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是啊,”陆时今不否认,叉腰理直气壮道,“臣弟今天去看柳姐姐,结果看到这个林永年进了柳姐姐的屋,我就是要整他!”
  得知真相的李翀哭笑不得,“……没想到,我们今今也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什么冠什么怒?听不懂。”陆时今伸了个懒腰,“皇帝哥哥你是不是还要处理政务?那臣弟先去沐浴了。”
  “什么?”李翀拽住他,皱眉问,“你今儿个还要住朕这里?”
  “对啊,”陆时今理所当然地说,“皇帝哥哥你这里的床又大又软,比臣弟府里的舒服多了,借给臣弟睡几晚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李翀气笑了,伸出手指数落道,“跟朕索要美人,欺负朕的奴才,哦,朕的御膳也要分给你,你现在还看上了朕的龙床是吧?接下来你还想要什么?”李翀往自己身上指了指,“朕的龙椅也让给你坐坐?”
  “可以吗?”陆时今天真地眨了眨眼,装信以为真。
  李翀气得鼻孔都差点歪了,正想开口训斥,陆时今忙抢在他前头说:“臣弟开玩笑的,臣弟对龙椅没兴趣,嘿嘿嘿。”
  老子感兴趣的是坐龙椅的人。
  陆时今仗着自己被烧坏了脑子,已经把廉耻这玩意儿丢在了脑后,笑嘻嘻道:“翀哥哥你别小气嘛,只是睡一下你的龙床,你的龙床这么大,分我半边怎么了?以前在冷宫里的时候,也是咱俩挤一起睡的啊,而且臣弟还可以给你暖床呢。”
  “暖、暖床?”李翀眼角抽了抽,“这是谁教你的词?”
  陆时今振振有词道:“王喜啊,他说了,以后等臣弟娶了王妃,就有人给臣弟暖床了,臣弟知道,臣弟要走了柳姐姐,就没人给翀哥哥你暖床了,所以现在就由我来给翀哥哥暖床作为补偿吧!”
  李翀:“……”一时竟无言以对。
  算了,李翀安慰自己,我跟一傻子较真干嘛,他高兴住就住吧,也省的每天都要找各种借口不翻牌子了。
  正说着呢,敬事处的人端着放着嫔妃们的绿头牌的盘子过来了。
  “皇上,该翻牌子了。”
  “皇上今天不翻了,皇上今天跟本王一起睡。”陆时今抢先道。
  敬事处的太监讶然地抬头看了眼陆时今,然后又扭头打量皇帝的脸色。
  李翀挥了下袖子,“拿下去吧,今日朕政务繁忙,不需要人侍寝。”
  “是。”敬事处的太监正要退出去,陆时今叫住他,“等一下,别走。这些牌子上写的都是什么人呀?”
  陆时今拿起绿头牌挨个看了眼,李翀登基才第二年,还没立后,所以后宫的嫔妃也不多,一共十块绿头牌,多是美人、才人品级。
  “改天给我也做个牌子放里面。”陆时今语不惊人死不休。
  端盘子的太监手抖了两下,不可思议地问:“王爷您说什么?”
  陆时今:“你耳朵聋了吗?我说,也给我做个牌子。”
  “胡闹!”李翀挥手让太监下去,轻斥道,“你知道绿头牌是什么意思,就吵着你也要?”
  “我知道啊,”陆时今说,“皇帝翻谁的牌子就是谁侍寝,对吗?今天臣弟陪皇帝哥哥睡,不就是翻臣弟的牌子吗?”
  李翀扶着额头,和傻子弟弟说话感觉心累,“你赶紧沐浴去吧。”
  陆时今拉着李翀的衣袖摇啊晃啊,耍起无赖,“不行,我就要牌子!我就要牌子!”
  “你再胡闹,今晚就不许睡朕这里!”李翀不为所动。
  陆时今眼珠儿一转,翘起嘴巴不屑地哼了声,小声嘟囔道:“小气鬼,不给就不给,那我就做个你的牌子,你翻我,我翻你,反正都一样。”
  “越说越不像话了!”李翀佯怒甩袖,“不准胡闹!朕是皇帝,你怎么能翻朕的牌子!传出去像什么样?你再胡言乱语,朕可叫人拿板子打你手心了!”
