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沈渔高考结果只能说是一般,去了一所二本学校学工商管理。
  要住校,她基本只有周末才会回来。
  十月份的一个周末,她回到家,才知道家里发生了了不起的大事儿。他们沈家,一夕间变成了清水街的谈资。
  那些人议论说:
  从电影院揪回来的,赶去的时候正好逮个正着……
  也就他老婆被蒙在鼓里,街坊哪个不知道……
  就说那女的不是个善茬,妖妖调调的,我前几天还看见她跟宏缘超市的老板亲热得很呢!
  沈渔到的时候,恰好这出戏正演到高|潮。
  她所在的那栋楼楼门口围满了人,往上走,家家户户探着脑袋往上看。
  沈渔拉进了背包带子,紧抿着唇,在沿层耐人寻味的目光中,一口气跑上楼。
  陆明潼家的门是敞开着的,从里面传来不绝于耳的咒骂声。
  叶文琴站在大门口,许萼华站在卧室门口,而沈继卿站在窗边,三人的站位,形成了一个有张力的三角状。
  许萼华和沈继卿始终不说话,任凭叶文琴骂得多难听,一句不还嘴。
  他俩一致的沉默,倒像是达成了一种同盟,反将出离愤怒的叶文琴排挤在外了。
  这一天,沈渔觉得他们三人都是如此陌生。
  破口大骂的叶文琴,神色凛然的许萼华,以及面无表情的沈继卿。
  叶文琴要沈继卿表态。
  沈继卿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叶文琴气得要动手,这时候楼上咚咚咚的跑下来一人,沈渔才发现,陆明潼一直坐在楼上的台阶上。
  陆明潼冲进屋,赶在叶文琴动手之前挡在了许萼华身前,仰着头,神色狠厉。
  而沈继卿也过来拦着叶文琴,让她回家再说,这都是他的错,和别人无关。
  就是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叶文琴,她奋力挣扎,叫嚷着非得抓破这婊|子的脸不可。
  沈继卿死死地抱住叶文琴的腰,哀求:文琴,我们回家去说……
  沈渔当即转身上楼。
  把屋里的从许萼华那儿拿来的东西塞进背包里,又跑下楼。
  她走到许萼华跟前,倒面口袋似的,把背包里的东西往地上一倾。
  最后倒出来的是那副画。
  沈渔拾起来,朝着墙根处一砸。
  抬眼,施以她泄愤的、憎恶的目光。
  许萼华看见溅射一地的玻璃碴,顿时卸下面上的那副凛然,瞬间溃败,面如死灰。
  那一刻沈渔恨极了她。
  起初有多喜欢她,这时就有多恨。
  沈渔的外公是个火爆脾气,听闻了这事儿,晚上就着人赶了过来,一圈人把许萼华家围得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沈渔在楼上听见楼下的喊杀声,吓得心惊肉跳。
  她怕闹出事,偷偷给派出所打了个电话。
  派出所派了几个民警上门调解,终究,没酿出大祸。
  只在后来,沈渔在街巷的议论中,听说他外公带来的人,几耳光扇得许萼华左边耳朵永久性听力损伤。而当天,沈继卿被押跪在地上,挨了外公几脚,都是照心窝踹的。
  *
  再后来。
  叶文琴不知从哪里搞来过量的安|眠|药。所幸被发现得早,送去洗胃,救回一条命。
  夫妻离了婚,叶文琴申请调遣海外事业部;沈继卿自电机公司辞职,去了印城一家民营玻璃厂工作。
  许萼华出国,自此不再踏足南城。
  这个故事里,没有一个赢家。
  作者有话要说:  读书要读得“脏”一些……这几句论调来源于我朋友(微博@最安神)发的微博,这里经授权之后拿来一用。
  ——
  到这儿,觉得不能接受的就可以退出啦;还是好奇我是否能把这个故事说圆的话,那么请跟我继续走这一路。
  但是,请弃文的不必要在评论区过激评论,这就是个小说而已,关了以后,对您的生活影响不了半分。
  但过激的言论,是真的会容易影响读者,也容易影响我的。
  烦请高抬贵手(拜谢
  第12章 你是刺槐我是暮夏(02)
  ***
  那一年的春节,沈渔是跟爷爷两个人一起过的。
  沈继卿人在印城,只往家里来了电话。
  沈爷爷不耐烦与沈继卿多说,应承两句就要挂电话,挂之前问沈渔,要不要说两句话?
