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

  可她又无计可施。
  陈谦没敢再把她单独留在原先的宅子里,许蕙心中清楚,陈谦是起疑了。她知道,自己在知道陈谦要娶亲时,先前镇定的表现让陈谦不喜和怀疑,虽说后来她哭闹了一番,陈谦才对她又温柔了些。
  许蕙暗恼自己简直是自作聪明。
  她大度的表现只能代表着城府深,大概陈谦会以为自己的心没在他身上,那么自己所图是什么,便一目了然了。陈谦本就是个生性多疑的人,恐怕会想的更多。
  许蕙苦笑一声,她简直是作茧自缚了。
  可是眼下她被控制起来,已经没有别的好法子了!只能看下聘、迎娶的那两日,她能不能寻到机会,让秋菊和秋梅趁机联系外头。
  而关于安六娘要进府的事,虽说她又气又恨,却也知道自己无计可施。安然的姐姐要嫁给陈谦了……听说她也非常漂亮,许蕙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竭力让自己忽略这些事。
  她不能先慌了手脚。她又不真的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历经了两世,她早就想好了,什么情情爱爱都是假的,只有握在手中的银子和权势,才是真的。
  这次栽到陈谦手中,只是她一时失察而已,她绝不就这样甘心认命!
  首先,她要想在陈家生活的好一些,还是要拼命的讨好陈谦,让他对自己多些怜惜。
  虽说她住的地方,已经算是外院的范围了,好歹紧临书房。许蕙发现,里间的衣柜,竟跟书房的隔间是连着的。只是已经被封住了,钻到衣柜中,还能隐隐听到些书房的声音。
  倒也方便她听到些陈谦的消息。
  这一日,许蕙本想着要给陈谦做一双靴子,要从衣柜里找出些料子来,突然听到声音竟变得清晰了许多。
  她不由让秋梅和秋菊守在外头,自己钻到了衣柜中,耳朵紧紧的挨着墙壁。
  这是有人站在隔间说话,所以声音才清晰。奇怪,陈谦自己倒是很少在这儿的。
  “你进来,把门带上,别让谦哥儿的人听到。”一个男声在隔壁响起。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而且还能这样称呼陈谦的——许蕙心中一凛,定然是陈谦的父亲!
  不知道他有什么事要避着陈谦。
  “徐家的大半财产还是被徐程给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京城已经是咱们知道的最后一个地方了。”另一道男声响起,他低声道:“先前您找到的那些,压根儿就不是徐家的全部财产!”
  “当初就不该那么快把徐程给杀了,如今倒是毫无头绪了。”陈父的声音有些烦躁,“可是徐程当年号称带着全部的家当来了扬州,他还没能离开扬州就先被咱们的人给拦下了,他到底是怎么做的?”
  许蕙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徐家家主竟是被陈家给害死的?
  第146章
  这个徐家,一定就是日后名震江南的那个徐家了。徐程这个名字她听说过,应该就是徐舟的父亲。
  既然这话是从陈谦的父亲陈理口中说出来的,定然假不了。虽说她才听到时也是满心的惊愕,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陈谦的父亲杀了徐舟的父亲,陈徐两家岂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许蕙眼中的震惊之色迟迟未退。
  而在吃惊之余,她眼底却也燃起了一抹兴奋之色,先下对她来说,便是机会!
  毕竟她很清楚的记得,起码在她重生之前,徐舟并不知道是陈家害死了他父亲,故此和陈家还做过生意。如今她掌握了这个秘密!
