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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笑回:“奴婢是叶家的丫鬟,家里小姐们办了一个茶会,我家小姐让奴婢过来给乐小姐送一张请柬。”
叶家?
乐峻有些印象,前段时间那位叶小姐经常会给妹妹送些东西,轻轻走得秘密,这一定是没有告诉叶小姐,便说道:“请柬你带回吧,我家轻轻不在家,等她回来了,我告诉她,再让她请你家小姐喝茶。”
小丫鬟愣了愣,施礼道:“这样啊,奴婢告辞了。”
叶裁裳这几天根据乐轻悠说的做了好几样香脂出来,邀她过来也是想让她瞧瞧这些的,听了小丫鬟的回禀,把那帖子接过来,笑道:“还真是不巧了,那就以后再说吧。”
这话不是跟小丫鬟说的,小丫鬟无声地施一礼便退下了。
一旁是叶裁裳回来后,叶夫人新给她拨过来的两个丫鬟,有叶家太老夫人在,叶夫人也不敢太明着欺负叶裁裳,给她的两个丫鬟倒都是老实的,只是一个比一个显得蠢笨,这时其中一个便道:“小姐要不要再请一个朋友过来?不然明天茶会上没人跟您一起玩,三小姐她们又该嘲笑您了。”
叶裁裳摇头道:“不用了”,站起身看着桌子上的好几个香脂,“每种挑出两样,给家里的姐妹一人送一盒过去。”
叶老夫人正好在两个仆妇的陪同下进来,看见一桌子木头盒,笑着问了句是什么,叶裁裳回道:“乐家妹妹给我说过两个凝脂的好方法,便试着瞎做了些,曾祖母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在家里待得无聊啦?”
叶老夫人看着上前扶住她的孙女笑了笑,“这才来几天,还不至于无聊。你的亲事,有眉目了,你祖父说了,这两天就请人去乐家说一说。”
“我跟乐姑娘处得很好,还是不要与她家说亲事了。”叶裁裳不同意。
叶老夫人惊奇,“你跟那小姑娘的关系好不是正好吗?免得以后姑嫂间闹矛盾了。”
叶裁裳说道:“我真嫁了她二哥,以后她想起来,不会觉得我与她交朋友是别有目的吗?而且,我也看得出来,她那位二哥对我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前些日子参加宴会,我还见他跟兵部尚书左家的小姐在一起说话。”
“曾祖母,我不想因为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而失去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叶裁裳说着话时,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叶老夫人盯住孙女看了好一会儿,问道:“你心里对乐家二公子也没那个意思?”
叶裁裳垂了垂头,笑道:“我跟他也没说过话,哪来的这个那个意思。”
叶老夫人闻言,笑着摇头:“曾祖母跟你说一声,是让你心里有个底,这个婚事具体行不行,你一个孩子还是没有参言的余地。再说了,到底成不成,也得你爹找中人问了才知道。”
此时的乐家,郁娴儿也在跟乐巍说乐峻的亲事:“左家的二少夫人已经在我跟前问过两三次了,我觉得左家三小姐跟小峻挺般配的,只是不知道夫君怎样看?”
乐巍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要回房间换官服,听到这话,依旧站起身来,问道:“不知这位三小姐是嫡女还是庶女,性情如何。”
郁娴儿笑道:“左三小姐是嫡幼女,性情自是很好的。”
“嫡幼女?”乐巍摇头,“还是算了,嫡幼女一般都是习惯被全家人宠着的,到了我家,只怕会不习惯。”
郁娴儿的笑僵在脸上,声音干涩地问道:“到你们家做媳妇的,都得跟你们一起宠着小妹是吗?”
