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许棠舟凌晨两点被黄千打电话叫醒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黄千一边在电话里对他讲会马上赶过来，一边叫他现在不要下楼。许棠舟挂了电话, 从窗户往楼下看, 从他的角度恰巧能看见楼下的盛况：平时冷清的公寓楼门口停着几辆车，路灯下记者们长焦短-炮, 把他的出口围了个严实。
凌澈的电话打不通, 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黄千来时看起来并不怎么着急，表示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那个视频里的画面, 是不是年会那天晚上的事？”
“是。”许棠舟说，“那天晚上我去帮路嘉拿解酒药, 回去的时候被关在门外面了。”
因为那天是媒体围堵凌澈的日子, 他不方便穿着浴衣去找总台，便敲了房间对面那扇门准备借电话一用，里面住的正好是凌澈。那个视频取巧的是，只放出来了他进凌澈房间的部分，他很快就从房间里出来的画面却被剪掉了, 看起来就像他在凌澈房间待了整晚一样。
黄千点点头：“已经安排人去酒店看是怎么回事了, 另外, 公司现在正在找路嘉问话。”
许棠舟不解：“找路嘉？”
找路嘉干什么？
黄千：“没错。你说得对, 他就是把《白色高塔》当成了和你争资源。试镜通知下来后他在公司和我手下那个新人内涵你，那小孩转头就告诉我了。”
黄千之前就说他手上那个新人是个bb机，却没想到八卦也有好处。路嘉这个人被半雪藏了将近一年了，他和凌澈同年, 虽然长得面嫩, 但作为一个黄金时期马上就要过去的omega, 难免会心浮气躁动了歪心思。
路嘉是唯一有动机做这件事的人，即使他从中根本得不到好处。
许棠舟怔忡，这一路走来太顺利，就算经历过夏月的事，他也不算是有目的地被针对。不管是陆承安米非、肖扬秦宝，他遇到的每个人基本上都是好人。现在他终于遇到了娱乐圈传说中的勾心斗角了吗？
许棠舟不太担心那个带节奏的视频。
而是他的信息素。
他最害怕的情况终于发生了，所谓墨菲定律，原来是真的。
上次那个黑客在网上兴风作浪的时候，他就特别担心他的信息素曝光，担心大家知道他和凌澈有多不配。可是黑客已经被抓起来了，这种机密的私人档案怎么还会曝光呢？
刚才黄千还没来的时候，许棠舟上了网，看到那些营销号为他的视频和信息素写起了小作文，内容有理有据，看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娱乐圈瓜农：随着零糖cp逐渐火热，粉丝们发现了凌澈从未正面回应过这段绯闻，不管是承认也好，否认也罢，这段新鲜视频可以说是给这绯闻彻底定型——教科书式的双赢炒作。
之前有网友说，凌澈的omega歧视论一出 ，便催生了《我们的完美旅行》洗白之旅，冒出一个从未听说过的omega朋友许棠舟。
许棠舟此前是位小有名气的模特，是十七岁便已经退圈，元旦节前一天晚上进行生日直播时还说自己是凌澈的颜粉[&网页链接]，试问，朋友之间会用这样的语气吗？据悉，他们应该是不认识的。
而元旦节当晚，正好是许棠舟第一次在星境年会露面。这么巧，这段走廊浴衣诱-惑的视频日期便是年会结束后。网友们大胆猜测，是不是因为这个“特殊”夜晚，许棠舟才借由凌澈，成功搭上了《我们的完美旅行》这趟云霄飞车呢？
凌澈不止一次表示过不会与omega过多交集，还说过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这种话，众所周知，他是有过前男友的，真的会再次谈恋爱吗？难怪并未正面回应。而司徒雅的手段粉丝们人尽皆知，是不是因为低于18%的契合度保证了凌澈与许棠舟不会有真正的感情纠葛，才默认了这次炒作？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凌澈与许棠舟公开露面时不时互动以后，几乎已经没有人记得他的omega歧视论了，许棠舟功不可没，那么出道后一飞冲天，也就说得过去了。
什么？有人问许棠舟是不是有什么背景，所以星境才这样捧他？看看他的资料，父亲一栏搜索有惊喜，妥妥的x二代。
以上是网友们猜测，不代表本皮下立场【吃瓜】】
这小作文下配图九张，有许棠舟十几岁时的t台照，有他新年夜直播的视频截图，也有他站在走廊上穿着浴衣的截图，更多的是他与凌澈在节目里的照片。
[哭了。]
[hhhh你们不是零糖cp粉吗？现在是真正的零、糖！！wtmxs，你们嗑的都是假的！！]
[新雪，太稀少了吧，难怪崽崽看上去那么冷。【哭】]
[我的心碎了。]
[第一次真情实感嗑cp，累了，今晚注定是不眠夜]
[居然背景那么硬，我再也不相信娱乐圈了【微笑】]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我不信我不信！！！！]
[呵呵，我就从来没信过。前段时间什么腺体贴我就觉得搞笑，像你们亲眼看见咬痕了似的。]
[司徒雅正常操作罢了]
[x二代，惹不起惹不起]
[这明显有人黑他们，等一个反转，哥哥没说话之前我什么也不听]
