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仁爱之心（2）
“这里多谢了，来，干了这一杯。”奴隶贩子心花怒放，亲自为所有人将酒杯倒满，将酒杯高高举起，自己一口干下。
军人就是军人，慕拉汗的护卫队长体会到自己与狼帮这位旗中的差别所在，要是一对一拼命，自己有把握不输给对方，可是这种斗智，自己不开口是明智的，非常明智的。
次日清晨，狼帮派专人送奴隶贩子去纳丝来卡行省总堂。
“这些货物我们就不带上了。”奴隶贩子已经将奴隶身上所带的所有东西都聚集起来，装在几十辆马车上。上一次他们只是来探路，这次才是真正的头一单生意。
狼帮的旗中微微一笑：“既然贵客怕来回运输麻烦，那我们就代为保管了。”
什么清单，收条，两边都没有任何人提及，这是一种潜规则，狼帮这位旗主也算是暗许可样的生意可以作，至少自己愿意从中帮忙说合。也算是让这位奴隶商人安心吧。
奴隶们一样被铁链串在一起，从一个主人手中到另一个主人，他们象死尸一样没有一点生机，只是默默的承受着。
狼帮的旗主打眼色叫手下去带奴隶向营地走，自己则拉开一辆马车的蓬布，问慕拉汗的护卫队长：“看这货色如何。”慕拉汗的护卫队长并不懂黑晶矿石，也不会装懂：“我只是知道这东西很贵重，却看不出好坏。”
狼帮的旗主拿起一个小块对着阳光看了一眼：“黑晶矿石的颜色要正，对着阳光看时阳光能穿透，里面的杂质越少，成色也越高。这一批倒是上等的货色，只是数量上并不多。”
“受教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黑晶矿石。”慕拉汗的护卫很是客气的接过矿石，学着样子对着阳光看去，矿石通体亮黑，里面只有少数几个不透光的黑点。
“您客气了，各有所长。”狼帮的旗主也客气的回礼。
两人倒是聊得来，一路聊着回到了营地之中。
这个营地不止是狼帮的秘密营地，更是慕拉汗暗藏力量的地方，狼帮是不会让外人随便来到这里的。
花了整整一天时间，这一批奴隶才算走到营地附近。远远的看着有一队拿着武器的人坐在路边，从衣着打扮，特别是那头上带有亮铁片的发带，狼帮的帮众都知道那是奴隶武士。
“狼帮红狼堂！”走在最前的狼帮帮众拿出自己的身份牌一亮：“一行七十三人，客人未记数。核准！”
这些武士傻在当场，他们已经看清了来人身上的所带的标志，已经让开。别说是检查了，他们还生怕自己挡到这些主人的路，可是对方却主动表明身份，来让自己核查。
身为奴隶，有资格去核查主人的部下吗？奴隶们开始怀疑眼前发生的事情是否真实。
“看着，这是狼帮的徽章，别记错了。”狼帮走在最前的那名帮中跳下马来，将自己的令牌拿到奴隶武士的面前：“那，我们过去了。算了，不说话就当你们没问题了。”说罢一挥手，其他人才拉马前进。
当经过这些奴隶武士身旁时，无一例外的全都抬手示意。
后面的被铁链串在一起的奴隶人数远高于上一次，足足一个小时大队人马才从这些负责守卫的奴隶武士身旁经过。
可这些武士都傻呆的站在那里，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更不说是有人从他们身旁经过。大队奴隶的前队已经进入营区了，后面的也看不清人影。旷野之中只有十几名奴隶武士还傻傻的站在那里。
有一名奴隶开口了：“逃跑也不会有人管吧。”
“是呀，我们没有被当作奴隶。”另一名奴隶也开口了：“兄弟，你以前是作什么的。”说话的奴隶突然转过身来，眼睛注视着其他的奴隶武士。
“当兵的，不记得有多少年了，连名字也忘了。”第一个开口的奴隶想了好久才开口回答，没有人嘲笑他记性不好，许多人都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谁，更不用说名字了。
有一两个人开始说话，其他人也慢慢的有话可说。
这个傍晚，这十几名奴隶坐在旷野之中，许多年来加起来说过的话，也未必有这个傍晚更多。
“天黑了，到回去的时候了。”有个奴隶武士站了起来。其他人也纷纷拿着自己的武器站了起来，有一个奴隶还笑了：“听说，今天晚餐有肉，每个人这么大一块肉。”他伸出手比划着，从指头大比到拳头大，最后比划着伸开了双手，在场的奴隶武士都笑了。
多少年了，他们都没有笑过，还算幸运没有忘记如何去笑。
十几个奴隶武士说话还不流利，却也是有说有笑的向着营地走去，直到前面突然出现一小队骑马的夜巡队，这十几个奴隶武士僵在当场，笑，是奴隶所不能拥有的权力。
