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节

  以前饿肚子多了,现在说是勤俭,其实是有点抠门。
  读书脑子好用,做生意也是不差,盈亏划算了一下,这些日子要去科考,没有健康的身体坚持不下去,觉得自己吃掉也是好事,就不心疼银子了。
  “这些东西不少,你也别舍不得,现在天气还暖和不经放,自己吃不完也分一些给同学他们。”
  瑾俞可不知道瑾天小脑袋瓜里的百转千回,伸手理了理瑾天学士袍的领子,又看他头上的方巾有没有乱,等对上瑾天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顿时感觉愧疚。
  小家伙这次回来,瑾俞只顾着家里的事,都没有时间问他书院和学业了。
  “我知道了。书院里师兄们都很喜欢姐姐做的吃食呢!我回去就给他们分分。”
  “姐给的银子你也别舍不得花,该用的还是要用。”
  “我记住了,那银子一点都没有省呢!买最好的笔,用最好的纸,书院发的纸,我都当做草稿了。”
  瑾俞给的银子,加上卖那些菜给林俊峰的有二十几两,瑾天一直找不到机会给瑾俞,这回想要瞒着家人去参加科考,刚好用的上了。
  “姐,你们走吧!大家看着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瑾天小公子说笑了,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读书人说话呢!”
  客来酒楼的大厨一开口,就把姐弟俩之间那点淡淡的忧伤给冲没了。
  瑾俞想想自己当年爷爷忙的时候顾不上自己,寒冬腊月走几公里去学校,一个小姑娘风里来雨里去几年的小学生涯也过去了,也没有自己这会儿心里这么多的担心和惆怅。
  果然这当了家长,心情就不一样了。
  “那是。我也是第一次和这么多大厨走在一起呢!”
  瑾天的话音一落,大家哄堂大笑,这说的一点都没错呢!
  “我看出来了,这孩子能成大事。瑾姑娘家,风水好啊!”
  “借师傅吉言。”
  瑾俞笑着应下了,能被人说好话,心里自然高兴。
  回头看着瑾天背着包裹慢慢的走远,消瘦的身影越走越远,想起瑾天心里纵然担心,但不知为何居然没有之前那么牵绊了。
  酒楼那边也不能误事,杵在街头的大伙,热热闹闹的一路往客来酒楼去。
  果然才到酒楼门口,那一行四辆马车已经排开了,清一色的三风车行标志,显然都是租来的。
  这时候谁家没事也不会养这么多的马,有的也捐去战场了,除了底子硬的车行,他们可是在官服登记造册的,当然也是因为上面有人。
  “瑾姑娘。”
  顾笙和顾大在做最后的检查,看见瑾俞她们到了,忙停下来见礼。
  “东西都归整好了吗?”
  “调味料和必需品都带上了,这会儿小的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顾大讨好的一一说着,知道这事还要靠瑾俞出力,把瑾俞也当做半个主子对待了。
  上次虽然隔着被子被顾笙打了一顿,那疼可是一点都不掺假,他最近可都是夹着尾巴干活。
  瑾俞点点头,酒楼门也没有进,自己亲自动手检查。
  二十几罐调味料,用的是她自己的封口手法,这会儿那油纸和陶罐处的蜡油还在,也是原来的样子,瑾俞便放心了不少。
  “放回原处,不到比赛的那天,谁也不许碰。”
  “瑾姑娘放心,这些晚上都归我管理,决不让它出事。”顾笙郑重的道。
  “这一路上有你在我也放心了,二妮李河年纪还小,还请顾先生多担待。”
  “瑾姑娘放心,小的以性命担保。”
  瑾俞尴尬不已,这顾笙整的那些赴汤蹈火的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上战场呢!
  “那个,二妮,把你和文林的行李都搬车上去……”
  扭头招呼二妮搬行李,再和一板一眼的顾笙说下去,恐怕那人就要做点什么表真心了。
  “是。”
  二妮拎着自己的两个包裹,一个是瑾俞准备的衣物,和一些路上应急的必需药品。
  一个则是翠花婶整理的,二妮给瑾俞看过,里面是几件崭新的棉布裙,一件短袄,虽然不及瑾俞准备的料子好,但已经是他们家里可以给的最好的东西了。
  等东西都归整的差不多了,凌子言才从酒楼里出来,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以前那伏贴的白衣,现在有的空。
  “凌公子。”
  “瑾姑娘辛苦受累了,这么早就赶到了镇上。实在抱歉,我刚刚才醒,你们这是都准备好了?”凌子言看了一眼马车问。
  “回主子话,都准备好了!”
  顾笙悄无声息的站到了凌子言身后,就像他以往每一次守护一样,看得瑾俞都觉得让顾笙去京都,凌子言恐怕要失去得力助手。
  “那就好。”凌子言笑着点点头,苍白的脸也好看了点,“启程吧!”
