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傻点也行
童言童语，让感性的崔妈妈眼眶发热，一瞬间没忍住竟掉下泪来。
——那么小的孩子，据说才五六岁，怎么就有人这么狠心，又是打又是掐的，把孩子弄死了还要扔池塘里……
再看做完笔录出来的崔爸，对方也是眼眶微红。
他们家天安，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啊，如果——呸呸呸，单单只是想想，两口子就一阵心慌气短。
——想象一下都不能承受。
……
但是遗憾的是，十几年前的技术并不好，痕迹又经过处理，还被泡进水里，警方折腾一个星期，半点头绪也没有。
这时候，报案的崔天安的父母过来了。
“怎么还抓不住凶手呢？”
语气带着微微的茫然，他们这么问着人民警察，显然没想到，万能的警察也做不到.。
崔爸也就是顺路来问一问，然而没得到答案，又听说孩子尸体没人认领，现如今还呆在停尸房储存着，不由心中恻恻。
他回去跟老婆说了这件事，向来爱惜金钱的崔妈琢磨两下，却突然提议道：
“你跟公安局商量一下，反正凶手也查不出来，也不能总让孩子就这么冷冻着啊……”
夫妻俩对视一眼，好半天，崔爸才揉了揉脸，试探道：“不如我——”
话音未落，崔妈却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你问问警察局，咱们能不能把孩子带出来？好好安葬了吧。”
这可真是大出血了。
房价飙升，连带着丧葬程序和墓地都贵了起来，这冷不丁的要安排好……
哪怕崔爸之前心里隐隐约约有这个念头，可他也就只敢想想，却没想到老婆这么有魄力，拍板就应下了。
说出去人家都不敢信，哪有这个样子做好事的啊！
但是在这对父母心里，其实也是看着自己天真可爱的儿子，不由自主的心软罢了。
……
事情办下来，并没有太多阻拦。
警察局也需要尽快结案，有热心市民自愿安置这孩子，他们求之不得，程序走的又快又好。
而崔爸看了看刚从冷柜里送出来的孩童尸体，看着他可怜的模样，原本还有些心痛钱财的，这会儿也不心痛了——他请了人好好把孩子收拾了一下，然后送去火化。
墓地就安排在偏僻的郊区——当然，那里如今也已经很是热门了。
每年清明烧纸时，这对好心的夫妻都会过来送些纸钱香火，最近两年不让烧，他们也还会送几朵花来。
——这不可思议的一切，梁平如今都记起来了。
……
他原本是飘渺的，甚至魂魄很快就会消散，但是有了崔爸崔妈的好心，在身体被火化的同时，他的魂魄反而诡异的越发凝实起来！
到最后，居然跟生前没什么两样！
但是他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也不记得有一对夫妻给出了他们最大的善意，反而恍恍惚惚记起来——
要开学了。
……
他重新回了学校。
因为这次的形象太过狼狈，哪怕没有钱，但是在他描述了大概的事情后，校长还是叹息着申请了一份补贴，他就又在校园里安稳的开始了生活。
直到现在，梁平都没弄清楚为什么自己可以用这种方式活着，他甚至都没想过为什么自己能看见鬼，那些鬼又为什么把他当同类。
但是现如今的他明白，就算没有到百花山庄，他的这种状态，一定不会维持太久的。
可能当他离开校园，身体就会消散——
但是现如今，他有了稳定的工作，还想起了过往，甚至还能报答当初的好心人——
这真是太好了！
梁平看着半昏迷状态的崔天安，再一次说道：“谢谢你们的尊重和好心。有了我的阳寿，你就不必担心自己的病了。”
崔天安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
而在那片诡异又安静的曼珠沙华当中，程璐紧张的看着两个拱起来的小土丘，已经快要忍不住打电话给何槐了。
——其实时间才过去五分钟，可是这五分钟太刺激，以至于她已经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就在这时，土丘突然动了动！
她紧张的攥紧手机！
只见一缕缕雾气慢慢在土丘上聚集，很快就组合成一个人影——
梁平。
而地面也开始微微抖动，在这堪比恐怖片的场景中，土丘中突然伸出来一只胳膊——
“！！！！”
程璐已经要吓疯了。
但是下一刻，崔天安那宝里宝气的声音传来——
“哎哟可晕死我了——”
沉闷的声音从土里传来，伸出的那只胳膊摸索着撑在地面，然后一个用力——
崔天安爬出来了。
他头顶着几簇红彤彤的花，混杂着枯枝烂叶和泥土，傻兮兮的对程璐说道：“璐璐，你看我像不像《骷髅新娘》？”
程璐：……
这题有点超纲，一时半会儿的，她想不出用什么表情了。
……
梁平的身影又慢慢开始凝实，变得跟最初的人类模样一样，他又恢复了之前慢吞吞的模样，目光清澈又带着些许呆滞，很快就坐到一旁的树叶子底下，再次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
崔天安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想起自己的梦，有心想问，可是对方这个样子……
他叹口气，委屈巴巴的对程璐伸出手如：
“璐璐，这里好可怕啊，我们赶紧走吧……”
他在梦里看到了梁平短暂的一生，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快点回家，查清楚自己是不是有肿瘤！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璐璐，你做我女朋友吧！”
程璐：……
刚从恐怖片片场走出来，啥准备都没有就告白——她真的要考虑一下未来孩子的智商和情商了啊！
有心想要拒绝，然而此刻崔天安的眼神湿漉漉的，头顶还有树叶泥巴和红花，她看着对方，不知怎么的，居然又觉得特别开心，于是矜持的想了一会儿，这才道：
“行……吧！”
她微微有点紧张，伸手想给这个二傻子一个拥抱，然而身子才微微前倾，却见对方此刻欢呼一声，仿佛脱缰的哈士奇，飞快地在树林中撒欢狂奔，嘴里还喊道：
“我有女朋友了！我不是单身狗——璐璐我喜欢你！！！”
程璐：……
她神色复杂的放松手臂，这一刻情绪也很多样。
好半天，她才微微吐口气，安慰自己：
“傻点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