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半拉子 风向
午饭结束后,原本想找麻敏儿聊聊天的风江逸只好跟老梁王闲聊,一个是握有实权的三朝元老,一个是宗室亲王,两个人说熟不熟,深深浅浅都不敢聊,只能说些风雅之事。
赵雨彦坐在风老太师边上,帮着应应景,偶尔搭上一句,这天也算聊下来了。
麻敏儿安顿好了麻眉儿,给刘载呈一个颜色,示意他跟自己进了侧边小厢房,夏臻紧跟小媳妇进了小厢房。
“你陪夫子和老梁王,这小子的事,我来解决。”
夏臻瞄了眼鼓嘴的小子,“你训你的,要是想打想掐,我帮你出手,不要你动手。”
“啊……”跟在后面的刘载呈吓得退了一大步,“你……你们俩口子想干嘛?”
“夏臻,把他拎进来。”
夏臻长臂一伸,把刘载呈捞进了小厢房,随即门口有侍卫上前守望。
小厮阿来真被吓了一下跳,他想转到正厅找老梁王,想想,步子顿住了,没动,心道,老梁王还在,北郡王夫妇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小厢房内,麻敏儿被夏臻扶着坐到椅子上,他挨着小媳妇坐下,半臂弯护着有身孕的小媳妇,看她如何训老梁王的宝贝孙子。
小霸王刘载呈如犯了错的小学生,站在麻敏儿跟前,“你……你想干嘛?”
“我问你想干嘛?”麻敏儿一脸严肃。
“我没干嘛啊!”
麻敏儿斜眉:“没干嘛,你整天跑我爹家干嘛?”
“我……”刘载呈小脸憋的通红。
“哑巴了?”
“你才……”
夏臻一个瞪眼,刘载呈不敢顶嘴了,气呼呼的找了个凳子坐下。
“我让你坐了吗?”
“我凭什么不能坐。”
夏臻一个抬眉,惊墨进来,伸手把就刘载呈拎站起来,这小子一看惊墨是下人,那火蹿得九丈高,伸手就要掌掴,被惊墨两个指头就制住了。
“你……你大胆……”
惊墨又冷又酷,根本不在乎他的嚣张跋扈。
“你……你……你……”
“给我闭嘴。”麻敏儿喝了一声。
刘载呈一哆索,还真把嘴闭上了,一双眼委屈的看向她。
麻敏儿盯着他看一会儿,真是个被惯怀的太宝,悦儿嫁给他,不是嫁汉,而是带儿子,这怎么行。
刘载呈被盯得不自在,想骂人也不敢,只能撇过头。
麻敏儿轻哼一声:“你喜欢悦儿?”
刘载呈转过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意思是,知道还问。
麻敏儿被他的样子气得笑了,“刘载呈,你拿什么喜欢悦儿?”
“当然是拿心喜欢啦。”刘载呈像看白痴一样看向她。
麻敏儿摇头,“你以为拿心喜欢就行了吗?”
“那还要什么?”刘载呈不解了,自己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还长得玉树临风……呃……这样夸好像有些不好,可也是俊俏郎君一枚啊,凭什么看不上自己。
当然还要责任与担当,可是她该如何告诉他,什么叫担当与责任,麻敏儿头疼,不知所措时,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朝门口叫道:“小单姐——”
“少夫人——”单小单连忙进来。
麻敏儿立起身,朝夏臻笑了笑,“等我一会儿。”
单小单连忙过来,微微护着麻敏儿出了小厢房。
“喂……麻二娘,你干嘛去?”被训了半拉子,刘载呈一头雾水,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麻敏儿摆摆手,“没空跟你讲。”
“……”刘载呈暗道,这是拒绝自己了?
麻眉儿正哄小女儿睡觉,见她进来,连忙起来要行礼,她伸手制止,没让她站起来,轻轻问,“睡了吗?”
“差不多了。”
“哦,那我等等你。”
麻眉儿那能让她等,连忙把孩子给了嬷嬷,送到边上小卧房里,出来后问,“夫人,有事?”
“堂姐,你家有空的房间吗,到你家小住一段时间,没事吧!”
“谁……谁住啊?”麻眉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想带小王爷住个十天八日。”
“这……你……”麻眉儿吃惊极了。
麻敏儿道:“小王爷的本性不坏,可是他离我妹夫还有一段距离,我想点拔他一下,要是成了,皆大欢喜,要是不行,我不会让悦儿嫁给他。”
“可你住我家考验他……这……”是何道理。
麻敏儿微微一笑,“我要的是你家周围的邻居,还有家长里短。”
“我……”麻眉儿眨眨眼,她真得很不明白。
“不知方不方便?”
