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沈鸳捏捏她通红的耳朵笑了:“说说,为什么哭成这样?”
  阿浓轻咳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道:“没什么。”
  “是不是姓秦的欺负你了?”
  阿浓红着脸摇摇头。沈鸳见她不肯说,也没有勉强,只是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眼神怜惜道:“若哪日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便告诉我,姐姐带你走。”
  他若不离,自己想来是绝不会弃了,阿浓暗暗一叹,心中因这从未有过的炽热感情生出了几许本能的畏惧。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在乎一个亲人之外的人,这感觉让她新奇又不安,哪怕眼下神智已经镇定下来,心口却也仍微微发烫,无法彻底恢复平静。但她没有再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将脑袋搁在沈鸳肩膀上蹭了蹭:“三姐姐,你真好。”
  平日里清冷自持的美人儿突然软软地撒起娇来,这杀伤力实在太大了!沈鸳眼睛发亮地将少女按在怀里用力揉了一顿,许久方才拍拍她的脑袋说起正事:“那个楚东篱,要我跟他走,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
  楚东篱之所以想带沈鸳走,是因为他察觉到了沈鸳对自己有特殊记忆。虽然这点子记忆很弱小很细微,也不知是因什么缘由而生,但它逃过了轮回之毒,在沈鸳心里留下了印记是事实,遂青年心中一动便生出了带她走的念头。
  对着楚东篱那张祸国殃民的俊美脸蛋,沈鸳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且她虽不记得一切,但隐约也能感觉到他在自己心里是不一样的,遂思索片刻之后,便点头道:“我去问问阿浓。”
  楚东篱知道她和阿浓感情好,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当然,对于阿浓的迟疑,他也并不感到意外。
  “雪莲丸已经用完,翠烟姑娘那边也始终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嫂夫人何不让我一试?”
  看着狐狸眼弯弯,笑得分外好看的青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的少女沉默片刻,直言道:“我不放心。”
  楚东篱看了看她身边笑意慵懒的沈鸳,挑眉道:“嫂夫人的不放心是指……”
  “你虽是秦时的朋友,但和我三姐姐无亲无故,为何要这样为她费心?”阿浓眼神清凌凌地看着他,带着几分锐利,“无事献殷勤,我很难不怀疑楚公子有什么别的企图。”
  “这个么……我确实是别有企图。”楚东篱闻言笑了起来,然后不疾不徐地丢下一道惊雷,“我喜欢鸳儿,想娶她为妻。”
  不止是阿浓,沈鸳也惊呆了:“你……你在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楚东篱偏头看着她,眼神幽深,说不出的认真。
  不大像……沈鸳轻咳了一声,突然有点儿不自在:“你怎么突然……”
  “也不是突然,分开这几个月,我总是时不时想起你。知道你失忆了却还记得我,我比赚大钱了还开心,所以……”楚东篱眨眨眼,又笑了,“鸳儿可愿答应我的求亲?”
  沈鸳轻咳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转头问阿浓:“你觉得他如何?”
  阿浓木然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长得很好看,家里听说也很有钱,还可能有法子解我身上的毒……”沈鸳凑过去与阿浓咬耳朵,“不然我就嫁了?”
  “……”阿浓听得眼皮抽搐,半晌才揉额道,“三姐姐喜欢他吗?”
  沈鸳想了想,答道:“不知道,不过我看他感觉和看其他人不大一样。”
  她声音不小,楚东篱听得很清楚,忍不住笑着插话道:“我看你也感觉和其他人不一样。”
  阿浓:“……”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余是怎么回事!
  “嫂夫人若是不放心,我和鸳儿可以先交换庚帖定下亲事,至于婚礼,可以等来日鸳儿身上的毒解开之后再举行。”见阿浓面色仍有犹豫,楚东篱又补充道,“当然,若鸳儿恢复记忆之后不想嫁给我了,那这婚事作罢便是,我不会勉强她的。”
  阿浓本就不喜欢心眼太多的人,因楚东篱算计秦时投靠孟怀一事,心中更是一直对他抱有警惕,沈鸳在她心里的分量不亚于秦时,所以就私心而言,她并不希望沈鸳和楚东篱这样复杂的人扯上什么关系。可想到沈鸳对楚东篱不同寻常的关注以及沈鸳身上的毒,她又无法不迟疑。
  沉思片刻,少女终是看向沈鸳:“此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沈鸳不置可否:“行啊!”