  已经能确定徐家确实有很大一笔财产,足以让整个江南都为之侧目的巨额财富。
  这笔财富被好好的藏了起来。根据她上一世的记忆,陈家似乎并没有寻到这一笔财富。最终还是被徐舟找到了,顺利的继承了家产。这其中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许蕙此时还不得而知,可是她信心十足,眼下她掌握的,已经足够打动徐舟了。
  不对,这会儿应该是余舟才对。
  她想起自己在回春堂打探过那个很像徐舟那人的消息,得到的回复是他叫余舟,家住在京郊的村子。时常来城里卖一些自己采的药材、已经猎到、清理的好的皮子。
  自从那次见了他一面以后,许蕙便再也没有碰到过他了。
  他叫余舟,而不是徐舟。
  许蕙心中也不免直犯嘀咕,她感觉很像,应该没有弄错吧?此时她又不敢确定,毕竟若是搞错了,被陈谦发现,陈家是不会放过她的。
  故此许蕙默默的在心中盘算着,若是有机会,还应该让秋菊或是秋梅能去打探些消息才好。
  如果她能在这时候帮助徐舟,找到些线索,还能帮他报了杀父之仇,徐舟对她只有感激的,或许她能嫁给徐舟也不一定!
  眼见着陈谦摆明了不把她当一回事,如今她连个侍妾都不如的在陈家,甚至很有可能低眉顺目的去服侍安六娘、安然的庶姐,她心里就觉得不痛快极了。如果能借此机会离开陈家,对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能求着郑兴帮一帮她……
  毕竟郑兴在平远侯麾下,门路一定更多。可是郑兴摆明了已经对她心灰意冷,上一次见面已经是最后仁至义尽的提醒。她该怎么做,才能打动郑兴,让他心软来帮一帮自己?
  听到似乎书房又响起了谈话声,许蕙忙停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凝神细听。
  这一回说话的人仿佛是换了位置,她只能隐隐约约的听他们提到在江南各地寻找财产的事,却是寻而未果。
  他们很肯定就在京城,还要加大力度继续寻找。
  再往后的话,许蕙便没能再听见了。她恋恋不舍的从柜子里出来,脑子里全是这些事。
  这才是她重生后能翻盘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
  “蕙娘,出什么神呢?”陈谦发现许蕙已经又一次发呆,把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明明自己再跟她说话,她却是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许蕙这才回过神来,目光中露出一抹委屈的情绪来。“您还说呢,我给太太做了一条综裙,太太似乎并不喜欢。”
  何止是不喜欢,丁氏看她的目光都是嫌弃的,仿佛她耽误了陈谦的前程一般。
  有过上一世的经验,许蕙觉得她应该同丁氏相处非常愉快才对,她自觉自己已经摸清楚了丁氏的脾气。若是安六娘进门后,有丁氏暗地里能护着她一二也好!
  谁知她那些自以为是的经验竟全然都无用!
  许蕙只觉得丁氏像是全然变了个人一样,上一世对她的和蔼态度急转直下,当着陈谦的面还好一些,背了陈谦,没少给她甩冷脸。
  丁氏对竟满是厌恶和嫌弃。许蕙心中又气又怒,却是不敢发作。
  这一世她委委屈屈的在陈谦身边,连个侍妾都不是,丁氏还敢给她冷脸?动不动就发作她?
  然而这些话,她又不好全都告诉陈谦。先前她只隐约跟陈谦提过一次,陈谦便对她沉了脸,斥责她不知道好歹。
  “如果不是我娘点头,你根本不可能进得了陈家的大门。”陈谦面色阴沉,声音冰冷。“即便是我娘对你的态度有些不妥当的地方,你做小辈的,就不能孝敬体贴一二?”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陈谦不是冷漠就是厌烦,“如果我娘讨厌你,为什么想方设法帮我瞒着,还让你进门?”
  许蕙欲哭无泪。
  在陈谦面前,丁氏是个再好的母亲也不过了。儿子想要的,她都竭尽所能的达成。若是许蕙想挑剔丁氏什么,便是许蕙不懂事。
  许蕙突然能理解上一世安然的难处了。
  恐怕当时的安然就是被丁氏这样磋磨的罢!丁氏对儿子百般的好,却暗地里折磨儿媳妇。更可况那是安然还是名正言顺的原配嫡妻,这会儿自己却连个侍妾都不如!
