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九米深 都是姓白的
叶知郁走了之后,迭隐看着跟着开始工作的男人的背影,脸上温润尽褪,唇角的笑竟有些讽刺。
“你用工具论的思路来比喻孩子,在你眼里,人的生命究竟是什么。在你眼里,我算是刀吗?”
男人面容刚毅,薄唇微微抿着,眼底跳跃着冷光,半晌方才开口。
“你这个废人。”
毫无感情的语气和尖锐的措辞,却让眼前的男人唇畔的笑晕染开来,下一瞬,阳光中颀长的人影轻轻一晃,待尘埃落定时已经站定在端木羽的脚尖前。
迭隐比眼前人微微高出半个头,这样看着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更不提对方如今逆光而战,原本清俊文雅的面孔被阴影勾勒出些微棱角,隐隐透出些冷峻。
他微微仰头看他,浅褐色的眼底状似波澜不惊,却隐隐跳动着眸中情绪。不易察觉之处,十指渐渐收紧。
“你在紧张。”他一瞬不瞬地盯了他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凤眼里有些有趣的光,星星点点晕开,俊雅的模样更是有股迷人的书卷气。
“你在紧张什么?”他愈发逼近他,修长的手指几乎碰到眼前人的温热的面颊。
凤眸微眯,眼底带着些许欣赏。
这个男人,当初大人让他来帮助这个男人,心中除了好奇,更多的是不甘心。一身医术登峰造极,大人却让他来做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的助手。
可是看着照片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那种眼神,强势而且绝不容许被征服。真是有趣。他莫名地,就是没按捺住性子逗他,谁知这个男人的手段也不简单,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对他放下警惕,医学领域的造诣更是让他刮目相看。如果,被那双能够精准切开人身体的手,轻轻地,温柔地抚摸……
这个男人,挑起了他难得的征服的欲望。既然任务逃脱不开,不如好好享受。
那双眼睛里侵.犯的意思毫不掩饰,端木羽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步,“离我远一点,废人。”
“比起我你应该更担心自己的身体多一些吧?”男人眼底笑意迷离,揉着阳光的碎影竟有着说不出的妖媚。
他话中深意却让端木羽眼底一沉,“我自己的身体,跟你没关系。”
“哦?是么?”那双眼睛里的笑意愈发深了几分,他往前又逼了一步,两人之间再次回到咫尺的距离。迭隐笑得分外轻松,然而端木羽却觉得,眼前男人笑的时候,才是他最可怕的时候。这个男人,让人看不透他究竟想要什么,只能隐隐觉得,他在享受某种过程。
这种感觉让端木羽在自己已经记不清多少年的漫长人生中,头一次,会觉得如此不爽!
胸口被烦躁堵塞,不冷静,愤怒,只想将拳头挥到眼前这张惹人厌烦的脸上——
然而下一刻,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室内的空气骤然飞速流动,逼人的凌厉划破空气而来,映着眼底的戾气直接冲着笑意温和的男人的右边面颊。
“啪”地一声钝响。
空气仿佛静止一秒,继而倏地开始飞速流动。
身材颀长的男人只单手便从容不迫地接下了对方朝自己挥来的拳头,眼底的眸光陡然一利,顺着对方的力道轻轻一扯。
端木羽一下子重心不稳,跟着就栽了过去却不忘反抗,抬膝对着眼前笑容欠揍的男人的下半身某部位就是狠狠一击。
迭隐一丝不苟的笑容总算是出现了瞬间裂痕,却还是险险避开。两人一阵纠缠,最后趔趄着,双双跌入了身后卡其色的沙发上。
这一番动作下来,端木羽的气息有些微微不稳,而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却只是衣服有些凌乱,脸上的笑不见一丝狼狈,倒是颇有些由着他闹自己也颇为享受的感觉。
男人磨着后槽牙,却只是冷冷吐出两个字,眼神凌厉得足以杀人:“下去。”
“我拒绝。”
“哎等等!”他有些忙乱地阻止了身下眼看又要对他出手的男人,笑得带着几分安抚,又带着几分促狭:“呐我说,对我的那里攻击,是想害得自己下半生都不幸福?”他说得意味深长,让身下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我不是女人。”
他倒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应道:“我知道,我昨晚亲自检查过了。硬件完好,功能卓绝。”唇畔的笑,难得带着一分狡黠与餍足。
“昨晚只是因为药物!你是男人,了解男人的欲望。”他争辩得有些急,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眼底寒气逼人。昨晚那根本就是他的耻辱,此生不愿再想起!
