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虽说现在的柳安之还没定罪,可在百姓的请求下,韦大人更不会小视这件案子。柳府,也无法冒着得罪百姓,激起民愤的情况下,保下柳安之。
  而现在,吴氏的到来更加妙了。若吴氏真的去找镇国侯处理此事,想必太子一党定会抓住机会不放,狠狠打击镇国侯府。
  镇国侯逐渐没落,唯有十皇子上位,镇国侯府还有一席之地。镇国侯不会自毁城墙,若镇国侯府再出了差错,不但十皇子登基少了一大助力,侯府也会陷入灾祸。
  可周若水看得清楚当今局势,而吴氏,却素来是个眼皮子浅,仗着镇国侯府的势嚣张跋扈的人。
  听到柳安之的哀求后,吴氏更是焦急,若不是公堂外有好几个衙役守着,怕是要直接闯进公堂了。
  “韦大人,小儿被人陷害,你不能就凭这些刁民的说辞定了我儿的罪!这个贱婢,当初一直缠着我儿,如今被人破了身子,就想装疯卖傻进我柳家!韦大人,你既然身为京兆府尹,就该为我儿做主,严惩这个贱婢!”
  吴氏生怕柳安之受到牵连,随口编造了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而周围的人,并没有因此相信柳安之的无辜,反而更加鄙夷柳家。
  “呸,你血口喷人!我们家小丽连京城都没进过,怎会缠着这个禽兽!”
  木母听到吴氏侮辱自己的女儿,一急之下跳起来说道:
  “我家小丽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被你这禽兽不如的儿子迫害,还被你如此污蔑!还有没有王法啊……”
  木母说着痛哭流涕,小丽依旧在柳安之的恐惧下躲在一旁,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在场的百姓,官员,衙役,都感受到了木母身上的哀戚,更有不少妇人默默垂泪。
  “韦大人!草民的女儿就是被这禽兽侮辱后悬梁自尽。”
  “大人,草民的妹妹也是被这禽兽侮辱,还请大人做主!”
  “……”
  一时间,受到木母的哀戚感染的受害百姓,纷纷站出来指责柳安之的罪行。
  柳安之与吴氏面色惨白,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第六十一章 柳家覆灭(四)
  因为有不少百姓的作证,更拿出了不少时间地点的证据,韦大人立即派人去盘查,不出两日,此事有了结果。
  因为这件事牵连了不少的百姓,甚至有品级较低的官家,韦大人不敢怠慢,在证据整理好的当天写成奏折,第二天,在金銮殿上呈给了皇上。
  皇上看完奏折脸色阴沉,直接将奏折砸到了柳侍郎的身上,柳侍郎捡起奏折看了一眼,脸色惨白,什么话也没说,跪在地上请罪。
  “好一个柳安之…啊……朕的百姓就是这样被他作践的?柳培,你养的好儿子!”
  皇上震怒,柳侍郎只能一直磕头请罪,然,天子的怒意,岂是请罪就能消减的?
  “柳安之罪大恶极,死不足惜。裴爱卿,依大齐律法,柳安之该如何处置啊?”
  皇上显然不愿放过柳安之这个祸害,点出了刑部尚书依律法处置。
  “启禀皇上,按律例,□□女子者,杖责一百七,然,犯人柳安之因□□女子过多,更残害无辜百姓,臣以为,当判绞刑。且,柳安之四年下来,被害女子高达七十余人之多,柳侍郎不可不知。柳侍郎纵容亲子迫害良民,不加管教,臣认为,柳侍郎应当严惩。”
  裴尚书说完,柳侍郎顿时冷汗连连,但他没有想到,等待他的处置,会那般残忍无情。
  皇上听了裴尚书的处置,手指轻敲桌面想了想后,点头应下。
  “准。柳安之判处绞刑,也不用等秋后了,两天后拖去菜市口行刑。”
  皇上开口,再无转圜余地。柳侍郎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求情,等待自己的处置,龙椅上的帝王还未发话。
  柳侍郎从未像如今这般懊悔,为何他就不能好好约束吴氏,管教柳安之,落得如今的下场。
  “至于柳培……”皇上皱了皱眉,还没想好如何处置。
  “父皇,关于柳侍郎,儿臣有事请奏。”正当皇上想着柳侍郎处置一事,宇文潇出列说道。
  皇上眉头一挑,看着宇文潇,问道:“哦?何事?”