  沈渔只回一句,我跟他没什么可说的。
  沈爷爷是耿直性格,那事儿发生以后,他不顾自己高血压的身体,在自家门口,将沈继卿骂个狗血喷头,只差叫沈继卿签字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他领着沈继卿去亲家登门致歉,说文琴嫁到我们沈家来,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到头来不孝子还干出这么件伤风败俗的事。继卿哪怕一死,也难偿万一。
  由他看着,亲自呈上离婚协议书,那上面将清水街的房子,还有存在沈继卿名下的积蓄、少许债券,全部分给叶文琴,沈继卿分文不留。
  沈渔外公冷笑说,你们不过想求个心安罢了。
  沈爷爷说:“往后,他哪还有心安可得?这镣铐,他是要戴一辈子的。”
  年关过后,叶文琴签证办好,就预备出国了。
  沈渔和外公去机场送她,在候机大厅里,叶文琴对沈渔说,别怪她当妈的狠心,实在南城这地儿叫她待不下去了。
  沈渔笑说:“您放心,您出去了再没人管我,我还巴不得呢。”
  叶文琴知道沈渔是在宽她的心,笑说:“你虽然已经上大学了,可也别懒懒散散的,该出国出国,该升学升学,得学着为自己打算。”
  “您别操心我了,您这三脚猫的英语,去了国外玩不玩得转啊?”
  那天,叶文琴到底是抹了眼泪,在进了安检门,转身回头,瞧见沈渔还在冲她挥手微笑的时候。
  沈渔再回清水街,是那年三月份的一天。
  叶文琴给她发消息说,有个合作商公司办年庆活动,给她寄了个pr礼包,但因为通讯录没更新,东西给寄到清水街去了。叫她回去一趟帮忙收取。
  那天沈渔下午上完课之后回家,在快递收发点,碰见了陆明潼。
  沈渔以为他也跟着许萼华出国去了,没想到还能碰见。
  他在快递点旁边的小超市里买烟,斜背一只黑色的双肩包,接过老板的找零,连同烟盒一块儿揣进了外套口袋里。
  该有三四个月没见了,他整个蹿高一大截,三月初尚且春寒料峭,他却只穿一件t恤,外面套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整个人是瘦瘦薄薄的一片。
  沈渔只瞥一眼就转过目光,心里实在膈应得紧。
  报了楼栋数,快递点的人给她找出叶文琴的东西——半人高的一个纸箱子,往地上一跺。
  沈渔看傻眼,问能不能帮忙送上楼去。
  那人说,还有这么多件,大家都在排队等着取呢,真是没空,美女你自己想办法吧,我这有个推车,要不借你用用?
  沈渔借了推车,将纸箱子往巷子里推。轮子松散,一路过来声音轰隆不说,碰见路面坑洼,还差点卡在里面,整个倾倒。
  到了楼下,沈渔没法了。
  她预备往旁边小店找人帮忙,那磕着瓜子看店的男店主,一瞧见她,便笑说,“哟,好久不见,你爸妈和好啦?”
  沈渔给恶心得一个字不想开口。
  回到纸箱子旁边,她抱起来试了试,倒没想象中那么重,三步一歇,也未尝不能搬上去。
  她将它抱起来,侧着身,上一步挪一步。
  只走了半段楼梯,累出一身汗。
  这时,下方传来脚步声。
  沈渔放下箱子,伸手扶稳,回头一看,却是陆明潼。
  陆明潼看见她的时候,脚步明显的顿了一下。
  她紧抿着唇,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
  陆明潼走了上来,堪堪停在她跟前。
  纸箱体积大,卡得狭窄楼道只剩下一人宽的余裕。沈渔以为是挡着了他,把箱子往自己方向挪了挪。
  哪知道陆明潼顿了片刻,忽地伸手,将纸箱子从她怀里夺过,掂一掂,侧着头,抗在肩上。
  沈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把东西放下!”
  陆明潼扛着重量,倒比她空着手还健步如飞,她追着喊了一路,直到追到了七楼。
  陆明潼停下脚步,把纸箱子卸在她家门口。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书包带子被人一拽,他没有防备,给拽得趔趄一步。
  回头,对上沈渔宛如吃了苍蝇的表情。
  “你恶心不恶心,跟你妈一样,不经过同意就乱动别人东西。”她语气里实难掩饰自己的厌恶。
  陆明潼目光不瞬,脸上也毫无表情,只将快滑下去的书包捞了捞,转身下楼。
  那pr礼包拆开,是木质的城堡模型,需得自己拼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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