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母亲觉得何处不妥?”相对于孙氏一下子慌张起来, 公良山只是略微惊讶之后,下意识的询问,
唐梨花不急不缓道,“自然哪里都不妥, 媛儿才是侯府的正经小姐, 你们为了宋静的名声, 要将此混淆视听, 我是不允的。”
在婆婆轻轻淡淡的声音中, 孙氏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瞪大双眼, 不可置信的看向婆婆。
双手也捏的发白,只是多年来的教养,还是让她忍住了, 没失了礼, 孙氏勉强镇定下来,挤出一抹笑,,“老夫人怎能这么说,这样做对静儿好,也能保住媛儿的名声...”
她这话还没说完,唐梨花如利剑般锋利的眼神就射向了她, 孙氏禁了声,自觉自己着急之下说错了话。
“媛儿的名声?我怎不知何时要媛儿的名声有损了?”唐梨花眼中的温度彻底冷了下来, 似笑非笑的看向孙氏。
孙氏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觉得婆婆的眼神看得她心生寒意, 讷讷道, “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唐梨花反问,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为了宋静要拉上媛儿一起,这个意思吗?”
孙氏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只是小腿撞上石椅,没了退路。
公良山也不是傻的,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便出来打圆场,“母亲切勿动气,母亲既觉得不妥,那又该如何说?”
唐梨花见他故意转移话题,也不继续为难,恢复了刚才一派淡然的模样,“这事该问你自己,你如今是当家的侯爷,该是自己做主的时候了。”
公良山立觉头疼,小时母亲考教他功课时,拿历朝的实事来考教他,等他说出了自己所理解的,母亲又说不对,让他一遍一遍说,直到说到她满意为止。
再到大了,府中有什么大事,他要去问母亲决策,母亲也是如此。
其实从小到大,公良山已经习惯了,只是母亲几年不管事,许多事都要他自己决策,已经有许久没这种感觉了。
但母亲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必须让他自己拿出一个让母亲满意的章程。
公良山倒是仔细思索起来,到底是父亲,以往公良山也是疼爱公良静这个女儿,只是他更理智些,知晓媛儿是亲生,他对二人一样疼爱。
但身为宁远侯么,公良山还是更注重血脉,要是让他在亲女儿和养女之间选一个,他肯定会选自己亲生的。
若是能两全其美,当然是更好了,所以公良山才会说出之前的提议。
公良山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但昨日母亲罚了孙氏和静儿他是知道的。
现在看母亲态度,是偏向媛儿,那就要更深想一分,眼见公良山当真陷入了思索,孙氏更急了。
但在婆婆的威势下,她不敢再开口,深怕自己又说错了话。
唐梨花也不催人,盘弄着手中的佛珠,钱婆子不知从何处过来,附在唐梨花耳边说了几句话。
唐梨花脸上的淡然漠视都消失的干净,声音中也带上了笑意,“将小厨房的莲子羹也端一碗过去,多些糖,让那丫头喝完药后甜甜嘴。”
钱婆子亦是含笑,“还是老夫人贴心,老奴这就让人送去。”
“就你多话。”
钱婆子弯腰转身要走,忽而想到什么,见老夫人也不避讳侯爷侯夫人,也就这么说了,“许是您没叫二姑娘过来,老奴瞧着她有些蔫儿。”
唐梨花手中佛珠一听,“你叫她好好歇着,明日早就来我院里请安。”
钱婆子知道这是老夫人纵容,笑呵呵的应下,就退了出去。
本准备让下人走一趟,现在改变了主要,准备自己亲自走一趟。
汀兰苑,本来满脸失落,见到祖母院里钱婆子端了莲子羹过来,公良媛转出高兴来。
也不管太多,便提起裙摆走到门口,期待的望着钱婆子。
钱婆子将手中的碗递给王婆子,对着双眼亮晶晶望着自己的二姑娘道,“老夫人挂念二姑娘,让老奴送来莲子羹,二姑娘喝了药后,用羹甜嘴呢。”
果然听了之后,公良媛笑的眯起了眼,连不明显的小酒窝都隐现出来,看得屋里三个婆子,心都软了几分。
“那祖母可有再说些什么?”心中的失落被填满之后,公良媛再问起。
“老夫人让二姑娘晚上好生歇息,明个儿一早可就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呢。”钱婆子笑道。
虽然没有得到现在就能见祖母的话,但见祖母挂念自己,连她身边的钱婆子都过来了,公良媛还是很高兴的。
再说明早就能再见到祖母,公良媛觉得等一下要喝的药都不苦了呢...才怪。
在钱婆子的注视下,公良媛一口药下肚,苦的整张脸都皱起来。
不想一口一口的受折磨,公良媛干脆捏着鼻子,将药一口灌了下去,因为太苦,还险些反胃吐出来。
拿着帕子擦拭了嘴角的药渍,王婆子适时将手中莲子羹递过去,公良媛一勺进嘴里,果然满嘴的苦意,已经被这甜给盖的干净。
钱婆子是等二姑娘将莲子羹用完,又与王婆子说了几句,才回去的。
这边钱婆子走后,公良山已经被方才的动静给打乱了思绪,听母亲和钱婆子所言,说的难道是媛儿?
