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泪珠

  “爷，天亮了，您要多注意身体。”小环拿了件披风替司徒赫披上，轻轻道。
  她是从司徒赫被贬出京城之后，太后娘娘只派遣来伺候的。她不明白王爷为何要在离京的时候，请求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允许他休了所有的妃子。要知道，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有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就是好的，就会感觉到温暖。而如今，这里除了几个下人，冷冷清清的，正是因为没有女主人的缘故。
  不过，她是下人，无权过问。
  司徒赫回过神，淡淡看了她一眼，“小环，你跟随在我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这个一个问题倒是把小环给问傻了，她还怎能随意评价主子？
  “爷，您，这......”小环自然是给不出答案。
  司徒赫也不在意，转过身，回到小亭子的石凳上，望着远处的寒梅，淡淡一笑。
  这个问题，在离京之前，他曾经问过她。那个时候，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淡淡一笑，眼底还藏着厌恶，无比真诚地回答，“在我的心里，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你永远不会懂得别人想要什么，你永远不会知道别人心底想的是什么。你只懂得关心自己想要什么，你只是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你这样的人，若是不好好思量，注定孤独终老。”
  她说了这些话之后，冷酷地转身，任由轩牵着手，走了。
  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所以他会孤独终老？
  哈哈哈！！！
  “哈哈哈......”司徒赫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么一阵大笑，可是吓坏了小环，怕怕地看着他，“爷，您怎么了？”
  司徒赫收起笑声，冷着脸摆摆手，“你下去吧。”
  小环不敢多说什么，唯有安静地退下。
  在她的心中，他司徒赫就是一文不值，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就是一个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不顾他人生死的小人。可是，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母后想要整死她，千方百计地设法陷害她，如非他三番五次地阻挠，她哪里还能够存活下来？他若是不称帝，哪能给她平安与富足？
  没错，这么多年来，他手上沾满了鲜血，他为了自己的目的，不顾一切奋进。可是她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他根本就活不下来。
  “八哥，你在想什么？”司徒缪走进亭子，淡淡问道。
  司徒赫转身，看到兄弟，便笑了，“你来了。”
  司徒缪点点头，在他的身边寻了个地方坐下，“天气冷了，你也多注意身体。”
  去年初到这里，八哥便大病一场，今年冬天，小环来了之后，他的身体才好一些，那些大夫都说了，若是不好好调理的话，估计活不过三十岁了。
  “老衲这些问题说事儿，都说了我现在强壮着，不碍事儿。”司徒赫有些不耐烦了。
  司徒缪也不再作声，他明白八哥心中的苦，这么多年来，八哥一直在努力着，没想到到头来却是功亏一篑。
  虽说，当初的失败，让他松了一口气，可是......
  “今日怎么空闲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司徒赫转头问道。
  “吩咐手下那些人去处理事儿了，没事儿便来找你说说话。八哥，你不知道，原来我们身边这些人都是这么会做生意的，早知道当初......”司徒缪原本兴奋的声音，顿时蔫了下去。
  早知当初......
