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

  洗手间安静到有一点动静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楚青雀被吼的耳朵麻木,一抬头就能看见霍连山因为太过紧绷而鼓起来的青筋。
  身后是冰凉的瓷砖,身前是暴怒的霍连山, 楚青雀被夹在正中间, 迟钝的发现霍连山这是在和他发火。
  之前在电视台里坦白的时候霍连山都没和他发过火。
  楚青雀刚雀跃起来的心一下子又被骤缩成一团了,他搞不清霍连山为什么突然发火,他后脑顶在墙壁上, 脸蛋微微昂起来, 茫然又微怂的看着霍连山。
  如果此时有弹幕,就会有一行字飘在楚青雀的脑袋上。
  为什么啊?
  “我, 我我出来, 上厕所,他, 他是我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哥哥,他非要跟来听歌。”
  楚青雀就像是偷跑翘课后被教导主任抓到后的学生一样,可怜弱小无助, 缩着肩膀脑袋后仰, 双下巴都快被他挤出来了,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够坦诚,就又补了一句:“真的很好听的, 我以后都不会半路出来了。”
  霍连山在楚青雀说“他是我一起长大的哥哥”的时候, 才涌上胸口的愤怒就迅速消减,剩下的全是难堪。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讥讽。
  明明前天他还在因为楚青雀的隐瞒和身份而翻脸,明明他们之间还横着一个巨大的鸿沟,明明他再三警告自己不能再和楚青雀牵扯, 可昨天楚青雀不过是替他许了个愿, 他就又忘掉了那些欺瞒。
  他嘴上不承认, 可心里却依旧给楚青雀标上了不一样的标签,楚青雀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出现在他面前,就足够扰乱他了,前后没两天,他把自己的脸抽的啪啪响。
  果然,人的心是最会骗人的,你心里说“再也不见了”,下一次见到了,那颗心还是不听话。
  楚青雀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划清界限,他却总是一头撞上来,并且理所应当的把楚青雀划分到自己的地盘里,楚青雀只需要稍微勾勾手指头,他的脑袋就会掀起来一场海啸,所有理智就都跟着决堤,做出连自己都会觉得可笑的事儿来。
  上次在医院是这样,在这里也是这样,只要一想到楚青雀可能会走,会和别人在一起,他就会失控。
  但他却从没想过,从一开始这就是他的一场春秋大梦,这个人从头到脚,那里都不能是他的。
  霍连山猛地收回了手。
  楚青雀还处于发懵的状态,霍连山的脸色太差了,他有点不敢搭话,生怕自己那句话戳到了霍连山的怒点。
  霍连山不说话,楚青雀连呼吸都快减慢了,洗手间内变得十分寂静,直到某一刻,霍连山突然退后半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楚青雀心里一急,猛地伸出手向前,一把抓住了霍连山的手。
  没人知道楚青雀给自己暗地里鼓了多少勇气才重新站在台下的,也没人知道他在听见山雀的时候有多开心,他就像是坠落在河流里的落水者,只要看见了一点希望,哪怕只是一根细小的稻草,他也想扑上去,一把抓住。
  霍连山的手指滚热,骨节粗大,楚青雀手掌小,两只手一握上去,冰凉凉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和手心。
  “对不起。”楚青雀一肚子的歉意在翻滚,但说不出好听的话,说着说着还要掉眼泪,他先是瘪了瘪嘴,脸都皱起来,然后才强忍着把眼泪憋回去,和霍连山说:“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不好,我这几天,一直...一直在想你。”
  霍连山眼前有些恍惚。
  他低下头就能看见楚青雀的脑袋,看见楚青雀委委屈屈的脸,看见楚青雀站在他面前,摆出来一副“任人索取”的模样,软绵绵的和他道歉。
  “想我?”
  霍连山重复着这两个字,只觉得一股火顺着胸口往脑袋上顶,在某一刻他豁然变脸,一声比一声高的冲楚青雀咆哮着喊:“你拿什么想我,你骗我的时候你想过我吗?你前天说一切都是为了补偿我,现在拉着我说想我,楚青雀,你想让我怎么回应你?”
  他们根本没办法在一起。
  他能跟所有人对抗,但他能跟身体里流的血去对抗吗?