谁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说完这句话后,他明显感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浸着笑容的眼底骤然掠过一丝冷意,又瞬间消失无踪。
“我记得,你明明很享受。”
“欲望得到满足,自然会享受。”他冷冷看向他,唇角难得勾起一丝有些嘲讽的冷笑,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可怜的变态。
谁知笑容温润的男人似乎并不怒,反而低低“哦?”了一声,挑眉道:“这么说,你承认你得到了享受?”
端木羽闻言一哽,没有说话。趁着迭隐一个不注意,猛地一推。那双凤眸中瞳孔似是微微紧缩了一下,倒是也顺着对方的力道起身。
端木羽脸色阴沉,紧抿着唇便转身离开。后者竟也不拦,只是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眼底笑意晶亮。这个男人,逃跑了。
这座实验室因为就在一楼,迭隐便擅自将阳台处的墙打穿了,以藤条类植物装饰,开了一扇“后门”,出去正好就是军区医院的后花园。
因为很多首长甚至将军军衔的人都会在这里就医,所以这座军区医院的医疗设备甚至有着很多一流大医院比不上的水准,更不说它优美的绿化环境和令人心境平和的那份安静。
木芙蓉宣纸般纹理的白色花瓣在秋风中轻轻摇晃,此时的秋风有些微凉,却正好可以缓和心绪。
当迭隐找不到人终于心念一动想起来研究室的后门时,看见的就是一袭白袍的男人双手侧插在口袋里,衣角轻轻因风摆动。雕凿般的侧颜因为阳光竟显得有些许柔和,浅褐色的眼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一树木芙蓉。也是一树的白色,好像滤下了透明的阳光。而他就这么站在阳光里,突然,迭隐脑中想起了不知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就好像一幅笔锋恰到浓墨重彩却又陡然转淡的一幅画”。
盯着眼前的景物即使是再出神,被那种专注凝视的目光持续注视,还是让端木羽回神,微微收回了视线,转眸就对上了斜倚在门边的男人有些慵懒的笑意。
浅褐色的眸中,柔光顿敛。
端木羽迈动双腿,仿佛没有看见对方般,侧身从门边走了过去,徒留下身后人眸中的玩味莫测逐渐深浓。
……
而另一边,叶知郁刚回到家,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苏瑾。好友显然是风尘仆仆着急着赶过来,一头及腰长发有些凌乱,脸上的神色更是担忧。
后者看见叶知郁,便急急迎了上去,叶知郁这才发现好友不仅眼眶发红而且苍白的脸颊上还留着泪痕,像是哭过,不由心头一紧:“怎么回事?”
“是李沉!小郁李沉那个男人是魔鬼,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你别急,什么事情慢慢说。”
叶知郁边扶着苏瑾进屋边以眼神示意勤务兵去帮忙倒杯热水,“苏瑾你先把事情想好,李沉他怎么了?”
“怎么了?”这还是叶知郁第一次看见好友露出这种类似冷笑般的表情,那模样着实吓到了她。
“他威胁我,要团子的抚养权。”
苏瑾的话让叶知郁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们两个又没有结婚,他凭什么跟你争抚养权?”
“我和他结婚了。”
“……嗯……啥?等等!等等,你和谁?李沉?”
“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丫头不是之前还在忙着和段徽羽那个男人的婚礼吗?这特么转眼不到两天就和李沉那厮结婚了?
苏瑾的脸色很糟,眼底微微透出了些许怔茫的光来,半晌才开口:“他让人拿着我和他的合照去了民政局,就把证办了。”
“……”李美人啊李美人,你够狠!
叶姑娘在心中不由心情复杂地感慨起来。虽然说她不赞同李沉这种做法,但是想想昨晚她打电话那种帮凶行为说白了也不过是为了搅黄苏瑾这丫头和那个段徽羽的婚事。闹别扭也就罢了,没必要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赔进去。只是她还以为李沉会用怀柔政策,谁知道简直——简直和家里那只白鹅精风格如出一辙有没有!搞了这么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感情李美人骨子里也是姓白的!
叶姑娘内心里好一阵纠结,脸上却不动声色风平浪静地询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苏瑾闻言,唇畔的笑有些凄然,却又执拗:“好,他想要的东西,就都给他好了。当初是我招惹的他,现在也怪不得别人。”
叶知郁听着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忙道:“你要做什么?别犯傻!”
苏瑾沉默了片刻,方道:“我来求你帮我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