  陆时今忙装害怕地缩回手,“臣弟去沐浴了,臣弟告退。”
  ——
  掖庭局里,已经被贬为最低等太监的林永年刷了一天马桶,累得精疲力尽准备回去休息,却被两个年级稍长的太监带着两个跟班拦住了道儿。
  “呦,这不是林总管吗?”一个尖嘴的太监阴阳怪气地说,“一向高高在上的林总管怎么干起了刷马桶这么腌臜的活儿啊。”
  林永年年纪轻轻坐了内务总管的位子,又因为皮相好,宫女们经常给林永年送东西什么的,没少遭其他太监眼红。
  现在林永年落难,正好给了他们糟践人的机会,不仅让林永年去干刷马桶这种最脏最累的活,还在吃食上克扣他,就是不想让林永年好过。
  他们看准了林永年得罪了皇帝最疼爱的宁郡王,永无翻身的机会,各个都恨不得上去踩一脚,把林永年踩进尘埃里他们才痛快。
  林永年不理他们,拎着桶往里走,被尖嘴太监拦住,“慢着,跟你说话呢,不理人就想走?你当你还是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大总管?”
  “我以前也没得罪过你们,为何要苦苦相逼?”林永年问。
  尖嘴太监冷笑,“林公公,你怎么这么天真?你不找麻烦,麻烦难道就不找你了吗?以前你眼高于顶,看都不看我们这些人一眼,现在你落到我们手中,你还想有好日子过?”
  林永年冷冷看他,“那你想怎么办?”
  另一个胖胖的太监往前一站,两条腿岔开,叉腰阴笑着说:“想回去可以,从我们的胯下钻过去就行。”
  林永年冷笑:“做梦!”
  “不肯钻啊?看来林公公的脾气还是这么大啊?”尖嘴太监活动了下手腕,“就是不知道林公公你这金贵的身子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了!给我打!”
  四人一拥而上,林永年也不甘示弱,举起手里的木桶砸向他们,可他双拳难敌八手,只反抗了一会儿,就被四个人按到了地上,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了他身上。
  林永年咬紧牙,一声不吭,他的脸贴着泥地,泥土往他口鼻里钻,身上的疼痛反而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晰。
  凭什么?凭什么他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时候,李翀却高高在上,享受着无上尊荣?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生死、他的命运都是那些人一句话的事?
  凭什么?凭什么都是先帝的血脉,他就见不得光?连一个傻子都能当郡王,他却只能当个刷马桶的下等人?!
  我不服!我要报仇!我要把那些人统统踩在脚下!
  “你们干什么?!”一个女人惊呼的声音传来,“快住手!我喊人来了!”
  太监们一看,来的是柳真环,想到柳真环马上就要是郡王夫人了,看在柳真环的面子上,停止了对林永年的殴打。
  尖嘴太监赔笑道:“是柳姑娘啊。”
  柳真环也有点怕这些太监,但强撑着没露怯:“你们干什么?谁准你们打人的?”
  胖太监说:“林永年对我们出言不逊,我们自然要教训他一下,不然,他还以为自己是大总管呢。”
  “你们给我滚!”柳真环愤怒地尖叫。
  “柳姑娘,我可劝你一句,你要是真为了他好,就离他远点,你以为他有今天的下场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宁郡王看到你们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尖嘴太监冷笑,往林永年身上啐了一口,“今日看在柳姑娘的份上,先饶了你,我们走!”
  太监们走了,柳真环看到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林永年,心疼不已,连忙将他扶起来,拿帕子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泥土和血。
  “他们怎么这样,凭什么打人?”柳真环泪珠儿簌簌落下,“都怪我不好,那天要不是我找你,你也不会因为我得罪了宁郡王。”
  “不关你的事。”林永年坐起来,吐掉了嘴里的血沫,眼神阴鸷地盯着柳真环。
  柳真环被他骇人的眼神瞧得瑟缩了一下,“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环儿,我已经不是大总管,再也不能护着你了。”林永年惨然笑了下,“不过你也马上要进宁郡王府,宁郡王是个傻子,你在郡王府的日子总比宫里好过些。我们都是苦命的人,能看到你幸福,我也就无憾了。”
  “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想嫁给宁郡王,他是一个傻子,我嫁给他根本不会有什么幸福。”柳真环拿手帕拭泪,“只恨我是一介女流,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
  林永年问:“如果你可以自己做主呢?”
  柳真环蹙了下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环儿,嫁给宁郡王,和当皇上的妃嫔,如果让你选,你怎么选?”林永年抓着柳真环的手逼问她。
  柳真环连连摇头,“我,我都不想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后宫里若是有一席之地给我们容身就好了。”
  “傻环儿!”林永年拥住柳真环,语气变得温柔,“我又何尝不明白你的心意,我对你的心意也是如此。可是,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你要是进了郡王府,此生恐怕我们再无见面之日。可是你若是当了皇上的妃子,那就不同了。”
  柳真环将信将疑:“如何不同?”
