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真正的王
从第一次，他们在这里品到茶。到现在，他们一直跟在慕拉汗，不知道多少次来过飘雪居，身为男人，他们可以体会到慕拉汗心中那种痛，那份对深爱，那泪水的苦。
哭声，不止让两名禁卫军听到，更是惊动了许多人。
当看到两名佩有王室徽章的禁卫军跪在门前，有人隐隐的可以感觉到那哭泣的人就是自己的国王。
蕾缇亚丝最早得到消息，发疯似的冲到小楼的门前，这里的禁卫军已经增加到五十名。“闪开！”蕾缇亚丝伸手就推禁卫军，可就象推到了一块石头。“闪开！让我进去。”
禁卫军一步也不退：“陛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要进去，让我进去。”蕾缇亚丝看禁卫军没有一点反应，念动咒语，身体四周出现数十个大小不等的火球，有魔法知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中级魔法九连珠火球术，而且还有爆烈攻击的能力。
守在门前的禁卫军脸色如常：“蕾缇亚丝小姐，我们不敢与您动手，但是您要进去，只能踩着我们的尸体进入。”蕾缇亚丝怒火中烧，现在她最心急的却是不明白慕拉汗为何而哭。
这时玻琪带着小白也赶到了，紧跟着左相等许多大臣也都到场。
这哭声，玻琪站在那里，他没有打算靠近。小白想冲进去，被玻琪拉住，小白生气的大叫着，玻琪摇摇头，眼中泪水滑落，正在挣扎的小白也静了下来，乖乖的坐在玻琪的肩头，拿出手帕帮玻琪擦掉眼泪。
玻琪没有说话，抱着小白缓缓向回走，也不搭理任何人。
玻琪与小白这样的表现，刚才眼中的泪水，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之后小白的平静，更是说明了一切。
“来人，封锁这里，任何人不得说话，禁卫军一天四班，每班五十人。”左相开口了，玻琪小白那与慕拉汗是什么关系，此时连他们都悄悄的离开，其他人更没有资格去打扰。
倒是蕾缇亚丝不乐意，拉住玻琪：“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会说话，你要告诉我，快一点告诉我呀。”
玻琪看看蕾缇亚丝，又看看左相等一众官员，看看小楼，最后视线回到蕾缇亚丝的脸上，嘴里只吐出了一个字：“雪！”然后就再不说什么，背过身去。
“雪是什么。”蕾缇亚丝突然反应过来：“是她，那个女人。”说罢，蕾缇亚丝也回身看着小楼，里面的哭声已经停止，慕拉汗似乎已经安静下来，是哭累了，还是不想再哭。
蕾缇亚丝对雪有种说不出的妒嫉，自己出身高贵，与一个风尘女子有什么可比。可自打从青狼那里听闻慕拉汗与雪之间的一些事情，蕾缇亚丝平静了许多，特别是当知道自己爷爷也盛赞飘雪居的主人，言谈不俗，见识独到，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时，蕾缇亚丝才真正对雪的看法有了改观。
雪死了吗？还是出了别的事情，蕾缇亚丝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慕拉汗哭的如些伤心，当左相来问她之时，蕾缇亚丝只是一言不发，默默的回到王宫。
慕拉汗没有从小楼走出来，禁卫军守在小楼的四周，不让人靠近。
一天，二天，三天……百姓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而官员们则从蕾缇亚丝口中听到一些事情。
为了女人，卡卡里亚尼国王为了女人。不吃不喝，也不理政务，甚至不去见人，慕拉汗要在小楼里多久，百姓们开始有意无意的来到小楼附近，远远的看着被禁卫军团团守住的小楼。他们期待着那个给卡卡里亚尼王国重新带来繁荣的国王走出来。
官员一批一批的赶到，跪在小楼之间，请求慕拉汗出来。春天天气还一样的寒冷，不少年老的官员晕倒在小楼前，被家人抬了回去。可醒来之后，再次来到小楼前跪下。
谁心中无情，慕拉汗从年龄上算起，是还差几个月才能举行成人式的青年，严格来讲，还不算一个成年男子。为心中所爱而哭泣，百姓们有的能理解，但也有的认为，身为国王，为一个普通的女人而流泪是有失王族身份的事情。
可不管别人怎么说，慕拉汗还是把自己关在小楼里。
第七天，一位年轻的官员叫手下抬下棺材来到小楼前，从怀中拿出一个卷轴。先是叫人将棺材打开，然后跪在棺材里打开卷轴，高声的念了起来。
