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米深 她的心动

  叶知郁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别开视线,掀开被子直接缩了进去。
  眼睛看不见,听觉便会变得分外敏锐。她听着他的脚步一步步走到床边,被子被掀开,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和着她剧烈的心跳声,让叶知郁几乎屏息。
  这些天,或许是因为她住院的缘故,这个男人晚上总是会去她的病房睡,却没再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今天,两人还是单独呆在一个房间,却让她觉得分外别扭,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叫嚣着什么。
  下一秒,他的体温熨帖上她,长臂一捞将她捞进怀中。
  仿佛是被电到般,叶知郁几乎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你搞什么鬼。”她声音压得很低,房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爸妈的房间离得还算远,但是哥哥的房间就在对面。她不想让哥哥担心。
  黑暗中,响起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温热的气息就贴着她的耳廓。
  “你一直在躲我。”
  叶知郁闻言愣了一下,很快道:“没有,你想多了。”低低的声音有些发涩。
  身后的男人微微皱起眉头,手上一个用力便将怀中人给翻了过来,直接压进柔软的床铺。
  “说谎。”两个字中带着一股狠劲,直接判她死刑。
  抿了抿唇,她没说话,像是默许了对方的行为,却微微偏过了头不看他。
  曲项天看着身下女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突然觉得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却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是做什么。”
  “不就是饭后运动吗,来吧。”她边说边扭动了几下身子,表情颇像调戏良家少年的女流氓。
  男人闻言眯起了眼,不置一词,却恶意压近了她,薄唇沿着她的颈子一点点下移。
  叶知郁闭上眼,让自己不要去在意即将发生的事情,却突然觉得身上蓦然一轻,接着空气中再次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很快,她的左脚的脚踝处顿时传来一丝凉意。
  “你做什么?”顾不得其他,叶知郁惊呼出声,赶紧扭开床头灯一看,却发现自己脚踝上凭空多出了一条银色的脚链,做工细致精巧,在微弱的等光线反射出迷离的光线,很讨女孩子的喜欢。
  压下心中腾起的莫名情绪,叶知郁冷下颜,打量起眼前深沉的男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家伙似乎格外喜欢打一巴掌再来颗糖。当她是什么?他饲养的宠物吗?!
  “这是赤刃最新研发的gps定位装置。利用惰性金属离子在极电场环境下与空气中氧分子碰撞产生反核心力的微弱电场进行定位。没有仪器可以将其扫描出来。”
  叶知郁闻言愣了一下。
  曲项天看出了她的疑惑,难得有耐心地解释道:“上次绑架能找到你,是因为在你的手机里装了定位装置。虽然这次救出了你,但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就难保不会有下次。更不说不是每次都这么好的运气,没有被对方进行扫描。”
  叶知郁看着对方严肃的神情,脚踝处纤细的银链莫名的有存在感。叶知郁突然有些心情复杂。
  有些话,她想问他,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今,男人深刻的五官线条被光线照的柔和,染上朦胧的性感。叶知郁脑袋有些打结,终于将憋在心里好几天的话问了出来:“你在我的手机里装定位装置,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被绑架?”
  那头,男人墨染的眸中似乎翻滚着什么情绪,最后却尽数化作眸中最深沉的黑色。
  “我猜你应该会出事情。所以让李沉跟着。”
  没有再多的解释,简简单单,毫不避讳地承认,叶知郁却听懂了对方话中的深意。
  他知道,但是不得不这么做,这也是为什么他决定娶她,因为这是她的价值。相对的,他也并不想她受伤,做好了对策,却不料到后来,事情的发展会失去控制。
  她遭受到痛苦,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但是他不会道歉。
  叶知郁突然觉得心中自绑架以来对他憋着的那团怨气,因为他这一句话而尽数消散,变成了唇边的一抹苦涩笑意。
  多么骄傲的男人。
  而她,对这样的男人动心了。
  “那下次你可看好了,遭罪的,我一个人就够了。”
  她不会傻到问他自己遇到这种事情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心疼。就好像她说的,他并非翊哥哥,也没有心。对一个这样的人动心,注定要吃苦头。
  好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人为对方哪怕一点点的在意而雀跃,雀跃到对他的其他都既往不咎,甘愿自塞耳目去阻止失去,她什么时候,陷得这么深了?
