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段以笙无论在网上还是现实里，看过各种失恋时人的样子，离他最近的，就高二16岁那年，梁泰和女朋友分手了。
  那憨憨喝了一晚的酒，直接胃穿孔。
  段以笙在医院见着人了毫不留情地开怼，心里心疼兄弟的同时也不理解，不就一个分手？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吗？
  何况梁泰当时也就16岁，这么年轻，产生的爱情本就充满了各种不确定因素。
  就是真不舍，那也不要弄伤自己。
  还是那句话，时间会冲淡一切。
  段以笙没有谈过恋爱，自认就算谈了，如果分手，那他会很理智。
  可惜想象与现实往往是背道而驰的。
  就比如现在。
  段以笙没和陆晰谈恋爱，两人算是一个失恋，一个失友。但即使这样，纯粹的失友——而已，段以笙看到陆晰这副样子，一颗心也跟沉到谷底似的，真的真的很不好受。
  感性压了理性一大半。
  他想去哄陆晰，让陆晰别这样。
  可理性终归是坚韧不倒的，段以笙克制住了，靠在墙上放空了会儿，拿出了手机，在好友群里寻求帮助。
  ○段以笙：[吐血]
  ○段以笙：爹要疯了。
  ○贺鹏：？？？因为陆晰？
  ○梁泰：摊牌了吧？[吃瓜]
  ○段以笙：嗯，[吐血]他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我有点儿束手无策，无动于衷or哄，还是能再有别的选项？
  ○贺鹏：……
  ○贺鹏：我觉得吧，你是不是有点儿……太想多了。
  ○段以笙：？
  ○贺鹏：就是，你拒都拒绝了，还管陆晰会怎么样做什么？我想你也应该明白，如果去哄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不要藕断丝连吧……
  ○梁泰：不不不不。
  ○梁泰：虽然我也赞同鸟的观点，但你自己都说了他状态不好，想必这个状态是真的很不好，毕竟你比我们都要了解陆晰，所以……[笑哭]
  ○段以笙：[我什么场面没见过（x），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贺鹏和梁泰一个属于理性派一个感性派，而段以笙则是中和，所以这一问，段以笙的纠结直接上了一个档次……
  贺鹏梁泰两人也知道他的性格，发表完建议都发出了一张无语的表情包，各自都沉默了会儿，梁泰艾特了段以笙。
  ○梁泰：你对陆晰……真没什么感觉吗？
  ○梁泰：其实现在这个社会同性恋挺常见的。
  ○段以笙：……
  ○段以笙：你认为我会是一个不敢正视自己感情的人吗？
  ○段以笙：[流汗]我对陆晰的感觉，就和你们一样，除了友情之外，不掺杂半点水分。
  段以笙在得知陆晰对他的情感后，有过不知所措，有过懵，自然少不了去思索自己对陆晰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感情，事实证明，他确实对陆晰没有朋友以外的感觉。
  没有过脸红心跳。
  没有怦然心动。
  没有……想要永远在一起，占有陆晰的想法。
  段以笙还测过很多“你是不是同性恋”的链接……算了，这些都是其次，主要的是，段以笙可以拿人格担保，他对陆晰、对同性恋这个群体没有半点歧视的意思。
  之所以这么躲避陆晰。
  全都是因为一个不喜欢所以不想伤害罢了。
  段以笙没再征求他们的意见，隐隐知道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对无动于衷or哄的答案，不过还是缺一个推出答案的点。
  而这个点，也在时间的流逝中出来了。
  晚上十点整，宿舍熄灯了。
  段以笙靠着的这栋楼瞬间陷入黑暗，里面的人发出明明知道但又猝不及防的嚎叫，段以笙手机这时也亮了下。
  朱良伟发过来的微信。
  ○朱良伟：[疑问]你和陆晰还不回来吗？
  ○段以笙：稍后。
  ○段以笙：你们要睡觉了是吗？
  ○朱良伟：没有没有，向阳还在和女朋友打电话呢，我就问一声，那门我没锁了，给你们留着。
  ○段以笙：[ok]谢了。
  发完，段以笙收了手机，看向亭子，亭子的灯没有熄，看起来是亮一整晚的那种，而还坐在地上的陆晰，看起来也是想在这地方待一整晚的那种。
