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万年猪

  1,万年猪
  冷家山上,小校场。
  桑成晨练已毕,犹豫着要不要叫韦帅望起床,虽然他对韦帅望的这种懒惰行为很有意见,可是,对于这位救命恩人,他始终没树立起他是大师兄的意识,再说,这位韦小爷,也不是肯服管的人啊,根据以往的经验,他是无法把韦帅望从床上弄起来的,而且,如果他打扰了韦帅望的早觉,韦帅望会加倍睡回来。
  迟疑一会儿,桑成终于过去拍拍帅望:“早餐要凉了。”
  帅望喃喃:“找翠七,我又不管热饭。”
  桑成笑,骂:“快滚起来,师父不在家,你也不能懒成这样。”
  韦帅望怒吼:“再叫我,我往你饭里放泻药,让你明天起不来。”
  桑成一鼻子灰,自己吃了早饭。
  中午桑成回来时,韦小爷好歹围着被起来了,坐在床上吃饭呢,桑成叹口气:“翠七你给他把饭端到床上吃?”
  翠七开心地:“他用一根银簪子换的。”
  桑成无语了,韦帅望,你……为富不仁。
  桑成坐到帅望边上,加了个热菜,添碗饭,扒两口,终于忍不住问:“韦帅望,你倒底还要这样颓靡多久?”
  帅望嚼着牛肉,含糊地:“颓靡,大师兄你最近学识大涨啊,形容得真贴切。唔,多久呢?让我想想,如果我可以选择,我会说,一辈子。”
  桑成沉默一会儿:“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帅望,你还要同师父赌气多久?”
  帅望咬着筷子,想了想:“记忆终生不灭,很可惜,一些事一旦发生,就是发生了。我想,一辈子。”
  桑成愤怒地把碗重重放在桌子上:“那么,师父对你的好呢?”
  帅望笑了:“也是一辈子。”
  桑成愣了一会儿,妈的,这倒也有道理。人是没法选择记忆的。沉默良久,桑成终于道:“那多难当,帅望,你不能忘了吗?”
  帅望道:“你可以拿棒子敲我脑袋,力道轻重合适的话,也许能办到。”
  桑成忍不住好笑,内心悲哀,脸上却忍不住微笑:“你至少可以假装忘了。”
  帅望懒懒地:“我有装啊,现在师父又不在,你又没付票钱,我还演戏给你看啊?”
  桑成再接再厉地:“就算你同师父赌气,你总不能同自己赌气吧?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帅望抻着脖子,往镜子里照照:“还是这么英俊这么潇洒啊。”
  桑成气结:“你你你,你英俊个屁,你从来就没英俊过!”
  帅望捂住胸口:“啊,好痛,你伤害了我的感情我的骄傲我脆弱的灵魂。”
  桑成骂道:“屁脆弱的灵魂!你倒是真有一个脆弱的灵魂!被师父骂一顿,就要死要活,搞出一堆事来,你这样子活该变成一只猪!我鄙视你!”
  帅望低着头,哼哼两声,学猪叫:“我变了我变了,鄙视我吧!”
  桑成哭笑不得,怒吼:“你看看你,三年前,你能杀死白剑,你看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
  帅望惨叫:“那是大哥你进步了好不好?你原来一天练习六小时,现在一天练习十二小时,你疯了,我还正常,我八小时一直是八小时,一天工作八小时已经足够了,再多那是残害青少年身心,严重影响青少年健康成长!我老人家始终如一,心理素质超强,不象某些人,被人气一下子,就怀恨若干年,发愤图强,把头发吊到房梁上用锥子扎自己屁股,就算别人给我支木头剑,也不能让我发神经。我这叫脆弱?我这是强悍,我这是坚持自我!我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大笑。
  桑成气结。沉默,无语。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所以,桑成沉默一会儿,一脚把韦帅望从床上踢到地上,怒吼:“去练剑~~~~~!!!!”
  韦帅望准确地落到自己鞋子里,懒懒地:“你把我踢去校场算了。”
  桑成过去拎着韦帅望的领子:“韦帅望!”摇晃摇晃,拼命摇晃,怒吼:“你把原来的韦帅望还给我!”
  韦帅望晕头转向地,眼珠在眼眶乱转,半天才恢复原位,他咧嘴一笑:“不给。”
  路过河边,韦帅望叹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桑成瞪他:“听到一只猪,发这样的感叹,真让人震憾!”
  韦帅望搭着桑成肩,看看他,笑:“哎,你越来越有师兄的样子了。”
  桑成呃一声,惭愧,我是被你逼的。
  帅望叹息:“时光一去不复返,生命如此短暂,我却把它浪费在练剑上,唉。”
  桑成倒,你你你,你颠倒黑白,应该是生命短暂,不能浪费,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对吧?他气道:“难道你用在吃喝玩乐上才叫不浪费?”
  帅望道:“吃喝玩乐只是快乐一时,当然总比不快乐强,只有在师兄你的身边,听着师兄的哼哼教导,感受着师兄的深情厚谊,才叫不枉此生啊。”
  桑成吐了。
  帅望笑问:“师兄觉得用在练剑上不叫浪费?那,兄弟请教下,师兄练剑是为了什么?”
  桑成呃了一声:“为了为了……”手指忍不住握住蓝剑,蓝剑曾经折断,换了剑刃,却没换剑柄,长者所赐,桑成决定终身佩戴。
  韦帅望笑笑:“仅仅因为曾受人耻笑,大哥,你是为了别人活着的?”
  桑成汗颜:“不,不是……”
  帅望笑:“为了自己心里好过,那样子,改变自己的想法,好象比一天练习十几小时的剑容易。你心里好不好过,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的想法,只要你放开心胸,就会好过,否则,天下之大,永远有比你强的人,永远有敢于嘲笑你的人,佛曰,放下吧。”
  桑成结巴:“不不,不是……”
  韦帅望问:“为了天下第一的名头?别说你永远成不了天下第一,除非慕容家绝种,就算真的得了天下第一,又能如何?告诉我,得了天下第一后,又能怎么样?你想要什么?钱?权利?荣誉?”
  桑成瞪着韦帅望,终于承认:“不知道!”
  帅望笑道:“天下第一这东西,只有坏人得了才有用,象任我行,一统江湖,千秋万代,好人得了一点用也没有,象王重阳,还不是照样睡他的活死人墓,还不是改变不了国破家亡的命运?你要天下第一做啥啊?占个山头,向天下英雄收保护费?还是纠结一批人,推翻旧统治,创造新世界?”
  桑成目瞪口呆,完全没反应,不,他没想过,他干不了那么复杂的事。
  帅望道:“如果只是为了防身,以师兄你现在的身手,只要不去招惹母老虎啥的,谁也不会伤害你的性命,你看起来,也不象是追名逐利之徒,难道师兄你痴迷于武学吗?不会吧,我看你成天只是练剑,完全是技巧派,对理论研究毫无兴趣。”
  桑成绝望地迷茫地,一头冷汗,全身虚脱地:“我我,我不知道!”
  完了,本来,他是要劝韦帅望的,结果让韦帅望给绕晕了,找不到人生意义了。
  桑成发生了信仰危机,整个下午都用一种迷茫困惑痛苦的表情,机械地挥动他的蓝剑,韦帅望从他的精神痛苦中得到乐趣,得到机会,就在桑成万念俱灰,快要皈依佛门时,发现韦帅望再一次偷偷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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