  “啪”一声响鞭炸响,领头的马一经扬蹄而去,紧接着是后面的几辆马车。
  ☆、第七百一十六章惊吓
  直到这一刻,瑾俞才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给二妮,就让二妮学的那么点皮毛去和久经厨艺的大厨厮杀,这会不会托大了?
  京都乃大宛贵族聚集之地,美味佳肴,手艺好的大厨,能没有吗?
  “瑾俞!”
  “瑾俞!”
  凌子言喊了两声,才把瑾俞喊回神来。
  “你别担心,这里过去不出一个时辰的路程,三王爷的车队在那里等着。”
  茫然的点点头,对上凌子言关切的脸,瑾俞悠悠的说了一句。
  “之前我信心十足,可这真的要去了,我这心里又有点发虚。
  什么都没有教给她们,不知道凭着这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动力,能不能拿下。”
  “你这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放心!实在不行,我们就当做让他们去游玩了。”
  凌子言倒是看得开,笑得悠然,比这时候初生的朝阳还耀眼,瑾俞就在他那惹眼的笑颜里安心了。
  重在参与嘛!实在不行就当做给二妮李河的一个锻炼机会。
  顾笙走了,其实凌子言这边服侍的人也不是没有,除了顾大外,还有一个当初当做伙计培训的阿三。
  瑾俞既然当时答应了顾笙,自然要帮忙做点什么,干脆把凌子言要喝的中药给煎了。
  在廊下遮雨的屋檐下,才刚刚把药罐搁泥炉上,凌子言让顾大搬了茶具就来了。
  不一会儿浓郁的药香,混着清甜的水果香,就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这味道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
  看着还挺享受的凌子言,瑾俞忍不住想笑,味道这么怪,难得他居然也坐得住。
  “我已经大好了,你也不要担心,顾笙跟着我好些年,一贯会大惊小怪。”
  “我知道你已经好了,但是要我什么都不做,这心里接受不了。”
  起码凌子言没有行走自如之前,瑾俞都放不下心中那个疙瘩。
  好好的一个人,原本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为了救自己换了一身的病痛,就算凌子言开口提要求,瑾俞都会应下来。
  只不过凌子言谦谦公子,从头到尾,一句不虞的话都没有提过,这才是让瑾俞最为愧疚的一点。
  “既然如此,这茶也煮好了,麻烦你来喝点!”
  凌子言坐的石桌,离廊下还有一丛山茶花的距离,这个时节没有开花,只有那郁郁葱葱的浓绿彰显它的生命力。
  透过影影绰绰的树叶间隙,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有时候没有说话各自忙碌,也没有觉得拘谨。
  “哈!却之不恭!”
  还没有等药罐里的三碗水煎成一碗,凌子言的水果茶先煮好了。
  笑着招呼瑾俞过去喝,他自己反而只喝白水,瑾俞抿着还显烫的茶汤,心里不是一般当然沉重。
  这人情债最难还,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巳时末凌子言喝了药,回了楼上休息,瑾俞才离开了客来酒楼。
  临近饭点,酒楼的客人爆满,从后院经过店堂,几乎是穿过人潮出来的。
  直到出了大门,那吵吵嚷嚷的声音还在耳边,看了一眼凌子言养病的二楼,这样嘈杂的场所,实在不适合养病。
  可这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提,只能嘱咐了一番送她出门的顾大,自己明天早上会过来,要是忙不过来就打发人来喊她。
  顾大自然是点头应下了,瑾俞离开客来酒楼后,又去了一趟瑾家小筑,卤香远远就闻到了,看着门口那进进出出的人,瑾俞站在那里看了一下。
  发现虽然客人不少,但井然有序,一点都不乱,干脆打消了进去的念头,转头去街上买一些肉菜回去。
  买了东西瑾俞也不做多停留,推着独轮车往镇口走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走这样的乡间小路。
  和最开始的心里没有底,现在瑾俞坦然也胆子大了不少,摸着独轮车扶手下那个暗匣子,那里面她已经习惯性的放了一把菜刀进去,希望没有用到的时候。
  心里那么想,这边才走到镇口,就看见一个佝偻着背,兜着手没精打采的人靠在路边的树荫下。
  瑾俞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咙口,不会是这么的巧,自己第一次单独行动,就又遇到那些破事。
  尽管心里忐忑,瑾俞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停,想着趁那个人没有发现自己的时候,快点过去。
  “瑾摸摸……”
  越想快点走,越是快不了,树下那萎靡的人,似乎有所感应一样,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句,瑾俞没有听清楚,一个瑾字倒是听清了。
  停下脚步,手扶着独轮车的扶手,瑾俞警惕的看着那树荫下的人,这时候才发现那人还戴着斗笠,把脸都遮的就剩下些微青黑色的下巴。
  “你是哪位?”
  那人没有回话,反而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有那么瞬间瑾俞先抬脚跑,可这人认识自己,她想看看是谁,便又留了下来。
  紧张的手已经抚上那菜刀的把手,要是坏人的话,那人歪歪斜斜的样子,她也打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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