乐巍完全没注意到郁娴儿的语气似的,很认真地回道:“这是自然的,但我这里显然是没做好表率。”
郁娴儿的眼眶顿时红了,从成亲起,这个人几乎都没有跟她用正常的态度说过话,就因为她没有好好对他的妹妹!这是什么道理。
乐巍本来成亲是想让他们的家更像个家,现在却是弄得兄妹生份,于是根本不想跟郁娴儿多说什么。
离开前只留下一句:“小峻的亲事你不用管了,等他看上哪家姑娘,我直接请舅舅舅母来办理即可。”
乐巍去换衣服了,郁娴儿坐在凳子上又气又伤心地掉眼泪,奶娘和几个丫鬟过来劝了两句,她就拿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奶娘说得对,我不是那种遇事只会哭的人。不管怎么说,这个家做主的是我,他的身边也只有我,恢复感情是早晚的事。”
奶娘笑着点头:“这就对了,你们现在还年轻,都有小脾气,但也正是年轻,过不几日,这些小脾气就散了。”
正说着,晓雾一脸气愤地走了进来:“小姐,不是,少夫人,大少爷身边那个叫汀蕙的丫鬟,她现在真是嚣张的太明显了。刚才,有驿站的差役送了小姐的信过来,我要接,却被她半途截走了。她还说,她会亲自交给大少爷的,您整日料理府中事务忙,不用再劳烦您了。”
知棋嗤笑道:“她倒是会讨巧,还说得这么好听。小姐走了那许多天,有信送回来,大少爷肯定很高兴,真不是巧宗儿她不往前凑呢。”
郁娴儿一开始想着看在那丫鬟是外祖母给的份上,不处理她,却没想到,看她和丈夫感情不太好,那丫鬟就频频冒头起来。
“都下去吧”,郁娴儿什么也没说,挥退了房间里的丫鬟,却只留下知心和奶娘两个人。
知心一面倒了杯清茶递给郁娴儿,一面说道:“小姐,依奴婢看,大少爷也不太在意汀蕙那个丫头,要不直接处理干净,咱们这儿的知棋、知意都该震一震了。”
郁娴儿本就有此意,不然不会单独留下知心和奶娘,自小见惯了发卖、杖毙等一系列处置下人的方式,郁娴儿对这个半点不会觉得这些残忍或是不应该。
当下人却不守好下人的本分,被打死也是自找的。
“阿巍本来就因为他妹妹而对我心存芥蒂,我只怕做得太过了,会再次引起他的反感。”郁娴儿支着额头,“还是想个稳妥些的方法为好,没有一个好理由,无故杖毙丫鬟,官府那边也不好交代。”
奶娘笑道:“凭她整日想着法往姑爷身边凑那劲儿,抓她一个把柄还是容易得很。”
郁娴儿坐正身子,说道:“要有证有据的,别再弄出上次那样的大疏漏。”
奶娘也正了脸色,“小姐只管放心好了。”
……
乐巍把信从头看完,总算是放些心,收到日常盛信的匣子中,就出了门,他没再回餐厅,直接出门去了衙门。
在工部,他整天要做的事情很杂,今天他们整个屯田司的官员都要去城郊监督下属吏员丈量土地,因本朝建朝已经有六十多年,官员一日日增加,京城人口也一日日增加,京城的住房便日趋紧张。
工部尚书和左右侍郎商议后,决定在东西南北的城郊都扩建一些城镇,好把城内人口移一些出来。
这个提议奏成上去以后,即便可能会耗费钱财,皇帝和内阁那边还是一致同意了。
作为屯田司的新人,乐巍就被分配很多活儿,但也只是记录一些数据罢了,这对于乐巍来说半点都不算辛苦。
在郊外带领吏员丈量土地时,他还有空看一看一些田地里的灌溉系统,有些是用脚踏水车,有些则是转筒水车,但还有很大一部分浇地十分困难。
将需要丈量的土地以及周边的都走了个编,对这里的地形有了充分的了解后,乐巍脑海中产生一个模糊的想法,可以在扩建的城镇边缘挖一个湖……
夕阳西下时,乐巍骑马回到府上,刚进二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看向几个默默无声地正在西边游廊外冲洗青石板地面的丫鬟,只以为有下人犯错挨了打。
刚这么想,郁娴儿已经脸色略带苍白、神情中微含怒意的从正房出来,迎上他,眼眶红了红。
“怎么了?”
乐巍不得不问一句。
郁娴儿拿帕子沾了沾眼角,说道:“你身边那个丫鬟,汀蕙,她竟私藏了许多慢性毒药,我中午吃了些桂花汤,觉得头昏脑涨的,请来大夫一看,才知道是不知不觉时已经中那种毒。而那种毒一遇桂花便会加剧,若不然,我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乐巍皱着眉听她说完,问道:“那你现在可有大碍?”
郁娴儿摇头,声音细柔:“幸亏发现得及时。”
满院子的丫鬟都沉默地听着,此时见大少爷连问也不问更具体的,只问了大少夫人的身体状况,一时间皆是心中凛凛。
尽管大少夫人拿出了很充足的证据,但她们都不相信,汀蕙会给大少夫人下毒,退一步说汀蕙就是恨不得大少夫人死,她也找不到机会把毒下在大少夫人碗里啊。
然而大少爷竟是连多一句都不问,可见还是很相信并且看重大少夫人的,她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本分的好。
乐巍之所以不问,一是汀蕙已几次暗示要伺候他,前天竟还无意中提到轻轻和小宴,那些话跟威胁也没多少差别了,他正在考虑怎么好干净地处理掉这个丫鬟,此时却也只是有些感慨,郁娴儿做起这种夺人性命的事来倒比他还干脆利落得多。
二是,府里后宅之事,郁娴儿已经处理过了,他再问,除了动摇她主母威信,其他什么效果也没有。
尽管看得出来郁娴儿当众与他说这件事有杀鸡儆猴之意,乐巍也愿意配合,因为他绝不允许他的府中出现心大到会挑战主母权威的人。
郁娴儿本来还想了许多话应付乐巍的疑问,却没想到他连半个字都没多问,整个儿心情都放松下来,倒有些与他多说几句汀蕙是如何的胆大包天来缓和一下气氛。
乐巍有些疲惫道:“我先去换了家常衣服,这些事待会儿再说。”
其实他对这件事半点都不感兴趣,但是他又不能给郁娴儿留下一种她可以在这个府里为所欲为的印象,要不然以后轻轻只怕连这里的门都不能登了,所以关于汀蕙下毒这件事,他还是得敷衍地去看看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