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连胜等人吃完早饭, 就小跑着往训练室赶去。推开门, 惊诧的发现里面竟然异常安静。还以为是教官又提早到场, 往旁边一看, 才发现是医务室的人在布置场地。
  设备搬了几台过来, 人数似乎也不少。这架势让众生忍不住浑身一凛。
  连胜看见了一个熟面孔。外衣上缝着联盟大学的标记, 带着两个人就坐在他们集合点附近。
  连胜走过去招呼道：“林医生？你也来了。好巧。”
  林医生摘下耳机, 看着她说：“恩。以防出现意外，我们要过来监督。”
  连胜：“什么意外？”
  林医生毫不客气道：“像你这样的体力素质，混到训练队伍里的意外。”
  连胜：“……”
  一如既往的毒辣, 何必自取其辱。
  连胜数了数，如果一所学校有一支医疗队伍的话……
  “这里才十二所学校？”
  “你以为什么人都能来吗？这里可是正规的军部训练基地。”林医生说，“感谢你们学长在选拔赛上的英勇表现, 给你们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希望你们不要在学弟学妹面前丢脸。”
  听赵卓荦说, 每一年学长都会跟下一届讲这里的光辉历史，那说明, 联盟大学确实是一所豪强学校。
  他们没说两句, 教官一群人排着队从门口进来, 为首的人厉声喝道：“松松散散的都在做什么？赶紧就位！要我说多少遍, 给我有点自觉性！”
  学生迅速站好队列。
  那教官走到中间, 对着身后的人说了声解散, 其余教官便小跑着往各自的队伍过去。
  教官站在前面，微笑问道：“昨天睡得好吗？”
  没人回答。
  教官看了眼脚尖，继续笑道：“如果昨天那么轻松的训练都没睡好的话, 那么你们今后更不可能睡好了。”
  “昨天不合格……哦对, 你们昨天没有人不合格。不错嘛，其他教官都很羡慕我啊，确实应该表扬一下你们。”教官拍了拍手，继续说道：“那我来说一下今天的规则。”
  他往前走了一步，指着旁边的边缘道：“所有人绕圈跑步，一公里一个轮次，跑完一公里之后开始随机对战。只要你打赢了你的对手，你就可以获得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如果你输了，那就只能继续跑，直到你拿到六场的胜利为止。提早完成的人可以提早休息，每半个小时过来监测一下自己的身体素质。坚持不了的人，就给我拎包回家。没有按时完成任务的人，”
  他拿出光脑扫了一眼：“现在是五点二十六分，十一点半之前，你们需要达成我的要求。还有不明白的没有？”
  众生正在脑海中消化整个规则，并默默制定训练计划。
  连胜举手道：“报告。”
  教官眼睛一眯：“说！”
  连胜问：“对战的时间，与跑步的时间，有限制吗？”
  “当然，我刚才没说吗？”教官一脸无辜道，“一公里跑步时长不能超过七分钟，双人对战时长不得超过五分钟。否则，做无效处理，要重新开跑。”
  众生一脸嫌弃，喧哗道：“咦——！”
  他们刚才是闪过一个念头，准备分配对战中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节奏。毕竟教官没有提到相关的规则，按理是默认允许。众人心中还在暗喜，却不想这里竟然挖了一个天坑。
  看来不能指望钻他们的空子，那极有可能会是他们故意设置的陷阱。这些教官就是想看他们自作聪明，最后又自认倒霉的样子的吧。可谓相当恶劣。
  教官看着他们的表情，喝道：“都别吵！安静！还有问题没有？”
  连胜仔细品味了一下。
  无论是昨天晚上的训练，还是今天的训练，其实内容都很自由。昨天虽然限定了一轮次的训练时长是四十五分钟，但是只规定了一个总目标。在时限之内，你跑步速度，或者对战的节奏，都是自己调控的。
  现在这里的也是。
  因为是长时间的训练，先期得不到休息的学生，疲惫感会逐渐累加，导致在双人对战中，将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频繁的对战失败，意味着不间断的慢跑训练，几乎是一个无限的恶性循环。
