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纷纷出兵

  “什么?杨彦之形势可危?“
  菟裘城中,沈充、钱凤、刘遐、韩晃、卞咸等巨头济济一堂,听得信使来报,均是站了起来。
  钱凤又问道:“把详情与我等诉说!”
  “诺!”
  这名军士整理了下语言,便道:“属下一直留意着两军交战情形,首先是粮队开至城南十来里,石虎部将孔苌率步骑一万五千赶来,于是粮队以粮车布成圆阵,孔苌随即以八千步卒狂攻,约半个时辰之后,破阵而入,属下虽无法靠近,但隔着数里,亦能听到震天的喊杀声。“
  这种情况,根本不用多想,完全可以想象出运粮队的惨重伤亡,甚至还有人自行脑补出了杨彦急声大呼:“援军呢,我们的援军呢?”
  ”这……“
  钱凤看向了沈充。
  沈充补充问道:”那杨彦之的骑兵可曾出动?“
  ”末曾!“
  军士摇了摇头。
  刘肇冷冷一笑:”东海军骑兵虽让人惊讶,可那只是奔袭作战时有用,结阵固守,那有他发挥余地?某以为,可暂时按兵不动,待得杨彦之死于孔苌之手,亦可除去一心腹之患!“
  ”诶~~“
  刘遐脸面挣扎之色一闪,便摆摆手道:”休要意气用事,若是粮队有失,怕不用石虎来攻,我军也撑不过凛冬,届时你我皆有可能陷落于泰山,此子虽可恶,却不得不救,请沈府君及时发兵。“
  韩晃也点了点头:”既已订下盟约,于情于理都该前去,只是石虎曾未出动,我军一旦出城,石虎必来,此人凛性凶残,诸君万不可懈怠。”
  沈充其实也有些微放杨彦鸽子的想法,但刘遐说的在理,杨彦与粮车捆绑在一起了,杨彦的生死无人在乎,粮车却不容有失,否则全军士气立将崩溃,也许等不到凛冬,就会有人趁夜开门,迎石虎入城!
  “全军出发!”
  沈充深吸了口气,猛一挥手。
  ……
  不片刻,队队军卒携带必要的器具与车辆,于城南集结,开拨启行。
  与此同时,徐龛大营。
  “报中山公,沈充倾巢出动,总兵力约两万!”
  一名斥候直奔中军大帐,于帐外施礼唤道。
  为了这一战,石虎颇多准备,他的紫衫骑留在了奉高,毕竟这些女人看上去威风凛凛,可本质上是他的侍妾,撑撑门脸还行,真正作战那就是给人送菜了。
  另他的三万五千大军,一万五给了孔苌打头阵,两千驻守奉高,营寨将留一千,尚余机动一万七加上徐龛及于药所部合计两万五千。
  石瞻从旁劝道:“中山公,沈充与杨彦之明知我军势大,却仍敢以粮为铒,钓出我军,怕是另有奇兵啊。“
  石虎不屑的笑道:”不就是郗鉴那老匹夫么,他自以为藏的隐蔽,可前一阵子,沈士居等人率两千余骑去亭亭山,莫非以为寡人不知?
  也罢,郗道徽倒有几分薄名,今次一并擒来,可为寡人公府祭酒!“
  徐龛嘿的一笑:”那沈士居自以为有郗鉴这支奇兵便可战胜我军,殊不知中山公早已成竹在胸,此战之后,想必淮北形势可大定,皆中山公之功也!“
  ”嗯~~“
  石虎略一点头,大步迈出,众将紧紧跟随。
  约一刻过去,步骑两万五千倾巢而出,浩浩荡荡向南奔去。
  ……
  孔苌勒着马,观察着前方的战斗,让他不解的是,只看到源源不断的兵卒涌入,却没有胜利的消息传来,车阵的豁口仿如一只狞狰巨兽的大嘴,吞噬着闯入其中的每一个人。
  他给了陈川八千卒攻打车阵,从留于外面的人手估算,进去了近三千卒,这怎么看都有问题。
  部将屈乙支从旁嚷嚷道:“娘的,陈川那腌杂货怎么回事?攻个车阵这么久了,我呸,晋人就是腌杂,将军,末将愿领本部骑兵从侧面攻打,一举破之。“
  屈乙支不是羯人,来自于柔然,因与鲜卑拓跋部作战失败,又与柔然大队走散,遂领着部众近千投奔了石勒,真论起地位,连匈奴、氐、羌、鲜卑等杂胡都不如。
  那时的柔然可不象几十年后成为了大草原的主宰,还只是盘踞在漠北阴山西麓的的一个较大部落。
  孔苌眼里闪过了一抹几不可察的鄙夷之色。
  晋人看不起五胡,诸胡也看不起柔然。
  曾有一次,匈奴单于往漠北,与柔然大汗会盟,突见一柔然妇人吃过饭后,居然拿舌头把盘子舔了个干净,并收了起来,于是大怒道:“诸曹无义,逛我入此狗国!”