  “只要你能当上皇上的妃子,以皇上之前对你的喜爱,何愁不能宠冠六宫?”林永年慢慢道,“只要你成为宠妃,你们柳家就能被大赦,想想你流放在边疆年迈的祖父、父亲,你难道忍心看他们客死异乡?还有你弟弟,你难道愿意让他永远在这里当个连狗都不如奴才?”
  柳真环想起了家中突遭变故,亲人永隔,这些年的心酸,眼泪掉的更凶。
  她被林永年说的有些心动,啜泣道:“难道,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只有这一个。”林永年扶着她的肩膀,眼神坚定地道,“你当了宠妃,咱们还是能长长久久地在宫里相伴下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柳真环踌躇不决,“可是,皇上都把我赐给了宁郡王,这说明,他对我也不甚在意啊,我没有把握,皇上他有多喜欢我,万一皇上根本不理我怎么办?”
  林永年抚摸着柳真环的脸,微笑着道:“你要相信自己,你的才情、你的美丽聪慧、你的温柔善解人意,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你,而这些,就是你最有用的武器。”
  柳真环轻咬了下嘴唇,似是下定了决心,“我要怎么做?”
  “我在太医院有个故交,我会想办法让他给我配一剂药,”林永年眼神变得狠决,“皇帝每日从御书房回永安宫都会经过一片梅园,你等在那里,想办法吸引皇帝的注意,接近他的时候趁机给他下药,只要他宠幸了你,即使之前把你赐给了宁郡王,也做不得数!”
  柳真环听得心惊肉跳,“这,这能成功吗?”
  林永年把柳真环的手握在手心里,“环儿,机会只有一次,成败在此一举,我们的未来就看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经典的春药梗,它来了!
  不知道这次又会便宜了谁呢(#^.^#)
  第79章 宫斗我是专业的
  每月十五, 是李翀固定去太后宫中陪太后用晚膳的日子。
  这天,陆时今早早就去了慈安宫给太后请安,在太后宫里吃了会儿点心,看到外面的日头已经西斜, 算了算时间也该是皇帝下书房的时辰, 便和太后告退说要去御书房找皇帝哥哥,然后再跟他一块儿过来。
  太后见他们兄弟俩感情好, 自然也高兴, 不过她听说最近这段时间, 陆时今晚上都睡在皇帝宫里, 还是有些担忧李翀太宠这个弟弟, 耽误了绵延子嗣的大事。
  “今今啊, ”太后慈眉善目地问陆时今,“你为何最近晚上总在皇帝那儿安寝?”
  陆时今说:“皇帝哥哥的床比我的大比我的舒服啊, 皇帝哥哥还可以给我讲故事, 我喜欢和皇帝哥哥睡。”
  太后嗔怪道:“可你都长大了, 大人都是自己睡的, 哪有还缠着哥哥讲故事的?乖, 你皇帝哥哥晚上还有正事要做, 你以后晚上别去叨扰他了,知道吗?”
  陆时今心想皇帝一到晚上还有什么正事做,不就是翻牌子睡女人嘛,哼, 想背着他开后宫,不可能!
  “可是今今很乖的, 皇帝哥哥批奏折的时候我从来不打扰他,”陆时今低头委屈地扯着自己腰上的玉佩, “我就是不想一个人睡在宫外面,以前我们都是在一起的,为什么现在要分开?”
  太后想想也有些不忍,这孩子从小就在她身边长大,如今皇帝登基,陆时今因为年岁大了也不好养在她身边,只能让他开府出宫另住。
  可说到底,陆时今的思维能力不过八岁稚子,突然和最信赖的母亲和哥哥分开,让他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肯定会感觉不适应。
  也罢,反正皇帝年纪尚轻,子嗣的问题都看天命,急也急不得,还是先让这孩子适应了宫外的生活再说吧。
  “你现在吵着要和皇帝睡,哀家等着看你娶了王妃之后,还缠不缠你的皇帝哥哥。”太后拉过陆时今的手,放在手心里拍了拍,欣慰地道,“下个月二十二你就满十七了,哀家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就在你生辰的时候给你选妃,来年开春办喜事,好不好?”
  “啊?”陆时今眉毛抖了抖,“选妃?这么快?”靠,我还没心理准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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