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风起 29 人比黄花瘦
女人泪如雨下，她擅抖的手伸向冷毅的脸，冷毅，这只是一场梦！又是你在耍我对不对？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林伊猛然收回落在冷毅脸上的手，她的目光跟着转向躺在另一边地上血肉模糊的高凌，她无神的目光跟着狠狠跳动起来，似乎这才想起了什么，她一伸手拉着李津的衣袖，满眼的乞求：“救救高凌……求求你！”李津铁青着脸不说话；林伊向着她跪着，“李姐，求求你！”
“伊伊，不要……求她……”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高凌，吃力地轻声说着，他的嘴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
“林小姐，我告诉你，少爷脱离危险后，你再来和我谈这件事情！”李津眼皮也不抬，冷冷地说道，“如果我们少爷有事，他一条命还不够抵！”
救护车很快地这一片草地边上停下来，医护人员匆匆从车上跑下来，向着冷毅跑来。
她麻木的不知所措的眼神跟着投向滕锐，她拉着他的衣袖，语无伦次的乞求着：“滕先生，你放过高凌好不好……他……不是坏人……是我朋友……”
滕锐抿着唇瓣看着眼前的女人，清新的小脸蛋上一片苍白，那原本纯净的乌黑的眼底，此时充满了惊惧、悲伤、恐慌，那模样要有多楚楚可怜就有多楚楚可怜，那眉宇间的气质和萧语焉倒有几分相似，怪不得冷毅那小子……
滕锐不由地生出点怜香惜玉的情愫，他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很轻易地说道：“好好，知道了，我们会先送他进医院，等冷少康复了，由他处理……咳咳，我不管这事儿……”他就这样轻易地把他追踪了这么久的中国藉恐怖分子扔给了别人……
冷毅很快地被抬上了救护车；高凌则被抬上另一辆标有警车标志的车子……
林伊跟着爬上了救护车，凌一凡和米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看着救护车开远，凌一凡眼底的担忧如波涛般地滚涌而来，他显然意识到，他很可能要失去林伊了！
救护车里，林伊依然紧紧地握着冷毅的手，微微擅抖着的唇瓣，没有一丝的血色，她的耳朵里充斥着李津和随车医师的谈话。
“医生，我们少爷的伤势怎么样？严重不严重？”李津的声音里充满焦急。
“现在还不确定……刚刚粗粗检查了一下伤口，好像是伤在心脏的部位，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心脏，如果伤到心脏的话，就比较麻烦了……如果是这样，就要做好换脏的准备；如果没有伤到心脏，那应该问题不大……”医生详细地做着介绍。
“换脏？”李津眉头一皱，冷嗖嗖地目光瞪向林伊，林伊麻麻木木地握着冷毅冰冷的手，根本没有注意到李津的眼神。
而林伊的麻木更是激起李津的愤怒，她终于把内心藏着的不满向着林伊发泄出来：“林伊小姐，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少爷都是被你害的？她为了救你，暴露了自已，才会有这么多危险的出现；你的母亲病危的时候，他是用自已的心脏换来你妈妈的心脏……”
麻木的女人猛然清醒过来，她倏然扭头看向李津，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天外来客一样，不可置信的眼神，冷毅，用他自已的心脏，换来我妈妈的心脏？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林伊迷惑不解的眼神，李津冷哼一声：“这事情，难道你会不知道？你妈妈没有合适的心脏，是我们少爷从他的总部调来的脏源！那是属于他的备用心脏，如果有一天他受伤了，需要心脏，那就是他的；在他的一再要求下，总部才同意把他的心脏送给了你妈妈！”
林伊的心瞬间如刀割般地疼痛，原来妈妈生病的时候，冷毅并没有无动于衷！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李津冷冰冰的声音继续飘来：“如果我们少爷这次需要心脏，你能弄到合适的心脏给他吗？他对你那么好，你却对他那么狠！你的心里不会愧疚吗？夕画救过我们少爷，我们少爷也救她，有什么不对吗？就为这个，你就觉得自已很受伤！那我们少爷呢？你伤害他的，他有没有怪你？”
