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零章时间改变人

  再经过一晚上的休息,除了脑筋不太愿意细想事情之外,谢昌云体力上已经完全缓过劲来了。
  五月十九日是个星期天,人们较平时都起得晚,所以西山毛泽东住的这一片虽然有十余栋中共领导人的别墅和办公用房,但早上的环境却十分的宁静。
  谢昌云是七点半钟起的床。他今天的议程安排是上午八点出发参观新建的政务区,十点半回到香山与毛泽东会面,中午在毛泽东家吃饭,下午十四点离开北平回广州。
  何其轩在北平买下了三十余所院子,其中王府就有两座,谢昌云虽然很想去看看,但这次却没有时间了。
  贺子珍和毛岸英与谢昌云、王秋一起吃过早饭后,谢昌云就在毛岸英和中共中央办公厅人员的陪同下出发了,由西山通往城内的道路极少有车辆行驶,也就二十余分钟,六辆卧车组成的车队就来到了西便门外。
  华北人民政府副主席李富春和北平市长叶剑英已经提前在这里等候谢昌云了,毕竟除了谢昌云的地位和与中共的密切关系之外,政务区的大部分建设资金都是谢昌云提供的,规划和设计专家、以及大部分的建设单位也都是谢昌云推荐的。
  北平城西两公里处,由西便门至阜成门这一片,是规划的政务区,“井”字构架的四条宽阔笔直的水泥马路已修通,许多地方能看到旧房被拆毁的瓦砾,至少几十栋五层以下的办公大楼和住宅楼已建起,其中一些已开始使用,正在建设的工地还有不少,绿化带里大片的树木明显是春天才栽下的。
  都是老熟人,彼此见面没有太多客气,李富春和叶剑英很快就向谢昌云介绍起了北平以及政务中心的规划及建设情况。
  对于政务中心地面上的建筑式样谢昌云并不太留意,他关心的主要是地下管网的设计和施工。一些前世的城建概念,谢昌云已经在《经济和社会发展大纲》中予以体现,并在广州、赣州、南昌等城市的扩建中加以应用,其核心观念就是“放大想象、综合利用、一次建设、百年需用。”
  百年之后的情况会是怎样,谢昌云虽不能全估计到,但也可以想象出来,所以按照他的思路和观念设计出的地下管网系统的规模相当惊人,其中还包括了大量的预留,以至于规划设计人员都觉得心跳。
  谢昌云看了设计图纸,又钻进一条直径约为两米五的暗渠走了两百多米,从另一处沉井爬出,再看了马路两侧纵向和横向的预留涵管的大小和密度,这才对设计和施工表示了满意。
  五十米深的沉井爬得谢昌云有些气喘吁吁,众人也明白了谢昌云今天为何穿了一套作战服来。
  “昌云,这都快赶上巴黎的排水系统了。”李富春曾留学法国,对巴黎的地下排水系统印象深刻。
  谢昌云一面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泥土、一面道:“北平发展不到巴黎那个规模,所以地下管网的大小和密度我们不跟他比,但功能要比他更全面和科学。这是新区,老城区今后的改造也要按这个标准来。不过那个工程可就复杂多了,还需要很周密的论证才行。”
  叶剑英道:“昌云,看来你已经在考虑北平城内的改造了,有何建议说来听听?”
  谢昌云道:“叶参谋长,我是考虑了一些,但一下也不能表达完整,总的来说就是在保留北平历史文化特点的基础上进行改造建设。既要考虑到对文化遗产的保护,又要考虑到能够满足人民生活质量的提高。简单说一个吧,就比如胡同和四合院的厕所,怎么样能不破坏四合院的原有结构、但同时又要符合卫生及使用方便的条件,这方面就很要动些脑筋。但不管怎样,几年内应该消除倒马桶这个落后习惯。还有,我们所说的保留,是指那些有代表性的建筑和文化,像那些乱七八糟的胡同和棚户区,该拆的还是逐步要拆掉,但却而代之以什么样的建筑,这点还需很好斟酌,要保证符合北平的历史文化风貌。”
  叶剑英又道:“中央政府将来落脚北平是否能确定?”