  她能折磨安然,也能折磨自己。
  许蕙在心中打了个寒颤。
  只是此时她断不能再陈谦面前露馅,为了能探听到更多关于徐家和陈家的恩怨,她还要再忍耐一段时间。
  “我已经问好了太太,再改一遍就是了。”许蕙懂得陈谦吃哪一套,故此便驯服的伏低做小。“若是太太能满意,我多改两遍也无妨。”
  陈谦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您看,我都是挑了最好的南珠,缝在了裙角。”许蕙特意把裙子拿到陈谦跟前,状似不经意的道:“我把您上回送我的南珠发箍给拆了,用作这里正好。这些刚好能围裙摆一圈。”
  陈谦不由点了点头,面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来。“蕙娘心灵手巧,母亲一定会喜欢的。”
  许蕙微红了连,低下头有些难为情的笑。
  “不过往后缺什么短什么直接跟长青说,让他给你弄来。”陈谦突然又道:“不必这样委屈自己,还拆了发箍做这些。”
  许蕙等的就是陈谦这句话。
  “这些都是大爷送我的,而这裙子又是给太太做的。”许蕙温婉的一笑:“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大爷别嗔怪我才是!”
  陈谦听罢,朗声而笑。
  他直接把长青叫了进来,说是取一匣子上好的东珠给许蕙,又让他多拿些红宝石、碧玺、金刚石等宝石送给许蕙。
  一个南珠发箍,竟又换来许多东西,许蕙在心中暗喜。
  不过……陈谦没有直接给她银票,让她自己使人去外头买自己喜欢的,便是还对她有所防备。
  许蕙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要沉得住气,千万不能让陈谦起疑。
  在陈谦想要拉着她温存一番时,许蕙半推半就的倒在了陈谦的怀中。
  等到有一日她有能力扳倒陈家……许蕙闭了闭眼,掩去了眸中的恨意,唇角浮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她要让陈谦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今日就是陈家来送聘礼的时候,南安侯府又很是热闹了一番。
  虽说远远比不上平远侯府来下聘时的盛景,但想要讨好南安侯府、毅郡王府、平远侯府的人也来了不少。
  毕竟平远侯陆明修、毅郡王世子云诜都是要到场的,想要攀关系的人,自然是比两人到的还早。南安侯府家中男丁的年纪都不大,少不得二人帮着操持一番。
  以后继承南安侯府的还是安钰,云诜作为嫡亲的姐夫自然是要帮着的。而三娘跟安然的关系好,陆明修自是也要向着正房这一边。
  安锋和安锐倒是两个知情识趣的孩子,不敢掐尖要强,只老老实实的听他们的吩咐,倒让云诜和陆明修高看他们一眼。二人少不得提携他们一番,瞧起来也是一团和气,只是看从云诜怀中抱着的钰哥儿,顿时便分出亲疏来。
  后院。
  六娘作为要出阁的姑娘,自然是躲在屋子里头继续绣嫁妆,只见些亲近的女眷。便罢了,外头的热闹一概跟她无关。
  三娘此时月份大了,身子不便,故此倒是安然和五娘跟着赵氏在张罗各府来的奶奶夫人们,各家来的姑娘们,则是七娘和十娘在一遍招待。四娘虽说也回来了,只因为她是庶出,嫁得也平常,便有些底气不足,没跟赵氏在一起,倒是跟七娘和十娘在一块儿。
  三娘去了凝雪院,在她出阁前的那一溜正房歇着。安然姐妹几个见了一面,便各自去忙活了。安然在跟七娘打照面时,明显感觉到七娘对她似乎很有敌意。
  她觉得很奇怪,若说七娘得知了自己的婚讯,便是不满意,恨也要恨六娘才是。毕竟是六娘惹出来的事,让南安侯府和定北侯府之间必须联姻。
  即便是七娘觉得成为维系两府体面的牺牲品,也犯不上恨她吧?
  安然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赵氏在后堂中招呼的夫人、奶奶们,见了安然纷纷上去说话,要和这位年纪轻轻的侯夫人搞好关系。
  毕竟人小好糊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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