林伊紧紧地咬着唇瓣，血的腥味在口腔里扩散开来……
米兰市最具盛名的医院里，瞬间集合了全米兰最好的医师，全欧洲最著名的医师还在赶往米兰的路上，医院手术室里的灯亮着，林伊、凌一凡、李津还有一堆的保镖坐在手术外等待着，林伊苍白的脸上，神情呆滞，楞楞地盯着手术室门上方亮着的红灯……
凌一凡心疼地看着林伊一脸的憔悴，哭得红红的眼睛，伸手搂住林伊的肩膀，轻轻地拉过她，让她靠在自已的肩膀上休息一会儿，林伊眼神空洞地闪了闪，麻麻木木地靠在凌一凡的肩膀上TXT下载。
不久，走廊的另一端，院长又陪着两个高鼻子老外往手术室这边走来，他们一边走着一边交谈着，竟直往手术室里去……
凌晨时分，走廊的那一头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蒋玟、冷峻、李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身穿白大卦的医生正陪在冷峻的身边，轻声地向他介绍着什么；他们的身后是保镖和佣人管家。
蒋玟脸上的焦急清晰可见，侧耳听着边上医生的介绍，冷峻则是一脸的阴黑，抿着唇瓣，听着医生说话，不时地点了点头，走在最边上的李婉，脸上的泪痕明明显显。
看着这一群人，林伊麻木的神经总算激灵了一下，她从凌一凡的肩膀上抬起头，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那群人走近。
经过林伊身边时，走在前面的蒋玟停了一下脚步，其他人也跟着停下脚步，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林伊，冷峻身边正在说话的医生很识趣地停下声音，跟着大伙儿一起看着眼前那个眼睛哭得红红的小女子。
蒋玟略带着锋利的目光从林伊满是血污的白裙上到她的脸上，转到站在林伊身边的凌一凡的身上，又从凌一凡的身上转到林伊的脸上，林伊的本来就红的眼眶又开始微微地泛红，她嚅动着唇瓣，好不容易才挤出两个字：“奶奶……”
蒋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没有作声，脸上的审视和阴云依然清晰；冷峻看着林伊，眼神里微微地带了点惊讶，他早就想看看那个众人口中说的、冷毅喜欢的、可以替代夕画的女子是怎么个样子的，现在，他是第一次见到。
眼前被叫做林伊的女子一袭满是血污的白裙，虽然一脸苍白，眼睛哭得有点红肿，但是那小脸蛋上的清新纯净依然很清晰地透露出来，带着点游离于世外的超脱，看起来是那种没有心计，与世无争，善良纯真的人，此时更是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冷峻的眼波微动，微微地眯了眯眼……
看到林伊乌黑的此时略带着麻木的目光从蒋玟的身上，转到自已的身上，冷峻不由得向她露出一丝微笑，同时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伊盯着那张和冷毅略有相似的脸，同样带着咄咄逼人的冷冽，她知道那肯定是冷毅的父亲，LS国际老总裁冷峻，接着她看到他冷冽的脸上露出一点友善笑容，向着她点头，林伊心总算得到了一点温暖，也赶紧向着他点头回应。
“林小姐，”这时站在一边的李婉，她的目光从凌一凡的身上转到林伊的脸上，脸上虽有泪痕，却带了点冷漠的笑意，声音也是冷如冰，“谢谢你在这里陪了毅儿这么久，已经是凌晨了，你和你的先生也该回去休息了！”她特地强调了“你的先生”四个字。
蒋玟和冷峻同时看向林伊，林伊只是麻麻木木地看了李婉一眼，垂下眼帘没有吭声……
“老夫人……”这时，站在一边的李津在蒋玟跟前低下头，轻声说道，“对不起，这次事情是我的失误，请老夫人处罚。”李津是蒋玟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孩子，李津从来就是把冷家当成自已的家，保护冷毅，是老夫人交待给她的任务。
蒋玟的眼睛这才落到李津的身上，她慢慢地踱上前两步，拍了拍李津的肩膀：“不能全怪你！”就不再说话。