  “据儿臣所知,柳侍郎在吏部任职五年,收受贿赂,买卖官位高达数百万两。其中,八品官一万两,七品官两万,六品官五万,五品官十万两。现在各地的官员,任命大多经过柳侍郎之手,而通过科举选拔的人才却一直不曾得到任命。官员升迁调度,乃朝廷之大事,地方官员不思如何治理地方,为百姓谋求福祉,却鱼肉百姓,怨声载道。柳侍郎此举,动摇国之根本,祸害我大齐的江山。儿臣请奏,父皇严查此事,给各地百姓一个交代!”
  宇文潇说完,大殿内寂静无声,柳侍郎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宇文潇。镇国侯与世子对视一眼,深深看到彼此眼底的凝重之色。
  “十一,此言当真?”皇上面对自己宠爱的儿子,克制了自己的怒火,沉声问道。
  “回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关于证据,这几日儿臣已经与皇兄整理过了。”
  宇文潇说完,太子便将证据呈了上去。
  皇上对太子,对宇文潇深信不疑,当看到手里的账本与一条条白纸黑字写下来的证据,勃然大怒。随手就把桌案上的镇纸砸向柳侍郎。
  柳侍郎不敢躲开帝王震怒,硬生生受了下来,顿时,头上破了一个口子,红肿一片,鲜血直流。
  “好一个柳培,好一个吏部侍郎,你就是这样对待朕的信任!”
  皇上大怒,立马将殿外的侍卫唤了进来,没注意到宇文潇嘴角一闪而过的冷笑。
  “来人,把柳培收押天牢。太子,朕命你半月内把涉及的官员都给朕查清楚,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你们二人配合太子彻查此事!”
  皇上此时是动了真怒。早些年也有买卖官位,当时彻查后,朝堂肃清了不少,没想到,才隔了多少年,比之从前更严重的又出现了。
  皇上已不再年轻,身子也不及从前。他如今所做,皆是为太子铺路。可现在告诉他,在他的眼皮子下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事。
  皇上凌厉的眼神扫向众臣,镇国侯心里不禁打起了鼓。他自然知道柳侍郎买卖官位的真相如何,更让他恐惧的是,老侯爷,他的父亲,就是在当年的买卖官位一案中被牵连,罢免了国公爵位,更把镇国公降为镇国侯。
  若不是当年祖父新丧,太后健在,爵位,性命还不一定能保得住。现在旧事重演,镇国侯府是否能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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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朝后,镇国侯一回到侯府,立即召集幕僚,更将十皇子请来,一起商讨此事。
  太子府。
  “你不是说,此时并非将柳培买卖官位捅出来的最好时机?为何改变了?”
