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果然,客晋炎不过思虑片刻,就率先往外走,“你跟我来。”
  他又问,“需不需要找人备好东西?”
  因为在客晋炎印象中,本埠几个名气大的大师出门皆是大包小裹,并且有随行徒弟帮忙摆坛,朱砂笔、符纸,甚至罗盘、摇铃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贺喜几步追上客晋炎,两手背后,老气横秋道,“不用,我早已备好。”
  客晋炎视线落在她身上,想看她表情,奈何只能居高临下看她毛绒绒脑袋。
  “客董......”助理赖斯欲言又止,想说事情一大堆,能不能别陪小囡胡闹,正是上学的年纪,能有几两本事。
  客晋炎却转头吩咐,“去5栋,让物业拿楼顶钥匙。”
  建楼之初,为防止有人想不开跳楼寻死,给小区添晦气,客氏实业将楼顶封住,铁栅栏上挂几把大锁,物业管理人挨个打开,想跟进去看怎么回事,却被赖斯拦住。
  此事不管真假,都不能让过多人知道,三人成虎,流言可畏。
  夏末秋初,秋老虎仍在,底下炎热,可楼顶风却极大,赖斯竟无端打个寒颤,小声问客晋炎,“客董,你觉不觉得有些冷?”
  客晋炎没回答赖斯,自己身上的怪现象他至今未能明白,夏秋炎热季节,他丝毫不觉炎热,体温似比旁人低,冬季时又感觉不到冷,其他季节冰凉的手也恢复常温,甚至比旁人手温还要高出些许。
  好似他身体自带冬暖夏凉功效...
  客晋炎视线落在贺喜身上,发现贺喜已经弯腰快速在楼顶四周写画,她手里那支笔,绝非寻常之物,分明没有笔芯,却似锋利异常,她所划下之处,皆在墙角四周留下黑色印迹。
  看在旁人眼中的黑色印迹,在贺喜眼里却散发金色光芒,将盘绕在楼顶四周的煞气逐渐消融,但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找出阵心注入纯阳之气,才能完全遏制阴煞,换言之就是破阵。
  贺喜之所以这么清楚破阵方法,是因为这个阵是千年前她师父文慎创下的五雷阴煞阵。
  创立之初,目的是为驱赶威胁边境的匈奴,后来因为阵法阴毒,一旦失败对施法本人反噬极为严重,文慎将此阵法图解烧毁,文慎去世后,世间知道此阵法的人所剩无几。
  贺喜便是其中一人,只是她谨记师父遗言,并未将此阵法传给她门下任何一位弟子,那么眼下用此法作恶的,只可能是文慎门下心术不正的弟子。
  方才贺喜上来时,观察小区全局,远处头起笔架山,落脉伏而行,过旺角、油麻地,到尖东。客氏实业旗下的这座小区正好落与笔架山终止处,形成水木行龙格局,动工之前应该是找风水师看过,不仅大格局没问题,小到门开何方,楼建几层,都没有犯冲煞禁忌。
  如果真要揪出问题点,是在小区外,东南方的大榕树上。
  俗话说,鬼节不去榕树下,烧纸不在门旁前。
  榕树是所有植被中最聚阴气一种,正是因为这棵榕树和中元节两个契机点,才得以让心术不正的术士布下阴煞五雷阵,目的只有一个,通过榕树聚集阴气,达到采阴补阳修炼的目的。
  换言之,这个心术不正的术士是男人的可能性极大,并且这个男人是纯阳体,单靠诵经打坐修炼,在术法上极难再有飞升,所以才想出这种害人邪术。
  想要破阵,办法也简单,以阳制阴,取纯阳之人鲜血,注入阵心,五雷阴煞自然会破解。
  所以贺喜在确定阵心之后,就收了工。
  赖斯难以置信,愈发觉得贺喜乱来,“这就行了?法坛,法器还有符咒呢?”
  客晋炎心中虽然也疑惑,但没有当面质疑,间接容许下属对贺喜的无礼发难。
  贺喜不以为意,“我也没说现在就能解决。”
  赖斯瞪大眼,“那你上来做什么?耍人玩?”
  贺喜皱眉,“我不上来,怎么观全局,怎么找阵心?即便我讲,你能听懂?”
  客晋炎这才讲话,“不知者不罪,是我们冒犯了。”
  话虽这么讲,却没一点驼背弓腰道歉的样子,好在贺喜不喜欢摆架子为难人,摆摆手,老长道,“我今天不能结束,是因为还差一样法宝。”
  “什么法宝?只管讲,我让人去准备。”客晋炎说道。
  “你要找一位纯阳人,并且此人不能心术不正。越快越好。”贺喜直言。
  阴煞已经快蔓延至楼顶,一旦全部漫过,这处必然会发生天灾或者*。无论哪样,都是贺喜不希望见到的,否则以她的性格,做不出主动巴结豪门贵人的事。
  找不到纯阳人,贺喜也无能为力。将这个问题丢给客晋炎,贺喜背上书包,独自搭乘巴士回家。
  白色宝马驶入客宅,菲佣小跑至车库为客晋炎开门。
  “大少,老爷太太客厅等候。”
  客晋炎刚进客厅,客良镛老先生便问道,“晋炎,大师怎么讲?”
  贺喜圆圆小脸蓦得窜入脑中,再配上大师称呼,客晋炎不觉露笑,对上客良镛疑惑眼神,敛了心思,说道,“确实有问题,只是还没解决。”
  客丁安妮道,“大师修为不够?不若我们再找其他?”
  客晋炎摇头,“妈咪,是差一样东西。”
  客晋炎将前后情况说给客家二老听。客良镛听后,竟连番拍手,“巧,巧合。晋炎,不用再找别人,你就能行。”
  客丁安妮恍然。原来在客晋炎连番“克”死三个未婚妻之后,客良镛把客晋炎的生辰八字给本埠有名的大师相算,算出的结果是纯阳人,此生事业顺风顺水,能为客氏家族再拓展一片天,唯有姻缘坎坷艰难。
  客良镛喜忧半掺,心知长子向来不信这些,就没把这番话讲给他听。
  转天,贺喜中午下课便被接走,马琳娜眼利,瞧见接贺喜是部平治房车,白手套司机下车为她开门,神色异常恭敬。
  客晋炎坐于车后,客气道,“有劳。”一声大师到底还是未说出口。
  贺喜弯眼笑,“找到法宝了?”
  客晋炎点头。
  仍旧昨日那栋楼,只不过楼顶多了一位五十出头老者,精神矍铄,双眼明亮而深邃,客晋炎长相与他有五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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