  段以笙叹气，拎着东西走了过去，几乎一将自己暴露在空旷的地方，陆晰就发现了他，哭红的眼里立马蓄满了泪。
  “笙笙……”陆晰轻轻喊了声。
  “嗯，”段以笙不冷不热地看着他，“还不回宿舍？”
  “我不想回去了，”陆晰哭着小声说，“你不要我了。”
  “……”段以笙看着他，久久，喟叹一声，“说实话，因为这事我挺累的，我想，你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肯定会慢慢对你产生反感的情绪。”
  陆晰一愣，哭得更难过了：“笙笙，不要讨厌我，我、我不想这样的，我就是……控制不了，呜呜笙笙对不起……”
  “我明白，”段以笙无奈，感情这种事一般人哪里控制的了，“但你……”
  段以笙“唉”了一声，后半截但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怎么都有些说不出口，沉默了片刻，他干脆从兜里拿出新买的烟，拆开，拿出一根叼嘴里，点燃后，一缕烟雾缓缓升起。
  段以笙看着这串烟雾，直到它消失，他的思索能力好像也跟着消失似的，头脑空空，不知道对如今的局面再该说点什么好。
  许久，抽抽噎噎的陆晰喊了一声：“笙笙……”
  “嗯？”段以笙看向他。
  “我……我还想和你做朋友。”陆晰一脸小心翼翼。
  段以笙不知如何作答，没说话。
  陆晰伤心透了，又哭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我不会逾矩的，我也会……呜……也会尽量不喜欢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陆晰说出这话心脏闷到了极点，痛到了极点，呼吸都要呼吸不过来似的，但他看着继续沉默的段以笙，只好难受着道：“真的，你不是也说了时间会冲淡一切吗，所以求你，再陪我一段路程好不好，笙笙……”
  陆晰祈求地看着他。
  段以笙表面看不出情绪，心里已经掀起了无数波浪，不知道是他想得多还是想得多？为什么会觉得陆晰这话有一丝丝怪异？
  什么叫再陪我一段路程？
  那后面呢？
  段以笙知道后面就是不喜欢他了，可他还是感觉怪，好像后面陆晰就会怎么样一样，段以笙希望自己是想多了，但他不敢保证。
  他从去买台灯那一刻起，大概就给了两人之间往后的关系一个答案。
  “普通朋友，”段以笙吸了口烟，看着陆晰，“约法三章。”
  陆晰愣住，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段以笙也不着急，吸着烟等着。
  好一阵儿，陆晰终于回过神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笙笙，真的吗？真的吗？！”
  “……嗯，”段以笙下巴朝对面凳子点点，示意他起来，“普通朋友约法三章，你能做到？”
  “我能的，我肯定能的！”陆晰用力点头，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坐到凳子上，明明前一刻还灰暗无光的眼睛，此时里面却充满了光彩。
  段以笙心里叹了一口气，从装台灯的袋子里拿出一包便携纸巾放桌上，直入主题：“第一个，不能干涉我的生活。”
  意思段以笙没解释，但陆晰明白。
  比如吃醋。
  说真的，第一个陆晰就做不到的，可他别无选择。陆晰不是个蠢货，也不会只独自忧伤，在段以笙和他摊牌后，陆晰伤心欲绝的同时，也缓慢思考着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首先的，就是先恢复成朋友关系。
  他做好了艰难的准备，
  但真好，笙笙还是关心他的。
  “好，我尽量做到……”陆晰小声道，拆着那包纸巾。
  “嗯，”段以笙没多纠结我尽量三个字，要真说‘我一定做到’他还不会相信，“第二条，遵守校规。”
  陆晰一愣。
  “比如现在，”段以笙起身，走到垃圾桶边捻灭烟，“宿舍已经熄灯，我们应该在宿舍，而不是还在外面。”
  陆晰鼻子一酸，看着他好半晌，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