“冷先生，要不，请您和您家人们到贵宾休息室先等一会儿？”这时，冷峻身边的医生恭敬地征求冷峻的意见。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蒋玟转身对着医生说道，她抬眼忧伤地看着手术门上的红灯，“这儿离毅儿近一点！”
林伊的红红的眼眶内眼泪又开始涌上来，李婉拿着纸巾开始擦起眼泪，“嗯，妈，那您就坐一会儿！”冷峻皱着眉头，让蒋玟坐到走廊边上的椅子上。
一帮人在椅子上坐定，佣人们赶紧拿着水杯递过去，林伊和凌一凡坐在他们的斜对面，走廊里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所有的人都不时地看看手术门上的红灯。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批的专家从门内出来，走廊椅子上所有的人都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始终陪在冷峻身边的医生第一个向着专家们迎过去，如此这般地向着他们介绍着什么。
为首的专家很快地就向冷峻走去，向他伸出手：“冷先生，放心，子弹没有射中心脏，只是擦边而过！您的儿子已经暂时脱离危险，现在就要等着他醒过来，然后再给他做进一步的康复治疗……”
“谢谢你！”冷峻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林伊的眼波微动，长长地松了口气，凌一凡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时，几个护士推着冷毅从手术室里出来，众人又同时向前拥去，瞬间冷毅的床边围满了人，林伊只能站在外层，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向床上的冷毅，因为失血过多，床上的冷毅脸色苍白，他的双眼依然紧紧地闭着，似乎是睡着了一样。
“请大家稍稍让让，我先推他到病房，”推床的小护士轻声地提醒着众人，于是众人就跟在推车后，向着那个特殊的病房而去。
医院特殊病房的顶楼一层全部清空，国际刑警总部指派了世界一流的专家治疗队进驻，为冷毅制定了一系列的治疗康复方案……
医院门口的小咖啡厅里，凌一凡和林伊相对而坐，这时候，林伊身上的血衣已经换下，她微微低头抿着略带着涩味的棕色液体，眼底有明显的忧郁和伤痛，坐在对面的凌一凡心疼的看着女人，心底的不安跟着慢慢地涌起。
好一会儿，女人终于从咖啡杯里抬起头，看着凌一凡，那眼神明显地带点惴惴不安的感觉，她抿了抿嘴瓣，似乎在试探着：“一凡，我想……陪陪冷毅……”看到凌一凡眼底掠过的失望，她不忍心地咽了咽口水，离开的话终于还是说不出口，她只是轻轻地补充了一句，“等他醒过来……”
女人并没有说要离开他，凌一凡稍稍松了口气，他的唇角跟着就露出一抹微微的笑意：“嗯……应当的……等他醒过来！”他特定强调了后面一句，伊伊只说是等他醒过来，不是说永远都陪着他！
林伊勉强地扬了扬唇，失神的目光幽幽地转向窗外，坐间一阵沉默，冷毅的突然受伤，高凌的突然出现，都让她猝不及防，一直被深埋在心的最底层的感情突然暴裂，她深深地明白，冷毅在她内心深处的位置无法动摇，这种爱使她无处循逃……
与此同时，对凌一凡愧疚之情又无边无际地涌上心头，虽然现在，她已经知道，妈妈的心脏是冷毅换来的，是冷毅救了妈妈，不是凌一凡！但是，不管怎么样，那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凌一凡！凌一凡对她的好，她懂！
但是，她又觉得，不管以后自已和冷毅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她都不应该把凌一凡拉入，那对他太不公平了……女人的心矛盾成一团糊。
“一凡，我配不上你……”沉默半晌后，终于，女人艰涩的声音低低地从她的樱唇间迸出，“你应该有更好的女孩儿配你……”
“伊伊……”凌一凡眼底的失落再次涌起，他知道林伊想说什么，其实他也知道林伊的心底还放不下冷毅，但是他是那样舍不得她，他低声打断了林伊的话，声音里尽量地带着轻松，“你就是个好女孩……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去照顾冷毅吧，等他醒过来……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会等你的！”