  所有的愤怒都化成了实质,一股脑的全都砸上了楚青雀的脑袋。
  来之前楚青雀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他想,如果真的要见面的话,不管霍连山怎么凶他,他都要忍住,可是现在霍连山不过才说了两句话,他那颗脆弱的心就要承受不住了。
  “我以后不会骗你了。”楚青雀的脑袋耷拉着,眼睫毛湿漉漉的黏成几块,鼻尖又哭红了,嘴巴一撇,像是要咧开了哭嚎出来,又硬生生忍住,一边抖着,一边说:“你不要再凶我了好不好。”
  霍连山在这时候发现,楚青雀的眼泪是最好的武器。
  道理讲一万遍,也没一个眼神有用,他的心滚过刀山火海,挨过千刀万剐,但见到楚青雀落泪的时候还是会疼。
  “那你想我怎么样呢,青雀,你知道的,我没办法和你当朋友。”
  霍连山的手被楚青雀抓的死紧,楚青雀的手指太湿了,几乎要把他的手指也给润湿了,霍连山微微垂下头来,上挑的丹凤眼里跳跃着楚青雀看不懂的光,他问楚青雀:“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楚青雀打了个哆嗦,一个“想”字才刚到喉咙口,就听见霍连山继续问他。
  “想把我带到楚应汶的面前,告诉他,我和你另一个儿子在一起了吗?”
  霍连山说这些的时候,声音轻柔的像是夏日里刮过的风,一点一点卷过楚青雀的耳朵,卷走了楚青雀最后一点脑子。
  他没想过,他觉得自己也不敢。
  偏偏霍连山还要问他,掐着他下巴逼着他开口:“楚青雀,你想吗?”
  楚青雀哭得更厉害了,他刚才还在忍,现在忍不住了,就开始抽,他哭的特别难看,眼睛鼻子全都挤在一起,眼泪顺着他的脸流到了霍连山的手上。
  霍连山像是被猛地烫了一下一样,飞快的收回了手。
  他过去的十九年里,从没有那一天像是今天一样疼,他亲手拿着一把刀,把心里最深处的人血粼粼的挖出来。
  “你父母的事,我父母的事,我都可以不追究,我也都不会怪你,可我们不能再错上加错了。”
  霍连山的声音更轻了,像是飘在天上一样,飘乎乎的落下来:“我知道,如果能给你选择,你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出生,可我们改变不了,我可以爱楚青雀,但我不能爱楚家少爷。”
  青雀,我们有一样的血缘,我不能接受。
  “我不会出现在楚家,也不会跟楚应汶有任何关系,跟楚家有关的所有我都不会碰,包括...你。”
  最后几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霍连山觉得自己眼前都发黑。
  楚青雀比他还要更惨一些,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了,还抓着他不肯松手,被他从手上扒下来,又去抓到他的衣角,指尖都掐白了,别的反应一概没有,不会说话,不会动,只会站着哭,哭也不是那种嚎啕大哭,是无声的,整张脸都扭到一起,肩膀在抖在不说话,哭的面目全非。
  大概已经是哭傻了。
  霍连山觉得窒息,楚青雀的哭虽然没有声音,但却像是声波一样,从耳朵里钻到脑子里,狠狠地钻着他的头皮,他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他怕下一秒,他就要去把楚青雀抱在怀里。
  他对一切都有近乎是残忍的清醒,楚青雀做不到的,他能去做,楚青雀下不去的狠心,他能来下,代价就是他比楚青雀更疼。
  在一场混乱里,最清醒的那个,肯定是最疼的那个。
  像一道不会愈合的疤,经年累月,隐隐作痛。
  霍连山猛地抽出了他的衣角。
  楚青雀被他抽的身形向前一带,整个人差点摔了,霍连山没管,他从洗手间出来,走到走廊上,才终于吸了第一口气。
  他眼前有些发黑,手指上一阵阵发颤,被楚青雀掐过的地方还带着湿湿的凉意,明明走出好远了,霍连山却好像还是能听到楚青雀抽噎时候细小的哼唧声。
  霍连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回到后台的。
  比赛还没结束,剩下的人还在上去表演,温离不知道去哪儿了,蒋洛坐在椅子上给他的吉他换弦,见他来了,蒋洛远远地向他挥手,喊他:“山哥!”