  哪有早知当初的？
  “八哥，你是不是后悔？”这是一年来，司徒缪第一次提起当年的事情，当年的失败。
  司徒赫一愣，笑了，“后悔什么？”
  “当初我就说过，只要我们提早将慕容天晴收于旗下，得到了慕容家的经商真经，绝对会比得到她手上的商业契约厉害得多。如果当初我们能够自己动手的话，自然是丰衣足食，也就不会拖延时间，让七哥占了先机。”司徒缪倒是不再有任何的顾忌，大肆谈起当年的事情。
  他是清楚地知道的，当年的事情，只要一直没有提起，也就意味着是一直没有得到解决，那么，这一个疙瘩儿便会一直存在。
  原本以为八哥会生气，原本以为八哥也不愿意提起当年的失败，原本以为八哥会在一气之下将他赶出去。
  没想到，八哥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当初。”
  司徒缪愣了愣。
  “只要有她在，七哥一定会成功的。”她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
  他知道，她是经商能手，加上七哥的能耐，他们两人早就已经设计好了一切。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母后的心计，他们两人早早的就能够稳住大局，根本不会拖延那么多的时间。
  她，总的来说，还是最厉害的。
  所轻她懿。提到她，司徒缪的神色在瞬间变得恍惚，似乎看到明眸皓齿的她，正在彼岸欢笑。
  “八哥，你心里还是有她的，对不对？”司徒缪突然冷静问。
  司徒赫却是笑了，转头看着十弟，“那你呢？”
  司徒缪的脸色顿变，目光闪躲，“八哥，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早就在你的心里了。只是，感情这个东西是有先来后到的，先来者得先机。只怪我错过了。”
  司徒缪一下子找不到话了，八哥知道他的心思，那么七哥呢？又或者说，她呢？
  “听京城的人来信说，她现在过得挺好的，你不必挂心。”司徒赫的目光飘远，声音也轻了许多。
  司徒缪一下子慌了，“八哥，你别多想，其实我没有......她应该属于你的。”
  “没有应该属于谁这么一说，她本来是我的，可是当初我不懂得珍惜，后来失去了，也就失去了，我不应该妄想着再次得到。如今只要她过得幸福快乐，一切都好。”
  “可是，你一直放不下她。”
  司徒赫愣住了，他放不下她？
  不，他放下她了。
  可是，真的是放下了吗？如果放下了，当初听到七哥说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人的誓言之后，为何要去向皇祖母请旨，休了所有的妻妾？
  “其实，八哥，你可以将她抢回来......”
  司徒缪的声音未落，便接到司徒赫一记冰冷的目光，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司徒赫冷声警告，“以后记住，关于她的一切，以后不要再提起。”
  司徒缪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眉头紧锁，心头隐隐不安，那一个消息，估计八哥到现在都还未知道吧？
  “还有事？”瞧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司徒赫便知晓他定是还有话要说，或者是......
  “八哥，她要成亲了。”思虑再三，司徒缪还是将这事儿说了出来。八哥或者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又或者是已经知道了，却不提起而已。
  一阵冰寒闪过司徒赫的眼眸，拳头猛地紧握起来，青筋尽显。
  “八哥，你没事吧？”司徒缪有些懊恼，若是八哥早知道这件事情，不提起的话，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太疼了，不想提起。他怎么会......
  “你我都无法回京，明日让人选了礼物，送进京。”良久，司徒赫紧握着的拳头才松开。
  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她将是人人敬爱的七王妃。
  距离，很明显。
  他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也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让人选了礼物送到她的面前，足以。
  “可是，八哥......”
  司徒缪的话未完，司徒赫已经起身，“罢了，我还是亲自去选。”
  说着，已经朝外走去。
  司徒缪愣了半天，晃过神来的时候，八哥已经不见了人影。。
  最终，司徒赫选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珠，那是一颗泪珠！
  看着这颗泪珠的时候，司徒缪冷了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随后，什么都不说，看着来人将它送回京城。
  而远在京城的乔灵儿收到这颗泪珠的时候，着实愣住了。待听到来人禀报说，这是司徒赫送来的贺礼，更是回不过神来。
  一年多没见过司徒赫，没想到他竟然会将一颗泪珠作为她的大婚礼物。
  锦盒里面还有一封信，里面简单地写着一句话，愿这是一颗已经收集了你今生泪水的珠子，从此以后，余下的仅有微笑与开心。
  “他可还有说什么？”乔灵儿将信收了起来，淡声问。
  “八爷只是让奴才亲手将这个锦盒送到王妃您的手上，并未说其他的话。”
  “好了，你下去吧。”乔灵儿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眉头却轻轻蹙起。
  云岚上前来，担心地看着小姐，“小姐，八爷这是什么意思？”
  她也没想到八爷会在这个时候送来礼物，小姐的大婚已经过去了，这个时候送来礼物，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如果这是大婚的礼物，哪有送人家泪珠的？这个八爷心底就这般憎恨小姐吗？
  “没什么，只是一句祝福而已。”乔灵儿将泪珠放回锦盒，让云岚收好，便起身出门。
  “灵儿。”远远地，呼唤声传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