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客生.”她手扯电话线,一时没想到怎么开口.
  “好了老婆仔.”他有心逗她,“叫声老公来听.”
  ***
  ☆、第51章 号二更
  转天天光.
  贺喜拧开黑白电视,新闻台女主播道:昨夜住樱桃山道市民夜半受枪声惊扰,据悉,警方怀疑樱桃山道某住宅私藏bai粉和火药,接到线报之后前往搜查,不料搜出陈某,张某等知名大师设坛作法,有知情人士指证,几人设坛并非祈福,而是斗法.
  目前警方已将疑犯陈某带回警署,港岛总区警署发言人称疑犯为苗族人,苗巫世家,数月前偷渡来港,有人指证疑犯肆意放蛊危害市民,具体案件正在调查中.
  贺喜拍掌,暗道好.
  粱美凤端早饭出来,坐电视机前跟贺喜一起看.
  贺喜有困惑,“阿妈,我生辰到底是几时?”
  贺喜能笃定,她的生辰八字一定不是给丁诺康的那个,即使她告诉丁诺康的时辰有假,可日期按讲应该是真.
  否则以陈大峰的手段,加上他们有这么多人催阵,她不死也半残.
  粱美凤却道,“阿妈讲你是几时生,你就是几时生,问这么多做什么.”
  “阿妈,告诉我嘛,我想知道.”贺喜推她胳膊.
  “不讲.”粱美凤瞪眼.
  许久,她才叹气,“当年你契爷有意收徒,阿妈生下你之后,你契爷瞒住街坊,对外只讲你年初一出生.”
  大凡修道之人,生辰八字不会轻易让旁人知道,对于术士来讲,生辰八字无疑是命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怕心术不正的术士暗害.
  “阿妈生你时,还在新界乡下,你契爷找阿婆来接生,知道你生辰的只有我们三个.”粱美凤道,“阿婆和你契爷相继去世,现在只剩阿妈一个人知道,阿妈答应过你契爷,不会跟任何人讲.”
  “阿妈,你最好.”贺喜搂住她粗壮腰身,脸贴她软乎乎胸脯上.
  “大个女了,少扮痴作嗔.”话这样讲,不是不开心.
  饭后,梁美凤去鱼铺.
  阿晨带菲佣和工匠登门,贺喜赶着去上课,把家中钥匙给阿晨.
  又叮嘱他,“走之前,记得把钥匙交给对门阿婆.”
  见她匆匆下楼,阿晨挠头四下看犹如案发现场的卧室,嘀咕道,“也不讲清楚符纸收哪啊.”
  两个菲佣已经在洒扫,对着满墙符纸,菲佣也有些惧怕,每收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声,吵得阿晨脑壳嗡嗡作响.
  他拧大电视音量.
  晨间九时许,陈大峰和郝国强的两个徒弟相继离世,案件尚在调查中,贺喜难免被卷入.
  这日国文课上,贺喜被密斯朱带去校长室.
  o记应光德和一名女警在等.
  校长一旁介绍,“这位就是贺喜.”
  贺喜面不改色坐下,配合o记办差.
  应光德先道,“贺小姐,我手中保有一份证供,指你在二十八日当晚摆坛作法,与陈某,张某等人斗法,并且致使陈某,张某等人抢救无效死亡,请你给个说法.”
  女警员补充,“据校长和这位女士提供消息,讲你曾联合已故詹某为港大捉鬼.”
  贺喜想笑,自诩无鬼神的警署竟然一本正经和她谈论鬼神.
  “那好,我请校长和密斯朱据实以答,我为港大捉鬼,做的是坏事?”
  校长和密斯朱齐摇头.校长道,“我可以作证,贺喜品学兼优,从未有过坏传闻.”
  应光德老辣,将话题拉回斗法事件,“请贺小姐回答,当日你是否同陈某,张某等人摆坛作法.”
  贺喜点头,“是斗法,不过却是他们用邪门歪道要害我致死.另外我必须向两位警官提供,陈某利用线人丁诺康为我补习英文为由,骗取我生辰八字,盗我头发,喂我不明丸药,希望两位警官早日查清,不要污蔑守法市民.”
  应光德与女警互望一眼,又向贺喜录取有用信息之后,才一起离开.
  o记通过浸会校方找上丁诺康.
  “丁生,鉴于你日前向警方提供证据与当事人说法有出入,请你配合调查,据实相告.”
  “我是她英文老师.”
  “当天她是摆坛与人斗法,她亲口与我讲要斗死对方.”
  “我没盗她头发,不知道什么丸药.”
  “我讲话属实.”
  沟通无果,两位阿sir离开.
  丁诺康终于抬头,眼有泪意.人都自私,在贺喜与他阿妈之间选择,他只会选他阿妈.