  谢昌云道:“这个基本可以确定。如果国民代表大会能够按期召开,新的中央政府随即就会成立,所以政务区主体办公区的建设和道路、通讯、住宅、生活服务等配套设施的建设必须抓紧。对了,使馆区也要重点考虑,东交民巷虽然可以暂时利用,但今后建新的使馆区也势在必行。”
  叶剑英道:“这个已经有了规划,在城外西北紫竹院一带,离政务区不远。”
  谢昌云道:“只要规划做好了,以后的事情都好办。还有一点叶参谋长,北平城内和城外的这些湖泊、树林、河道,也都要尽快立法予以保护,一寸也不能被侵占。保持了活水,就等于保持了北平的生机。”
  叶剑英道:“昌云,你去年提的那个北平的规划建议还是笼统了一些,我们正在制定北平建设发展计划,我看你再多留下两天好了,好给我们更细的说说。”
  谢昌云道:“这此没办法了!布尔加宁过几天要到广州,接着阿拉伯国家联盟的代表也要来,而且在西藏我们马上也要开始越过喜马拉雅山了,我必须抓紧赶回广州。”
  叶剑英道:“你近期要是没有时间再来,我就向中央请求去广州一趟。”
  谢昌云笑道:“那好呀!叶参谋长可有好几年没回广东了,一定会受到热情接待。”
  在返回西山的路上,毛岸英问道:“谢昌云,你好像什么事请都懂,你的脑筋累不累?”
  直呼名字,只有毛岸英这样在国外多年刚回来的人才干得出来,谢昌云并没计较这个,一笑道:“当然累!不过我有诀窍,要么集中精力考虑事情、要么就痛痛快快的休息玩乐,不做那些拖拖拉拉两不沾的事。”
  毛岸英道:“过些天我也去广东看看行不行?父亲希望我能多往外接触。”
  谢昌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想老师的本意是要让你更多的接触中国社会的最基层,而且按老师的习惯,到基层去应该突出某一个主题。这样好了,你选择一个调查命题,两个也可以,我根据这个来给你安排。不一定局限在广东,可以根据你的调查命题选择最具有代表性的地方。外出的开销方面你不用顾虑。”
  毛岸英道:“你很有钱是不是?”
  谢昌云道:“这个我从来不否认。三二年我离开中央苏区去上海的时候,身上只有十几块银元,其中六块是老师从傅院长那里借的。到现在,中国恐怕没有人能比我资产更多了。”
  毛岸英道:“你是靠剥削和垄断起家的吧?”
  谢昌云“哈哈”大笑,拍着毛岸英的肩膀道:“难怪老师要让你多接触外界,布尔什维克同志!时间可以改变人,等半年以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吧!”
  回到毛泽东的住所,毛泽东已经起床了。现在整个形势有了根本的变化,再由于多方的劝告,毛泽东已经开始调整作息时间,睡觉和起床的时间都往提前了几个小时。
  包括吃饭的时间在内,毛泽东与谢昌云一直交谈了两小时五十分,大部分时间是泛泛而谈,唯一占用时间稍长一点的,就一个多月后将要开始的国大代表选举问题,对此毛泽东和谢昌云都表示了乐观。
  当晚十八点半,谢昌云回到了广州。
  令谢昌云感到意外的是,随营、广东省和华南军区竟然出动了足有上千人到机场来欢迎他。何欣怡几人带着李瑶岭、圆圆、果果、朵朵和点点也来了,而且小家伙们还跑上前,煞有介事的一人献上了一束鲜花。
  一个小嘴上来实实在在的亲了一口,也把谢昌云涂了一脸的吐沫,不过谢昌云毫不介意、而且还舍不得擦掉。
  知道王秋思子心切,王思雯便帮着把北北也抱来了。一见到北北,王秋就再顾不上其他了,抱过北北就一边亲着一边先上了车。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收复外蒙古仍然是人们谈论的最热话题,给予谢昌云隆重的欢迎乃是情理之中。
  盛情之下,谢昌云只好跟前来的军政要员和知名人士一一握手,并向欢迎人群热情的挥手致意,然后又发表了几分钟的讲话。
  晚上,一号楼的大餐厅里一下就开了满满的十二桌席,前来赴宴的来宾有七十多名。
  谢家的餐厅少有过招待外人,为了庆贺外蒙古主权恢复这一可载入史册的功绩,谢茂学夫妇和何欣怡商量之后,决定豁出来热闹一回了!
