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7章 眼泪

  睡梦中的于言诗握紧了沈文煜的手,激动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她微微张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前的沈文煜,真实的他。
  “文煜?”她轻声唤着他,语气中犹自带着不确定,谁知这是不是她的梦。
  “言诗。”他浅笑。
  “文煜。”她不顾公主的身份起身抱住了他,沈文煜被抱地一愣,世俗的礼教让他想伸手推开她,可一想到她即将成为和亲公主,那只原本要推开她的手便改为了轻轻搭在她的背上。
  “为何不吃饭?”他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般哄她。
  于言诗说不出话,只抱着他哭,为什么她是公主,为什么她的命运不能自己做主,都说生在帝王之家是命好,可她并不觉得,甚至厌恶至极。
  “别哭了。”他抚着她散乱的青丝,第一次安慰女子,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我不嫁,我不嫁……”她揽着他的双肩,重复着这句话,声音沙哑。
  “好,不嫁,不嫁。”他抬起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她哭地他的心都要碎了。
  她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眼里全是自己。可命运却让她离开他,不,她宁愿死在他身边,而不是活着离开他。
  沈文煜起身,于言诗生怕他要走,连忙拉住他的衣袖不松手,她仰起头,小鹿般湿漉漉清澈的眼神惹人心生怜惜爱,“不要走。”
  他拍着她的手温柔道:“我不走。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嗯。”她放开手,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看不够,也看不腻。
  沈文煜转身的时候,目光暗淡下去,于言礼决定的事,无人能阻止,她依旧会去东琅国和亲,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愣愣地瞧着一桌子的饭菜出神,随后拿起碗盛了点汤,端去榻上。
  “听话,喝点汤。”
  于言诗看着唇边的汤匙,微微张开嘴,咽了下去。
  “下次再怎么跟皇上怄气,也不能不吃饭。”他劝着她,端着一副长辈的口吻。
  提起于言礼,于言诗低下头去,母后来的时候,她就知道,皇后没有让三哥改变主意,晶莹的泪水再次盈满了眼眶。
  沈文煜见她又要哭连忙放下碗,抬手去擦她的眼泪,两手捧着她的脸蛋,额头抵着她的,“答应我,不管会不会去和亲,都不要哭了。”
  他越是这么说,她越想哭。
  于言诗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她扑进沈文煜的怀抱,紧紧抱着他的腰身,听着他的心跳,仿佛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他抱着她,偏头在她的青丝上落下一吻。
  “文煜。”于言诗的声音柔柔的,或是是因为没进食,有些有气无力的。
  “嗯?”
  “你,要了我吧。”她伏在他怀里轻声道,她此刻也管不了什么世俗礼教,管不了什么皇家面子了,她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沈文煜被于言诗的话震惊,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于言诗见他不说话,只当他默认了,她伸手便去扯他的腰带,却被沈文煜一把抓住,他扣着她的手腕,好看的眼中泛着隐隐的怒气。
  “你不要我?”她含泪凝视他。
  “我……”他别过脸,他们这样算什么,他希望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她过门,可今晚他应了她,只能算无媒苟合。
  于言诗只觉得这时的自己是个笑话,她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他却不要她。在他眼里,她一定是一个自甘下贱的女人。
  “你走。”她转过身朝着里侧,伸手指着外面冷冷道。
  “言诗。”
  “你走啊!”她咬着下嘴唇,用力得快要咬破了那层皮。
  沈文煜掰过于言诗的脑袋倾身吻了上去,于言诗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惊地瞪大了眼睛。
  “皇上既然决定了,我答应或是不答应,又有何区别?”于言诗凄惨地笑着,铜镜里的面容开始扭曲。
  “你……”于言礼被于言诗的态度惹怒,狠厉道,“那便好好在这儿等着做你的王妃。”他气得拂袖而去。
  “公主,你这又是何苦呢,皇上他也是为了你好。”于言诗身后的宫女开口道。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当真是为了我好……”一滴泪自她的眼角滑落,顺着面颊留下,滴在外衫上的珍珠饰品上,泪水遇着珍珠溅开。
  “公主,您别这样。”
  “公主若是有什么不开心,打奴婢们消消气。”
  “我打你们做什么,打你们就可以不去和亲么。”于言诗起身,拖着华丽的衣衫,走在这大殿中。今日的阳光可真好,然而再好的阳光也照不到她心底了。
  “公主,沈大人来了,说是想见您。”一宫女匆匆来报。
  “不见,让他回去吧。”他昨晚拒绝了她便是放弃了她,此时来见她又能如何,会带她走么,不会,那见面不过是徒增伤感。
  宫女犹豫:“公主……”
  骆吉文不悦道:“怎么,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是,公主。”
  阳光调皮地闯了进来,地面上留下了纤细的影子,于言诗握着手中的发丝,颇有番顾影自怜的味道。
  第三日,于言礼下了圣旨,凌祉来宣读的时候,于言诗跪在大殿中,神情麻木。两日后,她便与东琅国的使节一道回国。于言礼还真是体谅她,竟让沈文煜陪同她去东琅国,一路护送她。
  于言诗接过圣旨的时候,两手发抖,忽地笑了出来,笑得流下泪来,那便是她最后一次流泪,她再也不会为他流泪了。
  赫连婉和袁绯絮站在宫殿外看她,不过才两日,于言诗的脸却尖了不少,纤细的身子似乎风一吹就能倒下。
  赫连婉心疼女儿,用午膳时便唤了于言诗过来。于言诗坐在桌前,看着那一大堆平日自己最爱吃的东西,此时却倒尽了胃口。
  “言诗。”赫连婉欲言又止,她能说的也不过是几句安慰之话,又能如何。
  于言礼自从下了旨,便再没来见过于言诗,或许是怕见了难过,又或许是怕见了后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你好歹吃点,东琅国此去有一月路程,路上又没什么好吃的,你这一日日不吃不喝的,怎么挨得住。”赫连婉是又气又心疼,气她根本不顾自己的身子,又心疼她被逼嫁去远方。
  “我吃不下。母后和皇婶吃吧。”虚弱的声音听得人难受。
  “言诗,你的命是母后给的,你就忍心看着她难受?”袁绯絮的话倒是让于言诗听进去了,她抬起头,赫连婉也是泪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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