[黑他们？哈，出来反驳啊，说信息素不是新雪，我就继续当脑残cp粉]
[啊啊啊啊哥哥的那一声崽崽，是我沦陷零糖的原因！！！我不能接受这是炒作！我不能接受他们的契合度那么低，啊啊啊我死吧！把我的糖还给我！！]
[18这个数字把我的世界幻灭了。【我的氧气呢】]
[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哈我没疯]
……
许棠舟没继续看下去。
他的信息素他反驳不了，的确就是那么冷僻，那么难以契合。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因为被黑而难过，因为他与凌澈是真的，远不是人们猜测的那样。潜意识里……做错事的人是他，是凌澈的纵容让他安心投入这段感情，他更害怕的是让大众知道过去那个被外界因素轻易左右、因为契合度低就和凌澈分手的自己。
黄千问：“和凌澈联系了吗？”
许棠舟摇头：“他的电话打不通。”
黄千说：“他那边住得远，雅姐在赶去的路上，应该是在和雅姐通电话。我刚问了一个媒体朋友，他家比你这边情况严重，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可能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的。”
谁也没想到只分开一个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先找到酒店监控的完整视频，找到始作俑者，然后发出去以证清白，然后……就要看下一步是不是要正式公开了。
那么低的契合度摆在大众眼前，说他们不是炒作，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买单。
秦宝给许棠舟来了电话：“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站出来打他们的脸。”
许棠舟：“宝宝真朋友。”
秦宝气得都没意识到许棠舟叫了他最讨厌的小名：“妈的，我就跟你说了路嘉那个逼不是什么好人，你还和他互关呢，现在就快去取消了！”
许棠舟幽怨地蹲在沙发上画圈圈：“黄哥说现在我得装死，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看flow，这样他们才会可怜我。”
秦宝：“……”
许棠舟问：“这是不是叫虐粉？”
他真想立刻就去和粉丝说清楚，一点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挂了电话以后，米非也来打过来了，说了和秦宝差不多的话。
朋友们的安慰让许棠舟心里一下子就变得安稳。
距离视频与信息素被曝光七个小时后，星境出手快准狠，直接放出了酒店完整视频，许棠舟从进入凌澈的房间到出来，前后没超过十分钟。
声明写得很清楚：【许棠舟为了给路嘉找解酒药被关在门外，不得不借电话打给总台取房卡。这次事件是有人恶意诋毁，故意泄露艺人隐私，已采取法律手段。】
下附与路嘉的解约公告、律师函，一顿操作猛如虎，直接把路嘉给钉死了。
网上已经热闹得不成样子。
可是星境的这条声明一出，吃瓜网友们纷纷表示惊呆了。
讨论都变了方向。
[震惊我妈？！！意思是，干这事的是路嘉？]
[他不是好久没冒过泡了？]
[太蠢了吧？！！又蠢又毒，许棠舟还给他拿解酒药？？理性讨论，什么怨什么仇？]
[这是我见过史上最快的破案]
[知情人透露，路嘉被雪藏半年了]
[难怪好久没看见他了，可是害许棠舟对他没有好处啊，今日迷惑行为大赏]
[路嘉：我不管，干死许棠舟我就是公司要捧的崽]
[好恶心了，先不管零糖是不是真的，路嘉之前一直在许棠舟flow下面互动来着]
[他是不是喜欢澈神啊]
[emmm楼上的想法很危险，但是我还是认为他不至于那么没有自知之明]
[扑朔迷离，看不懂了。那信息素也是路嘉泄露的？这个总是事实吧，怎么洗？]
[+1，看不懂了，所以这到底是不是继续炒啊？]
[上次黑客就说要曝光星境的资料，是不是也和路嘉有关？]
[我还要考试呢！一个又一个的瓜真好吃！]
路嘉请了律师，在律师来之前他表示什么也不会说。司徒雅给路嘉理得很清楚，他不仅要吃官司，还要赔星境违约的钱，他这次算是什么都没有了。
见到许棠舟，路嘉表情丝毫未变，连眼神都没有一点异样。
许棠舟打算单独和他谈谈。
等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没人记录他们的谈话，路嘉才说：“是我干的。”
许棠舟：“？？？”
许棠舟真的不明白：“就是为了《白色高塔》？”
这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真的挺蠢的了。
路嘉缓缓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不是一个，是三个。你知不知道，你出道时拍的那个mist冰淇淋口味广告，本来是我的？”
许棠舟满脑子的问号：“那是海选的啊？我把视频资料填到报名邮箱，和大家都一样，怎么会是你的？”
路嘉说：“那时候我拍了小爆一把的网剧，本来这个广告已经定了我了。有一天黄千跑去和对方谈，说发现了一个你，他极力推荐你，我眼睁睁看着他把我等了很久的机会拿走。”