林伊乌黑的眼睛转向凌一凡，看着他英俊温和的脸，还有眼底的一份期望，凌一凡是那样的一个好男人！她动了动唇瓣，终于垂下头，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
第二天早上，冷毅依然没有醒来，冷家人谁也没有去休息，大家都静悄悄地坐在病房里，等待着冷毅醒来，林伊也楞楞地坐在床边，楞楞地看着床上依然闭着眼睛的冷毅，李婉冰冷的眼神不时地扫向林伊，林伊只当没有看见。
林伊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声响起来，林伊悄悄地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凌一凡，稍稍思考了一下，林伊便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外面走廊上接电话。
因为全层清空，因此走廊里静悄悄地，只有保镖的身影不断地闪现……病房隔壁的几个房间都被整理成休息室，供冷家的人休息所用。
“伊伊，”手机的那头传来凌一凡柔和的声音，“冷毅……还没有醒过来吗？”
“嗯……”林伊垂下眼睑，轻声回答着。
“你……照顾好自已，医生已经说他脱离危险了……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凌一凡知道怎么关心别人！
“嗯，我知道了，一凡，你也照顾好自已……”林伊无力地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抬眼看着走廊的天花板，极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太疲惫。
挂了手机，林伊闭上眼睛静静地靠在墙壁上，心剜剜地痛着，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银色的面具人竟然是高凌，这才明白那个晚上高凌突然出现在她在H大宿舍时，说得“我恨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这一句话的真实含义；
冷毅，其实是我害的！这种想法让林伊皱起了眉头，她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慢慢地睁开眼睛，重新往病房内走去最新章节。
林伊没有去看任何一个人的脸色，她的目光直接落在床上冷毅的脸上，慢慢地向着床边走去，还没有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就听到李婉冰冷的声音响起来：“林小姐，这里不需要你，你还是回去吧！”
冷峻的眼波微动，看向还站在床边的林伊，蒋玟的目光落到满脸阴云的李婉身上，又转到林伊的身上，也没有吭声；林伊抿着唇瓣，长长密密的眼睫毛抖动了一下，低声说道：“阿姨，我……等冷毅醒来了再走！”那声音虽低，但是谁都听得出来其中包含的坚定。
林伊说完这话，就只管自已慢慢地往凳子上坐去，乌黑的目光依然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男人的身上。
李婉脸上的阴云更重，她冰冷的声音里带着懊恼：“林小姐，你都要和别人结婚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杵在这里？……毅儿这次为什么要来米兰，你很清楚！如果毅儿不来米兰，就不会出这种事情！”李婉越说越激动，“如果毅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林伊唇瓣微微地有点擅抖，她紧紧地咬着唇瓣不作声；如果，李婉知道，冷毅是为了替她挡子弹而受的伤；并且一直在追踪暗杀冷毅的人，是她们前男友高凌；林伊不敢想像要李婉会是怎么样的暴跳如雷……
这些事情，显然李津都已经帮着她隐瞒下来了……
“婉，别说了！”冷峻看着病床前红着眼睛、低头不语的林伊，皱了皱眉头，轻声阻止李婉再说下去，冷峻的话在家里向来有着无比的威严，李婉这才不再敢吭声，只管低下头，开始抹起眼泪。
