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7章 深夜造访
承寿宫主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众人屏息规矩行礼,头上传来太后的声音,道:“都起来吧。”
唐善清抬头一看,太后身侧却立了一个妙龄佳人,端庄秀丽,有些意外,却不知是谁,沐漫漫上前了一步,扶了太后的另一边臂膀,那妙龄姑娘微微福了福身,向她行礼,声音也是分外的动听,“宁安见过贵妃娘娘。”
唐善清不由得意外,这竟是如今的宁安公主,贺知春?
沐漫漫见了贺知春,昔日的意想敌人今日倒是太后身边的义女,自然是不同往日,态度更是和善,“公主多礼了。”
太后笑道:“我们走吧,莫要耽搁了。”
贺知春微微一笑,并着沐漫漫出了宫,上了轿辇,太后的凤驾到了宣和门,才有马车候着,贺知春扶着太后上了马车,一并与太后同乘。
沐漫漫站在一旁,很是有些不平,以身份尊贵,到底她是贵妃,是太后之下的唯一一人,按理说,能与太后同乘的,只有她才有资格。没想到,这收来的义女宁安公主竟然如此得太后偏爱?
她咬了咬唇,自上了后面的一台马车,唐善清坦然登车,却不理会这些,上了车也只是静静养神。
马车出了宫,侍卫唐立,不知道行了多久,才到了京郊的云隐寺。
云隐寺是皇家寺庙,气派威严自然壮观,那寺中的尼姑迎了出来,亲自将太后迎了进去,唐善清跟在人群中,不显其眼。
入了大殿,太后虔诚地向那慈眉和善的佛祖行了礼,与那尼姑寒暄起来。这侍佛之行中,还有一项抄写经书的工作,旁的宫妃均是不愿,一时没人作声。
唐善清思来想去,这抄写经书虽然累人,但到底是落些清净,便上前道:“臣妾愿意抄写经书百遍,为国祈福。”
太后转头看她,笑容里倒是有了几分赞许,道:“难为你有心。好,你便随大师去吧。”
唐善清道:“臣妾遵命。”
沐漫漫瞧她站出来,倒得了太后几分喜爱,只是这抄写经书本就无人愿写,唐善清既然自愿站出来,倒是省事不少,只是她却看不过眼,又上前道:“唐贵嫔一手簪花小楷很是好看,写了来更是几分真意。”
唐善清回过头去看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太后却似恍然,道:“贵妃说的是。”
唐善清福了福身道:“臣妾知晓。”说罢,跟着淡黄色僧袍的尼姑出去了,贺知春扶着太后而立,看着唐善清远去的背影,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心。这就是,昔日的太子妃么?
唐善清跟着那尼姑走了些路,拐过了几重院落,进了一间净舍,那尼姑双手合十,虚虚让了一礼,道:“贵嫔娘娘,这里有书房,也有卧铺,抄写经书很方便,也是你的住处。”
唐善清跨进一步来转头细看,倒是干净整洁,也合十行了一礼道:“谢过师傅。”
那尼姑眉目清淡,客气有礼,“经书在案上,抄经前需净手焚香,心中佛经一念,需得万分虔诚。”
“我知道了,必然万分虔诚,抄写百遍祈福。”
唐善清点了点头,应了,那尼姑瞥了她一眼,合了什又拜了一拜,退下了。
唐善清清净下来,自然是放松了一口气,已有小尼姑将她的东西放置好,她淡淡地坐在窗边,想到这几日倒是意外的清净些。想起这个,她不由得想起骆吉文舒很是郁闷的脸庞来,不由得微微一笑。
此次出宫,没有带谢莺来,倒是有些不习惯。只是礼佛之行,本就不便带太多人来,这云隐寺接待皇族接待惯了,宫中贵人身边都有人待命传唤。
沐漫漫自然是待在太后身边,想来在这佛门净地寻她的麻烦,抄写经书自然避了与她见面的机会,她不禁更是为自己的选择内心叫起好来。
这一路行来,已是乏累得很,过不多时,天已擦黑,尼姑奉上饭食来。那尼姑名唤静云,唐善清尊称了一声静云师傅。
静云放下饭食道:“贵嫔娘娘,请用斋饭吧。”
说罢,行了一礼,起身便退了出去。唐善清望着她的背影,却没想到她竟有些冷淡,不由得讶异一笑,低头用了饭,刚用过,静云便走了进来,行了一礼,也不多话,撤走了饭食。
唐善清不以为意,这佛门之外有性子冷淡的、有脾气火爆的,有温然和善的,这佛门之中想来也不例外。
用罢了膳,她静静地焚了香,净了手,捧了经书低声念了一遍,恭敬地行了礼,坐到案前,挑亮了烛花,低头抄写经书来。
这一抄,很是静心诚意,房中只余那灯火微燃的声响,极静。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唐善清抄得手腕酸痛,不由得抬起头来,揉了揉手腕,又低头去写,抄了数十遍,才搁下笔来。将那经书按顺序放了,放在了一旁。
起身到正厅内倒了杯茶水,浸了浸有些发干的喉咙,刚刚杯沿离了唇,便听见门扇被人轻轻叩响,“笃笃”两声,唐善清放下杯子很是有些警觉,这么晚了,是谁呢?
“是谁?”她扬声问道:门扇外响起个柔柔的声音来,“我是宁安公主贺知春。”
贺知春?唐善清皱起眉头来,她与她无甚交集,今日深夜来见却有什么事情?想了一想,站起身来,打开了门扉。
一地月色如银下,贺知春侧立在门侧,笑意淡然,见她出来,略有歉意道:“深夜来见,倒是扰了贵嫔娘娘了。”
唐善清道:“不知宁安公主有何事?”贺知春见她态度淡淡,却是有些防备疏离,不由得笑道:“没别的事,只是换了住处,睡不着,见娘娘此处灯还亮着,来与娘娘说说话。”
唐善清想了一想,她倒不似个坏人,便偏身让了让,请她入内。
贺知春笑着道了谢,进了屋内,唐善清为她斟了茶,问道:“公主怎么想着来找我说一说话?”
贺知春趁着她倒茶的功夫,细细端详了她一番。
唐善清眉目如画,姿容甚美,姿态淡雅,自有一股疏离淡然、出尘雅逸之态,一双眸子也是极冷淡,不禁让她想起白日里她淡淡望向沐漫漫的眼神来,那是对明显不喜之人的冷漠,连嫌恶也是极清淡的,倒像是一块清透的琉璃珠玉,光彩自生。
但却是这样一个清淡的人,却又无端让人生出几分亲近之感,那双眼眸虽然淡的很,但若是暖起来,可该是什么样?贺知春暗暗地想着。
听她问,贺知春柔柔笑了一声道:“今日见着贵嫔娘娘,无端就生出了几分亲近,觉得很是亲切,大约是一见如故罢。”
唐善清微微扬了扬唇角,不置可否,道:“我向来是宫中人见人避的人,怎么到宁安公主这里,倒会亲近几分?”
“人见人避,却也未必就是这人的不是。宫中捧高踩低不是一日两日,知春自有知春的看法。”贺知春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