  对于体力好的学生来说，或许在连续五公里以后会出现明显的差距，而对于连胜这样体力差的人来说，她不能让自己连续失败两次，也就是三公里的慢跑。
  这里的教官不会提醒你该怎样去分配自己的体能，学会身体自我管理，是士兵必须要做的事情。
  一学生举手问道：“教官，如果昨天没有合格人呢，今天该怎么办？”
  “那今天就负重跑。”教官说，“常规是二十千克，鉴于你们还是新来的，我放点水，只需要十千克。”
  他们带上测量设备，集体转身，准备开跑。就听见旁边的一位教官大声骂道：“有意见？有意见就再加十千克！我说过了，这里不接受任何的质疑！”
  前排领跑的人发现有热闹，脚在地上蹬啊蹬，最后停在原点。后面的人跟着停住看热闹。
  那被吼的学生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我只是提问！”
  那教官站到他的跟前，对着他的鼻子吼道：“提问不会打报告？一个大三的人，基本的规则都不懂，你还很骄傲吗？先给我发罚跑两公里，去！”
  那男生深吸了两口气，抬起头，也对着他的脸大吼了一声：“是！”
  然后转身过去，背上负重，也加入跑步的行列。
  联盟大学的教官走到前排，盯着学生的脸看了一会儿。那学生才回神，对着他羞涩一笑。
  教官呲了一声，小声道：“看见了没有？你们是运气好，遇到我，温柔体贴好说话。对吧？”
  众人齐齐点头。
  “刚才就让你们跑，你们都没有跑，这是违抗指令，很严重的知道吧？但是你们放心，教官不会这么凶你们的。”他后退一步，表情一收，厉声喝道：“所有人罚跑两公里，现在开始！”
  众人：“……”
  连胜：“……”
  罚跑两公里加上开场的一公里，直接就是三公里。她刚刚怎么打算来着？
  连胜每次的一公里，调整了一下速度，来将时间压制到七分钟。昨天的后遗症开始显露出来，跑完三公里，她已经有点喘气。不过这对她来说，已经是进步神速了。
  确认达标，她走出跑步的圈子，走到中间的对战区。
  她身后顿时有几名男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侧滑进了对战圈。周围一时间哀嚎一片。
  “我我我！”一男生趴在地上激动举手道，“是我最先进来的！”
  教官挥手：“其他人出去。”
  其余没抢到的人悻悻出去。
  那男生得意大笑，站起来扯扯衣角：“生路，是留给跑得快的人。”
  连胜揉了揉手腕：“你确定跑得快的人就是生路吗？”
  男生咧嘴一笑：“嘿嘿。”
  教官按下旁边的光脑：“计时开始！”
  两人对立而战，连胜抹了把脸，歪歪扭扭的站着。对面也没有急于进攻，给她留了点调整的时间。
  “对不起，我真的很不喜欢刷碗。这是我的坚持。”连胜说，“所以我不打算输。”
  对面的男人也诚恳道：“对不起，我真的很不喜欢打女人。但是，我也不打算输。”
  “没关系，我会让你保持你的尊严。”连胜说，“去问心无愧的帮我刷碗吧。”
  男生试探的朝她靠近，两手握成拳，扭扭捏捏道：“我来了啊。我真的来了啊！”
  他说着终于朝她挥来一拳，照着她的脸招呼。但是动作间还留有余地，并未使出全力。
  连胜盯紧他的步调，觑机滑到侧面，顺势抬脚一勾，直接将人撂倒。
  那男生对她根本毫无防备。几乎是被秒杀。
  “喔——！”
  旁边跑步的人群，目睹这一幕，发出阵阵惊呼。他们不嫌热闹的向地上那男生送去热烈的掌声。
  “可以的跑得快的人！跑得快死的也快啊！”
  “我说你跑那么快干嘛呢，原来真的是赶着投胎哈哈哈！”
  “知道你是这样的打算，刚刚哥哥不应该跟你抢，哥哥错了真的！”
  “哈哈哈哥们儿你是在搞笑吗！”
  “不要放水啊！这里不支持怜香惜玉啊兄弟！”
  那男生趴在地上，还有点懵逼。抬起头看了连胜一眼，眼睛里满是茫然。
  连胜问：“这样算赢了吗？”