  叶知郁啊,你是愈发地没出息了。
  曲项天看着眼前不知在想什么却笑得娇丽的女人,眉微微皱了起来。
  莫名的,他不喜欢她问的问题。
  “不会有下一次。”
  “……诶?”叶知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让你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我保证。”
  叶知郁看着眼前男人一脸严肃的样子,微微愣了一下,心中突然好像有烟花绽放。砰地一声,几乎让她的心都跟着飞起来。
  第二天,叶知郁洗漱完毕腰酸背痛地下楼,却看见某人早就神清气爽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果盘。
  “呀,小郁你醒了啊,我给你下碗面。”叶知郁瞧着自家老妈暧昧的眼神,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血液似乎都在往脸上冲。要命……他们昨天晚上那么疯……
  有些头重脚轻地走到某人身旁坐下,对方衣着一丝不苟,带着一丝不羁的脾气,雕刻般的侧脸依旧完美有型。
  为什么他总是可以这么淡定!
  叶姑娘在心里默默地阴暗了。
  就在这时,叶君殿从书房里出来,看见叶知郁,扯唇一笑,伸手宠溺地伸手揉揉后者柔软的长发。
  “小郁,早。”
  叶知郁正尴尬着要不要回应,就觉得鼻尖一痒——“啊嘁!!”不轻不重的一个喷嚏,让温柔的眸中顿时揉进了几分担忧。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着凉了?”
  旁边一直不出声的曲某人淡定翻了一页报纸,幽幽道:“是不是昨晚在阳台上——唔”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姑娘气急败坏地塞了一块苹果。
  白玉般的芙颊上,此刻已经绯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小拳头收紧再收紧,抖啊抖。
  这厮!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所幸叶君殿好心放过了自家妹妹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丢下句“我去看看爸”便离开了客厅。
  始作俑者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淡定看报纸。剩下不淡定的叶姑娘,怒拍桌而去。
  叶爸爸素日里除了爱好象棋,还喜欢书法。午饭席间,无意间得知了曲项天也略懂皮毛,便硬是拖着对方去书房“切磋”。叶知郁不由想到每天早上贴在牛奶瓶上的字条,疏狂遒劲的笔法,意外合他的脾性。
  曲项天提笔,稍稍沉思,在纸上写了一个郁字。不待墨迹干透,叶爸爸便将那张字帖拿了起来,细细端详。赞赏的目光流连纸上,良久才爆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好”。
  叶知郁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不禁觉得,这男人真是教她意外。初次见面,他给她的感觉几乎就是兵痞,脾气火爆手段强硬霸道,言行举止处处透出些狠劲。渐渐,她看到了他细致体贴的那一面,自然也没漏下他老练深成的城府谋略。
  他挑食,偶尔孩子气,竟然还会下象棋。然而这还不够,如今又让她知道他还工丹青。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他极有可能是她本该已经死去的翊哥哥。
  房内的曲项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眸看她,漆黑如墨的眼瞳中少了些平日里的锐利,更多了些许柔和,整个人仿佛都覆着淡淡的柔光,竟让叶知郁脑中凭空浮现出“温情款款”四个字。
  叶姑娘皮薄,脸瞬间通红,跑阳台降火去了。
  曲项天同叶爸爸切磋完不见叶知郁,四下寻找,终于在阳台的吊兰上发现了那个娇小身影。对方已经睡着了,呼吸清浅,睫羽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应该是累坏了。
  曲某人第一次开始认真反省自己的禽兽行为。
  轻手轻脚地将其从吊兰上抱下来,经过客厅的时候撞见了正准备去晾衣服的叶妈妈,他以眼神示意,叶妈妈忙会意地点点头,笑着指了指楼上的房间。
  一直到男人颀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拐角处,叶妈妈这才收敛心绪,想起昨晚她临睡前叶爸爸和她说的那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一贯从容温柔的嗓音里,仿佛包含着许多欲说还休的情绪。
  也是,她真傻。夫妻这么多年,他敏感细心,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她的身份。只不过她不愿说,他便不问罢了。
  收敛思绪,眼中浮现出释然的情绪。罢,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么好的女婿,她大可以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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