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忆起（壹）
千年前——
“今日还真是稀奇了，我飞升这数万年，还是头一次见仙尊在议事时走神。司命星君，你平日里同仙尊交往甚密，可否知晓他是缘何走神？”
韩裕安微微一叹，对向他提问的仙上摇摇头：“我倒也想知道，正打算去问问，这不被你拦着没机会问吗？”
打发走缠着自己打听八卦的神仙，韩裕安径自往胥尘的语谶宫去了。
到时才从仙童口中得知他已经去往人间。
花盛时节，胥尘立于云端俯瞰着下方一个简陋的庭院，只一眼便看见院中一脸气闷闷的女子。
眼底浮现出点点笑意，胥尘从云端飞身而下，落于紧闭的院门前边，抬手轻轻敲了几下门。
院门很快被人从内打开，眼前的女子先是看了看他身侧，而后又看了看他身后，最后那气鼓鼓的模样便淡了不少。
她说：“我听别的小妖精说你这次出是要娶天上的一个仙子？”
胥尘看着她，心底生出一丝不舍。
“不是。”
女子看起来不怎么相信他的话，不满的走进院里的凳子上坐下，一脸不想同他说话的表情。
行至女子身旁坐下，胥尘头一次耐下心来对她解释道：
“天上那些老神仙确实有让我娶仙子的打算，不过我并未答应。”
女子半信半疑的偏头看他，又问：
“那你出去是干什么？”
胥尘在手中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将盒中的镯子戴上女子的手腕上说：
“你修为太低，带着它可以祝你修炼。”
这一句胥尘其实说的并不是真话。
他先前去人间买菜，听闻一个男子若是有了心仪的姑娘，便会赠与其一个镯子。
这次回天界他想了许久，甚至还在众仙议事之时走神。
只要几日不见桃儿他便满脑子都是她，有时都静不下心修炼。
胥尘去问了月老，他说这是害了相思，说他是喜欢上了桃儿。
正想得入神，身旁的女子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身边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
沉默的看了会儿女子，胥尘点点头：“嗯。”
女子听言红着脸大胆的亲了一下他的脸，说：
“我也喜欢你来着……要不你就当我夫君吧？免得我还要牺牲几坛桃花酒让狐妖姐姐给我赶走男妖精。”
“好。”
本来此次胥尘来找桃儿只是来同她告别的，没想着他们两人能够表明心迹。
不久前，驻守于魔界与天界交界处的天兵传来消息，魔界近来异动频繁，似有要起兵进攻天界的迹象。
胥尘是天界的仙尊，早已派人探听了消息的虚实。
魔界跟天界免不了一战，他势必是要首当其冲的领兵退敌。
他不知道敌方的实力具体如何，不过魔界中人向来难对付。
胥尘不敢保证他此次去往魔界一战，是否能够顺利回来。
但他私心里是不想让桃儿嫁给别的男妖精，光是先前来同桃儿送东西的那些男妖精他都醋得不行，更别提是让桃儿嫁给他自己以外的人了。
“我们成亲吧，桃儿。”目光柔和的看着面前忙忙碌碌酿着桃花酒的桃儿，胥尘开口道。
大婚当日，胥尘第一次觉得桃儿很好看。
好看到连他这样冷淡得人看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就连天界的仙子，也没有一个能同她比。
走了一遍繁复的娶妻流程，胥尘总算是熬到了入洞房的环节。
挑开桃儿头上的盖头，胥尘抬起她的下巴无声的注视了她许久。
从现在开始，桃妖桃儿就是他胥尘的妻子，生生世世唯一的妻。
低头吻上桃儿的唇瓣，胥尘顺手拉下挂起的红帐。
很久之后他喘息着在桃儿耳边轻声道：
“桃儿，魔界与天界即将交战，我会离开你很长一段时间，去领兵退敌。我已经让月老在他的姻缘簿上写上了我们的名字，只要我还存在于六界之中，不管我还记不记得你，我都会来找你。”
胥尘不知道桃儿有没有听到这句话，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主动去找她，不管身在何处。
桃儿这么迷糊的性子，若是让她来找自己，定然是要等上许久的。
胥尘不想等，所以他会是主动的那一方。
天界史书曾记载：
千年以前，天魔两界交战，天界大胜。
仙尊胥尘，战后不知所踪。
千年后，人间皇室降生了一孩童，天现异象。
那一年，人间无灾无祸，百姓收成颇丰。
那名为人间带来福泽的孩童被当时的皇帝封为太子，唤作风尘，十六岁时登基，成为新任的皇帝。
风尘及冠之年，边疆战时告急，御驾亲征，大败敌军。
回宫途中遇袭，此后失踪。
……
遇袭后的风尘重伤误入了一片桃林，他本以为此次大概是死定了。
却在这天遇到了一个姑娘，她拿着一把绣工精致的团扇，一些奇怪的小光球围着她一上一下的跳着，最后跟着她走到了自己跟前。
风尘觉得这个姑娘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受控。
但他想起父皇曾经说过，人间是个妖精和人共存的地方，且双方向来互不相扰。
除非是妖精或者人类一方主动侵犯其领地，他们才会出现。
想来自己面前这个姑娘极有可能是个妖精。
风尘问她：“你是……妖？”
那姑娘对他点头，没有半点要隐瞒他的意思。
“你能……救我吗？……我会报答你。”
这话风尘才说完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风尘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耳边是两道温声细语的交谈声。
他轻声咳嗽了一下，引起了交谈的两个姑娘的注意。
他认得其中一位，是那天在桃林里出现的姑娘。
她问自己饿不饿。
风尘看了一眼姑娘身后大快朵颐的女子，点头回答：“饿。”
那姑娘后来给他端来了一碗鱼羹。
他接过后对她道：“我叫风尘。”
风尘从姑娘口中得知她叫桃儿，是他闯入的这片桃林的主人，在此处已经生活了千年了。
他同桃儿相处了许久，在此期间他已经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传入了宫中。
这也就说明不久之后他便要离开桃儿的桃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