  楚东篱也没有意见,对于自己想要的,他一向很有耐心。
  ***
  为了娶到媳妇儿,楚东篱把阿寒打发回家办事,自己再次在秦家留了下来。
  因忙着帮沈鸳观察楚东篱,阿浓放在秦时身上的心思便不自觉少了许多。秦时看在眼中,心中郁闷得差点叫人把楚东篱撵出去。然阿浓气还未消,他不敢明着来,只能暗中威胁楚东篱:“再不走,老子叫你一辈子娶不着媳妇儿!”
  楚东篱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末了还笑眯眯地反手插了他一刀:“秦兄还是先操心自己吧,我见嫂夫人还未消气呢。”
  “……”秦时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诅咒这近来因情路顺畅而越发荡漾的死狐狸。但他也并非坐以待毙之人,因此这日午后阿浓端着药碗一进屋,便看见某人正趴在床边幽幽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要回老家吃年夜饭,所以今天更新得比较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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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第86章
  这人为了叫她消气,这几日堪称花样百出,阿浓已经习以为常,遂这会儿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淡淡道:“喝药吧。”
  秦时没有像前几天一样一见到她就缠上来,而是慢慢坐起身,一言不发地接过药碗,大口将碗中汤药饮尽,然后重新躺下,继续幽幽地叹起了气。
  阿浓:“……”
  虽然不知道他今儿使的是什么招数,但她不会中计的。
  飞快地扫了脸色仍透着一种不健康苍白色的青年,少女抿唇,端着空碗就转身出了门。
  若是前几天,秦时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让她走,但今日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叹息声越发重了几分。阿浓心里有些奇怪,几乎就要转头去问他怎么了,但一想到他身上那几道狰狞的伤口,出现几分软化迹象的心便又一下子坚硬了起来。
  这人太不爱惜自己,为防往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她必须要让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严重——如此往后他再想仗着身体壮身手好拿自己冒险的时候,便会多几分顾虑了。
  想到这,少女原本带了几分犹豫的步子又恢复了坚定,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自顾自地寻沈鸳去了。
  沈鸳这几日与楚东篱相处得不错,尤其是前天毒发醒来之后,更是直接把自称为她未婚夫的楚东篱扑倒在地,开心地啃了好几口表示满意。
  楚东篱虽一开始有些惊到,但很快便适应了这种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的腻歪日子,遂这两天以来,二人没少在众人面前没羞没臊地秀恩爱。
  阿浓深恐自家三姐姐被占便宜,本准备想个法子先将楚东篱请走的,可……
  远远便看见了英美俊俏的女子将雌雄莫辩的漂亮青年按在一处隐蔽墙根下亲吻,阿浓习以为常的同时眼皮也狠狠抽了一下。
  为什么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耍流氓的人永远是她家三姐姐?
  心中无限憋屈的少女正准备转头避开,那边隐约传来了声音:
  “宝贝儿,咱们什么时候成亲?” ——嗯,这个迫不及待好色鬼一般的声音,是她家三姐姐。
  “咳,怎么突然问这个?”——这个微微喘息,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声音,是人前脸皮厚如城墙的楚家主。
  阿浓揉额,有种世界颠倒过来了的感觉。
  “昨天听人说洞房件很爽的事情,我有点儿迫不及待地想试试,”沈鸳嘻嘻一笑,语气暧昧极了,“所以咱们早点儿成亲吧?”
  楚东篱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奔放的话,顿时呛了一下,不过到底是大家之主,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低笑道:“好,等会儿我就去和嫂夫人提。”
  阿浓在她毒发醒来之时已经将所有情况告知,因此沈鸳这会儿只点头嬉笑道:“她现在应该还在给她男人喂药,咱们可以再亲一会儿。”
  楚东篱一顿,轻声笑了起来:“这么喜欢亲我?”
  “嗯,难道你不喜欢?”
