宫里就出了事,接着她们大房也毁了。大嫂的娘家是颍川的望族,那时陆家风雨飘摇,娘家要接她回去,她怎么都不肯。终于在大哥逃出昭狱扯旗造反之后,大嫂也悬梁自尽了。阿颜知道大嫂是不想成为大哥的拖累,也是为了娘家不被牵连。那种情形下,她一个后宅妇人,能做到的就只有一死。
  陆彦博见妹妹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心知这个小娃娃定是又想到什么坏主意,跟着去看她,却发现陆欢颜整个人气势都变了,仿佛整个人沉浸在哀伤和痛苦中。陆彦博满是诧异,伸手推了推阿颜,轻声道:“阿颜在想什么?”
  阿颜摇摇头,一扫刚才的阴郁,含笑道:“我在想兴许能找到鬼医,帮着祖父调理身体。”
  她说话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那边欣荣大长公主听见即刻道:“阿颜说的可是哪个民间传说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鬼医吗?听说他可是行踪隐秘,轻易不肯给人治病的,你是怎么认识他的?”陆平杭也是满眼期待地看向阿颜。
  陆欢颜笑笑:“我竟不知谭大夫的名声这么大,不过是小时候他帮我医治头上的伤,算是有救命之恩罢了。这些年也没有失去联系,若是努努力,应该可以找得到人。”其实不过是传句话的功夫,老谭哪里还会不来,不过陆欢颜心中有前世的隔阂,不愿意在二房面前说太多。
  老太太看了北堂琦一眼,对陆欢颜道:“阿颜才刚刚到家,修养好身子最是要紧。那谭大夫既是行踪不定,总不好过于强求。你祖父的身体一直是御医们帮着调理,如今恢复的也不错,不用太过急功近利。”
  陆欢颜自然是笑着应下来,又跑到老太太身边撒娇。北堂琦有些不甘心地张了张嘴,却被陆平杭拉了一把,终于是没有再说什么。这边谢氏也深深看了一眼北堂琦,只拿起茶杯细细地品茶。
  北堂琦心中不忿,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方才喝了阿颜送的顶级云雾,再尝咱们府里的,便是味同嚼蜡了。”
  这边陆平川听了这话有些别扭,但他终究是兄长,北堂琦作为弟妹他也不好直接说什么,只挑眉看了一眼陆平杭。却见陆平杭似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品着茶。陆平川心里叹气,自己这个弟弟,终究是跟自己离了心。
  谢氏不轻不重地放下茶盏,只道:“公主自然是见过好东西的。”然后便不再说话,只看着北堂琦。
  陆欢颜坐在老太太身边,刚想开口,却感觉老太太在她手上捏了一下,然后听见老太太冷笑道:“我竟不知道我院子里这御赐的大红袍,在公主那就味同嚼蜡了。”
  北堂琦刚才喝茶根本就心不在焉,没想到信口一说倒惹了老太太不喜,当下涨红了脸,勉强笑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怪我这些年不在京中,自是喝不到宫中的茶,哪里分辨的出来。”
  老太太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没有搭理北堂琦,反而偏头对陆欢颜道:“阿颜晚膳可有想吃的菜?”
  阿颜笑着摇头,将头靠在老太太肩上,轻声道:“吃什么都好,重要的是跟亲人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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