心中有此疑问,公良山就问出了口,不止是她,孙氏也一样好奇。
得到了确定答案,公良山更是惊奇了,“母亲何时与媛儿如此投缘了?”
“媛儿是我孙女,又合我眼缘,自是偏疼了些。”唐梨花理所当然。
公良山闭了嘴,他一直看不透他的母亲,只是从未见过她对哪个小辈如此上心过,就是对他这个亲儿子,都是平平淡淡的。
难道是隔代亲?那为什么之前对静儿不是如此?公良山也只能用眼缘来说服自己。
如此同时,他竟有些羡慕起自己女儿来,察觉到自己这个想法,公良山好笑摇头。
“母亲喜欢就好。”
孙氏张张嘴,不知要说什么,她都不知何时起,在婆婆面前竟失了言语能力。
公良山也没有思索太多时间,拖得时间久了,桌上饭菜都凉了。
揣测着母亲的心思,公良山试探道,“那便说静儿是孙氏远方表妹的女儿,只因十几年前,表妹家中逢难,来家中短住,却在同一日与孙氏生下孩子。
只媛儿体弱,这些年都在深闺养身体,静儿母亲生她之后,体弱去世,我们侯府就养到了现在。”
公良山一番话下来,倒是有理有据,让唐梨花赞赏的看他一眼。
只是她还未说话,孙氏便不干了,出言反对,她这时候已经坐了回去,在桌上扯住了公良山的衣袖,“夫君,静儿也是我们的女儿,若是如此说了,外面会如何议论,折让静儿如何在京中立足?”
孙氏是拳拳爱女之心,公良山也有迟疑,孙氏说的不无道理,本来若是静儿能顶着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嫁户好人家,那对侯府也是助力。
见自己的话有效果,孙氏又转向婆婆,目露恳求。
唐梨花却恍若未觉,对公良山道,“就依你所言,将她改为宋静,再对外言明,宋静家中来人接女儿,不日便让她离京。”
这下不止是孙氏反应大,就连公良山都望向自己母亲,“这样做,可是不妥?”
到底是养了十五年的女儿,侯府也对她尽了心力,如若将她送走,之前的那些年白费不说,公良山自己也是有些舍不得的。
孙氏与公良山还能保持理智不同,她再次激动的站起身子,也不管婆婆的威势了,不可置信道,“老夫人如此狠心,要将静儿送到哪里去,再送去那个农户家中吗?老夫人这是要静儿去死啊!”
见她如此不敬,公良山一拍桌子,“放肆,怎能与母亲如此说话。”
孙氏同样也是怒火,她望向自己丈夫,眼中都是受伤,“静儿也是你的女儿,她可是叫你爹爹十几年,你怎么也如此狠心。”
“我们侯府衣食无忧供她吃穿,如今知晓她不是侯府千金,各归原位,本是理所应当,我倒是要问问你,这怎么是狠心了?”唐梨花面色沉静。
“媛儿如今回到侯府,那宋家的女儿呢,若是传出去,还以为我们侯府多仗势欺人,强留别人家的女儿不放。”
孙氏被一句句话别问的面色转白,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捏出了汗,她脑中快速思索,“侯府已经给了宋家银子,宋家也只当自己没了女儿,不会有人知晓的。”
“侯府还真是善心,把别人的女儿当做宝养大,自己女儿被人糟践,不怨恨就算,还为了那个养出感情的宝,甘愿给人家银子,我真是要叹一声侯夫人仁心仁德啊。”唐梨花话中满是嘲讽。
孙氏听了如同受到重大打击,手捂住胸口,失魂落魄,连连摇头,“不是这般的,不是这般...”
忽而她似抓到什么,急切解释,“但媛儿也是宋家养大,侯府若是问责宋家,媛儿必定伤心。”
唐梨花笑了,“那你就去问问媛儿,宋家除了她的养母,她对谁还会有一丝感情,一个天天打你骂你的奶奶,一个视你为无物,要将你卖去给人做填房,换取银子给自己儿子娶媳妇的爹,一个只知道指示你做事,好吃懒做的弟弟。”
“就这些废物无用之人,就是你所谓的问责了,媛儿会伤心?你还当真是一个好母亲,不过是宋静的好母亲罢了。”唐梨花眼中满是嘲讽,直直看向孙氏。
看的孙氏脸色惨白,无处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