  他看见蒋洛的嘴动了,但是那声音却像是在天边飘着,然后被水泡过,隔着老远,软趴趴、飘着颤音钻进他的耳朵里。
  楚青雀残留在他耳朵里的哽咽声就这么被冲散了。
  霍连山“砰”的一下砸进了椅子里。
  蒋洛举着吉他,本来想邀功,但他仔细一看,又发觉他们山哥不太对,脸色惨白就算了,眼眶居然有点发红。
  蒋洛震惊了,连他给吉他换弦的事儿都忘了,欣喜又惊喜的看着霍连山,隐隐想拍照留念,又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打,忍住了。
  温离走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蒋洛手里拿着吉他,脸部像是抽搐了一样不断地对他做各种表情,挤眉弄眼已经形容不了了,山哥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看不到神色,但温离直觉感觉到山哥心情很不好。
  不像是以前那种浑身萦绕着低气压、压抑着的暴躁,也不是那种吃亏了背地里琢磨着算计人时候的阴郁,反而像是灵魂被锁在了□□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坐在那里的身体虽然还好着,但却只是一个空壳罢了。
  温离蹙眉走过来。
  山哥果然很不好。
  温离跟霍连山认识十几年,还是第二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一贯凌厉上挑、漫不经心的丹凤眼里带着迷茫,怔怔的盯着脚下的一块瓷砖看,双手交握在一起,沉默的像是一尊不会呼吸的雕塑。
  第一次是山哥决定退学,给爷爷养老送终的时候。
  像是走到了人生的死路一样,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落脚。
  “山哥?”温离小声喊了一声,然后推了推他的肩膀:“要公布比赛结果了。”
  霍连山被他一推,从混沌中回过神来,随即缓缓地撑着椅背坐起来了。
  这回连蒋洛都意识到不对劲儿了,他小声跟温离嘀咕了一句“山哥怎么像是老了四十岁一样”,又想把手里的吉他递过去,被温离拦住了。
  “是上台定排名,不用再唱了。”温离其实是不想让蒋洛去烦霍连山,他远远地扫了一圈,问:“青雀来了吗?”
  蒋洛摇头:“没来。”
  这个他确定,如果楚青雀来了,他肯定打老远儿就看见了。
  温离只好把肚子里的疑问和不安都压下去,拉着蒋洛往外走。
  他们虽然是霍连山的朋友,又是刘姐特批出来的练习生,能来后台走动,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的一直等在这里,看一眼就算了,毕竟他们也不是来参赛的,免得呆的太久给霍连山找麻烦。
  蒋洛听话的跟出来,他们俩从后台里出来,远远地就看见刘姐在走廊那头打电话。
  蒋洛和温离对了一个眼神,俩人儿都有点慌。
  他们俩是偷摸跑出来的,这个点儿应该在练舞室里练基本功,被刘姐撞见总有点不好意思,温离脸皮薄,蒋洛人怂,但路只有这一条,他们俩折返回后台也一样没地儿去,只好硬着头皮挨着墙角缩着脖子往外跑,希望刘姐专心致志打电话,不要看到他们。
  “站住。”
  结果俩人顺着墙角才刚溜出几步远,就听见刘姐在背后喊,蒋洛还想闭眼装死快步往前跑,温离却已经叹息一声放弃挣扎了。
  “刘姐。”温离转过身来,垂着头乖乖的喊了一声,蒋洛不情不愿的扭过身来,也跟着喊:“刘姐。”
  “你们俩又不好好训练。”刘姐习惯性的先把他们俩批评了一通之后才问:“霍连山呢?”
  刚才刘姐就是来后台没找到霍连山、在出来找的路上接了个电话,没想到又碰上了蒋洛和温离。
  “山哥上台了。”温离说:“结果出来了,也不知道山哥排在第几。”
  刘姐浅浅的勾了一丝笑。
  还能是第几?霍连山现在这势头根本没人压得住,就算是张哥疯了一样买各种营销号黑霍连山,但也根本黑不动,第一非霍连山莫属。
  除此之外,刘姐想到刚才接到的电话,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你们俩最近先不用去练舞室练舞了,我给你们准备了几个专业的乐理老师,等你们山哥这次比赛结束之后,公司决定为他办一场演唱会,到时候你们三个可以以团队的方式去演唱。”
  刘姐这话一说出来,蒋洛和温离都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傻了。
  天上掉金子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蒋洛的嘴咧的都要到耳朵根儿了,反倒是温离先清醒过来,不太相信似得问:“真的吗,在哪儿举办演唱会啊?”