无论是对夫君,还是对自己,敏堂妹对自家都有恩,不要说住了,就算让她把房子给她,麻眉儿也是愿意的,不管什么原恩,她还是点头了:“可以,行的。”
“好。”
夏臻知道麻敏儿的想法时,双眼瞪得贼大,“胡闹。”
“臻哥,反正我不能参加庄先生的婚事,再说住到赵哥儿家,眉堂姐生过两个孩子,我可以向她取经啊。”
“你……”夏臻真是头疼的要裂,他绝不松口。
老梁王带着孙儿回去时,问:“夏二愣媳妇找你干嘛?”
“能干嘛,不同意妹妹嫁给我呗!”
“嘿,真是能的他们,不娶就不娶,我们还看不上他们呢。”
“不要,祖父,我想娶。”
老梁王老眼一皮,“你要是有本事娶回来了,我也不反对,但是你别指望我出面帮你周旋,也别指望你祖母用她老王妃的身份去压人。”
“祖父……”
“要是麻家同意了,告诉你祖母,让她请官媒,余下的事就由我们长辈来,但前提是,得麻家吐口同意,否则,你别想。”
刘载载气呼呼道:“祖父,连你也欺负我。”
“小子,这可不叫欺负你,我是看不上麻家,没拆散你就是好事了,你还指望我做多大让步?”
“我……”刘载呈一副要哭的样子,想起麻悦儿可爱漂亮的小脸,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不管,我非她不娶。”
麻眉儿回到家才把堂妹要到自己家住的事情跟夫君讲,“你说北郡王会同意吗?”
说真话,赵雨彦也被麻敏儿的行径吓住了,“一个人的心性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
“我也是这样么想的。”麻眉儿道,“可连风太师这样的人都愿意找堂妹聊天,我想,她做的事总有几分道理。”
赵雨彦抿嘴,“难道二娘希望小王爷顿悟?”
“顿悟?”
“嗯。”赵雨彦道,“有些男人心智成熟比较晚,二娘大概希望小王爷通过什么事来领悟什么吧。”
“堂妹现在希望小王爷能具备的无非就是担当与责任。”
赵雨彦点点头,“我觉得是,那你就收拾一进院子出来,然后把主院的正客房给小王爷住。”
“堂妹有孕在身,你觉得北郡王会让她到我们这样的寒门小院来?”
赵雨彦哂然一笑:“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
“可你别忘了,最后妥协的都是北郡王。”
麻眉儿傻瞪眼,“这岂不是宠妻无度了?”
“你以为呢?”
夏臻不同意,麻敏儿也不急,慢慢磨呗,反正离过年还有两三个月呢?不过,她可以让小有先打听起来。
“少夫人,这……不太好吧。”
“嘻嘻,是有些不好。”麻敏儿道:“不过,为了悦儿的幸福,我呢就做一回小人。”
就算事事都听麻敏儿的付小有都觉得她胡闹,暗暗道,不怪王爷不吐口,不过,对他来说,打听家长里短,是他的强项,所以也就是费些功夫,他自是忙活去了。
“等等……”
小有刚跨出门,听到她的叫声,又转身时来,“少夫人,啥事?”
“你去打听事时,把顾敦带着。”
“哦,好的。”
夏臻继续去附马府帮忙,内外具体婚礼杂事、喜宴等事情,自然都有云宝的姐姐——大公主帮着主持操办,他就是提供护卫与小厮,然后陪在庄颢身边,帮着接待京城各方祝贺来客,一方面帮了庄颢,另一方面,他也通过这次机会,把京城里的人际关系系统的理了一遍,也是他熟悉京城的一次大好机会。
萧霖果然如他所言,在公主大婚前赶回了京城,一进京,第一个拜见的当然是皇上,还带了不少好东西给皇上。
元泰帝很高兴,“让爱卿费心了。”
“圣上言重了,这是臣的本分。”
元泰帝点点头,“风尘仆仆,我也不留你了,赶紧回去准备一翻,参加公主大婚吧。”
“是,圣上,多谢圣上体恤。”
“嗯,下去吧。”
跟萧霖一起去南边的管事,也被彭掌柜带到了麻敏儿跟前,“少夫人,这些都是关掌柜从南边带回来了的东西。”
一溜排,大大小小十多个箱子,麻敏儿连忙走到跟前,满眼居然都是翡翠、玛瑙、檀木、黄梨……“就这些东西?”