会被处罚吗？他们心情紧张，可手中的武器却不自然的放低了，就算被处罚也没有人准备反抗。
“晚餐快好了，再不跑就没有肉了。”马上一位夜巡的帮众大声说了一句。
夜巡队从他们身旁经过，没有停下，继续执行着自己夜巡的任务。突然一位骑士回过马头：“笑着好，笑着让新来的人不会害怕。如果能笑着，就笑着回去。”说完还将一个瓶子扔了过来：“好酒，送给你们的。”
接过瓶子的奴隶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没敢开口。
“你们真是的，送你们酒也不说句谢谢。”马上骑士笑骂着。
“谢……，谢谢……。”接到酒的奴隶抬起了手，鼓足全部的勇气将谢谢说出了口。马上骑士高喊一声：“走了，快跑回去抢肉吃。”
奴隶们心中一阵暖意流出，初春的寒意化作一阵清凉的风吹过。
“跑！”拿着的酒的奴隶举起了酒瓶，其他的奴隶武士跟着他飞跑而去。远处那队巡夜的帮众停下了，其中一人感慨的说道：“还是两位堂主与两位大哥高明，好好对他们，他们日后就是我们狼帮一员，我们狼帮的势力就远不止在卡司汉帝国。”
“你小子，哈，倒有点见识。走，巡夜去。”骑士们飞马奔去。
热呼呼的饭菜摆满了整奴隶营地，大堆的衣服堆在空地的一角，早先到这里的奴隶已经全力赶制了，却没有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的人，准备的东西远远不够需要。
“我们，回来了。”那十几位奴隶武士一进营地大门，全都高举手中武器用最大的声音喊叫着，兴奋极了。可营地内原本就跪着新来的奴隶头伏的更低了，在他们的眼中，这些人是主人的属下，也是自己的主人。
十几个奴隶武士跑到大锅前，深吸一口气：“好香呀，果真有肉。”
这话跪伏在地上的奴隶都听的清楚，原本他们也没有想过这些食物是他们有资格享用的，他们的未来是一片空白。
拿着酒瓶的奴隶拉起身旁的一位奴隶：“你们为什么不去洗澡，不去换衣服，也不领饭呢。”
他还不知道，在他们回来之前，原先的人已经叫这些奴隶去洗澡，领衣服，吃饭了，可奴隶们却不敢乱动，洗澡，衣服，吃这样的食物，谁也不敢相信，特别是周围站在上千人，其中还有许多拿着武器。
“看，你看这是什么。”拿着酒瓶的奴隶拉开自己的衣服，解下发带，取掉护腕。那烙印，那烙上编号，这是奴隶的标志，一世为奴，永远不可能有机会再成为平民，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四周的人，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子，纷纷解下自己的发带，护额，拿掉帽子，露出他们的额头上的烙印。
这里全是奴隶，所有人，包括拿着武器的人也是奴隶。
新来的奴隶震惊了，这些人全是奴隶，两大帝国，任何一个小国都没有允许奴隶恢复平民身份的法令，就算你以前身为贵族也是一样。战俘，你应该为国家战死，而不是投降，投降后成为奴隶，就算逃回，也还是奴隶。更不用普通的人，根本就没有可能恢复正常人的身份。
可是奴隶却穿着这样好的衣服，锅的食物有肉，还能穿上铠甲，拿着武器。
“这，这是真的吗？”有人用颤抖的手去摸拿下护额的人，特别是他们额头的烙印，那烙印，每一个奴隶心中永远的痛，这亮晶晶的铁片，不少人哭了，如果这里有其他人在场，奴隶们或许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心。
可这里全是奴隶，与自己一样全都是奴隶。
“这酒，这是主人的部下送给我的酒，这是酒。”拿着酒的奴隶高举着手中的酒瓶：“他还告诉我，要笑着回来，让所有人，新来的人也能笑着。”
别说是新来的，就是以前的奴隶也深为感动。
这一次的奴隶中，不止有野人，还有蓝色头发的水人，他们是居住在海边小岛上的人居民，生产力落后，与野人靠打猎生活一样，他们靠水中的鱼为生。却有一点相同，他们与野人一样，因为小奴隶贩子的钱袋，而被抓到，整村整村的抓，整岛整岛的抓。
野人武士队的队长，先是来到自己同胞的面前，递上自己的武器。
或者是因为同情，面对素不相识的水人，他也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进行安慰。