  警方证据不足,陈威在拘留十日之后被放出监仓,他效仿港地赫赫有名江洋大盗张子强,在警署门口阔臂留影,笑容恣意.
  “贱格!”周师奶咒骂.
  报纸扔一边,周师奶两手捂面,向贺喜痛哭,“是我咎由自取,不是我轻信他花言巧语,老公不会卖房,我们不会离婚,我更不会像现在这样.”
  贺喜看她,才短短两月,周师奶仿佛苍老十岁,她脸色蜡黄,身体瘦削,唯独腹部膨胀,犹如怀孕数月.
  小仔趴在圆桌上写作业,扔下笔去拿纸巾,“阿妈你别哭了,我和阿爸都心疼.”
  周师奶接过纸巾掩泪,摸摸小仔发顶,强笑,“小仔乖,阿妈没事,快去写作业.”
  小仔点头,犹记得问贺喜,“阿姐,阿爸讲你会有办法为我阿妈治病,是真的?”
  贺喜揽住他肩,“如果你阿爸阿妈以后多病多灾,小仔愿不愿意保护他们?”
  小仔重重点头,“小仔以后去哪儿都带阿爸阿妈.”
  贺喜拇指抹他眉心,为他抹走煞气,笑眯眯道,“真乖,是个福禄寿俱全的.”
  周警卫提菜篮回来,唯独听见贺喜讲这句,满面笑,开口留贺喜吃饭,“大师尝尝我手艺.”
  周师奶忙道,“我老公很会做菜.”
  贺喜爽快应下.
  饭后,周警卫送她回去,“大师,谢谢你来看我老婆.”
  “熟人了,别喊大师,喊我阿喜.”
  周警卫笑.没几时,又不觉长叹气.
  “阿喜,我老婆这样,真的没有希望了吗?”他问.
  “有没有希望,你都试过了,还想怎么办?”贺喜不应反问.
  他沉默,良久才道,“如果可以,我想把我的命分给她,没有她,我和小仔过得也不会幸福.”
  到富康花园楼下,贺喜下车,向周警卫挥手,见他面色疲累,始终带几分强颜欢笑,有些不忍.
  “也不是不可以.”
  周警卫怔愣.
  “借命给她,也不是不可以.”贺喜看他,背在身后的手指掐算时间.
  “借,我愿意借,分一半给她.”周警卫几乎毫不犹豫.
  千年前,诸葛孔明向天借阳寿,夜观星象,算出他大限将至,设香花祭物,点七盏大灯,外布四十九盏小灯,内安本命灯一盏,盘坐祈福六日.可惜万事不由人做主,一心难与命争衡,最终仍旧未能逆天改命.
  孔明尚且做不到,贺喜哪敢向天借.既然向天借不成,只有向人借.
  “月中那天你来接我.”贺喜对他道.
  周警卫应声,有点好奇,“为什么要等到月中?”
  贺喜没讲话,她帮人借命,本来就是违背阴法的事,总不能在鬼差眼皮底下借,至少要等到鬼差休息日.
  周警卫有眼力,见贺喜不讲话,他也不再多问.
  临走前,贺喜又叮嘱他,“找个扎纸匠,扎出一个纸人,把周师奶的生辰八字写上.记住,一定用朱砂笔写.”
  周警卫连应好,问清楚要准备哪些东西之后才离开.
  等汽车消失在街口,贺喜上楼.
  家门口有人在等.
  丁诺康向她鞠躬,“阿喜,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他...”
  贺喜打断他,“是他威胁你,你并非自愿,你仍旧是好人,今天来向我道歉,是想求心安.我若接受了,皆大欢喜,以后你日日夜能酣眠.”
  “如果我不接受,只是因为我不够大度,对你不够宽容,你仍有借口说服自己心安理得.”
  贺喜忍不住抚掌,“不愧浸会大学才子,一箭双雕玩得好.”
  丁诺康张张嘴,满面通红.
  见贺喜开门进家,他忙拦住,“阿喜,我只是想跟你道歉.”
  “行,我听到了.”贺喜问他,“你阿妈怎样?”
  他嗫嚅,“已经出院.”
  “恭喜,好好照看你阿妈,她比你无辜许多.”
  讲完,贺喜不客气摔门.
  客厅的沙发上赫然坐一人,贺喜瞪大眼,“客生,你怎么回了?”
  “许久不见,我阿喜依旧嘴厉.”他笑,张开胳膊拥她进怀.
  “丁家小子一早来等,我看他厌烦,丢他在门外.”
  “我阿妈给你钥匙?”贺喜趴在他胸膛上,嗅他身上薄荷香.
  客晋炎嗯一声,捏她面珠,“阿喜,再有不到一小时,我该走了.”
  “这么急,你回来做什么?”
  “看我老婆仔.”他低笑,胸腔起伏.
  “乱讲,肯定不是.”贺喜不看他,客家大公子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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