关掌柜以为王妃嫌少,“还有香料,染料,象牙。”
呃……麻敏儿期待的是农作物,关掌柜居然都带金银财宝,“这……我……”好吧,怪自己没说清楚。
王妃不满意,关掌柜吓得赶紧跪下来,“王妃,小人绝没有贪污,你给小人的银子,小的可全部都买这些货物了,甚至因为萧大公子的原因,还便宜了不少,要不然还买不到这么多。”
“我不是说你贪污,我……以为你能带些海外的种子、水果什么的。”
“这……”关掌柜总算听明白了,怪不得有人在暗地里说自家王妃是种田王妃了,“小的事情没做好,请……请王妃责罚。”
麻敏儿摆摆手,“算了,这些东西交给小有处理。”
“是,少夫人。”彭掌柜也有些自责,原以为派了个灵活的,结果……也是自己失误。
想想又不甘心,麻敏儿脑子里闪过什么,“你刚才说里面有染……染料?”
“是,王妃,听卖的人说,海外的染料比我们大魏国的染料鲜艳,而且不易脱色。”
这个麻敏儿相信,连忙问,“都有那些?”
“红、黄、青、蓝都有。”
“太好了。”麻敏儿一直嫌棉布上色不够鲜艳,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彭掌柜,赶紧让我们的人试试,秋冬换季了,刚好赶上一批,要是不错话,继续让人到南边买染料。”
“是,少夫人。”
终于有些有用的东西了,鼓掌柜内疚的心好了些,连忙着关掌柜去找小有了。
买回来的翡翠、玛瑙到是让夏臻用上了,“我正愁送什么好呢,想不到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
麻敏儿瞄了他。
“舍不得给夫君用?”
“没啊!”麻敏儿龇牙咧嘴笑笑。
“脸上写着呢,这是我的宝贝,舍不得。”
“嘻嘻……”麻敏儿笑了,“明天就是正日了,今天晚上你怎么有空回来?”
“越是到最后越不忙。”
“我懂了,都备好了,就等明天了。”
夏臻笑笑,揽着小媳妇,低头伸手摸摸她的肚皮,“也不知儿子长多大了?”
麻敏儿正在抹脸上的滋润霜,听到他说儿子,照例白一眼,“儿子与女儿的比例一半一半,各占五成,要是女儿,等她长大,我告诉他,他爹重男轻女,到老了别给他洗头理发,让他成为糟老头。”
“女儿不肯洗头理发,不还有你嘛,你帮我洗洗理理。”
“到时候,我也老得走不动了,怎么帮你,还不是要靠女儿。”
夏臻眉毛打成结,这小媳妇,存心跟自己过不去,不爱听的,当听不到,兀自摸着小媳妇的肚皮,期待儿子快点长大,快点从她娘肚子里钻出来,让他看看是什么样的臭小了,害得他盼了这么久。
麻敏儿拿开他的手,“赶紧睡觉吧,明天有得你忙得了,明天晚上,你怕还要闹洞房,也不知啥时能回来。”唠唠叨叨中,躺下去睡了。
今天还没过完,就想着明天了,感觉到小媳妇离不开自己,夏臻高兴的跟着躺下去睡了,伸手轻轻的拍拍她,“放心,公主的洞房没人敢闹,明天肯定不会晚回来。”
“也是哟!”
云宝公主大婚的盛况,麻敏儿没有亲眼所见,不过无论是从街面上传来的消息,还是脑中想象,皇帝嫁女儿,肯定隆重而又壮观。
大街小巷,人们都在感慨,是谁啊,这么幸运能娶到皇帝的女儿,那嫁妆肯定一辈子都吃不完。
一辈子都吃不完吗?麻敏儿淡然一笑,大公主的嫁妆,好像跟大附马没什么关系,大附马不能在朝中担任要职,就不能有自己的收入,可作为皇亲国戚,他的消费不比任何人低,甚至还因为娶了公主,他出手更要阔绰,否则就是丢了皇家脸面,那没银子怎么办?
那就只能如坊间的牙人一般,成为了世家大族之间牵线搭桥的中人,成为下面小官小吏往上爬的门路人,从中打典,拿好处费,别的不说,就说夏臻新开的金银子铺子,为了找人做靠山,就给了他近百分十的收益。
麻敏儿啧啧嘴,为了庄先生在京里活得滋润,没有后顾之忧,夏臻送了一处山林田地给他,为了不让皇帝、京城其他官员知道,这处山林田地既不在翼州府,也不在凉州城,省得皇帝多心,被其他官员抓住把柄有结党营私之嫌。
夏臻不在家,麻敏儿就在走廊下晒太阳,九月半了,天有凉意,晒晒太阳还挺舒服,她躺在藤椅上,脸上用团扇遮住,防止晒出妊辰斑,刚享受一会,门房的人来了,“少夫人,有人求见?”
