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詹大师名声在外,我见过你穿术袍。”
  寻常人皆以为术士做法就是披上术袍,手持摇铃,在法坛前一阵胡乱跳跃,其实并不是。
  术袍对术士来讲只是法术加持,能够护体,修为高的术士平时并不会用到术袍,唯有凶险情况下才会穿。
  在法坛前也不是胡乱跳,是在走步法,能够加强气流运行速度,从而达到辅助作法目的。
  术士有擅长相风水,擅长相面,还有擅长占卜、摸骨五花八门,可术士终究是凡胎*,并非全能。
  像詹大师,其实最擅长相风水,捉鬼并非他所长。
  须知,越是名气在外术士,越爱惜羽翼,詹大师本不愿为德贞女中捉鬼,只是不得已要卖给客家薄面。
  讲来也奇怪,德贞女中闹鬼,关客家大公子何事?竟让他亲自致电给他?
  盛传无面女鬼出自港大,女鬼再戾,总归有根,他们自然要先从港大看。
  他们穿寻常衣衫,由港大校务处密斯林作陪。
  “十几岁小囡,可有看出问题?”詹大师有心考贺喜。
  贺喜四下看,“树无主干,草木不旺,说明校内确实有怨气盘绕。”
  判断阳宅好坏,并非无迹可寻,宅院中的草木反应生气,若是墙头长草,家中多有人生病,若是树上缠藤条,且草木枯萎,院中泰半有冤魂。
  詹大师不迭点头,“大学内学子众多,按讲生气充足,草木当旺盛,不旺反枯,阴煞想来很重。”
  詹大师到底凡胎肉眼,并未修到知微境界,全凭推断。
  可看在贺喜眼中,整个校内确实黑气盘绕,阴煞之气逼人。
  “校内近三年来无论栽种什么植被,全活不过一月。”校务处密斯林再无隐瞒,“靠近图书馆的地方植被活不过三日。”
  讲话间,密斯林带他们二人去图书馆。
  詹大师视线下意识落在贺喜身上,“十几岁小囡,有无问题?”
  贺喜好笑,“你看呢?”
  詹大师只觉森冷,判断不出阴煞最重方位。
  贺喜给他留面子,走到黑气最强地方,蹲下拔起草根,几乎没用力,连根而起,“詹大师你看,草根发黑,说明怨气最浓。”
  见他面露疑惑,又道,“不信你再看别处草根,虽然易松易断,却没发黑。”
  享福数年,詹大师从未捉鬼,哪知这些。
  将信将疑去其他地方查看,果真十几岁小囡所言。
  詹大师虽觉丢面,但好在他心术正,并未因此羞恼成怒,反倒虚心求教,“小友,哪里看到此种记载?”
  贺喜笑,“等再回,我把书借你。”
  密斯林急于解决,求教贺喜,“大师,我找人挖开这处看看?”
  贺喜抬头望天,此时正值午时,这个时候挖开,必然伤害尸骨,死者为大,何况盛传女鬼并未害人,只是人撞见它,难免受惊吓。
  思及此,贺喜道,“现在人多眼杂,即便开挖也要等下半夜,以免吓坏学生。”
  又问詹大师,“大师,你觉如何?”
  詹大师拾台阶而下,“小友所言有理,下半夜做法事,也不会有人扰乱。”
  比起十几岁小囡,密斯林自然更加信服名气在外詹大师,他二人又意见一致,密斯林哪有不应,忙去准备。
  天色将暗,校方做东请二人吃饭,一起的还有挖掘工人。
  其中一人面白瘦削,眼睑发黑,气色不佳,贺喜当即建议他回去。
  工人以为贺喜对他有意见,惴惴不安,“大、大师,讨饭难,家中还有老婆仔要养。”
  贺喜道,“不是我看你不惯,而是你近来霉运连连,再去冲撞阴煞,我怕你活不过明日。”
  工人当即吓傻,饭也不愿再吃,扔下筷匆匆离开,余下几人皆有畏色,互相对视,似在犹豫去留。
  詹大师开口,“人惧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你们几个身强体壮阳气盛,怕也是它怕你们。”
  “这样,我为你们画驱煞符,戴上可保平安。”
  余下几人方才安心。
  等下半夜,夜深人静,密斯林尽管两腿打颤,瑟瑟发抖,仍旧安排工人动土。
  “十几岁小囡,有无准备好?”詹大师询问。
  贺喜点头,打开带来藤箱,披上术袍。
  “詹大师,布天罗地网阵?”贺喜道。
  詹大师眼含赞许,深觉他与十几岁小囡配合作法默契异常,想法总是不谋而合。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释怀,听祖师爷讲过,千年前文慎派和正阳派源处一流,正阳派开山祖师婆是个奇女子,曾拜在文慎门下,后来术法修为隐超文慎,文慎再无内容教她,才命她自成一派。
  此时正阳派的师祖婆已经飞快布阵,詹大师不甘落后,收敛心神,摆法器设坛,手持香烛,口中念念有声,“十方肃静,琳琅振响,山岳吐云,河海静默,冥慧洞清,地无妖尘,天无氛秽,大量量玄玄也。”
  又提笔连画数张符咒,一气呵成,额头隐隐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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