  宴会过后,何欣怡和何雅君向谢昌云谈起了广州国际经济贸易洽谈会的情况。
  经济贸易洽谈会已于十三日闭幕。不算各国和地区的政要,前来参加洽谈会的外国人士有七百多名,国内人士有两千六百多名,签订的正式投资或贸易协定有两百一十六项、金额达两亿五千七百多万;签订的意向协议有四百四十三项,金额为五亿四千多万。
  这些数据让谢昌云感到了吃惊!
  “会有这么大的量?”
  何雅君笑道:“昌云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这里面实际包括了中国向外的投资和进口部分,不过只占了百分之二十多一点。”
  谢昌云想了想道:“这还差不多,但成绩还是很大。三华公司有多少?”
  何雅君道:“对外进口和投资这块占了总数的百分之七十一,在国内与外资的合作占了百分之六十七,出口占了百分之六十二。”
  谢昌云道:“几块都占了大头。”
  何雅君解释道:“有一些项目是三华公司出面,联合了一些其他公司,要单是我们自己的资本没有这么大的量。我们原有那些项目的投资还要不少,光是三个钢厂、六个有色金属冶炼厂、二十多个化肥厂、十多个发电厂、三个炼油厂、两个化工厂、三个造船厂、一个拖拉机厂、四个水泥厂这些大项目,今年就要将近五亿元,其他项目固定资金的投入合计还需要四亿多,另外流动资金保有量最低不能少于八亿五千万,你的专项资金还要再给你预备一亿五千万。”
  谢昌云道:“大同到秦皇岛的运煤专线、秦皇岛和罗津煤炭专门码头的扩建项目有没有落实?”
  何雅君道:“这三项都在意向协议里,都是美国公司签的,还要进行进一步的论证。不过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三个半月。”
  谢昌云道:“这一轮下来,再加上以前的基础、新增对苏易货贸易和对欧洲的出口、还有国内自身的需求增长,中国的经济就可以再上一个台阶了。今年九十月份的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一定要搞。经济贸易洽谈会、出口商品交易会、环南中国海经济合作组织年会,这三个形式就固定下来。经济贸易洽谈会可以更换地点,上海、武汉、天津、沈阳、重庆都可以考虑,出口商品交易会就固定在广州,经济合作组织年会先在广州开两年,然后可以各国轮流。”
  何欣怡道:“小弟,这次布尔加宁来,会谈内容估计是以外蒙古的后续问题和苏联在东南亚建立外交机构为主。我这里刚得到的情报,印度支那共产党、实际也就是越南共产党,已经与苏联有了接触。还有东印度群岛的印度尼西亚共产党,一直在与苏联保持着关系。苏联想把影响扩大到亚洲腹地,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培养和利用那些地方的共产党势力。”
  谢昌云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跟苏联签了协议,不阻拦他们和亚洲国家建立外交关系,所以明面上我们做不了什么,而且还要送人情给苏联,还是把问题交给那些国家和地区自己解决去吧,最好先在立法方面把预防做好。”
  何欣怡会意道:“那我就按这个和他们去沟通。另外是不是让宋部长和经国也来?”
  谢昌云点头道:“可以。不但要让他们来来,而且还要让他们多出面和布尔加宁谈。”
  布尔加宁在苏共领导集团内的排名并不高,并且按职务分工不该负责外交事宜,由于雅尔塔会议和谢昌云访苏时与谢昌云有了交往,所以在斯大林和莫洛托夫来不了的情况下就让他出了面。而以对等关系,中国这方有宋子文和何欣怡出面就足够了,谢昌云没必要陷入整个会谈。
  再说,苏联派布尔加宁来,本身也不可能涉及太重大的问题,起码表明苏联在远东和外蒙古问题上不会再有重大立场变化,以此做给西方看,表示苏联高层与谢昌云进行不断往来的意义还要多一些。走走形式,这对谢昌云来说是个很乐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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