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葬雪玄野番外

  “大师兄回来了”
  “真的,大师兄回来了。”
  “大师兄”
  正坐在秋千架上荡着两条小胖腿的葬雪听到周围吵吵闹闹的喊声,心下也惊奇:他们口中的大师兄自小跟着双亲在外游历,所谓的大师兄不过是挂个名字罢了。如今回来了,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虽然心里好奇,但葬雪并不打算去看。在她心里是不希望大师兄回来的,要是他不回来,葬雪可以心安理得地拿出大姐大的派头奴役这些后来的弟子,可是如今他回来了,虽然葬雪并不打算有所收敛,可是毕竟有人高自己一头了,心里还是不舒服。
  最后她还是架住小伙伴的诱惑,挤在人群中想要看一看这个师兄到底长什么样子。
  什么嘛。
  葬雪忍不住向天翻了一个大白眼,人群中间那个看起来白白净净,说起话来柔声细语的,个子还没她高的男孩就是她的师兄?
  这也太弱了吧,完全就是个小屁孩啊。
  虽然此时的葬雪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脱离不了小屁孩行列,可她就是死不承认这个事实。并且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个同为小屁孩的师兄。
  要不是人群之中有人提议,“不知道这孩子功夫怎么样,给我们演示一下吧。”葬雪不会在这儿多呆一分钟。
  对啊,看看他的武功怎么样,兴许外表弱实力强呢。好多深藏不露的大侠不都那样吗?
  葬雪顿时来了兴趣,扒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人,挤在最前面,等着看师兄的武功表演。
  看到人群之中突然多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正睁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等着自己展示,玄野更觉得羞涩。
  葬雪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盯着一个男孩子有什么不妥,看到表演的人扭捏了几下,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能不能快点,别像个姑娘似的,磨磨唧唧。”惹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玄野本来羞涩紧张的心情竟然神奇地放松了下来。
  只是他这几年跟着父母游历只顾着欣赏大好河山了,并没有怎么练习武功。
  可是这个时候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了。
  凭着记忆里面父亲母亲切磋武艺还有街边杂耍艺人的表演,胡乱耍起来。
  可想而知,一帮看客的嘴巴半天合不上,想要笑却又当着人家父母的面不好意思,只好忍着,场面尴尬不已。就连提出这个要求的人都后悔起来,本想着活跃气氛谁想到来了这么一手。
  小孩子可不管那么多,在葬雪的带领之下毫不顾忌的嘲笑玄野这拿不上台面的武功。羞的玄野再也待不住了,捂着脸从人群中跑了出去。
  葬雪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这师兄也太弱了吧。
  从此开始了光明正大地欺负之旅。
  不是拿着虫子蚂蚁,就是拿着从山下淘来的奇异玩意儿。反正不管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拿到的第一时间就是跑过去吓唬自己这个弱鸡师兄。
  “师兄你看这个”
  “师兄”
  “师兄”
  玄野每次都不辜负葬雪的期望,发出震天动地的大叫声。让葬雪这个始作俑者大为满足并且觉得自己应该再接再厉。
  那时候,葬雪就在想:师兄这胆子也太小了吧,几乎没有他不害怕的东西。
  回来之后,玄野开始勤奋努力地练功。
  可是,葬雪似乎已经捉弄他上瘾了。
  自己一个人捉弄还觉得不过瘾,非要带着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的去捉弄。虽然被师父责骂处罚了好几次,却依旧乐此不疲。
  甚至每次,玄野还会为她说好话。什么“师妹还小,不懂事”,“只是在开玩笑,师父多虑啦”之类的。搞得师父也不好再说什么。谁让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这一天,葬雪一改往常大大咧咧的态度,居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搞得玄野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她又憋着什么更大的恶作剧等着自己呢。
  只见葬雪拉着玄野的袖子,难得露出几分讨好的笑容:“师兄,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玄野心下奇怪,还有什么事是自己能帮上忙的?还有,师妹居然会这个态度和自己说话。她不扯着自己衣服大叫着,“不帮我,我就不走。”就算好的了,还会这么低声下气的和自己说话?
  怕是又想出了什么新奇的法子捉弄自己,玄野只得谨慎的问道:“什么忙?”