  太子与宇文潇二人坐在书房内喝着茶,太子突然出言问道。
  “没什么…这事既然早晚要办,不如趁父皇身体还好的时候一次弄的干干净净,正好把咱们的人安排进去。镇国侯还想一手遮天,是不可能了。”
  宇文潇吹了吹手里的热茶,不在意的说道。
  “父皇今天气的不清…不过,真的只是这样?早先可是你说,不要过早暴露咱们的人,现在又改了主意?十一弟,你不老实……”
  太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宇文潇,试探道。
  “就是这么简单…皇兄有空关心我,不妨多关注这个案子,父皇不过给了皇兄半个月时间。”
  宇文潇面色正常,太子一时间也看不出端倪,只能轻笑一声带过,与宇文潇商讨起来。
  在二人踏出书房,已是两个时辰后。
  “听说你最近在搜罗奇珍异宝?可是给我未来弟妹的?”太子打趣道。
  “皇兄的消息倒是快……”宇文潇眉头一挑,没有否认。
  “我那倒是有一块南蛟木的手串,不知十一弟可有兴趣?”太子眼底的戏谑更重,想了想自己私库里的珍宝后说道。
  “不必了,皇兄留着给皇嫂吧…她的东西,我来给她。”宇文潇笑着拒绝了太子的好意后,大步离去。
  太子望着宇文潇离去的背影,摇头失笑。贺继之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太子无奈的眼神,想到刚刚看到离去的宇文潇,说道:“殿下,定王他…”
  “继之来了,正好,我正有事让你去办。”
  太子见到贺继之后,一脸正色的与他再次踏进书房。
  柳府。
  柳安之与柳侍郎连接下狱,整个柳府人心惶惶。吴氏不通朝政,只知道儿子和丈夫此时情况不妙,马上就想去镇国侯府求助。
  然,吴氏还没有到门口,就被柳侍郎原配嫡子给拦下了。
  “母亲这是去镇国侯府?”柳敏之凉凉的问道。
  吴氏点头称是,却不想下一刻就被柳敏之的人拦了下来。
  “母亲还是在家中等消息的好,镇国侯府,不可以去。”
  “为什么?”吴氏惊讶后尖声问道。
  “母亲去了,父亲就更救不回来。来人,请夫人回房。”
  柳敏之对自己这个继母素来只有面上情,而且,他认为柳侍郎的下狱,是受了柳安之的拖累,从心里更加不待见吴氏。
  “柳敏之,你敢软禁我!我是你母亲!!”吴氏色厉内茬的开口,直接往柳敏之身上套了一个不孝的罪名。
  “我敬你是母亲,这才好言相劝,四弟后天行绞刑,父亲下狱,这一切可都是母亲你带来的。母亲还是好好待在府里,不要再出去了…”
  柳敏之冰冷的看了一眼吴氏,不顾吴氏的挣扎尖叫,直接让人带回房。其他的奴仆见状都低下了头,只听到柳敏之冷冷吩咐:“谁敢把夫人放出府,自己去领一百大板。”
  此时的柳府,没了柳侍郎这个老爷,吴氏所出的四少爷被判处死刑,以后可以想象吴氏的下场。
  这时,没有人质疑柳敏之的话,俨然把柳敏之当成了他们下一个柳家的主人。
  柳敏之对奴仆的态度冷冷一笑,这些年来,他终于受够了吴氏和那个没脑子的弟弟的气,若他日,柳家能逃过一劫,他会好好跟吴氏算一算这么多年的总账!
  周府。
  不管外面多么热闹,若华苑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周若水安静的摆着棋谱,并听着墨竹说起柳安之的判决,柳侍郎下狱,落下最后一子,收起了一大片的棋子后淡淡一笑:“柳家完了……”
  前世,周若水死前,柳侍郎已经接手了吏部尚书的位置。这一世并没有像前世的轨道走,柳家在这一刻崩塌。
  周若水知道,这一切都是宇文潇做的,她感激他,为了她,宇文潇做了太多。
  周若水想了想,吩咐墨竹去挑几块颜色较深的布料来。或许,亲手做个荷包,也算一份心意。
  第六十二章 柳家覆灭(五)
  三天后,柳安之行刑。当天,刑场四周都是百姓,柳安之的案子在京城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是以,不论是受过柳安之祸害的百姓,还是看热闹的,都来了不少。
  而当柳安之被五花大绑的带上来时,周围的百姓的谩骂,不断往柳安之的身上丢了不少烂菜叶子和臭鸡蛋,那些侍卫纯当没看见。
  柳安之作恶多端,总不能不让百姓发泄吧?
  于是,在监斩官和侍卫的放任下,柳安之到了刑台上不过一刻钟,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
  柳安之心里十分绝望,双眼空洞,对周遭的一切都毫无反应。直到午时三刻,监斩官一声“行刑”令下,柳安之才露出惊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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