野人尚能如些，更不说那些普通的奴隶了，女人们最先行动起来，带着新来的女奴隶去洗澡，去换衣服。
慕拉汗与红狼等几人此时正坐在奴隶营地的围墙外。
“我们似乎作了一回好人。”慕拉汗转头对红狼说着。红狼淡然一笑：“我们原本就是好人，只是多作了一次好事。”
慕拉汗摇摇头：“我不认为我自己是好人，你知道的，威尔斯帝国一战，死在我手中的平民，不低于万人，甚至更多。因为我而失去家园的平民，何止十万人。”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过去了，就让这事情成为过去吧。”红狼若有所恩的回答着，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其实好人与坏人，那有那么容易分清呀。”
蕾缇亚丝挽着慕拉汗的手臂，将头靠在慕拉汗的肩头。慕拉汗轻叹一声：“蕾缇亚丝，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必须答应我。”
“我一定答应。”蕾缇亚丝连考虑都没有。
“在这里你所看到的，听到的，不管是奴隶，还是狼帮。你不要告诉你的爷爷，卡司汉帝国卡卡司贝拉元帅大人，就是杰拉尔也不能知道。你能答应我吗？”慕拉汗盯着蕾缇亚丝的眼睛，一脸的正色的问着。
蕾缇亚丝心头一惊，这代表什么。是慕拉汗打算作与卡司汉帝国对抗的事情，还是要自己的爷爷要不利于慕拉汗。为什么连杰拉尔也不能告诉，杰拉尔可是当初陪慕拉汗一起去草原，这时专程来投靠的。
“需要考虑吗？我不催你，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慕拉汗轻叹一声，蕾缇亚丝却急了：“我答应，我都答应。”
慕拉汗这才说道：“杰拉尔被问罪是个闹剧，他其实是为卡司汉情报部作事。”怕蕾缇亚丝难过，慕拉汗有意不提到他的爷爷，卡司汉帝国元帅大人。
蕾缇亚丝眼睛中有泪花闪动：“你们都当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自古以来宗主国就没有放松对属国的看管，生怕属国变的强大，而不受控制。我来之后，看到这里的变化，我就感觉到有一天，卡司汉帝国会派人来压制你，而你却不是一个容易被人控制的人。”
“是吗？真难为你了。”慕拉汗实在无话可说了，蕾缇亚丝已经表明了心志。要怪，就怪蕾缇亚丝不是一个笨女孩，要怪就怪政治就是这么残酷。
红狼这时也跟着说道：“自从我们来到这里，青狼大哥就有话想告诉你。狼帮和你站在一起。说点大道理，就是狼帮因你而重生，因你而壮大。说点实际的，狼帮宁可选择在小地方称王，也不愿意让人当作狗而生。”
“我没有想过造反，也没有想过独立，更没有想过与其他的小属国开战争土地与资源。我只是想要让卡卡里亚尼人民过的好一些，现在的卡卡里亚尼王国人口不足十年前的二成。一个国王的好坏，决定了一个王国的生存，更关系到无数百姓的生计。”
慕拉汗不用说明，红狼等人也都清楚卡卡里亚尼这十年来发生的许多大事。
百姓们活不下去，无奈的选择背井离乡，真正的人才报国无门，也只有投入他国，这都是王权黑暗的结果。
“行了，想的太远了。眼前还有更大的问题需要考虑，我们要面对不会只是这一点人，还会有更多，一万，二万，甚至十万的奴隶会被运到这里，你是可以好心的对待这些奴隶，但是，你想过你王国的平民吗？如果平民感觉自己过的还不如奴隶，他们会怎么想。”红狼几句话让慕拉汗又陷入沉思之中。
“社会矛盾，这是一位智者想到的词。这位智者提到这个词的时候，那是贵族与平民之间矛盾很深一百年前，可到现在，贵族与平民的矛盾还在。”蕾缇亚丝读过许多的书，也算是见识不浅。
慕拉汗苦笑着摇了摇头：“想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好在卡卡里亚尼王国现在人变不多，倒是空的土地太多了。而且太多的工程需要劳工，先让平民免服劳役，以钱币或者粮食代替，他们也会感谢我的。”
“好！”红狼一伸大拇指：“阿汗兄弟越来越像个国王了。”
“不对，我的阿汗原本就是国王。”蕾缇亚丝立即反驳，红狼呵呵一笑：“口误，口误，应该说阿汗兄弟这国王越作越好了。”
蕾缇亚丝这才开口笑了，她喜欢听别人说慕拉汗的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