“臣请卡卡里亚尼国王谏书。陛下身为一国之主，卡卡里亚尼之王，神赐之王，为一女子忘政。何以面对王国，何以面对臣子，何以面对百姓。是为不忠。为一女子，不爱民自己身体，愧对卡卡里亚尼列位先王，是为不孝。百官有年老者，连日跪请陛下还政，陛下无视，是为不仁。陛下是神赐之王，百姓之希望。千万计百姓的期待，陛下无视，是为不义。陛下……”
左相将这名年轻的官员手中卷轴抢下：“够了，你，给我拉下去。”左相无奈的挥挥手，叫士兵将这名年轻的官员带走，官员猛的挣脱，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陛下，臣忠于卡卡里亚尼，以臣之血死谏陛下……。”
没有人怀疑这年轻官员的忠心，敢抬着棺材来就有了一死的决心，就当他双手握住匕首准备用力在脖子上一划之时，数道金光闪过，他手中的匕首被打飞，四把金色利刃又飞回到小楼。
“陛下……，臣请陛下还政……”年轻的官员跪在棺材里，大臣们也纷纷高声呼叫着。
慕拉汗出现在小楼的门口，脸上瘦了下去，眼圈乌黑，神形憔悴。
正当大臣们围上前要请愿之时，慕拉汗面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卟通一下跪下：“我知道错了，按王国法律，荒废公务的罪行是鞭刑五十。”慕拉汗一脸的严肃：“来人，掌鞭。”
“陛下……
小楼前所有人都跪下，禁卫军，大臣，百姓。国王受鞭刑，这是任何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鞭刑！”慕拉汗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来，还是没有人敢动。慕拉汗眼前看向那两个常跟在自己身旁的禁卫军士兵：“拿起鞭子来，鞭刑五十，你不听国王的命令，还是不遵守王国法律。”
两名士兵听着就差点晕厥，用鞭子打国王，其中一名士兵拿起匕首刺入自己右臂：“陛下，我手臂受伤，愿领死。”眼看禁卫军士兵纷纷拿起匕首，慕拉汗伸手一挥，五十名禁卫军士兵手中的匕首飞到空中。
“玻琪！”眼看玻琪就在旁边，慕拉汗喊了一声。
玻琪走近摇了摇头。慕拉汗按住玻琪的手：“你忘记了，男人作事敢作敢当。军队中也讲赏罚分明，好兄弟！”玻琪听完闷吼一声身上的斗气散出，将其他人逼在十步之外。
第一鞭，慕拉汗背上的衣服裂开一道长口子。
五鞭之后，除了背上的血迹，衣服已经完全被打碎。在玻琪斗气屏障之下，没有人能靠近，当第六鞭举起时，左相突然大叫一声：“陛下，王国法律第三卷第四十一条。”
听到左相高喊玻琪举鞭的手停在半空中。
“第四十一条，如贵族有意减免他人罪罚，罚款，代刑，劳役三项可作选择。臣身为左相，主管司法，选择代刑。”左相说着就脱掉外衣跪在地上，其他大臣纷纷效仿跪在地上。
“招集紧急议会，开会前再来找我，准备食物与药。”慕拉汗看到这样的情况，下达了命令之后又回到了小楼内。玻琪跟着进去，这才注意到二楼里散落了一地的书，正中央有个地垫放在那里。
门外百官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左相脸上。
“看什么，没有听到陛下的命令吗？马上去执行。”在官员们离开之后，左相神情复杂，一直没有参与这次官员请愿活动的马加其里农将军这时才出现：“老朋友，你怎么看。”
“陛下变了，这感觉完全不同了。”左相感慨的说着。
马加其里农将军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看看小楼左手按在剑柄之上转身离去。左相却还面对着小楼发呆。
蕾缇亚丝听说慕拉汗要食物，没有让王宫厨师动手，亲自制作了一些精美的食物拿着来到了小楼。来到小楼前蕾缇亚丝反倒有些犹豫了，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小楼是属于雪的，虽然雪已经不在，可蕾缇亚丝还是不愿意接触这个让她曾经心生妒嫉的女人。
“进来吧！”慕拉汗在楼内突然喊了一句。
蕾缇亚丝提着食盒进去，玻琪坐在一旁泡着茶。慕拉汗则是抱着一本书在那里读着，只有小白无聊的爬在壁炉前，看到蕾缇亚丝也只是抬下头，然后又爬到了那里。
“玻琪，把这信让他们送出去。”慕拉汗将一个信封放在玻琪手中。
房间里只有慕拉汗与蕾缇亚丝两人之时，蕾缇亚丝开口了：“你，你爱我吗？”慕拉汗一愣，这样的问题太过突然：“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爱是什么。”
“那我突然消失了，你会为了流泪吗？”
