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节

  杨妡被他瞧得羞赧不已,将一盘冷面推到他面前,“你吃啊。”
  魏珞笑呵呵地道:“你先吃,等你剩下我再吃。”
  杨妡低低嘟哝声,“傻瓜!”
  她胃口小,偏生还馋外头的东西,面前这一大桌子每样吃不了几筷子就饱了,魏珞半点不嫌弃,就着她的剩饭吃得喷香。
  离他们不远的另一处树荫下,张氏自树后探出头笑了笑,对杨远桥道:“妡儿还真是好命,也不枉她当初铁了心非得嫁给他。”
  杨远桥并不知杨妡之前所为,疑惑地问:“妡儿怎么了?”
  张氏忙掩饰般笑,“要是过上十几年,阿珞还能这般对妡儿,我也就放心了。”
  “再过十几年,你得给嶙儿张罗媳妇了,”杨远桥瞅着膝头睡得正香的杨嶙,轻轻甩着帕子驱赶飞来飞去的蚊虫, “找个性情和软的,你拿出当婆婆的款儿。”
  “切,”张氏嗔道:“尽说些没用的,性情软和不软和,嶙儿觉得就行,不过一定得懂规矩讲道理,”长长叹一声,续道:“太软和了怕立不起来,太强硬了又怕欺负阿楚,两厢为难啊。”
  齐楚生产时正在腊月,杨峼本想赶回来,谁知那年雪特别大,文登县内压塌了好几处房屋,他忙着赈灾根本脱不开身,来年又春旱,他忙着四处找人打井抗旱,夏天雨水涝,秋天又忙秋收,直到腊月里杨沅周岁时才回来待了七八天。
  今年杨峼三年任满,杨远桥想给他活动个富庶之地,或者往保定、真定等离京近的地方调动,没想到五月头上,文登县令突然病故,杨峼代县令之职。
  眼下的情况是,如果从别处调个县令前来任职,杨峼作为熟悉文登情况的官员势必不能离开,或者就是杨峼直接升任文登县令,再调个县丞来辅佐他。
  总之杨峼肯定要在文登再待三年。
  齐楚是想要带着杨沅去,魏氏坚决不同意。一来阿楚生产时身子受了损伤,到现在还吃着中药调理,二来则是杨沅正牙牙学语,最是好玩的时候,尤其她生得好相貌,粉琢玉雕般,天天在魏氏跟前凑,魏氏舍不得这个重孙女。
  可齐楚母女既然要留在府里,杨峼那头还得另找人伺候,齐楚不想两人中间生了嫌隙。
  杨姵九月成亲,杨峼势必得回来,齐楚正好跟着他一道去,这几天正劝服魏氏。
  张氏也同意齐楚去文登,否则的话,杨峼那边纳了姨娘,天长日久,肯定那边情分重,如果那边再生两个儿子,齐楚在杨峼心里就彻底没了地位。
  一个女人如果不被夫君看重,别人也会蹬鼻子上脸地欺负你。
  这一点,张氏深有体会。
  所以,她宁可给齐楚多带几个人过去照看杨沅,也不愿他们两人分离太久。
  那边,杨妡与魏珞甜甜蜜蜜地吃过饭,见天气实在太热,没再多逛,在树荫下歇了会儿就往回赶。
  只是一路再没机会互诉衷肠,就下马车的时候,略略说了几句。
  回到府邸,杨妡略作漱洗,将买回来的物件挑出几样送到晴照阁,而秋声斋,泰阿见到魏珞回来,就呈上了两张纸。
  一张是幅妇人打扮的女子画像,仿着安平的模样,不过年纪往大里画了画;另一张则是展翅雄鹰,目光迥然地俯瞰着大地。
  “找了个擅长画画的秀才,画像就只能这样了,这只鹰画了好几遍,最后平姑娘说这张看着最像。”
  魏珞仔细端量一番,点头道:“明儿交给包有,他在街面上吃得开,让他去找。不过也别太声张,免得惹来麻烦……再有,告诉张大娘,让她看着平姑娘少出门。”
  泰阿一一应是。
  安平果然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
  那半匹霞影纱做成裙子还余下一点儿,她做衣裳肯定不够,却可以给腊梅做件袄子,她便比着腊梅的旧衣裁出来,花了七八天的工夫缝好,还在衣襟上绣了朵嫩黄色的野菊花。
  腊梅稀罕得不行,当天就穿在了身上。
  而墙外的葡萄也真正熟透了,一串串沉甸甸得跟玛瑙似的泛着紫光。
  两架葡萄两种口味,魏珞各剪下一篮子亲自提着送到了竹山堂,而其余的,张大娘捡着熟的好的给魏珞留了些,再剩下的才洗洗端给承影泰阿等人吃。
  安平那里也送去一碟。
  葡萄粒明显比她先前看重的那几串小。
  安平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可终究抵不过葡萄的诱惑,仍是一粒粒地吃了个干净。
  此时的杨妡也在跟杨姵有说有笑地吃葡萄。
  粒大的葡萄紫中泛黑口味甘甜,而粒小的葡萄则紫中泛红,也甜,却还格外带了种特别的香气。
  杨姵最爱那种有香味的,一边吃一边道:“真香,不枉表哥托人千里迢迢从西北带回来,果然好吃,阿妡有福气。”
  “你没福气吗?前儿一整车中秋节礼是谁送来的,天上掉下来的?”杨妡打趣她。
  杨姵无谓地笑笑,压低声音,“又不只是单送到咱们府,我娘打听过,李家跟王家也都送了。再说,除了茶叶就是布匹,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儿,四盒点心口味也一般,还不如三嫂做得好吃。”
  杨妡笑道:“那是你嘴太刁,八珍楼可是京都最有名的点心铺子,平常都得提前排队才能买得到,到你这里好像满大街都是似的。掌柜若是听到你这话,说不定得跑来跟三嫂叫板,到时候你出面应付。”
  自打进了八月,杨姵的情绪一直就不高,不是抱怨天气太热就是嫌弃丫鬟手拙,害得晴照阁的下人人人自危,恨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伺候她。
  如此一来晴照阁更是半点欢声笑语都没有,唯独杨妡来的时候能有点欢喜气儿。
  杨妡明白,随着嫁期临近,杨姵是在害怕以后的生活,可杨妡也无计可施,只能变着法儿逗她开心。
  听到杨妡这话,杨姵唇角弯了弯,笑道:“我应付就我应付,做不好难道还做不差?掌柜的若是输了八珍楼就关门大吉,我若是输了照样当我的伯府姑娘。”
  “这不脑子还挺好使的,也想得开,我以为你已经钻到牛角尖拔不出来了。”
  杨姵幽幽叹一声,开口道:“过了中秋节就是你的及笄礼,我有两支簪,不知道送哪支好?蝴蝶簪镶着红宝石,那支玉簪花的镶着青金石,你更喜欢哪支?”
  杨妡夸张地答:“这还用想,两支都送了呗?难不成我还得退回去,我又不嫌多。”
  “那也行,”杨姵从善如流,忽而又道,“八月十一是表舅母生辰,今年整四十,也不知做不做寿?”
  杨妡愣了下才醒悟,表舅母是指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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