  “喜欢,再喜欢不过了……唔,轻点咬……”
  “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也试试就知道了……”
  “嗯……轻,轻点……”
  看着再次搂作一团,且动静愈发暧昧的二人,阿浓红着脸,转头就走。
  三姐姐看起来真的很喜欢楚东篱,而楚东篱……
  想着之前沈鸳毒发,因没有雪莲丸的压制而痛苦得忍不住自残时,这青年不顾自己安危死死抱住沈鸳,被她咬得血肉模糊也不肯放手的样子,少女脚下步子微微顿了一下。
  此人虽心眼多城府深,但对三姐姐好像确实是真心的……也许,她不该再拦着他们了?
  ***
  虽心中已经渐渐开始接受楚东篱,但沈鸳情况特殊,阿浓到底放心不下,思索片刻,便又转身回了主屋。
  屋里秦时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阿浓在床边站定,轻轻叫了他一声:“秦时?”
  本以为会无人应答,谁想青年却轻轻“嗯”了一声。
  原来他没睡着。阿浓放了心,犹豫片刻,在床边坐了下来,绷着声音淡淡地说道:“你可有时间?若是有的话,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秦时睁开眼看着她,没吭声,只幽幽叹了口气,然后眼神十分忧郁地点点头表示回答。
  “……”几乎就要绷不住的少女用力抿了一下唇,转开了视线,“楚东篱此人,可嫁否?”
  若换做平时,秦时定会说“你莫要再生气了我就告诉你”或是“他肯定没有我好”之类调笑作怪的话,可此刻,他却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带了几分忧郁地说道:“他虽城府深沉,爱财如命,但在男女之事上算得上良配——听闻他是受了父母的影响,一心想找个真心喜欢之人过日子,因此至今都未曾纳妾蓄婢。”
  阿浓顿时惊诧地瞪大了眼:“通房也没有吗?”
  秦时幽幽答道:“据我所知,没有。”
  阿浓为沈鸳欣喜的同时又有些不安——楚东篱出身富贵,长相俊美,怎么可能到这个年纪了后院还连个通房都没有呢?莫不是……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她不放心,又问了几句,秦时竟也一改前几日动不动就要吃醋耍赖的样子,有问必答。阿浓对楚东篱越来越放心的同时,对秦时也越来越没辙了。
  最终,在他翻身不慎扯到了伤口的时候,少女忍不住伸手扶住了他:“小心些……”
  话还未完,便见秦时一把握住她了的手。
  阿浓以为他又要如前几天一样耍赖撒娇求原谅了,谁想他只是握了一下便好像怕她生气似的放开了。
  “……”阿浓端详他片刻,到底是妥协地揉了揉额角叹道,“好了,我看看伤口有没有扯到。”
  秦时抬目看了她一眼,眼神忧郁而颓丧:“放心吧,没有。”
  他眼窝深邃,鼻子高挺,五官轮廓极为分明,这样的长相,笑起来的时候爽朗明快,怒起来的时候凌厉骇人,而如眼下这般拧眉轻叹的时候,又叫人无法不心生怜惜。
  阿浓心底仿佛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再也硬不起来。她抿唇,突然倾身上前替他整了整略有些凌乱的衣襟:“那我走了?”
  说是要走,却依在他胸口迟迟没有退开。
  清浅的幽香霎时萦绕在鼻尖,许多天没有亲近过媳妇儿的秦时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便伸手将她紧紧箍在了怀里,同时头一低便朝她柔软的红唇吻去。
  阿浓不疾不徐地抬手捂住他的嘴巴,挑眉看着他:“不装了?”
  “没装。”她显然已经彻底消气,秦时确定之后忍不住低笑了出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待少女下意识收回手,便飞快地低头咬住她的唇,含糊不清地说道,“只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叫你消气了,所以心中有些忧愁……”
  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包围了阿浓,她脸蛋发烫,却到底没有再挣扎,只是乖顺地倚在他怀中,任由他将心底火焰般炽热的情感通过唇舌传递过来。
  直到衣衫滑落,肩头一凉,少女才如梦方醒,红着脸制止了有些失控的青年。
  “别闹,你的伤还没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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