“不知道，我想不到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再问这种问题好吗？有些事情或许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作为你，高级贵族，你要嫁给谁很难自己决定。我也一样，娶谁也是自己决定不了的事情。”
蕾缇亚丝想反驳，可一想到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不低于自己身份的女子，包括卡司汉帝国的公主，在嫁人的时候也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两人之间此时似乎无话可说，蕾缇亚丝甚至感觉刚认识的冷言而对都比现在的感觉好一些。慕拉汗似乎也感觉到了蕾缇亚丝心里的不快，出言安慰：“过几天，我们去城东的温泉，那里非常美，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去过了。”
蕾缇亚丝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因为慕拉汗这一句安慰的话而开心起来。
慕拉汗的信是送给新任的水务大臣的，就是来自卡司汉帝国克里拉莫行省的最优秀的一位水利专家。信的内容非常简单，慕拉汗表明自己认定他们关于人工湖与水坝的想法值得实施，让他们拿着可行的方案参加这一次议会讨论。
这几天时间里，慕拉汗只有头一天因为雪的离开而在哭泣。此后的时间里，慕拉汗在雪留下的书房中读着雪留给自己的书，一边思考着建造人工湖与水坝的建议是否可行。
倒不全是象蕾缇亚丝所想，慕拉汗只是为雪的离开而将自己关在这里。
而在这几天时间里，慕拉汗所读的书全是曾经伟大君王执政的记载，写明这些伟大君王成功之处，有的时开疆扩土，有的是发展民生，慕拉汗重点所读到的就是如何让百姓过的更好。
其中有位伟大君主的几句话让慕拉汗醒悟过来。
君王所想，并不是今日之事，而是明日之事。国家的政策或为当时受益，或为后世受益，不要眼前利而造福子孙者才为明君。
就是这样几句话，才让慕拉汗下定决定要实施人工湖与水坝的计划，别说是三年，五年，七年，就是十年，二十年，慕拉汗认为也值得，以后卡卡里亚尼将不会有水灾，旱灾，全境真正的千里良田，百姓们一定会富足。
新任的水务大臣正亲临一段河堤工地，接到慕拉汗的信。当然，在他眼中这是旨不是信，立即安排手中一切工作，带上两名助手火速赶往卡卡里亚尼城，前往王宫前请求招见。
禁卫军将他领到了飘雪居。
“陛下万安，陛下圣明，建造人工湖与水坝将是千秋大业，陛下将留名万年。”这位新任水务大臣还没有说完，慕拉汗就笑了：“卡司汉帝国流行这一套，先拍几百句马屁，然后才说正事吗？你知道我很忙，能不能快点说正事。”
水务大臣擦了下额头上汗：“臣有罪，臣请陛下责罚。……”
慕拉汗是听的哭笑不得，起身直接抢过他身旁包着大包卷轴，抽出其中标有一号的卷轴，坐下来自己读了起来。可看了几眼，顺手就扔进了壁炉里，直接拿起第二卷。
“来人，请两相，内政大臣，马加其里农将军，农业大臣，财政大臣一起过来，吩咐准备午餐与晚餐送到这里，我们的重要的事情需要长议。”侍官都站在门口，听到慕拉汗吩咐立即去传话了。
倒是老侍官走到门边：“陛下，老奴有话想说。”
“说吧！”
“陛下，在这此处招见大臣不合规矩，有体统。老奴请陛下回王宫，陛下喜欢这小楼，老奴会安排工匠将此楼按原样搬到王宫之中，保证里外都一模一样。请陛下放心。”
慕拉汗环顾小楼内，看了好一会轻叹一声：“不合规矩是吧。”
“恕老奴多嘴，陛下是卡卡里亚尼王，王就是王。”
“好，听你的。也不要这小楼了，我想要这书房，茶厅几间一模一样。那就备车回宫，派人去通知各位大臣吧。”慕拉汗自小就知道老侍官很古板，死守规矩，能忍到这时才来劝自己，已经是非常难得。
在坐上马车之时，慕拉汗突然说道：“关于那个抬着棺材来谏言的小官，你怎么看，他可是骂了我呀。”
老侍官表情如常：“王国法令，宫中侍官不得论政。”
“我是问你的看法，对这个事与人的看法。”慕拉汗又问了一次。
“他有错，当众指责国王是死罪。他的谏言说的倒没有错。”
慕拉汗笑了笑，没有回答，直接命令马车立即出发。
几位受到招见的大臣已经先一步赶到王宫听令，慕拉汗直接去了王宫议事厅。来到议事厅门口时慕拉汗回头对蕾缇亚丝说道：“你先回去，晚餐时我们一起吃饭，好吧。”
蕾缇亚丝行了半礼，向着王宫后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