  “算！哎呀不错呀，过来刷个卡。”坐圈子外面看场子的教官乐了一阵，然后对着男生板起脸道：“打完退场！中间场地不多，拉完了就别占着茅坑。”
  地上那男生伸出手道：“再给我一个机会啊！刚刚我没仔细打！”
  教官面无表情道：“三十秒之内还不滚出这个圈子加罚两圈。”
  那男生就地打滚，逃也似的溜出了这个圈子。
  连胜走到林医生旁边，盘腿坐下，问道：“有没有什么，能放松肌肉的东西？不然您先帮我按按？以后我一定报答你。”
  昨天训练后的肌肉还没有恢复过来，淤血沉积，也没有及时处理。现在就是觉得四肢无力，完全发挥不出水平。这样下去，估计要不行。
  林医生下巴一点，后面的助理搬出了一个一米长半米宽的箱子，里面还盛着半箱略显粘稠的液体。
  林医生指着它道：“泡一泡。”
  连胜仔细看了一眼：“泡什么？”
  林医生：“哪里拉伤就往哪里泡。”
  连胜：“可我是在大腿和手臂。”
  “那就跪着泡！不然还给你整个浴缸吗？”林医生手指敲着旁边的桌子，横眉道：“泡不泡？！”
  连胜立马点头：“泡！”
  方见尘也打赢一场，跑过来休息。他擦了把额头的汗渍，眼红道：“我我我！我也要泡！”
  林医生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我们这边没有多余的了。”
  “我不介意啊！”方见尘说，“我可以和她共用！”
  林医生不屑道：“你当然不介意。”
  助理在旁边说：“这是专门给女兵准备的，你要是现在去做个手术，我还可以给你专门整个浴缸。”
  方见尘嘤嘤嘤的掩面，直接躺倒在地上。
  连胜拉起裤子和衣袖，露出一片狰狞的青紫。踩进箱子，然后将手肘也浸泡进去。
  那里面的液体是温热的。泡进去之后，四肢变得酥麻酥麻，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跪下去了就不想再起来。
  连胜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转了视线，发现方见尘正躺在她旁边。他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缩成一团，然后巴巴的看着她这边。
  “……”连胜说，“你干嘛呢？”
  方见尘委屈道：“假装自己躺在里面。”
  连胜低头看了一眼：“躺在我身下？”
  “……”方见尘怒道，“滚！”
  方见尘呕出一口血，他觉得这人简直有毒。转了个身，让侧脸贴着地面。
  没多久，赵卓荦也跑了过来，坐到他旁边。
  方见尘问：“你这第几次了？”
  赵卓荦：“二。”
  他看起来呼吸还算平稳。
  方见尘坐起来说：“你这也跑太快了啊！这是持久战啊兄弟。”
  “速战速决，两个小时可以搞定。”赵卓荦脱下鞋子透气，里面已经全是汗渍，他两手提着自己的军靴道：“早点解决，早点休息。不然疲惫感还没消除，下午的训练又要开始了。”
  连胜和方见尘一起看向他，陷入了沉默。
  方见尘用力抹了把脸，说道：“你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狠？爸爸会心疼的。不要急，慢慢跑，跟你的小伙伴们一起享受一下青春。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青春期的上限应该是二十周岁……”赵卓荦看向他说，“弟，你已经失去享受青春的权利了。”
  方见尘再一次闭上嘴，然后捂住了心口。
  该逝去的友情，何必再强留！
  “连胜，你时间到了。”
  旁边的医生助理提醒道：“不用擦，直接把裤子放下来。”
  连胜站起来穿上鞋子，感觉脚底轻飘飘的。将裤腿放下来，然后继续跑。随后方见尘的时间也到了，跟了上来。
  他受赵卓荦的计划影响，加快了脚步，也想速战速决，不一会儿就在前面没了踪迹。
  连胜第二次到达对战区，又是一阵争先恐后的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