  遂领军回返,从此两家成为世仇。
  至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也把柔然称为蠕蠕,意思就象虫子一样,鄙视之意可见一斑。
  不过凭着良心说,柔然人生活在马背上,骑射功夫堪称一绝,孔苌还打算万一东海军的骑兵出阵,就以柔然人去会一会,这时倒不方便过于驳了屈乙支的脸面,只是耐心的摆了摆手:“不忙,粮队无论攻破与否,都无伤大雅,我等的任务,是与中山公合击沈士居,你莫要着急,沈士居即将到来,届时自有你立功之机!“
  屈乙支舔了舔舌头,那野性十足的目光望向了前方的战场。
  实际上陈川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找来侥幸退出车阵的军卒询问,大致摸清了里面的情况,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他并不知道候礼和蔡豹的底细,只以为车阵中除了弓弩手,就全是那种古怪的阵形,这是有多少兵都不够往里面填的节奏啊。
  陈川虽降了石勒,但好歹还是一方军头,如果手下损失殆尽,恐怕连猪狗都不如,因此悄悄放慢了进攻节奏,等待即将到来的决战出了结果再定行止。
  从阵外看,依然是喊杀震天,而里面的战斗,无论是烈度还是血腥程度,都大不如前,陈川的部曲不再驱赶先登上阵冲杀,而是倚车撑盾,采取守势。
  杨彦也有停战的需要,毕竟他人少,战斗了那么久,士卒在体力上几乎都到极限了,全军也倚着第二层车阵,严阵以待。
  双方之间,达成了微妙的默契,并着士卒发出喊杀声,当然了,这份默契是很脆弱的,杨彦不可能任由一支军队龟缩在自己的鼻子底下,只是目前他需要休息,也在等着沈充与石虎出现。
  “来了!”
  也不知是谁惊呼一声,正北方向有烟尘扬起,渐渐地,数支军阵显露出了真容。
  沈充领着万余军卒与役夫居于中军,携带着木驴、挡箭车、车辆等防骑兵冲击的必不可少器械,韩晃和刘遐的步卒合计六千余,混杂在沈充军中,骑兵集中使用,约一千余骑,各部紧挨着,可互相策应。
  从这个配置来看,沈充从一开始就打着防守反击的主意,毕竟他的骑兵先天不足,难以大兵团运动作战,只能依托器械车辆防守。
  不过他也不怕,只要能与粮车合为一体,就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粮草供应,几乎就立于了不败之地,而石虎军携粮有限,当久攻不下,粮草将尽的时候,只能回奉高运粮,这就是破去石虎的机会。
  “哼!”
  孔苌冷哼一声:“沈士居欲摆铁桶阵,本将哪能让他轻易得逞?传令,趁沈充立足未稳,骑兵分两路,左右翼包抄,中军随本将攻击!”
  “诺!”
  一道道命令下达,阵中金鼓连响,五千骑除了孔苌的亲卫数百,均是分驰往左右,中军数千步卒稳步压上。
  “布阵,布阵!”
  沈充军中,也是呼喝连声,虽然粮队似乎触手可及了,可这时只能暂时止住,力争先扛过孔苌一波,趁着石虎赶来之前与粮队汇合。
  依托着车辆,弓弩手主要布于两翼,护着中军,千余骑整装待发,必要时可冲击孔苌军的步卒,车辆一层层的围着,看似参差不齐,原理实则和杨彦布的圆阵共通,都是为了阻止对方的骑兵一冲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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