许棠舟：“……”
难怪他们第一次在年会时碰见，路嘉就提到这个广告，原来是这样的。
“第二次，是《我们的完美旅行》。”路嘉道，“我知道有这个机会，经纪人那晚也和我说了，澈神不喜欢你，雅姐有意要让我上，如果我能把握住机会，雪藏的事就不作数了。可是你晚上出去了一趟，第二天人选就又成了你。”
许棠舟微怔：“讲道理，那天晚上你真的喝醉了吗？”
路嘉轻笑了一下：“当然没有。你抢了我的广告，我只是想戏弄一下你，让你自己去想办法拿房卡而已。谁知道你会有那种手段，竟然搭上了凌澈。”
许棠舟现在觉得蠢的是自己了。
他当时是脑子有问题才没觉得被关在门外是因为路嘉不对劲吧。
路嘉忽然红了眼睛：“电影是第三次！”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你是不是来克我的！我刚拿到试镜通知，就听说试镜的人也有你，再一打听，凌澈接了音乐制作，你还有什么理由不通过！我已经快二十七岁了，却从来没有真正起步过，为什么我的机遇都被你拿走？！我怎么那么倒霉？凭什么你明明什么也不做，就因为搭上了凌澈，就能轻而易举被人喜欢，星途坦荡，我不服！”
许棠舟彻底无语。
路嘉看起来就没想放过他自己。
这圈子里走极端的人很多，但极端到在得不到好处的情况下还把自己搭进去的人就太少见了。
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上劝劝路嘉？
可以，但没必要。
许棠舟问：“我的信息素是你泄露的吗？”
路嘉擦了眼泪，并不打算回答：“反正我不好，你也别想好。”
许棠舟没再追问，他跟不上路嘉的脑回路。
太迷幻了。
走出警局，许棠舟就把路嘉取关了。
司徒雅留下来处理事情，黄千则开车送许棠舟回去。这天过得刺激又忙碌，人的精神很难从紧绷状态松懈下来，许棠舟忙得几乎没看手机。
可是取关路嘉的时候，他被自己flow上暴涨的粉丝数、评论、未读和@消息吓得一下子清醒了。
[那么低的契合度，炒作不脸红吗？]
[吸cp粉的血，我对你很失望]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真的很后悔真情实感的喜欢过你]
[放过我们哥哥]
……
这些评论和私信，是许棠舟早上看到过的内容。
现在后台一片9999+的红色数字，让他直觉有大事发生，难道是有更多的人来骂他了？
“公开的事情你不用去考虑。”黄千一边开车一边说，“现在其实公不公开就都是那么回事了，澈神那边可能有打算。”
许棠舟听到凌澈的名字，就在后台看见设为特别关注的凌澈@了他。
凌澈这天寸步难行，他家外面聚集了大批粉丝，包含毒唯、记者，报警驱逐也无济于事，被围得水泄不通。
发生了这样的事，人们都想从这位巨星身上挖到更多的料，不管是黑料也好、骇人听闻的秘辛也好，在这种时候他没有了私人生活。
凌澈只和许棠舟联系了一次，说得很简单：“没事，不用担心。”
他表现得很淡定，就像陪许棠舟去仇音那里为他们超低的契合度取样时一样淡定。
不管是未知的、已知的。
都没有让凌澈表现出动摇。
许棠舟没法回答。
“崽崽。”凌澈似乎有话要和他说，“你……”
许棠舟刚“嗯”了一声，凌澈那边就响起别人说话的声音，他被叫走了。
两人的电话便挂断。
许棠舟一边想凌澈到底是想和他说什么，一边点开了那条@，看清内容的瞬间，他怔在当场，终于明白了凌澈要和他说什么，黄哥为什么说凌澈有打算。
他的手在发抖，眼泪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眶。
掉在了屏幕上。
凌澈45361v：我这颗小行星，只围绕你转动。@许棠舟zz【视频】
画面里是一个晴天的傍晚。
骑在自行车上的少年身长玉立，单腿撑地，看上去不过只有十四五岁。大概是因为刚骑过车的缘故，他脸上有一层红晕，头发也汗湿了，无一处不露出少年人的朝气。
那是少年时代的许棠舟。
是许棠舟记忆里没有的自己。
只见少年微喘着气抱怨：“你骑得太快了，我根本跟不上你！”
录视频的人发出笑声，却是一个成熟女声，还把镜头稍微移了移：“崽崽有怨念了，儿子，你这个alpha是怎么回事？人家还没分化呢，就不知道等等。”
十七八岁的凌澈便同时出现在了画面里，面容深邃，似笑非笑。
凌澈也骑了一辆自行车，同样单腿撑地。
他居高临下伸过手去，把许棠舟车筐里的一把雏菊拿到他的车筐里：“帮你减轻重量了，不用谢。”
镜头转得快，凌澈已经把车骑远了。
镜头又移动回去，录视频的人瞬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许棠舟的脸已经气得鼓了起来。
少年一鼓作气把车子蹬了出去：“哥哥！”
夏日的风吹起他们的衣服，衣摆在风中飞扬。
他们逆风而行。
※※※※※※※※※※※※※※※※※※※※
我来了。
写了6000还没写完，我高估自己了（跪，怕下一个情节卡住你们，就先放了出来。
我明天也多写。
我发4真的快写到你们想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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