  不是温离不信,而是霍连山跟他们俩现在都不是一个等级的了。
  如果说霍连山是天上挂着的星星,他们俩就是地上飞的萤火虫,虽然他们仨还是好兄弟,但兄弟情在商业领域并没有多少价值,他不觉得刘姐会因为山哥的爆红而给他们这么好的资源。
  “在b市体育馆。”刘姐谈起这些的时候眉飞色舞:“能容纳三万人的体育馆,还会请来知名的歌手来站台助唱。”
  蒋洛幸福的眼泪要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温离眉头越蹙越紧。
  不知道是不是温离天生敏感易生疑,他总觉得刘姐好像隐瞒了点什么,让他心生不安。
  但刘姐显然不会跟他解释,随意吩咐了一声之后,就挥手让他们俩马上回公司,不要再继续在外面晃荡了。
  温离点头应下来,然后扯走了正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一脸憧憬的蒋洛。
  他们俩前脚刚走,后脚刘姐就踩着高跟鞋“笃笃”的进了后台,只不过她在进门之前又碰见了她的死对头——张哥。
  张哥最近日子很不顺,手底下的艺人没有一个出头的,有一个郑烽勉强跟霍连山炒兄弟情炒出了一点苗头,但也算不上是火,顶多是刷个脸熟,但刘姐昨天反手就是一盆脏水反泼到郑烽身上,把郑烽那点苗头全给熄灭了。
  泼脏水这活儿有来有往,你泼我的艺人,我就泼你的艺人,就看谁的水更脏,料更实,谁的艺人更抗泼。
  张哥这几天被她打压的整个人都蔫儿了,就像是很久没浇过水的花,整个人都干巴巴的,没什么精气神儿。
  但一看见她,张哥立马挺直了腰杆,一张尖酸刻薄的死人脸高高的昂起来,就跟要咬人的癞皮狗似得,一看就招人烦。
  刘姐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本来不打算理睬他,但偏偏张哥就要跳到她面前来挑衅。
  “哟,这不是刘姐吗,几天不见乌鸦变凤凰了,都攀上楚家的高枝了!”
  张哥说这话的时候,一股子阴阳怪气的酸味儿都快冲上天了,连讥带讽的说:“霜晨不是号称最保护艺人的娱乐公司吗?怎么,现在为了钱也开始把艺人往饭局上推啦?”
  刘姐听的心头火起。
  张哥说的是霍连山和楚应汶吃饭的那一次,因为当时事发突然,刘姐安排的不算特别好,还是被一些狗仔给偷拍到了,刘姐后来找了大价钱把这些照片买回来了。
  她前脚刚买回照片,后脚楚家那边就传出消息,说要给霍连山投资源办一个大型演唱会,这消息从上面层层递到下面来,刘姐刚才接到消息的时候,圈里面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
  楚应汶出手从来不需要掩盖,虽然霍连山还没有同意要回到楚家,但这并不妨碍楚应汶欣赏霍连山,赞助一场演唱会而已,算不得什么。
  只是楚应汶以前对娱乐圈的人从来都没什么兴趣,这次这样反常,难免激起别人的好奇心。
  刘姐知道霍连山跟楚家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但那些外人不知道,特别像是张哥这种满脑袋污秽的人,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就脑补出了各种不能说的利益交换,难免让刘姐恼火。
  他们霜晨就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演员自己想拼一把,出去给自己找出路,他们公司管不着,顶多是让经纪人盯着点别闹出乱子,但公司从来没逼过那些演员去做这些。
  “洗洗你那脑袋吧,里面的东西都臭不可闻了。”刘姐嫌恶的扔下一句“怪不得养不出正经艺人”,然后踩着高跟鞋“哒哒”的往里面走。
  张哥在她背后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声“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但刘姐没回头去跟他吵。
  她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赢了,成王败寇,她没必要跟一条癞皮狗对骂。
  刘姐进后台的时候,正看见霍连山从台上下来。
  他果然得了第一名,脑袋上带着的是金光熠熠的王冠,霜晨的其余练习生都簇拥在霍连山的旁边,他走到哪里都像是站在台上一样,后台大厅的所有光芒都落到他的身上,把他整个人衬得一身贵气。
  刘姐满意的从远处走过来,拎着包包跟他们说:“走吧,接你们回公司。”
  这场选秀比赛历时不到十天,剪辑出来也就十几个小时,但却让他们无数人为之努力了许久,幸好,结果不赖。
  虽然另外几个练习生的成绩算不上多好,但他们从台上下来的时候也有一种“毕业了”的感觉,这些天来的所有压力和忐忑全都随着成绩落下的时候尘埃落定。
  他们其中大部分人都没经历过高考,但是却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再下台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显得怅然若失。
  没有在这个节目上成功出道大放异彩,他们还会有下一个机会吗?