近中午时分，走廊上一阵轻微的骚动，紧接着病房的门轻轻地被推开了，王洁和徐佳出现在门口，两个人在和冷家人打招呼的同时，一眼看到坐在冷毅床边的林伊，王洁眼波微动，这个女人怎么还能坐在这儿？徐佳则嘟着嘴瞪着林伊，随即哭丧着脸向着病床边跑去：“毅哥哥……”
看看床上的冷毅依然闭着眼睛，徐佳黑忽忽的大眼睛瞪向林伊，叫道：“都是你害得毅哥哥，你都和别人结婚了，怎么还有脸坐在这里？”
林伊淡漠地坐着，似乎没有听到徐佳的指控，那徐佳懊恼地继续叫道：“你快离开这里，我们都不想再见到你……”她说着竟伸手去推林伊的身子，想把林伊从冷毅的床边推开。
林伊一把抓住那只伸向她身上的手，乌黑的眼睛冷冷地盯着眼前嚣张的女子，徐佳没想到林伊竟敢抓她的手，她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你……”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地甩着林伊抓住她的手。
林伊扔开徐佳的手，冷声说道：“徐小姐，我是不是坐在这里，你管不着……请你搞清楚你自已的身份！”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徐佳也只是客人的身份，根本没有权利质疑她的存在！
“林小姐，徐佳的身份管不到你是不是坐在这里，那么我，冷毅的母亲，有没有权利管你是不是坐在这儿？”这时，李婉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王洁是自已的闺密，来看冷毅，是她的面子！现在林伊不给徐佳面子，就是不给她面子，她可不能让林伊就这样占了徐佳的上风！抹了她的面子！
徐佳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冷笑地看着林伊，林伊乌黑的眼睛淡然地从徐佳身上收回，淡淡地说道：“李阿姨，等冷毅醒来的时候，我自然会离开！”
冷峻和蒋玟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个人依然没有吭声，冷峻眼底的亮色一闪而过……
几天下来，除了吃饭，林伊就没有离开过冷毅的身边，夜里，冷家人都到隔壁的休息室里去睡觉了，林伊独自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闭着眼睛却依然俊美的男人，往日的甜蜜突地涌上心头，然后是无止境的纠缠……心的地方又开始碎碎地痛起来……
她困得眼皮直打架，就轻轻地趴在冷毅的床边，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留下看夜的佣人看不过去，搬了条躺椅给林伊，让她躺下睡觉，林伊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也会在躺椅上躺一会儿……
冷毅一直没有醒来，冷家人一脸愁云，林伊明显削瘦下去的脸蛋，更是愁眉不展，她紧抿着唇瓣，只是呆呆地坐冷毅的病床边看着他。
只到第四天的早晨，林伊和以往一样，陪坐在冷毅的病床边，看着他手腕上挂着的吊滴，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看到冷毅放在床边的手微微动了动，林伊的眼神一跳，心跳迅速加快，她睁大眼睛看向冷毅的脸，她清楚地看到那闭着的眼帘微微地动了动，林伊削瘦的小脸蛋上的欣喜之情瞬间喷涌而出，她扑到床边，抓住冷毅的手，惊喜地轻声叫道：“冷毅……”
林伊的叫声惊动了所有的人，大家迅速围了过来，冷毅慢慢地张开了眼睛，他一眼看过那么多张俯在他上方的脸，每张脸上都带着微笑，“毅儿……”“毅哥哥……”各个声音也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漆黑的眼睛定了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冷毅终于想起来，他抢了婚礼现场，然后他中了枪，林伊趴在他的身上哭，他揭开了那个银色的面具……他的唇角边微微扬出一点笑意，看着欣喜的众人。
林伊的唇角也扬起笑意，鼻根的地方酸酸的，冷毅终于醒了，那么，她也应该走了……