“谁啊?”
“他说跟你是老熟人。”
老熟人?麻敏儿坐起身,脑子过了一遍,跟她熟的人,在京里还真没几个,就算有,也都参加庄先生婚礼去了。
“你认识吗?”
门房的人道,“他坐在马车里,并未下来,小的没看到。”
“那马车……”
“小的看过了,没有族微。”
“那是谁?”
门房的人道,“小的回绝了他,他非要见你。”
夏小忍上前一步,“不见,要是刺客怎么办?”
“那人保证了,绝对不是刺客,就是想见少夫人一面。”
麻敏儿皱皱眉,“搞得这么神秘,不见。”不知为何,她隐隐知道是谁了,可他不应当在附马府参加婚宴吗,怎么能到自家门口?
“那小的就去回了他。”
“慢着,等一下。”如果不是他对自己有非份之心,按道理,他受伤了,自己跟夏臻会去看望他,可现在搞得这么尴尬……
麻敏儿无措的挠了挠额头,趁着夏臻不在,偷偷过来看自己一眼,娘呀,还真让人……她吁了几口气,罢了看在金瀚来的份上,就见一下。
“少夫人……”
“我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少夫人……”夏小忍上前一步,“还请夫人不要去。”
“让大家都护在我身边。”
夏小忍眉头皱起,看了看天,光天化日,又看了看少夫人的脸,平静淡然,“好,小的去安排一下。”
上百个护卫拥着麻敏儿到了门口,门口不远处马车上,窗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撑着,看到她来,沉闷失落的心顿时雀跃起来。
簇拥的人群,她站在中间,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离上次见面,他们整整两个月没有见面了,她还是美得那么清新淡雅,站在秋日午后阳光里,如深谷幽兰,露出微笑,洒出一片一片光亮,照进他心里,一缕缕,一串串,温暖而舒适。
削瘦的刘载离,低沉而萎靡的心境,因阳光照耀,显得慵懒而适意,他沉迷在见面的欣喜里,他以为她不会出来,然尔,她还是出来了,此刻,他仿佛忘却了尘世间所有的烦恼,抬头,天空一片澄蓝。
透过小小的马车窗,麻敏儿看到了刘载离,两个月不见,他消瘦了很多,也许被刺还没有恢复好吧。
一个坐在马车里,一个站在门口,又不说话,又不打招呼,气氛还真有些诡异,百十个护卫朝马车看看,又朝他们的女主人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还真挺尴尬,麻敏儿不知觉伸手挠了一下鬓角,请他进来坐坐的话说不出口,毕竟此人对自己……,不请吧,马车横在门口不像话,还真是……
就在麻敏儿左右为难时,马车倒是走了。
能看她一眼,刘载离心满意足了,他知道,此生,他与她无缘无份了,那就……那就把这份挚爱藏心底吧,在无人寂静处,慢慢去回味,这就足够了!
走了……麻敏儿马上转头,“夏小忍——”
“少夫人……”
“你不会把这件告诉王爷吧?”
“这种小事要告诉王爷吗?”
上道啊,小姑娘,麻敏儿高兴的拍了她一肩,“听说惊侍卫还没有婚配,要不,我向王爷提一提,让他娶了你。”
“少夫人,爷说了,不管大小事,我都要向他回禀。”
呃……这是什么风向,麻敏儿马上叫道,“不是惊侍卫,我记错了,是别的谁……”
“哦,也许王爷回来的晚,我就不回禀了。”夏小忍回得一本正经。
麻敏儿看向单小单,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
单小单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少夫人,午睡时间到了,咱们回去小眯一会。”
麻敏儿一直忍着,到了内卧,没有人时,连忙问单小单,“我好像听你们说过,惊墨喜欢小忍,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攻下?”
单小单噗嗤低笑一声,“少夫人,这一对啊,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啊,咋回事?”麻敏儿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少夫人,就是……哎呀,我也说不上来。”单小单失笑,“你还是睡午觉吧,睡好了,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哦。”麻敏儿心想,我还能睡得着嘛。
即便没人敢闹公主的洞房,夏臻回来的也不早,回来后,小媳妇已经睡着了,至于白天,刘载离过来瞧小媳妇的事,他当然也知道了。
坐在床边,手指轻轻划过小媳妇的鬓角,额头上渗出的汗丝,把头发都粘住了,他轻轻的帮她拔开,用干毛巾轻轻拭去额角的汗。
半睡半醒之间,麻敏儿仿佛感应到了夏臻已经回来,伸手就揽上他的腰,“快点睡吧。”说这话,眼并未睁开。
“嗯。”夏臻轻轻应了一声,钻到了薄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