  “和我下山。”脱口而出之后,葬雪笑着抱住了玄野的胳膊。
  玄野看着拉着自己胳膊一脸期待的女孩,心里很眷恋她这份依恋,只这一瞬他就想到了永远。
  可是,他还是纠结道:“可是师父不许我们下山。”
  玄冥教弟子出师之前不得下山,这是历来的规矩。师父对底下弟子向来严格,这件事是绝对不允许的。
  葬雪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还是不死心地拉着玄野的衣角哀求道:“哎呀,师兄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下山。听云姐姐说山下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
  她一个人下山也无聊,可是其他弟子都害怕被师父罚不肯陪她去,只好来求玄野了。
  玄野当然也想看看山下的景色,只是心中对这件事的后果更加忌惮,只得劝说道,“我……师父知道了会生气的,你要是实在无聊,我可以陪着你到后山抓鱼。”
  葬雪立马摇头,抱怨道:“我不,每天都是这点地方,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无聊死了。”
  看着葬雪生气的模样,玄野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想尽办法安抚起葬雪来,“要不,我做饭给你吃。”
  “我不要”葬雪摇了摇头,下山的主意已定,怎么可能轻易更改。
  只得拿出浑身解数对玄野撒起娇来,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松手,语气是难得一见的娇嫩柔弱,“师兄求求你了,你就和我去吧,你看我多可怜啊。”
  听的玄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人一旦对你发惯了脾气,难得撒一次娇,怪渗人的。
  “可……可是……”玄野的心里做着剧烈的斗争,一边是不断撒娇卖萌的师妹,一边是不得违抗的门派规则。
  葬雪一看撒娇不管用,心下一阵气恼,一把甩来玄野的胳膊,双手叉腰冷冷威胁道:“好,你不陪我去,我自己一个人去。不过,你要是敢跑去和师父告状,你就是胆小鬼加大叛徒,你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说完,转身就准备走了。
  “等等,”玄野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下山,只得妥协了,“好吧,我陪你。”
  “真的?”葬雪又惊又喜,激动地跑过来给了玄野一个大熊抱。
  面对变脸如此之快的师妹,玄野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她使得一出激将法,转身的那一刻就等着自己上钩。
  不管怎么样,玄野都跟着葬雪下了山。
  两个人在山下玩得不亦乐乎,只不过大多数时候是葬雪跑在前面,玄野无奈地跟在后面嘱咐她跑慢一点。
  直到太阳落山之后才恋恋不舍的上山。
  “等等”,葬雪挡住了玄野前进的步伐,指了指另一条路,“我们走这里。”
  刚回来不久的玄野自然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条隐蔽的小路,走了一段时间后感叹道:“原来这里也可以回来,比大路近了好多。”
  葬雪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得意扬扬地道,“是啊,你刚回来不知道这样的小路多着呢,只不过,我走这里可不是为了近。”
  玄野不解,“那是为了什么?”
  葬雪直言不讳地道,“为了躲师父啊。”跟在玄野身后,踩着他刚刚的步子,边喘粗气边得意地解释起来,“师傅老是在那条路上捉偷着下山的弟子,我们要是走哪里不就撞枪口上了吗?”
  一吐槽起师傅,葬雪便收不住了,跟在玄野身后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师父这个人总是这么古板,不许这样不许那样,把人都快要逼疯了,难道要我们都和他一样变得不近人情啊。”
  感受到前面的师兄脊背一滞,脚步停滞不前,葬雪不满的推了一把玄野,问道,“怎么停住啦?”
  前面的人没有回答,葬雪笑着绕到他前面,“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啊?来,来,来,不怕啊,我来看看,师妹保护你。”
  明明什么都没有啊,葬雪正准备笑话玄野的时候,只听到身后的人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句:
  “师……师父”
  什么!
  葬雪浑身像是电流击过一样,震惊的看着自己面前铁青着脸的师父。
  磕磕巴巴地喊了一句,“师……师父”连行礼都忘了。
  “我……错…………”错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师父冷声道,“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两个人只能灰溜溜的跟在师父后面来到了戒律堂,是专门负责弟子戒律处罚方面的屋子。也就是一间白天也需要点蜡烛的黑屋子。
  师父倪着眼睛,似乎不愿意承认底下跪着的这两个人是自己教出来的弟子,黑着脸质问道,“本门弟子非出师不得下山的戒律,你们都当耳旁风了?”
  两人齐声回答道:“弟子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胆子大得很。”师父白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葬雪身上更加气愤,这丫头总是这么淘气,哪次惹事都有她,真叫人头疼。
  对于玄野这个弟子他还是相当满意的,又听话又勤奋,天资也好,虽说开始时间慢,但只要勤加练习,以后不愁机会。
  可是这丫头,把这几年以来他收的最称心的弟子给带坏了,真是罪大恶极。
  瞥了一眼葬雪,质问道,“老实交代,是谁提议的下山?”
  问这个问题,师父师胸有成竹的,只不过是想要听葬雪亲口承认,好给她点教训,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可是还不等葬雪回答,就听到旁边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师父。”
  葬雪震惊的看着左边的人,玄野看了一眼葬雪,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道,“是我教唆师妹下山的,都是我的错,请师父责罚,但请师父不要连累旁人。”
  说完叩倒在地。
  葬雪心中大惊,这么久以来对师兄的捉弄。换来的却是这样肆无忌惮的偏护,一时间愧疚、感动、自责的情绪都向心间袭来,也拜倒在地,摇着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是我,都是我的错。”
  师父当然知道不是这样的,只是他没想到玄野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袒护这个丫头。
  出于私心,他不想处罚玄野,只是现下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就是葬雪做的,只能要求他们两个同罚:在戒律堂罚跪一晚上,不允许任何人求情。
  撤去烛火,戒律堂变得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配合着屋外不知道什么鸟的啼叫,显得有些渗人。
  葬雪、玄野两人各自跪在一个蒲团上,等探望的师兄弟们远去之后,只听葬雪压着嗓子悄悄地问了一句,“师兄你怕不怕啊?”
  在她看来,连蚂蚁都害怕的师兄畏惧世界上的一切东西。
  玄野挺了挺酸困的后背,回答:“不怕。”
  葬雪呵呵的笑了两声,“骗人,我不才信,你这个胆小鬼会不怕?”
  玄野没再说话,悄无声息地把蒲团挪地离葬雪近了些。
  葬雪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她似乎犹豫了很久才说出口,是小心的询问和试探,“不过,师兄,你刚才为什么要为我背锅啊,明明平时我总是那么欺负你。”
  后半句她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现在回想起自己以前对师兄的种种行为当真可恶。
  玄野有点想笑,平常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师妹也有这么不好意思的时候。
  只是对于这些恶作剧他倒是从来都没放在心上,朗声笑了一下,哄小孩子似的回答道,“因为我是师兄啊。”
  葬雪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这算什么回答啊?”
  只听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句玄野的低语,“师兄就是要让着师妹啊。”
  这一让就让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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