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门试炼

  冲天梯,取自直冲云霄登天成仙之意。亦是剑宗入门试炼之第三关。
  剑宗内,冲天梯上云雾缭绕,玉制的台阶连绵不绝,三两童子稀疏站着,坠在末尾的是一九岁女童。
  女童脸色惨白,薄唇紧抿,汗液浸湿双眸,落在蓝色罗裙上,瘦小的腿不停颤抖。
  前方的童子回头对女童喊道:“你这废物来什么剑宗!”
  深含恶意的语气惊得女童抬头,那异于常人的墨绿眼珠里,藏得不是平时的懦弱,而是千年寒冰似的冷凝。
  女童笑了,稚嫩的脸庞露出嘲讽,语气里尽是寒意:“剑宗入门试炼八至十五年华之人皆可参与,我为何不可。”
  “哼。”那童子涨红了脸,神色气愤。
  童子与女童都是季家族人。女童季清是季家家主三女,而他不过是旁支的公子。若对着的是别的主家公子小姐,季放是不敢如此放肆。
  然,季清六岁便被测出五灵根,是最次的资质,又先天不足,修仙也不会有多大成就。而她的娘亲本就被家主厌恶,主母憎恨,季清自然讨不了好,从小便是受欺负的。
  不过一废物五灵根!
  季放咬牙说:“你这白眼狼,平日装的乖巧,没料到竟是这样的人。就你这五灵根的资质,等你修炼有成,你那不要脸的娘亲也早早去了。”
  季清冷笑,对这些充耳不闻,瘦小的腿一步一步往前迈着,向着顶端走去,坚定不移。
  第一关过了,第二关差点丢了性命,最后一个冲天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父亲不喜,主母厌恶,先天不足,不过尔尔。
  她的道自己走,想要的东西自己挣,不靠父族不求母族。不怨天不尤人,只待一剑成仙。
  问鼎成仙,与天斗与地搏,其乐无穷。
  季清又笑了,豁达肆意,这一关,必过。
  周边的人越来越少,季放已被季清甩在后方,等她猛然回神,却见她已从队尾到了队首。
  季清拭去额头斗大的汗珠,墨绿的眸子神采奕奕,她懂了这冲天梯考的是什么。
  天道茫茫,修仙之人不知凡几,如过江之鲫。然,问鼎大道之人又有几何。这易晴大陆,千年不出十人飞升。成仙之人皆是大毅力之人。
  剑宗的冲天梯考的便是毅力,修仙的决心。犹豫不决行动阻力越大,坚定不移,无人可阻。
  冲天冲天,一飞冲天。再而衰三而竭,便是一鼓作气,不左右其他,才能成就大道。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何成就?
  大道拦腰而断,有何成就?
  私情所累,有何成就?
  当是坚持不懈,坚定不移,才能与仙道有缘。
  剑宗倒是好本事,季清如此想着,脚下因犹豫产生的微微滞涩,再也不起丝毫作用,脚步更是轻快的不得了。
  而在季清后一个台阶的两个十二三岁少年亦是脚步生风,一个红衣张扬似火,一个黑衣冷峻若墨,均不是什么常人的模样。
  三人,脚步不慢,稳稳当当,直指峰顶。
  一万三千四十个阶梯,季清数着,终是力竭停了下来。胸中血气涌动,停下当即吐了一口淤血。
  季清在第二关万兽谷中取得灵草时,被灵兽所伤。走了这一万三千四十个阶梯后终于忍不住了。
  两个同行的少年看了一眼,抬脚接着走了,冲天梯未曾到底,又怎能停下。
  闲来无事,红衣少年对黑衣少年道:“这女孩倒是可惜。”
  黑衣少年点头,两人皆看出这女孩怕是到此为止了。有悟性有毅力,却没有对应的能力倒也白搭。那女童的身体撑不住了。
  高台之上,剑宗的大能们,对着水镜里显现的季清也是禁不住摇头。
  镜中那女童水蓝色罗裙红斑点点,脸色青白,面前亦是大片血迹。
  原地踏步的结果皆是被后来居上,不稍多久,便有六人走到季清前方。
  其中有一童子,便是季家季放。
  季放俯视满身鲜血的季清,嘲讽道:“废物的嘴巴就是厉害,现在不行了吧,若求我,便施舍给你一颗丹药。”
  季清斜眼看着季放,眼神似不屑,她说:“白痴。”
  这冲天梯的考验定是有人观看的,季放这心性,小肚鸡肠,不堪大用。
  季放扭曲了脸,看着赶上的众人,狠狠瞪了季清一眼,急匆匆地走了。他们眼里,先到顶峰之人,定会被各峰峰主另眼相待。
  大能们看着水镜里的画面摇头叹气。
  剑宗清净峰峰主若曲道人直直摇头说道:“此女悟性极佳,体质却是这般弱小,倒是可惜。而那嘲讽的童子,这般心性,在修仙路上却是走不远的。”
  修仙之人资质再好,心性歹毒也是没什么好结果的,因缘际会,善恶自有定夺,今日所造之因,定有来日之果。
  天理循环,不是不报,却是时日未到。
  若曲道人摇头叹气。一旁面目冰冷抱剑的男修李寒祁,视线落在镜中挣扎着起来的女童,白色衣袍浮动,声音淡然:“修道之人与天挣,心性悟性极佳,根骨稍差又有何妨。”
  若寒剑修李寒祁习得一身好剑法,渡劫后期的剑道修为,当是剑宗剑修第一人,百年后便能渡劫成仙。
  如今,易晴大陆修真分为练气十层,依次有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化神、渡劫各三期。
  若寒剑修寒冰剑诀威力极强,其人豁达通透,将是千年以来第八个渡劫,有望成仙之人。
  若曲道人叹道:“且看她能否过了这关。”
  季清若是过不了这一关,再好的悟性也是随风飘散,无处可用。
  季清本人,自是明白的,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若是败在先天不足上,怕是死了也不能安息。
  咬着牙,季清脚步不停,每走一步便有零星血迹。下一刻,云雾飘来,又消逝在天地间,明明灭灭,让季清的脑袋越发混沌。
  远方的路不知何时消逝,季清闭上眼不顾其他,血顺着伤口流出,落在洁净的玉阶上,好似坠在黑色浩瀚的识海,如水入海,翻不起一丝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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