  下一次,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不用太失落。”刘姐早就见惯了这些起起伏伏,娱乐圈里大多数人都是熬过了许久才有冒头的机会的,那种一出道就爆火的人凤毛麟角:“你们还有其他机会的。”
  最后,刘姐的目光放到了霍连山的身上。
  霍连山还是原来那副样子,眉眼清冷神色淡漠,四周的狂欢或寂寥都与他无关,他站在那儿,却好像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样。
  “连山?”刘姐低唤了一声。
  霍连山垂眸看过来,回了一声“刘姐”。
  状态还可以,看样子并没有被“第一”冲昏头脑,但不知道为什么,刘姐总觉得霍连山有点提不起来劲儿似得,这状态有点眼熟,她想了想,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
  霍连山这样儿前几天不就出过一次么?
  从电视台出去的时候,刘姐明显感觉到霍连山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他开始频频向四周扫视,但四周人群渐少,到最后出了电视台、下到地下停车库之后就只剩下行人,也不知道他是想看什么。
  刘姐带着几个练习生和霍连山一起上了车,霍连山自动坐在了副驾驶,剩下的练习生们你挤我我挤你坐在了最后一排。
  刘姐开车回去,在回去的路上跟后排几个练习生说了一下往后的工作安排,得益于他们跟霍连山是一个公司的,所以这几个小练习生多少都蹭上了霍连山的热度,往后运作一下,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也能火一把。
  那几个小练习生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听,生怕漏了刘姐一个字,等刘姐的车到了公司宿舍楼下,后排的几个练习生跟刘姐道别之后一涌而下,霍连山坐在副驾上没动。
  刚才刘姐叮嘱了那么多人,却没叮嘱他,他就知道刘姐是要单独跟他说话。
  “公司决定给你办一场演唱会,请来一个知名歌手来帮你站台,再帮你筹备一下唱片的事,你现在热度正好,外形也好,公司想把你往爱豆的方向发展,所以这次演唱会十分重要。”
  顿了顿,刘姐说:“本来公司没想弄这么大一个排场的,只是想给你做几首歌放到网上去打个名气出去,但楚家听说了之后,直接联系公司,主动提供场地和赞助,这是直接和公司定下来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都决定了。”
  刘姐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抬头看向霍连山。
  霍连山的表情还是原先那般模样,目光凝在手掌上,没什么反应。
  刘姐心里稳了些,心知霍连山不排斥。
  也不能说是不排斥,顶多说是霍连山知道事情无法改变,所以直接忍下去,压根不张口说了。
  聪明人就是这点好,知道什么是他能据理力争的,也知道什么是他争不了的。
  刘姐满意的塞给了霍连山一个甜枣:“你那两个朋友也可以跟你一起出来唱一首,我记得你们之前就是一个乐队来着。”
  霍连山微微颌首,点头:“谢谢刘姐。”
  刘姐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更真挚了些,声音也压得更低,轻声说:“对了,我这边还有一个慈善晚宴,楚总作为赞助商,想要你跟着一起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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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雀,明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机会。”
  卧室里,楚青雀窝在床上,枕头旁边放着一个手机,手机那头的人语气严厉的说:“明天那个私生子要出席慈善晚宴,你爸爸要亲自带他去,青雀,这已经算是把私生子抬上门面了,你明天跟我一起去,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应,二姨似乎有点着急,又拔高了嗓门喊:“青雀!”
  被子里动了动,探出了颗头发凌乱地小脑袋,那双红肿的眼眨了眨,对着手机回:“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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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你们的 (笑嘻嘻)
  但我保证三章以内肯定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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