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福王“登基”
轿子越过千步廊,来到了承天门,在这里哪怕史可法是兵部尚书南京文臣之首,也必须下轿子了。
从轿子里出来,走过幽深的承天门门洞,进入了皇城,依次走过了端门午门,一路行来,道路两边,城墙之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刘泽清部士兵。
走过了午门,就进入了宫城。南京虽然也是大明的国都,但是皇帝一直在北京,这里的皇宫已经二百多年没有主人居住,虽然里面留有太监火者负责打扫,可也禁不住岁月的侵蚀。
沿着台阶向上看去,就见皇极殿的廊柱斑斑驳驳,廊柱下的台阶生满了绿色苔藓。
皇极殿内,已经有数位大臣等候,吕大器也在其中。看到史可法进入,众臣都围了过来。
“道临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吕大器低声询问道。
“我从家里出来,也是被直接请到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史可法摇了摇头,脸上充满了无奈。
“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了陛下已经安全返回南方?”吕大器惊叫道,“难道他们想铤而走险?”
“什么陛下已经回来了?吕大人你说什么啊?”殿中有大臣并没有参加昨晚史可法府中的聚会,闻言惊叫道。
“陛下当然是当今天子,崇祯皇帝,他在天津巡抚陈越的护送下已经到了淮安了。”吕大器道。
“啊!”群臣顿时惊叫了起来。一些人兴奋的说着笑着,一些人则面容露出了凝重,看着殿外士卒,不由得闭上了嘴巴。
看着诸多大臣兴奋的样子,史可法心中安定了下来。从目前看,绝大多数大臣对崇祯的回归神情兴奋,那么人心就在我,今日无论如何也得阻止马士英的阴谋。
就在众臣讨论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大臣走了进来。礼部侍郎钱谦益也走入了殿中,史可法欲和他打招呼时,却见到钱谦益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站立队列里,连身旁的人打招呼也都不理。
南京六部的尚书侍郎,翰林院詹事府的官员,南京四品以上的文官尽皆到场,在殿内排成了两列。以魏国公徐久爵为首的勋臣们也都到了场,站在右侧交头接耳。
文官武将尽皆到齐,福王朱由菘在凤阳总督马士英太监卢九德韩赞周的陪同下从后殿走了出来。
看到福王朱由菘迳自做到了宝座之上,史可法眉毛一挑,脸上顿时怒容满面,侧了侧头,对站在旁边的吕大器点了点头。
“福王殿下,您现在似乎不应该坐在那个位置吧?”吕大器越众而出,冲着宝座上的福王冷笑道。
“呵呵,”福王朱由菘尚未搭话,马士英走了出来,“吕大人,福王殿下即将登基,那个位置早已是他的,坐在那里有何不可?”此刻,马士英的心里也充满了苦笑,这福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哪有一来就直接做到宝座上的?
“即将登基,那就是没有登基了,福王现在既非太子也非监国,只不过是一个藩王,岂能坐在至尊的宝座。如此急迫,致大明的礼仪何在,失却体统岂不为人所笑?”吕大器冷冷的说道。
“你......”马士英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指着吕大器鼻子正要斥责,朱由菘却满不在乎的从宝座上起来,漫步走到了阶下,“好了,本王下来就是,置什么气啊!”
马士英狠狠的瞪了吕大器一眼,转过头不再搭理他。
“诸位,今流贼肆虐,社稷动荡,京都沦陷,先帝蒙难殉国,然天不可无日,国不可无主,福王殿下乃神宗之孙,血统高贵,当登基继统,为我大明之主!”
马士英面对群臣直接说出了今日朝会的目的,虽然在一些还不明真相的大臣们看来,福王登基无可逆转。可是福王和马士英表现的也太过急切了吧?说好的三请三辞呢?哪能表现的如此急切,福王甚至赤膊上阵,直接坐在了宝座上。
按照皇帝的即位流程,应该先确立福王皇位继承人的身份,比如先当监国,然后再由群臣劝进,福王推辞,再次劝进,然后再辞。连续推辞三次之后,再勉为其难的接受皇帝的位置,这才是正常的流程才对!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知道事情的原委,那就是崇祯已经回到了南方,逼得福王已经没有办法了!
“呵呵,马大人啊,谁说先帝蒙难殉国了?”马士英话音刚落,吕大器再次出班,冲着马士英冷笑道,“就在昨日,淮扬巡抚路振飞派人送来信报,说陛下他已经南下,在平南伯天津巡抚陈越的护卫下已经到了淮安!”
“是啊,马大人,陛下他还活着,而且已经到了淮安,福王登基的事情好像不用再提了吧。”张慎言也站了出来,冲着马士英冷笑。
“对啊,陛下他已经回来了,不用再拥立福王了。”很多大臣也都叫了起来。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马士英大声斥道,“先帝蒙难是众所周知,早已得到证实,说什么陛下已经到了淮安,统统是一派胡言!你们竟然妖言惑众,分明是不把福王殿下放在眼里!”
随着马士英的话语,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入了殿中,锋利的刀枪对准了殿中群臣。
“哼!马瑶草你好大的威风,是想戮尽这殿中的群臣吗?”在众人惊惧之时,史可法越众而出,瘦小的身躯站立大殿正中,黝黑的脸庞上满是决然。
“陛下南返到达淮安的消息是路振飞派人送信给我的,怎么?你怀疑本官说谎吗?”史可法看着马士英的眼睛,冷冷的问道。
“道临兄,路振飞肯定是弄错了,你不可轻易信啊。”面对史可法,马士英很想直接下令把他杀死,可是终究还是说不出来。杀死史可法容易,可那样的话,福王和自己的名声就彻底臭了,也许可以用强力压服殿中的群臣屈服,可是地方上的督抚官员们呢?他们岂会服从如此残暴的朝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