众人依然围在病床边，开心地说着笑着，林伊什么也听不进去，她长长翘翘的眼睫毛闪动着，轻轻地放开冷毅的手，慢慢地从病床边上站起身来，往后挪去，她想悄无声息地离去。
原本握着他的手的小手突然抽去，冷毅的眼睑微微跳了跳，接着他很快看到那个正在悄悄往后退的女人，那张小脸蛋削瘦苍白，心的地方疼起来，他的眼底跟着暗了暗，他想叫道：“伊伊，别走！”可是那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就在林伊转身的一刹那，冷毅那只正挂着吊滴的手，终于猛然跳起，一把抓住女人的纤纤细手掌，吊滴的瓶子跟着剧烈地晃动起来，冷毅手背上鲜血猛然涌进针管，直往橡胶管子上冲去。
“毅儿！”那挂在床的上空剧烈晃动的瓶子，和冷毅手背上的鲜血，让众人吃了一惊，大家的目光很快地集中在那只抓住林伊的手的大手上，林伊也是一惊，她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床上的冷毅，惊叫道：“冷毅！”
“伊伊……”冷毅终于发出第一个声音，看着林伊，那漆黑的眼底满是依恋，声音微弱但清晰，“别走……”也许是用力过度，也许是伤心过度，紧接着冷毅的唇角突然涌出一滩鲜血，鲜红鲜红地，沿着唇角下巴不断地流下。
“毅儿！”“冷毅！”众人大惊失色，“快叫医生……快快……”蒋玟脸色苍白，急声叫着佣人；李婉哽咽地叫着冷毅的名字，伸出手慌乱地想拭去那涌出的鲜血。
“冷毅，我不走，我不走的……”林伊轻轻地哭出声来，她扑过去，紧紧地抓住冷毅抓住她手的那只大手，那手背上涌出来的鲜血还在往橡胶的输液管里冲去，“你放手，我不走！”
冷毅带着鲜血的唇角慢慢地勾起一抹微笑，大手这才轻轻地放开……林伊忙俯身在那手背上的针管边，轻轻地揉搓着，那眼泪就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男人插着针管的大手上，手背上的血液迅速回到男人手背上的血管里，吊滴又开始正常地一滴一滴地输入到男人的静脉里。
这时几个医生急急地冲进病房……
冷毅很快地安静下来，静静地闭上眼睛休息，主治医生把众人聚集到门口，很严肃很认真地说道：“目前，冷先生还在康复阶段，很需要安静，特别是不能让他在情绪上有太大的波动，那样对他身体很不利……因此，我建议，一是你们不要有太多的人围绕在他的身边；二是不要让他激动，尽量顺着他的意……”
医生走后，大家一阵沉默，蒋玟皱着眉头沉思着，其他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冷峻，好一会儿，冷峻威严的声音才响起：“我已经积压下了好多事情，需要回去一趟；妈妈年纪大了，老呆这里对您的身体也不好，最好跟我一起回去；李婉陪着妈妈一起回去……”
李婉皱眉，轻声抗议道：“我们都走了，谁在这里陪毅儿？这里总得要有个亲人在的吧！”
“李阿姨，我留下……”徐佳急急地举手，黑忽忽的大眼睛焦急地盯着李婉。
可是没等李婉开口，冷峻就淡淡地不容置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徐佳还小，留在这里照顾不合适……这里，还是让林伊留下来陪着毅儿……”
林伊一楞，乌黑的眼睛看向冷峻。
“不好！”李婉懊恼地看向冷峻，“林小姐都要和别人结婚了，留在这里照顾毅儿不合适……我看，还是我和徐佳留下比较好！”
冷峻锋利的目光投向李婉，声音也带了点冷意：“不是还没结婚吗？！有什么关系！”说真的，他倒希望有一天，林伊能重新成为他的儿媳妇！
“这对我们冷家的声誉影响不好！”李婉不甘心地辩解着。
“婉儿，就这样定了……毅儿需要林伊留在他的身边！”蒋玟制止了了李婉的继续发言，她转向林伊，面上带着一点期待，“伊伊，你能不能帮助我们留下来照顾毅儿？”
“奶奶，我愿意的……”女人说完之后，又垂下脑袋，她的心底隐隐地有点不安，她不是不想留下，她也想留下陪着冷毅，更何况冷毅是为了她受的伤！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总得和凌一凡说一声；更重要的是李婉嫌弃的眼神，也让她担心……
“伊伊，你怎么了？还有什么顾虑吗？”蒋玟的眼神有点锋利。
“不，没有……”林伊依然低着头，声音如蚊，“我只是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